《詭案現場》作者:孫銘苑(女)(ZT 10-19)

來源: 大獨狼 2016-02-07 11:52:59 []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次 (193223 bytes)

第十章 靈獸

乘坐高鐵很快便到天津站。我來得匆忙,不認識路,隻好打車去福安大街。看著計程車上不斷跳動的計價器,我心中兀自心疼不已。但是為了追查真相,我也便隻好忍痛了。

    計程車進了福安大街,一片繁華撲麵而來。空氣中漂浮著各色小吃的香氣,我這才覺得饑腸轆轆。但我的心思卻依然落在那神秘的書店老板身上,想先見了這人再說。

    計程車在福安大街三十七號停下。我下了車,果然瞧見在一家奶茶店旁邊,有一個小門頭房,門上有一木匾,寫著古體的“景雅書店”四個字。

    進門之後,見這書店店麵不算大,裏麵多半是穿著製服的中學生,站在一排排書架前。

    我見收銀台前一把藤椅,藤椅上一個四十左右的中年男人正仰躺著睡午覺。我打量了幾眼這男人,見他個子蠻高,身形壯碩。長得除了胖點兒也不算難看,可是睡相有點難看。

    此時,他正半張著嘴打鼾,口水流到下巴上,靠,怎麽看怎麽邋遢。我心想,這貨不能是老趙讓我找的吳老板吧?看老趙信中那意思,這吳老板應該懂得許多見多識廣。但看這貨的樣子,怎麽看都是一個體小老板,市井小民。

    我環視了下書店裏的人,心想這老板開店還睡覺,難道不怕有人偷書偷錢?不過好在現在書店裏都是學生,應該不會有這歹心。

    我上前推了他一把,喊道:“老板,老板?!”

    但這廝依然鼾聲如雷毫不動搖。這時候,一個男孩子拿了一本書過來,直接將十幾塊錢丟在收銀台上,徑直出了門。

    我心中不由暗歎:這你媽也太自覺了。但是這貨睡這麽沉,萬一人家少給幾塊錢,或者幹脆直接把書拿走了呢?

    我喊了半天未果,突然起了捉弄之心,手伸向收銀台上那十塊錢,心想讓你這貨睡覺,給你點教訓。

    但正當我的手拈住那十塊錢的一角的時候,突然一隻手速度伸了出來,牢牢地抓住我的手腕。我嚇了一跳,抬眼一看,靠,那書店老板不知何時竟然醒了,半眯著眼,冷冷地看著我,一臉陰險。

    “小小年紀不學好,卻學偷錢!”那老板雖然一臉橫肉身段福態,但動作卻迅疾得很。隻見他將桌上的零錢抓在手裏,仔細數了數,這才放進收銀台的抽屜裏鎖好。

    我心中覺得好笑,敢情這是個財迷。但他剛才明明是在睡覺,卻能出手如電,動作狠穩準,看上去倒像是練家子。而他剛才那架勢不像是裝睡。如果在睡覺中還能保持清醒,這也太有高手的範兒了。

    可是我上下打量他半晌,隻覺得全無一絲武林泰鬥的氣質,不由心中疑惑。

    此時,那老板也打量了我半晌,問道:“你小子哪兒冒出來的?知不知道沒人敢在我這兒偷東西?!”

    我問道:“老板可是姓吳?”

    那老板點頭道:“是,你是?”

    我趕緊追問道:“那你認識老趙,也就是趙無極麽?”

    吳老板聽到這名字後有些訝然:“你是老趙的什麽人?”

    我說道:“我是他徒弟……或者說是同事。”

    吳老板不置可否地“哦”了一聲,說道:“老趙這個人,我跟他斷交很久了。”

    這回換做我吃驚了:“斷交?可是老趙臨終前留書讓我來找你。”

    “臨終前?”吳老板睜大眼睛問道:“老趙死了?”

    我歎道:“是,剛去不久,就前天的事。”

    吳老板愣了半晌,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我見他沒有多少驚訝之色,於是問道:“你好像料到老趙會死?”

    吳老板歎道:“做他那行,指不定哪天就死了。隻是可惜……”

    “可惜什麽?”我問道。

    “可惜他還欠我一百塊錢呢!”吳老板恨恨道:“他不肯還錢,我就跟他絕交了。”

    我聽後滿臉黑線:“就為了一百塊錢?老趙為什麽沒還?”

    吳老板想了想,說道:“好像當時是辦什麽案子來了天津,借了我一百塊就走了。事後我催他還錢,他這老家夥總忘這茬。後來就不聯係了。早知道這老家夥就這點壽限,唉……”

    我擦了把汗,心想這財迷的大叔能靠譜麽?

    吳老板見我不說話,問道:“老趙讓你來找我做什麽?”

    我這才將手中的木箱子遞到他麵前,說道:“老趙讓我帶著這東西來找你,說你看了之後就明白了。”

    吳老板看到那木箱子之後,神色驟變,吃驚道:“老趙連這箱子都給你了?”

    我見他一臉震驚心中不解,這木箱子裏的東西不多,而且十分古怪,又沒什麽值錢的玩意,至於這麽大驚小怪麽?

    但吳老板的神色凝重,讓我也跟著莫名地緊張起來。

    他上下打量我半晌,歎道:“我左看右看沒看出你小子有什麽特別,能讓老趙傳你衣缽。除了長得細皮嫩肉之外,看上去一無是處啊。”

    我正待反駁,突然覺察他說的話挺有意思:“衣缽?老趙的衣缽?這都什麽東西?”

    吳老板示意我噤聲,之後衝著店裏的學生們嚷道:“走走走,孩子們,今天書店打烊了,明天再來看吧!”

    我看了眼時間,這才下午兩點多。這吳老板神神秘秘的要打烊是什麽意思?

    吳老板將店裏的人都趕走之後,這才拉下防盜門。原本明亮的書店一下子陷入灰暗之中。

    我看著他忙活半晌,笑道:“您這是做什麽呢?有什麽事非搞得跟地下黨接頭一樣秘密?”

    “你說對了,還真就是秘密。”吳老板關好門,拍了拍手說道:“小子,跟我來。”

    我跟著他走向書店的角落,見他輕鬆搬開一個一人高的書架,不由有點佩服:這大叔有點力氣。

    書架之後,竟然是一道暗門,上著鎖。吳老板邊從口袋中摸出鑰匙邊問我道:“小子,我還不知你叫什麽名字呢?”

    “我叫宋炎,大叔你呢?”我說道。

    “吳聃。”吳老板說道:“別總大叔大叔的,我有那麽老麽?”

    我嗬嗬笑道:“怎麽也得跟老趙一樣年紀了吧……”

    吳聃回頭瞪了我一眼,轉而歎道:“還真是,轉眼這麽多年過去了。”說著,他開了鎖推開門。

    那門一開,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撲麵而來。我跟著吳聃進了那門,見裏麵是一個方方正正的小房間。小房間有兩扇小窗,雖然開著窗戶,但是卻拉著白色的窗簾。

    房間裏堆滿了書,雜誌和碟片。我隨便一瞄,頓時無語。原來這小房間裏放著的都他媽是黃書。

    我冷哼道:“原來你還賣這東西啊。”

    吳聃嘿嘿笑道:“賺錢嘛,要多方手段多種途徑。”

    我未及細看,注意力卻被一種奇怪的低叫聲吸引了過去。隻見吳聃走到角落裏的一張方桌下,拖了一隻籠子出來。

    籠子裏,一團白白的毛絨絨的東西跳來跳去,那聲音竟然就是那小動物發出來的。

    我從小喜歡萌物,一見這小東西,急忙湊了過去。

    走到近前來,才見那籠子裏竟然是一隻大耳朵的小狐狸。小東西長了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在看到我跟吳聃之後竟然調皮地眨了眨眼,歪著頭半眯起了眼睛。

    “真可愛!這是狐狸麽?”我詫異地問道。

    “嗯,這是幅耳狐的一種,卻不是產自國外,而是我們本土的狐狸。隻是這狐狸生長於深山,頗具靈性。一年前我從一個朋友那得來的,一直養在家裏。”吳聃說道。

    “一年?可這狐狸看上去隻有幾個月而已吧?”我感歎道。

    “所以說靈狐麽。這玩意生長速度比較慢,活得年數又長,靠,繼續養下去得浪費我多少糧食!!”吳聃恨恨地說道。

    我聽到最後一句,終於忍俊不禁。財迷本性啊。

    “你拿它出來就是給我看看的麽?”我疑惑地問道。總不至於大老遠的我跑來找他,他還惦記著跟我秀一下他拉風而又罕見的寵物?

    “錯,是想個兩全其美的辦法讓你帶回去養。我不想白養一個吃貨在我家裏。”吳聃說道:“你把老趙的箱子打開來給我看。”

    我將那木箱子拎出來,打開鎖,遞到他麵前。吳聃拿起那左輪手槍,在手裏掂量半晌,歎道:“這玩意,我有好些年沒見著了。”

    “聽說這槍叫‘戰神’。”我說道。

    “廢話,我當然知道,”吳聃說道:“年輕時候,我經常跟老趙在一起搭檔做買賣。”

    “什麽買賣需要帶槍?難道你倆打家劫舍?”我笑道。

    “捉鬼驅邪。”吳聃說道:“半夜十二點,總上夜班。”

    我聽了這話端詳著他的表情,以為這貨是在開玩笑。捉鬼驅邪,老趙一警察怎麽能幹這種無語的事情?

    吳聃見我滿臉不可置信,笑道:“你不信?”

    我搖頭道:“不信。”

    吳聃說道:“那完了。老趙怎麽找你這愣頭青當繼承人?”

    我一聽他說的繼承衣缽是這麽回事,腦海中想象了下我穿著道袍畫符咒的情景,立即扭頭就走。這倆大叔是正常人類嗎??

    但還沒等我走出那小屋的門,便覺得一股力道從衣領後傳來。我竟然連躲避的功夫都沒有,便被吳聃摔倒在地。

    背部傳來痛感,我心中暗罵這老貨出手太黑。隻見吳聃附身看著我,說道:“小子,你來了就別想走了。”

    我從地上爬起來,邊整理衣服邊罵道:“我靠,有你這種人嗎?我不想學你憑什麽非讓我學你那些旁門左道?我一人民警察,我去學跳大神這種東西像話嗎?!”

    吳聃盯著我,半天沒說話。看著他直勾勾的眼神,我心中有些發毛,於是問道:“大叔,您這是啥意思……”

    吳聃沒說話,卻一步步向我走了過來,同時衝著我的脖子伸出雙手。我“嗷”了一嗓子想躲,心想我就算不學你也不至於殺了我吧?

    但沒想到,他隻是抓起我脖子上的那塊玉石,吃驚又激動地問道:“你這玩意兒哪兒來的?!”

    我虛驚一場,擦了把冷汗,說道:“聽我爺爺說,這我小時候有人送給我的。”

    “你剛才說你叫宋什麽?”吳聃神色激動:“是不是叫宋炎,炎熱的炎?”

    我點頭道:“是……”

    “你老家是安徽宋家村的?你是鬼節的生日,對不對?”吳聃越說越激動。

    我心中詫異,點頭道:“是倒是,不過你怎麽知道的?”

    “艾瑪,艾瑪。”吳聃連拍大腿,伸出手指來指點了幾下我的鼻子,感歎道:“你小子長殘了,難怪我沒認出來。他媽的這石頭是我送給你的,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你還撒我一身尿呢。”

    我吃了一驚,回味半晌,終於明白他的意思。吳聃,難道眼前這個胖子竟然是爺爺口中神乎其技的高人?是救了我性命的絕世高手?

    我擦,聽爺爺的描述,吳聃年輕時豐神俊朗長身玉立。現在也玉立,但是是橫著了……我心想這要不就是歲月是一把殺豬刀,當年的藍顏變殘了;要麽就是傳說總是美好,真實總是慘不忍睹。

    我唏噓半晌,說道:“聽我爺爺說,當年你是帥哥一枚。我現在怎麽看不出半點帥的意思?”

    吳聃仰天長歎:“歲月如飛刀,刀刀催人老,少年子弟江湖老,一代美男變胖佬……總之,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沒想到我二十年後還能遇到你。”

    我聽了這話,突然有些相信緣分二字。安徽到天津,千裏迢迢。分隔了二十年的兩人,竟然因為某件怪事再度相遇。莫非,真的在冥冥之中自有命運的安排?

    想到這裏,我不勝唏噓,也就不著急走了。因為爺爺當年跟我講的故事過於詭異,比如牆壁裏的三個骨灰盒從何而來,那劉瓦匠受了什麽人的指使要在我家 老房子裏放這種東西?他最後橫死又是怎麽回事?我原本對爺爺的話半信半疑,現在另一個人也證實當年確有其事,這讓我不得不相信了。

    既然當年的參與者吳聃近在眼前,我也便將自己的疑問逐一問了出來。吳聃沉吟半晌,說道:“其實我也不知道到底誰要害你們家,或者說是害你。但是我知道,你是鬼節生日,生下來又是過陰體的特殊體質,必然有人要想利用你,或者利用不了的話,就必須殺了你。”

    我聽後有些愕然:“剛出生的嬰兒能礙著誰,憑什麽殺我?”

    吳聃聳了聳肩,說道:“這我就不知道了。那三個骨灰盒是偷來的,我查過那三個死人的背景,都是橫死的冤者。貼在骨灰盒上的是加重並匯聚怨氣的符咒。我想未必是有人要殺你,而是想將一股陰靈之氣注入你的身體裏,增加你的能量,並為那個人所用。”

    我聽到這裏瞠目結舌。我去,難道我小時候就天賦異稟,被人惦記上了?不是我自謙,我活到現在,也沒發現自己有啥超能力。

    “你說的過陰體老趙也說過,這是什麽意思?”我不禁問道。

    “過陰體呢就是天生能感知惡靈的體質。傳說中,擁有這種體質的人,能入地府而不被鬼差覺察。但是這是傳說中百年難遇的體質,所以我說你難能可貴。”吳聃說道。

    “這意思就是說,我能跟鬼溝通,而且能看到地府了?”我無語。如果真是這樣,我他媽活了這麽多年怎麽沒見過鬼什麽樣?

    “理論上講是這樣。”吳聃說道:“不然你就試試看。”

    “這怎麽試試?”我疑惑地問道。難道這屋子裏有鬼不成?

    吳聃說道:“這好辦。”

    說完這句話,吳聃開始背對著我忙活。我隱隱有種上當的感覺,於是仔細看他到底在忙活些什麽。隻見他將小屋子收拾出一片空地來,隨即從那張方桌上搬下一隻紙箱子。

    吳聃將那紙箱子打開,從裏麵取出一隻古樸的陶碗,一隻小香爐,幾支香燭,還有一隻紅色的粉筆。

    我驚訝地看著吳聃拿著粉筆在地上畫了一幅奇怪的圖案。我形容不出那圖案到底是什麽,因為很多符號和字我都看不懂。

    我在一旁看著他鬼畫符,旁邊籠子裏的狐狸則盯著我看。我忍不住走過去,摸了摸它柔軟的毛發,歎道:“這麽可愛的小東西還是放生了吧。”

    吳聃頭也不回地說道:“不行,這東西是從巫山的群山裏帶出來的。難道你想千裏迢迢再給它放回去?放回去之後你能保證它還能繼續適應那裏的環境?”

    我問道:“那當初為什麽帶它出山呢?”

    吳聃說道:“當時這小靈狐的爹娘都被人殺了剝皮做了衣服,留下一個還沒斷奶的,難道忍心讓它在深山裏等死?所以我朋友就帶回來了。”

    “剝皮?”我皺眉道。

    “獵人不都這樣麽?”吳聃不以為然地直起身,說道:“好了,站到我畫的這個圖案的左邊。”

    我看著地下的圖案,問道:“這什麽?”

    吳聃喝道:“哪兒那麽多廢話,快點!”

    我隻好站過去,見吳聃走到我的對麵站定,雙目微閉,口中陣陣有詞。

    方桌上的香爐裏,有三炷香正燃著。嫋嫋的香氣飄散而來,突然讓我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寧靜。

    我看著吳聃走步,做手勢,念咒語,竟然也不覺得突兀,反而看得有點愣神。

    這個時候,突然聽他說道:“把手伸出來給我。”

    我聞言將左手伸了出去。伸出去之後,我就他媽後悔了。因為我見吳聃一把抓住我的手,而自己手裏多出一把小刀。

    媽的,這貨什麽時候拿的刀?

    沒等我細想,便見吳聃手起刀落,就在我中指上劃了一道。我“嗷”地一嗓子叫了起來,罵道:“我靠!你幹嗎割我手指?!”

    吳聃不理會我的抗議,氣定神閑地擠出一滴鮮血滴到那陶碗中。吳聃說道:“得了,就割了一道小口取你點血,你大呼小叫得跟個娘們一樣至於麽?”

    我心中暗罵:十指連心,你他媽給老子試試。

    正在這時,我突覺一股冷風撲麵而來,直吹得我打了個寒噤。仲夏天氣卻有這等冷風,實在詭異。

    隨即,我隻覺一陣耳鳴之聲傳來,之後便有人的笑聲響起:“胖子,你怎麽肯放我出來?”

    我嚇了一跳,趕緊四下環顧,發現這屋裏除了我和吳聃,就隻有那隻靈狐是喘氣兒的。那這聲音從何而來?

    再看吳聃,卻見他正對著空氣說道:“老家夥,困了你二十年,你不怨我吧?”

    一陣笑聲朗朗傳來。我仔細聽那笑聲,隻覺那聲音十分動聽,似乎是個年輕男人的聲音。笑聲帶著慵懶之氣,有股十分吸引人的磁性魅力。

第十一章 無頭屍

“誰在說話?”我不禁問道。

    吳聃沒理我,隻是對著空氣說道:“既然關了你二十年,現在該出來放放風兒了。但是你是陰魂,沒法出現在人世間。眼前籠子裏有一隻靈狐,你且附身在那靈狐身上。”

    “狐狸?你讓我變成一隻狐狸?”那聲音語帶惱怒。

    吳聃冷哼道:“不然你就繼續被關在小黑屋裏,自己選吧。”

    半晌之後,那聲音長長歎息一聲。隨即,我隻覺冷風撲麵而來,從我身邊吹拂而去。沒多會兒,我就聽一道聲音在我身後響起:“好了,放我出去吧。”

    我回頭一看,那毛絨絨的小狐狸正在說話。

    我倒退幾步,指著那狐狸哆嗦道:“這這這,說話了!!”

    小狐狸露出一道鄙視的神色來:“在這孽畜的身體裏是我,是人!當然會說話。”

    我仔細一聽這聲音,果然跟剛才憑空響起的人聲完全一致。

    頓時我覺得三觀不複返。這世上真有鬼神?我去,這讓我一直秉承的無神論情何以堪。

    吳聃開了籠子,將那靈狐放了出來。隻見這小東西伸了個懶腰,身子拱起,一個跳躍跳到我肩膀上來:“這小子就是我要追隨的主人?”

    吳聃笑道:“是啊,有你在身邊就安全多了。”

    我看他笑得奸詐,心想他這貨是怕這狐狸給自己吃窮了吧?

    但是狐狸會說話這一認知徹底震驚了我。一時間,我竟不知說點什麽感言才好。

    吳聃簡單給我解釋了下召喚而來的這個“鬼魂”。

    原來這鬼魂的前生叫宋揚,還是我的本家。以前的茅山道派分兩派,南毛北馬,毛姓後人多修煉丹成道;馬家後人多半懂得占卜請神。宋揚是則是兼容並 蓄,兩派道法都十分精通。聽說他死的時候六十多歲,卻還維持二十歲的樣子。但當年他卻因為一個女人背叛師門,後來還為了那女人盜取師門寶物。

    盜取寶物是為了救自己情人的性命,可惜沒來得及,那女孩子還是死於非命。宋揚傷心欲絕妄圖用禁咒召喚鬼魂還陽,被師門高手誅殺。但魂魄不知為何留了下來,後來又被吳聃封印了二十年。

    我聽了這段簡單的人物生平史,隻有一個感覺:你媽宋老爺子六十多歲了還這麽風流,竟然為了情人妄圖逆轉陰陽。就算這貨保持了年輕時候的容貌,但是年齡在那兒了喂,老大爺好意思去勾引小姑娘麽。

    我這一回想,頓覺自己實在沒有浪漫的想象細胞。

    我將自己遇到的怪事講給吳聃聽。吳聃聽罷,說道:“那什麽琴弦之類的,八成是你招惹到不幹淨的東西。不過你放心,就算我送你的護身玉石暫時沒什麽用,這狐狸也會幫你的。”

    我看著一旁的靈狐,有些無語。那狐狸正一臉鄙夷地看著我。我想了想,說道:“我總不能喊一隻狐狸叫‘宋揚’吧?”

    吳聃不以為然地說道:“隨便你怎麽喊,反正你帶回家養,我不管了。”

    我將那靈狐抱起來,心中十分喜歡他那萌死人的外形,而努力不去想這靈狐的身體裏其實是個男人的事實。

    那狐狸並不喜歡我抱著,掙紮半晌無果,也便無奈地縮在我懷裏了。

    說了這半天話,天色已近黃昏。吳聃留我住下,其他事情明天再說,我也便答應了。

    當晚我在吳聃家裏住下。吳聃聲稱自己本來有老婆,但幾年前老婆跟一聾子跑了,原因是嫌棄他當時活得不著調,也沒錢。我心想這吳聃這麽財迷,難道是受了這場失敗婚姻的刺激?

    但看上去這些年他倒是已經釋懷了。雖然沒有女主人家裏亂一點,裝修倒還是不錯,房子雖不大,卻是套二廳的,一個人住綽綽有餘。

    吳聃讓我跟那靈狐住一間臥室。靈狐露出一副鄙夷的神色,冷哼道:“我寧可睡客廳。”

    我心中氣惱。這貨的性格也太不可愛了,白長了這一副萌物的外表。不過也不能怪人家狐狸,畢竟狐狸的靈魂是一位“大叔”。想到這裏,我也沒抱著這貨的興趣了,由它自生自滅去。

    但吳聃卻對靈狐說道:“不行。現在宋炎是你的主人,你必須跟他住一起,培養默契度。快去快去!!”說著,拎起靈狐丟到我床上去。

    我臉上頓時無數黑線。我想八成吳聃是怕弄髒了客廳不好收拾。

    我洗刷完畢,見靈狐正百無聊賴地呈大字型躺在床上。我見了這幅情景頓覺哭笑不得:“我說狐狸,你好歹也遵循下自然規律吧?你見過狐狸跟人一樣仰躺著四仰八叉地睡覺麽?”

    靈狐一個翻身起來,嗤了一聲:“我本來就是人,你才是狐狸。”

    我突然想起一個問題。雖然這靈狐的靈魂是一個叫宋揚的高手,但是喊一隻小狐狸“宋揚”總覺得詭異,不如給它取個名字才好。

    想到這裏我突然來了興趣,上前伸出雙手抱起它,將狐狸舉到麵前,笑道:“我給你取個名字吧,叫什麽好呢?”

    靈狐突然露出警覺的神色,吐槽道:“不行,不準給我取奇怪的名字!”

    我想了想,突然想起我的女神楊冪。楊冪的綽號就是狐狸,不如……

    想到這裏,我對那靈狐哈哈笑道:“就叫你小冪吧!!”

    “小蜜?”靈狐嚷道:“這麽惡俗的名字!不行,我是男的!!”

    我無視它的抗議,將它放床上去,點頭道:“行,小冪,這名字真不錯!”

    靈狐頓表抗議。我無視它的抗議,自行躺到床上去。旅途勞頓,我現在特想好好睡一覺。小冪十分惱怒地在我身上跳來跳去繼續表示抗議。但是它的體重太輕,體積太小,力道基本跟按摩一樣。於是,在它的跳躍中,我沉入了夢鄉……

    第二天一早,我被一陣爭吵聲驚醒。起身一看,靈狐小冪正躺在枕頭邊熟睡。你媽,依然是呈大字型躺在床上。我翻了個身起身,聽到那爭吵聲是從客廳傳來的。

    我拉開房門,見吳聃在客廳中接電話。聽他聲音憤怒,正跟電話那端的人爭吵。罵了幾句娘之後,吳聃憤怒地掛了電話。

    我問道:“出什麽事了?”

    吳聃轉身見到我,說道:“一個朋友家出事了。”

    “出事了?”我詫異道:“那你這麽憤怒?”

    吳聃歎道:“我早就提醒過他,讓他按照我說的法子處理。他沒聽我的話,現在家裏死了人,你說我能不氣憤麽。”

    我一聽死了人,便追問是怎麽回事。吳聃看了看我,歎道:“說他兒子是去釣魚的時候死的。本來我覺得會出事,就建議他別讓兒子再去釣魚。結果這孩子不聽,家裏也不以為然。這下好了,孩子被釣魚線給勒死了。”

    “勒死?”我心中一動,莫名想起那琴弦來,於是追問吳聃事情的來龍去脈。

    吳聃朋友的兒子羅真是個自由職業者,平時除了在家工作外,唯一的愛好就是釣魚,而且經常去紅橋區子牙河邊兒垂釣。從一個月前開始,羅真竟然越來越癡迷釣魚,有時候甚至坐在河邊一整天,而回家後又精神恍惚,將自己關在屋子裏不肯出門。

    這段時間裏,羅真迅速憔悴,家裏人見了著急,帶著他去看醫生,但是卻診斷不出他患了什麽病。

    羅真的父親,也就是吳聃的朋友知道吳聃專門“研究”稀奇古怪的事情,於是帶了兒子來請吳聃幫忙看看,這到底是得了什麽病。據吳聃說,這病的來由有些奇怪,很可能是跟他天天去子牙河邊兒釣魚有關。吳聃對他朋友叮囑說,讓羅真不要再去那河邊釣魚。

    結果家裏人看吳聃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也就沒把他的叮囑當回事。結果,羅真這就出事了。前幾天去釣魚,家裏人發現羅真沒回家,趕緊去子牙河邊兒找人。等家裏人到了那河邊兒後,發現了板凳和魚筐。魚筐裏麵有幾條魚,羅真的手機放在板凳旁邊。

    板凳旁還有一灘血,但是卻不見人影。家裏人這才去警察局報案,說羅真失蹤。警方到現場察看之後,分析羅真可能是遇害了。

    警方於是立即聯係到河物管理處開始打撈。據打撈人員回憶,他們乘船到了子牙河中央,結果看見河水中有一個人在不停地撲騰。打撈人員立刻開船過去營救。

    但在此時,詭異的事情發生了。等打撈人員想將那人從水裏撈起來的時候,發現他竟然在水中不動了。可是剛才這個人明明是在呼救。最難以解釋的就是,打撈人員一拉這個人,發現他竟然沒有頭,也就說,打撈上來的竟然是一具無頭屍。但是這人的雙手裏麵竟然纏著釣魚線。

    後來經過家人認屍,確定死的這人正是羅真。但是這孩子的頭是怎麽沒了的,而這頭顱去了哪裏,卻無解。

    但是,據警方推斷,羅真的死法竟然很奇特,貌似是自己用釣魚線勒斷頭顱而死。這種自殺方法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聽得人隻覺得毛骨悚然。

    吳聃說到這裏歎道:“孩子都死了,你說還讓我去做什麽?”

    我沉吟道:“難道他們是想你找到羅真的頭顱?”

    吳聃歎道:“找到又能怎麽樣,人都死了。他們倒是這個意思。不過這真要找的話,按理說打撈隊也潛水到河底尋找過,卻沒找到。也許是水流將頭顱衝到了別的地方。”

    我聽到羅真的死狀,莫名聯想到我被那琴弦勒住的情景。直覺告訴我,也許這兩件事會有些聯係。於是我攛掇吳聃去朋友家看看,借此了解下,到底這怪事跟我經曆的事情有沒有絲毫聯係。

    吳聃聽說我要去,搖頭道:“不行,你的靈狐要經曆七七四十九天才能逐漸恢複靈力。畢竟身體裏那家夥被封印的時間有點太長了。你如果跟著我去的話,萬一遇到什麽危險,我可救不了你。”

    我想了想,說道:“不然我帶上‘戰神’。你說那槍是銀子彈,對付僵屍和陰靈都很給力。我好歹也是警察學校畢業的,槍法雖然不說是百步穿楊那麽厲害,但是也很有準頭。”

    吳聃搖頭道:“不行,老趙就你這一個徒弟,臨終前又把你托付給我,萬一你出點什麽事,我心裏怎麽過意得去。”

    我啐道:“我說吳叔,聽說你是個絕世高手,既然有你在場,肯定能保證我的安全。除非你連這本事也沒有。”

    吳聃一聽,立即嚷道:“你少小看我,你想跟著去就去,不過帶好戰神,裝好子彈。萬一到時候我顧不過來,你起碼還能自保。”

    我立即點頭道:“好,有你在沒問題!”

    但是心中暗笑道:遣將不如激將,這貨還是上當了。

    於是我們倆人帶上要用的東西和靈狐小冪,就向著吳聃的朋友家進發。臨行前,我瞧見吳聃收拾了一個背包,鼓鼓囊囊地背在身上。其中甚至還有潛水設備。

    我隻是帶了戰神和靈狐。吳聃一看我兩手空空,隨手將那背包丟給我,說道:“背著!我一把年紀了,你這小子好意思讓我出力嗎?”

    我接過那背包,隻覺得雙臂間一沉。這包還真有點重量。我背上那包,卻見靈狐很不客氣地跳到包的上麵,心安理得地趴下了。

    我罵道:“靠,你這懶狐狸想壓死我?”

    靈狐小冪不做理會,趴在上麵打了個嗬欠。

    於是,我就這樣背著一隻背包,包上還坐著一隻白色大耳朵狐狸,跟著一位大叔出了門。

第十二章 詭異的漢畫

 也許小冪真的長了一副賣得了萌的好相貌,走在路上,回頭率百分之二百。甚至有不少人上來搭訕,順便驚奇地摸一把小冪。

    而對小冪表示興趣的通常是妹子們。小冪的表現更讓人無語。如果是大叔大爺大媽湊過來,丫的不理不睬;一旦漂亮妹子伸出纖纖素手去摸它的毛發,這貨立即將臉湊過去蹭蹭妹子的手背臉頰,甚至還任由妹子抱在懷裏。

    我瞧著小冪那微微眯起來的狐狸眼,心中暗自叫囂:怪蜀黎怪蜀黎怪蜀黎!!

    但是我臉上必須僵硬地報以微笑。因為妹子驚羨的眼神和讚美:“好萌呀!!這是小狐狸嗎??身上好軟好香哦!!”

    我嗬嗬笑道:“是啊,每天都洗澡的。”同時心中回想著早上這貨跟人一樣站在洗手間,前爪往臉上身上抹沐浴露的情景。如果妹子們看到這幅詭異的景象,八成會將這貨丟到地上尖叫而去。

    這就一狐妖啊。

    這一路走得十分拉風。到吳聃朋友家門前的時候,見這家門上貼著白紙,大門開著,有吊唁的親戚朋友進進出出。

    我皺了皺眉,心想這靈堂不至於設在自己家裏吧?

    進門一看,我擦,這家果然奇葩地將客廳暫時改成了靈堂,那羅真的遺體就停在客廳裏,放在棺材裏冰凍著,蓋著白布。正對門一幅黑白大照片,羅真在照片上直勾勾地盯著門口。

    我低聲對吳聃說道:“這什麽習俗啊,將屍體放自己家裏?”

    吳聃低聲道:“羅真他們老家有這風俗,說是橫死的親人必須從家裏出殯,而且必須在家停留三四天,否則冤魂不散,對家裏人不利,死者也不能投胎轉世。”

    我歎道:“就這溫度,放個三四天準發臭。”

    此時,一個原本坐在棺材旁的中年人看到我們,立即迎了上來。我瞧他一臉悲戚之色,心想這八成是羅真的父親羅剛。

    中年人走到吳聃跟前,歎道:“你可算來了。唉——”說到這裏,眼圈又開始發紅。

    吳聃歎道:“行了,人都去了,說什麽也徒勞,節哀順變吧。不過警察那邊怎麽結案的?”

    羅剛歎道:“懸案,能怎麽說。查不出個所以然來,這天又熱,我們也不能讓孩子的遺體就這麽等著,隻好先領回來準備出殯了。”

    吳聃點頭,低聲道:“頭……還沒找到?”

    羅剛搖頭歎道:“沒有,你說這也真奇怪,打撈這麽久竟然一無所獲。這不想請你來想想辦法。”說到這裏,羅剛這才注意到我,問吳聃道:“這位是?”

    吳聃說道:“哦,這是我新收的一徒弟,正好過來幫幫忙。就算沒什麽用,多一個人也多一份力量。”

    我心中愕然:我啥時候成你徒弟了……

    但羅剛聞言,頓時對我表示極大的感激,上前握住我的手,感歎道:“謝謝,謝謝。唉,羅真也跟你這麽大年紀……”

    我見他麵色憔悴悲傷,不由覺得心酸,安慰道:“叔叔,您也別太傷心了。我跟吳……師父來,就是想查出真相,讓羅真安息。”

    羅剛不勝唏噓:“是啊,臨了我們都不知道他是怎麽死的。如果你們能給查出來,那最好不過了,起碼也給我和他媽媽一個安慰,知道這孩子是怎麽遇害的,或者說凶手是誰。唉。”

    我又安慰他半晌,吳聃這才說道:“我們去他臥室看看行不?”

    羅剛立即說道:“當然可以。這會兒來往的人太多,我就將他的臥室給鎖起來了。”

    說著,他從腰間掏出一把鑰匙,走到一間臥室前,開了那鎖。

    不知是否是我的錯覺,在他開門的瞬間,我感覺屋內一股涼風吹來,直吹得我起雞皮疙瘩。

    羅剛給我們開了門,繼續去跟來吊唁的人說話去了。吳聃將臥室門關上,把客廳的低語聲隔絕在外。我仔細地觀察了下羅真的臥室,見臥室牆麵貼了淺藍的壁紙,木質地板,床上收拾得很整齊。牆壁上掛滿了水墨畫,有山水有人物,畫工精致風格清新,看來這羅真還是個文藝青年。

    床邊有一張電腦桌,桌上是一台式電腦。旁邊的東西也收拾得很整齊,放著一個木質的簡單相框和筆筒。我湊到相框前仔細端詳了下羅真的長相。小夥子長得很清秀,微微笑著,隻是身材太單薄。

    電腦桌邊是書櫥,裏麵有不少書。我掃了一眼,見多半是漫畫和時尚雜誌,還有一些中國古典文學書籍。

    吳聃此時也湊到書櫥前看了看,對我說道:“這一整排的中國古典文學好像是近期才買的。”

    我聞言仔細看了看那排書,見那些書的書脊整齊嶄新,比較上兩排的漫畫和雜誌,確實新了許多。

    我點頭道:“這倒是,不過他之前關注的都是很時尚的東西,突然間竟然對中國古典文學感興趣,挺有意思的。”

    吳聃冷哼一聲,說道:“凡事都有個因果。”說著,他推開那書櫥的玻璃拉門,將其中一本抽了出來。

    我湊過去一看,靠,詩經解析。這你媽也太文藝了。這位羅真同學的愛好還真廣泛。

    我愕然道:“沒想到現在還有年輕人這麽喜歡古典文學嘿。”

    吳聃翻了翻那本書,從其中抽出一張發票,放到眼前看了看,說道:“這日期是在一個月前。果然很新。”

    在他翻閱的過程中,我瞥見那書裏似乎有簽字筆寫的文字。我立即搶過來翻開,見果然有黑色簽字筆寫成的一些備注,好像是讀者的感受之類。字跡清秀,但是竟然是繁體字,我去。我將那些字指給吳聃看道:“你看,這裏有人寫了備注。”

    吳聃接過去看了看,皺緊眉頭麵色困惑,不由地去撓自己的頭發:“繁體字?我經常見羅真這小子,雖然說性格跟個姑娘差不多,但也沒見他寫過繁體字,而且看這備注長篇大論的,好像還挺有感觸。”

    我聽罷有些無語:“也許人家就是文藝青年呢,你卻不知道。”

    吳聃搖頭道:“不對,不是那麽回事。”說著,他扭頭對無所事事正在床上溜達的小冪說道:“靈狐,幫我看看羅真在這屋裏呆的最後一刻都在做些什麽。”

    我一聽這話,不由奇道:“小冪還有這功能?”

    吳聃不以為然地說道:“你以為呢?這也沒什麽稀奇,這叫情景再現功能。就像故宮,為什麽有人會說經常在入夜後看到宮女和太監走過長廊的影像?那是 因為建築物中的某些材質能夠起到錄音錄像的效果。敏感的人,或者天生陰陽眼的人能夠看到被錄下的一些片段。但是大部分人是看不到的。靈狐身體裏的靈魂在生 前就是天生陰陽眼,讓他看看輕而易舉。”

    我暗暗稱奇,再看小冪,見它向那屋子裏環視一周,最後伸出前爪指了指電腦桌下鎖著的一個小櫃子:“那櫃子裏有東西,打開看看。”

    吳聃上前,從口袋裏掏出一根細鐵絲上前撬鎖。我忙說道:“我靠,吳叔,這是在你朋友家裏,你為什麽不去直接拿鑰匙開鎖?”

    吳聃頭也不回地說道:“太麻煩,而且這是羅真的櫃子,我朋友他也未必有這鑰匙。”

    說話間,吳聃已經三下五除二地打開了鎖。櫃子門一打開,我立即湊了上去。我也很好奇羅真在死前到底做了什麽特別的事情。

    隻見櫃子裏竟然都是一副副卷起來的卷軸畫。吳聃將那些畫搬到床上去,吩咐我挨個打開來看看。

    我們倆七手八腳地將那些畫展開,卻都愣住了。

    這些卷軸畫一共二十三幅,每一幅都是一幕情景,連起來竟然像是一個故事。隻是這畫裏的主角是兩個男人,而且都穿著漢代的衣服。看那衣服的樣式,很像古裝劇裏的王公貴族,甚至是皇帝的服飾。

    這幾幅畫連起來,大概是一個故事。看圖說話的話,我的理解是這樣的:兩個年輕英俊的男人相遇,並且相知,額,也許是相愛……一起花前月下了一些日 子。突然出現一個身穿宮裝的富麗女人,看滿臉皺紋的模樣,應該是太後等人物。這位太後勃然大怒,讓兩個內監將其中一個男人拖了出去,下了牢獄。後來這男人 可能被判了流放之刑,最後病死在途中。另一個男人知道後,將這死去男人的遺體帶回來厚葬。

    這他媽是個基友的故事?而且還是古代的基友嘿。

    但是這幾幅畫裏,人物的神色和服裝都畫得極其精致,惟妙惟肖,就好像作畫者親眼見過一樣。

    “這羅真的畫工真不是蓋的,”我對吳聃說道:“我擦,如果不是看這畫質絕對是現代的東西,我會覺得這是貨真價實的古董。”

    吳聃此時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撓頭道:“不可能,這小子雖然畫畫,但是說過自己最不喜歡這種中國畫,因為他畫不好,掌握不住筆法。羅真喜歡漫畫和油畫。但沒想到這一個月竟然轉性了。”

    “會不會是別人畫的?”我說道。

    吳聃搖頭道:“不會。從他看中國文學來判斷,這小子最近真是喜歡上中國古代的玩意了。八成是他自己畫的。”

    我思量半晌,小心地斟酌了下言辭:“羅真這貨,不會是取向有點特別吧?”

    吳聃挑了挑眉看著我:“你是說他是同性戀?”

    我嗬嗬笑道:“我隨便一問,因為看他畫的好像是這意思。”

    吳聃沉吟道:“這我還真不知道,平時也看不出來。不過他倒是沒有女朋友。”

    說著,吳聃突然取出最後一幅畫,對我說道:“你看看這幅畫。”

    我接過來一看,這正是二十三幅畫的最後一幅。上麵畫著一個男人麵色悲傷,正看著另一個的棺材下葬。但是這棺材旁邊竟然有一男一女,似乎金童玉女的樣子。女的那方捧著一隻琴,有侍衛正舉刀刺向兩人。

    “這什麽意思?”我指著那一男一女問道:“是殉葬的金童玉女?”

    “這倆都是男人,你看,他特意畫了喉結。”吳聃說道。

    我心中一動,仔細一瞧,果然是這樣。突然的,我腦中靈光一現,想起我前幾天遇到的那個案子。在村頭挖出一副陰陽護棺的那個案件,裏麵也是兩個男人,而且其中一個穿了女裝!

    我心跳頓時加速,說道:“我見過這樣的殉葬方式!”隨即將那案子簡單跟吳聃複述了一遍。

    吳聃點頭道:“這個我也不很清楚。不過你看這幾幅畫,每一幅上都有幾行字。仔細辨認幾個,能看出什麽?”

    我仔細看那些中國畫,果然在每幅畫的左上角都會看到幾行花體小字。但有些字實在難懂,看了半天,也隻是看明白幾個字,比如:“少年殊麗,性開敏”; “與上臥起,寵愛殊絕”,等等。

    “與上臥起”,聽這意思,好像是皇帝的男寵。我將這想法告訴吳聃,他點頭道:“這幾句話我好像在哪兒聽過。”

    我說道:“得,百度一下,你就知道。”

    說著,我掏出手機上了網,打開百度首頁,將這幾句話輸入進去,點了搜索。

    沒多會兒,頁麵跳轉,幾則相關信息出現:漢成帝和張放的亂世之戀。

    漢成帝?我靠,那不是趙飛燕的皇帝老公麽?張放看樣子應該是個男人,難道好色的漢成帝竟然是雙性戀?

    我點開那則信息,見一段文字出現在下麵:

    張放,據《漢書》記載出身顯貴,身居候爵——富平候。古代爵位的等級從高到低依次是公侯伯子男,後排第二位,由此可見張放地位的高貴。

    張放的曾祖父官拜大司馬,母親是公主之女。他本人年少英俊,聰明有才華。古書雲:“少年殊麗,性開敏”,如此聰慧的少年,估計連男人見了也會動 心,何況是在男風盛行的漢朝。如此,張放得成帝寵幸,並且將皇後的侄女下嫁於他,婚禮極其奢侈華麗,賞賜以千萬計。平日,張放“與上臥起,寵愛殊絕”,想 來是風光無比,而且,倆人還經常微服私行。

    然而,張放以男色博厚愛,招致一些貴族、特別是幾個國舅的妒忌,他們在太後麵前煽風點火,太後認為皇帝正是年富力強之時,卻行為不檢,都是張放所 致,所以就找了一個莫須有的罪名,把張放發配到外地去。張放在流放途中染病而死,漢成帝聞噩耗,痛哭不止。後以公候之禮厚葬張放。

    我讓吳聃看完這段話,唏噓不已:“難道羅真畫的是張放和漢成帝的基情故事?”

第十三章 神秘的美女

吳聃抓了抓頭發,說道:“奇怪了,難道羅真這小子是被漢朝的鬼上身?還是個gay?”

    我想了想,說道:“咱們再從屋裏找找,看看有沒有其他線索。”

    於是我跟吳聃又將屋裏前後找了一遍,卻一無所獲。

    此時,吳聃突然說道:“對了,羅真的手機呢?我記得當時在子牙河邊兒發現了羅真的手機。”

    這一說我才想起來,果然的,剛才我們沒有發現手機。我跟吳聃甚至還打開羅真的電腦看了看,但是這貨的電腦竟然設置了密碼。

    吳聃立即去跟羅剛詢問羅真手機的下落。羅剛說,因為手機是出現在案發現場,所以已經被警察當做證據拿走了。

    吳聃歎了口氣,說道:“得,剛想著手機上會有點線索,結果在警察那兒。”

    羅剛想了想,說道:“他的手機我半個月前翻看過……因為那時候他這孩子總把自己關起來不出門,我有點擔心,某天就趁著他睡覺的時候看了他的手機,看他最近都跟些什麽人聯係。”

    吳聃立即追問道:“那你看到什麽了?”

    羅剛說道:“奇怪的是,他並未跟什麽陌生人聯係,也沒奇怪的短信。如果非要說有什麽特別的地方,那就是他的手機相冊裏,突然多了不少古董的照片。”

    “古董的照片?”我心中一動,插話問道:“裏麵是不是有一架古琴?”

    羅剛有些愕然:“你怎麽知道?確實是有。後來我旁敲側擊地問他,最近怎麽對古代的東西感興趣了?他隻是說,有朋友喜歡,所以他也看看。”

    吳聃說道:“朋友?什麽朋友喜歡這個?”

    羅剛想了想,歎道:“唉,這朋友,我本來以為是羅真的女朋友,但是又不是……她雖然是在房地產公司工作,但是對古董很感興趣。大概受她的影響,羅真才喜歡古董了吧。”

    吳聃追問道:“這女孩叫什麽名字,在哪兒工作?”

    羅剛想了想,說道:“我隻記得她是在龍盛房地產公司工作,名字好像叫阮靈溪。”

    我一聽,這姑娘名字不錯嘿。再端詳著羅剛惋惜的神色,斷定他並不知道自己兒子的取向特別。

    但幸福源自未知,有些真相,不知道的話也蠻好。

    羅剛猶豫半晌,最後終於委婉地問吳聃,能不能給羅真那頭找回來。吳聃說道:“你放心,到了晚上我們就去子牙河找找。”

    羅剛這才千恩萬謝地送我們出了門。

    出了家門,我問吳聃接下來怎麽辦?是不是去子牙河找羅真的頭去?

    吳聃搖頭道:“晚上我們再去,現在不是時候。時間還早,咱們去會會那個女的,就羅真生前的這位朋友。”

    我一聽要會美女,頓時來了興致。

    羅剛也不知道那個叫阮靈溪的女孩的手機號,隻是知道她大概是在三潭路那邊的龍盛房地產公司上班。我們按照這個地址找了去,果然在三潭路111號看到一個店麵,寫著:龍盛房地產。

    我頓時無語:原來是房地產中介啊。

    進門之後,立即有一個漂亮的製服姑娘迎了上來,溫柔地微笑道:“兩位好,兩位是要買房還是租房?”

    我見那姑娘忽閃著一雙大眼睛,頓時有點緊張。吳聃倒是嬉皮笑臉道:“美女,聽說你們這兒有個叫阮靈溪的姑娘?”

    那妹子說道:“哦,是有的。不過她今天休息,不在呢。”

    吳聃笑道:“我是他老家的二叔,我身邊這位是她對象。這不兩人商量今年結婚麽,我倆就從老家那趕來了,想找找她說這件事。”

    我一聽,心中恨不得給吳聃倆巴掌。這謊話說出來真不打草稿。

    那妹子訝然地睜大眼睛,猶豫道:“是嗎?可是……靈溪老家是海南的,你卻一口天津腔啊……”

    我一聽樂了。這叫搬石頭砸腳吧,謊話說錯了看你怎麽圓。

    沒想到吳聃麵不改心不跳,繼續吹道:“我也是海南人,但是我在天津二十年了,說話帶天津味兒有什麽奇怪的?”

    妹子點頭道:“說的也是。不過,靈溪說她單身啊?”

    說著,她的目光落到我身上。我頓時愕然:他媽的這謊話讓我怎麽圓。

    正當我憂愁的時候,我背上的靈狐小冪打了個嗬欠,站起身來。妹子一見小冪,兩眼頓時現出桃心狀:“好可愛的小東西!這是什麽呀?狐狸嗎?”

    我鬆了口氣,趕緊將小冪從背包上抱下來給她:“是啊,他叫小冪。”

    吳聃立即在旁邊恬不知恥地補充一句:“說是靈溪給取的。美女,能告訴我我侄女的地址嗎?我雖然住在天津,但是她工作忙,也不怎麽來看我。這不她對象來了,我都不知道她的地址。”

    有了萌物在手,妹子的警惕心大大縮減,加上吳聃不住地花言巧語坑蒙拐騙,最後妹子不僅告訴我們阮靈溪的住宅地址,甚至連手機號都給交代出來了。

    我看著那樂在其中縮在妹子懷裏的小冪,心中暗想:這貨也不是一無是處嘿。

    拿到了阮靈溪的地址,我跟吳聃立即動身前去。阮靈溪住在和平區河北路的一個小區裏,這地方還算好找。我們到了小區門口的時候,見門口聚集了不少圍觀居民。門邊兒停著一輛救護車,沒多會兒,我瞧見一個女孩子被擔架抬著,從樓門口速度上了救護車。

    醫護人員上前分開人群鑽進車裏,沒多會兒,救護車呼嘯而去。

    我愣道:“剛才那女孩似乎是從三單元給抬下來的。”

    吳聃皺眉道:“可別是那個阮靈溪。我靠,難道她也被什麽東西給殺了?”

    正說著,我聽到圍觀人群中有人感歎道:“陳家這是第三個了。”

    “對啊,都是腦溢血。年紀輕輕的,怎麽會莫名其妙接二連三的腦溢血呢?”有人歎道。

    我一聽這話,不禁暫時鬆了口氣:不是阮靈溪。

    吳聃喜歡湊熱鬧,立即湊過去打聽。隻聽周圍的居民說,這戶人家姓陳,竟然也是我們安徽老鄉。戶主叫陳連國,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陳連國早就來了天 津,原本住別墅,後來做生意賠了,這才把別墅變賣了,又買下這裏的一套套三的房子,跟老婆和兩個女兒,一個兒子搬了進來。

    這小區其實還不錯,但是聽說三單元這棟樓近來鬧鬼,所以住的人紛紛搬走了。

    因為鬧鬼傳聞,這邊的房價降了不少。陳連國大概是覺得房子便宜,這才買了下來。結果還沒住幾個月呢,他自己腦溢血住院,老婆也這樣,現在大女兒也抬進去了,家裏就剩下一小女兒和一個兒子了。

    我在一旁聽著,心想我倆咋跟柯南一樣了呢。柯南走到哪兒哪兒就有命案,我倆走到哪兒哪兒就鬧鬼。

    但是更神奇的是,出事的那家,竟然跟阮靈溪住上下樓。這姑娘膽兒夠肥,敢住在這鬧鬼的樓上。

    我和吳聃沿著樓梯走上去,走到出事的那家門前的時候,吳聃停了下來。

    “401,記住門牌號,一會兒我們來看看。”吳聃說道。

    說著,我們到了501,按響門鈴。沒多會兒,門開了,一個穿著居家服的女孩子出現在門口。

    我定睛一看,頓覺驚豔。眼前的姑娘個子苗條高挑,盤著鬆鬆的發髻。容貌偏歐美範兒,五官大氣,隻是眼睛裏鋒芒畢露,露著一絲倔強。眉梢生得微微上揚,瞧上去有些溫柔不足。

    我一打量這姑娘,直覺這人不好惹。果然的,姑娘眉毛挑了挑,倚在門邊,雙手環在胸前,不客氣地問道:“你們誰啊?”

    吳聃笑道:“美女,你是阮靈溪吧?”

    那姑娘有些意外:“你是?”

    吳聃笑道:“我們是羅真的朋友。”

    阮靈溪表情這才緩和下來,說道:“我聽說他的事了。”

    我趕緊問道:“那你知道他手機相冊裏的那些古董都是從哪兒拍到的麽?”

    阮靈溪臉色變了變,冷然道:“我不知道。”說著,就要去關門。吳聃一把將胳膊撐到門上,說道:“姑娘,你跟羅真朋友一場,也不忍心看著他慘死吧?你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跟我們說說,我們也不為難你別的。說說那些古董是從哪兒拍到的不是很困難吧?”

    阮靈溪蹙了蹙眉,歎道:“我不是不想說,而是……”說到這裏,她突然看向我身後。我轉臉一看,小冪正探出腦袋看著阮靈溪。

    我翻了個白眼:這色狐狸又盯著美女看了。

    一般來說,姑娘們瞧見靈狐小冪紛紛歡喜不已。沒想到阮靈溪瞧見小冪之後,臉色驟變,脫口而出道:“巫山靈狐!”

    我有些愕然。這狐狸的具體品種,怕是沒有幾個人能看出來。何以一個年紀輕輕的姑娘就有這等慧眼?

    我正待細問,阮靈溪卻突然翻了臉,將我倆推出門去,冷冷說道:“我不認識你們,你們最好也別來找我!”

    說著,“咣當”一聲關閉防盜門。我跟吳聃被拒之於門外麵麵相覷,不知為何這姑娘瞬間翻臉。

    吳聃不死心地又在門外敲了半天,阮靈溪忍無可忍地警告我們,再敲門就去報警。

    我一聽趕緊拉著吳聃走了。既然阮靈溪不想說,我們再怎麽敲門也沒用。

    我跟吳聃隻好走下樓梯。吳聃撓了撓頭發說道:“奇怪了,一般人看到這狐狸,多半會認定是大耳狐。巫山靈狐生長在深山裏,就算是當地的山民也很少有見到靈狐本來麵貌的。這女人怎麽會認出我們帶著的狐狸是巫山靈狐?”

    我說道:“你都不知道,我哪兒知道。可是這妹子的同事說她是海南人,那也不大可能去過巫山見過靈狐。說不定靈狐這東西被販賣到了海南?”

    吳聃啐道:“就你這腦子還當警察??能斷幾個案子?巫山靈狐之所以沒有多少人見過,是因為這狐狸敏捷,狡猾,神出鬼沒。而且巫山群山雲遮霧罩,很 多地方鮮有人跡,進了裏麵很容易迷失。你說這世上有幾個人能逮到靈狐?就算是逮到了,世上多半人也不認識這狐狸,如果當做大耳狐來販賣的話,雖然價格也不 低,但是也沒貴到一隻幾百萬的地步。你說世上人為什麽費這勁去抓靈狐販賣?“

    我想了想,倒也是。那這隻能解釋為,阮靈溪見過靈狐。難道她還去過巫山?

    我們正疑惑著,卻聽靈狐小冪說話了:“你們兩個蠢貨,沒看出那女人會一點道法麽?”

    吳聃微微驚訝:“她也懂道法?”

    小冪說道:“我感覺她認識靈狐這東西,而且懂道法。你們說,完全符合這兩個條件的人,會是什麽人?”

    我心想,這不廢話麽。完全符合這倆條件的人還他媽是個人。不過是比一般人見識多的人罷了。

    吳聃卻訝然道:“難道你是懷疑,這女的跟巫山派有關係?”

    “巫山派?”我聽過華山派嵩山派衡山派,卻沒聽過巫山派。

    “也許你隻聽說過茅山派,但是沒聽過其他門派。”吳聃解釋道:“其實跟武功門派差不多,每個名山大川都隱藏著一個或者兩個赫赫有名的道法門派。茅 山派相當於道法中的泰鬥,就好像少林武當那角色。其他門派多半延伸而來,但是很多在發展的過程裏,融入了其他因素和修行方式,於是有了多家爭鳴的局麵。但 是我國奉行無神論,這麽多年來,這些道法門派的真正修行者和繼承人,也都各自隱居深山了。有的門派甚至斷了傳承,可惜啊。”

    我聽了他的解釋,隻覺得有些意思,便問道:“那巫山派難道是在巫山裏麽?”

    吳聃點頭道:“我雖然沒見過,但是我朋友當年去過,甚至還遇到過傳說中的‘巫山神女’。不過也隻是匆匆一麵之緣。可沒想到這廝竟然對神女念念不 忘,後來竟然相思成疾,鬱鬱而終。話說我一直覺得這貨死得鬱悶。在沒遇到那所謂的巫山神女之前,他就是一流氓,心狠手辣。從他給這靈狐的父母活活剝皮來 看,就不是良善之輩。”

    我一聽剝皮,頓時心中不悅,但聽這人又對隻一麵之緣的巫山神女念念不忘相戀成癡,又覺得有些唏噓不已。人性還真難說清楚。於是我問這巫山神女是什麽樣子,難道是他的幻覺麽?神話裏的形象總不至於出現在現實裏吧?

    吳聃笑道:“你當這巫山神女真是神啊?我說的巫山神女,指的是巫山派的幾個繼承人。巫山派都是女人,而且年輕貌美容顏不變。也就是說,現在的各種 駐顏化妝品都是廢物,巫山派的駐顏秘法才叫神奇。巫山派的掌門白朝雲比我還大出個二三十歲,來曆神秘,不僅武功卓絕,道法也叫一流,就算是茅山派的頂級高 手,都未必能贏得過她。她還有個兩個師妹,一個叫蘇暮雨,一個叫阮青蕪。但這倆師妹早早便亡故了。蘇暮雨留下一女,名叫蘇淩。我那朋友遇到的,就是這個蘇 淩。我那朋友對蘇淩癡情一片,還找人畫了幅畫像,掛床頭天天看。朋友臨終前,我想給他燒了這畫像,他卻死活不肯,說要我保管,日後找到這姑娘,轉達下相思 之情。”

    我聽這些故事跟聽小說一樣,心想吳聃這大叔不會是天龍八部看多了吧?

    這不神仙姐姐的劇情嗎?

    但聽吳聃說得有板有眼,我不由也有幾分信了。心中對那神女也有了向往,想看看那畫中人到底如何傾國傾城,讓人一見難忘一眼萬年相思成疾。

    如果阮靈溪也是巫山派的,靠,她今年有多大?

    回想剛才見到的驚豔美女,我不由擦了擦冷汗。說不定那已經是個奶奶輩兒的人物了。

第十四章 吃嬰兒的老太婆

從阮靈溪家碰了釘子出來,我和吳聃本打算去子牙河潛水,看能不能找到羅真那失蹤的頭顱。雖然希望渺茫,但是答應了的事兒,總是應該去盡力完成的。

    但天公不作美,我們剛出小區門沒多久,天上突然陰雲密布,不多會兒便電閃雷鳴。

    吳聃看了看天空,罵道:“他媽的,估計得有一場大暴雨。”

    話音剛落,大雨傾盆而下。我幾步過了馬路鑽到一家便利店門口。但是吳聃反應慢了些,加上我是趁著綠燈最後幾秒跑過馬路,現在紅燈一亮,大馬路上汽車發動,吳聃就給擋在馬路對麵了。這場暴雨兜頭而來,好像從天上倒下一盆玉帝的洗腳水,給吳聃澆了個透心涼。

    我看著站在雨中跳腳指著天大罵的吳聃,大笑不止。

    大雨一下,路上開始堵車。吳聃這才趁著堵車時機鑽過車縫,跑到便利店屋簷下,罵道:“娘的,真夠倒黴,連褲衩都濕透了。”

    這話一說完,我瞧見身邊躲雨的倆妹子暗自偷笑。我趕緊將這貨拽進店裏去。

    雨下個不停。我和吳聃各自買了一杯飲料,坐在便利店的板凳上看著窗外陰沉的天空,和敲打在窗玻璃上,灑成一片水花的雨滴。

    吳聃歎道:“得,咱也不用去子牙河了。這場雨還不知什麽時候能停。”

    我說道:“夏天的雨來得快去的也快,說不定一會兒就停了呢。”

    我話音剛落,在我身後整理貨物的店員搭話道:“那您就說錯了。天氣預報說了,今天明天都有大暴雨,也許得下一晚上呢。”

    我跟吳聃一聽,頓時泄了氣。

    店員小哥整理完貨物後,無所事事地站在我們身邊,看著窗外的大雨。現在已近傍晚,加上大雨傾盆,店裏沒什麽客人。暴雨一下,便利店裏也就我們仨人了。

    吳聃是自來熟那種貨色,忙招呼店員小哥坐下。這時我才打量了那店員幾眼,見是個微胖的眼鏡男,看年紀應該跟我差不多。

    店員說他叫徐程,在這便利店幹了半年多。吳聃一聽這話,兩眼發亮,開口問道:“小徐,那你知道對麵那個小區的事兒麽?”

    徐程愣了愣,隨即明白過來,笑道:“對,都傳說這邊有樓鬧鬼,但是我從小就住這附近,一直沒聽說過。要說鬧鬼,好像也就是近期的事兒。”

    吳聃頓時來了興致,催促道:“說說看。”

    大雨的天氣,大概徐程也覺得無聊,有人肯聽他說話,於是也便高興地坐下來,神神秘秘地跟我們說道:“河北路這片小區是新建的。之前據說是一片舊 樓,但是實在太破了,就在十年前吧,被拆了重新建。建樓的時候呢,從地下挖出一個金盒子來。金光閃閃的,裏麵放著的是一卷黃金鐫刻的《金剛經》。”

    我聽到這裏,也來了興致,問道:“全是黃金的?那如果挖到了豈不是被搶了?”

    徐程歎道:“那可不是麽。施工的工頭見了黃金起了貪念,就把那盒子和《金剛經》給偷偷留下了。但當時挖《金剛經》的時候,施工隊的其他幾個人也看到了,所以那工頭就給了他們每人一筆封口費,不讓把這件事說出去。”

    說到這裏,徐程拿起身邊的杯子喝了口水。吳聃趁機插話道:“結果工頭死了?”

    “哎?你怎麽知道的?”徐程詫異地看著吳聃,繼續說道:“工頭留下《金剛經》的當晚就死了。其他幾個人見狀害怕,就將這件事說出去了。”

    “十年前,這個小區附近還有搭起來的一戶小屋子,裏麵住著一個老婆婆。這老太婆已經很大年紀了,但是一直身體很康健。她聽說這件事情後,就說如果 不找到那本《金剛經》,施工隊剩下的幾個人也會接連死掉。起初別人當她瘋瘋傻傻不做理會。沒想到過了幾天,施工隊見過《金剛經》的,一個個都死於非命。” 徐程神神秘秘地說道。

    我聽後笑道:“不對啊,按理說《金剛經》是佛教至寶,鎮壓邪魅,怎麽這會反倒是害人了?”

    徐程說道:“我當時才十歲,我哪兒懂啊。這事到現在我也不明白。但我覺得那老太婆一定知道緣由。後來大家沒找到什麽《金剛經》,但是也沒再出事,也就漸漸淡忘這件事兒了。就在近期,這片小區修管道,向地下挖了幾米,您猜怎麽著?”

    我笑道:“你還賣關子啊,怎麽也不至於又挖出一本《金剛經》吧?”

    徐程一拍桌子,說道:“猜對了!那本別人都沒找到的《金剛經》又被從地下挖出來了。這次挖出來的人上交了國家有關部門,因為目擊者多,誰敢獨自留 下啊?而且有了之前凶惡的傳聞,大家都不敢接觸這《金剛經》。沒想到,這棟樓裏接連出了幾次事故。後來就沒人敢住這樓裏了。再後來,竟然搬進去一年輕姑娘 和一家五口人,還住了上下樓。其實整座樓上吧,也就住了這兩戶人家,還有一樓的一個耳聾的老大爺。”

    我聽到這裏,知道他說的年輕姑娘就是阮靈溪了。那一家人就是陳家五口人。

    我笑道:“你倒是對這邊的事兒很熟悉。”

    徐程歎道:“在這附近住了二十年能不熟悉麽?那鬼樓都成了附近居民茶餘飯後的必然話題了。來來回回不少人議論,我自然都知道。”

    吳聃卻問道:“你剛才說那個老太婆,是什麽來曆?”

    徐程一聽吳聃問老太婆的事兒,頓時來了精神:“說起這老太婆,那可就神秘了。”

    我笑道:“看你一驚一乍的都能去說相聲了。老太婆神秘什麽,難道還能吃人不成?”

    沒想到徐程又一拍桌子,說道:“您又猜對了!!這老太婆就是吃過人!”

    他話音剛落,窗外一道閃電橫過天空,“哢嚓”一道震耳欲聾的霹靂炸響,把我嚇了一跳。我默了,心想這都能被我說中了。

    徐程繼續說道:“這老太婆不是本地人,是外地來的。具體多少歲數,我還真不知道。但是她是我老鄉,安徽人。我聽說她原本住在一個農村裏。她老家很窮,三年自然災害的時候死了不少人。”

    我一聽是安徽人,頓覺巧合,對徐程笑道:“那巧了,咱們還同鄉呢。”

    徐程奇道:“你也是安徽的?不過我出生不久就來天津了,這麽多年沒怎麽回去過。”

    吳聃在一旁著急道:“你這愣頭青小子別打岔,小徐你繼續說。”

    我於是閉嘴。徐程繼續說道:“那老太婆的村裏據說有一道亂葬崗,是三年自然災害前後扔死人的地方,附近村莊餓死凍死的人都扔那兒,一般無棺、淺埋,能有席子卷著就算不錯的了,很多都直接扔到地麵上,因為大家都沒錢辦理後事。”

    “這些死人裏孩子最多,大部分扔後第二天就隻能找到孩子的腦袋和手腳了,其餘部位被一些餓極了的人偷回家吃了。小孩的肉比大人的細嫩,省柴易煮, 湯鮮味美,關鍵小鬼的能耐也沒那麽大,你吃了他,據說鬼也沒法來報仇。聽說這老太婆就經常幹這事,吃的兩眼泛紅光,說話臭氣熏天。”徐程說得惟妙惟肖口沫 橫飛,好像自己見過一樣。

    “你說這久了人到她家去,發現床下橫七豎八的人骨頭,多恐怖,不得不佩服這老太婆的膽量。不過她倒是挺長壽的,如今還健在,也真神奇了。當年她就 住在亂葬崗邊兒上,多半是為了撿孩子吃起來方便。”徐程說道,“但是你想啊,亂葬崗出事挺多,鬼火都是小意思,鬼打牆也有很多人遇到過,往往一大片莊稼被 一個人一夜間踩壞完。鬼哭鬼叫也出現過。聽說他們村有人晚上去亂葬崗,結果一個人中邪,另一個死了。可老太婆厲害,經常晚上去撿小孩屍體,就是沒事。後來 人說,她也是懂點法術的,孤魂野鬼也不怎麽敢招惹。但是她一直孤單一個人,後來跟著當時村裏幾個來天津打工的到了天津,做點撿垃圾的營生,一直住在這小區 當時的棚子裏。後來這邊拆遷,她好像搬去了別的地方,從此下落不明了。”

    我聽後頗覺神奇,問徐程這老太婆多大歲數。徐程說怎麽也得九十歲了,說是脾氣不怎麽好,有時候盯著人陰笑,很多人不喜歡她,這邊的小孩見了她都繞 著走。但其實老太婆也沒做什麽害人的事,反而警告當時挖出《金剛經》的人要禍事臨頭什麽的。但是沒人聽她一個老太婆的話。

    至於《金剛經》怎麽又放進去的,倒是沒人知道了。大家都覺得前後挖出來的是同一本《金剛經》,因為那工頭死了之後,《金剛經》就不翼而飛了。

    我聽罷,覺得這老太婆好像跟樓內鬧鬼沒什麽太大的聯係。但是吳聃對這老太婆起了極高的興趣,非追問老太婆的地址。

    徐程為難道:“我給你問問這附近的老大爺老大媽們。但是不一定問得到,她並不跟周圍的人來往,別人也隻當她是個神叨叨收垃圾的老太太而已。不過您二位怎麽對這老太婆感興趣?”

    我心想誰感興趣啊,感興趣的隻有吳聃吧?

    吳聃笑道:“如果說這老太婆住在這裏這麽多年,又懂得《金剛經》的厲害,那多半她也可能知道為什麽這樓會鬧鬼。我不過就是好奇,想問個究竟。我平生就喜歡這些稀奇古怪的事兒,研究習慣了。”

    徐程翻了翻白眼,歎道:“我說您啊,這事兒也不是啥好事兒,研究它做什麽?好奇害死貓您沒聽說過麽?趁早離著這是非之地遠點兒吧!”

    吳聃嗬嗬笑了幾聲,跟徐程又將話題扯遠了去。這會兒大雨還是沒有停歇的意思,吳聃於是建議我們仨幹脆叫個外賣,在店裏吃了晚飯算了。

    這期間一個客人也沒有,徐程也覺得無聊,有人陪著扯淡自然高興,於是打了肯德基的外賣電話,叫來三份外賣,隨即在店裏邊吃邊聊。

    小冪在一旁百無聊賴,正沿著窗邊兒背著手直立行走。我於是遞給它一包薯條,順便給它使了個眼色:別他媽搞出些人類一樣的動作,這裏有外人呢。

    不過好在徐程對寵物一點興趣也沒有,根本沒注意靈狐小冪是否在謹守動物的本分。

    等吃完飯後,雨小了些。我們這才告辭出了店門。我提議吳聃幹脆打車回去,吳聃卻搖頭道:“既然來了,不弄清楚這鬼樓的底細我就覺得渾身不對勁。晚上咱們去看看,這樓上有什麽東西。”

    我擦了把汗:“我說吳叔,您有把握找出問題所在麽?再說了,咱們又不認識陳家的人,怎麽進去呢?”

    吳聃笑道:“沒事,這家裏不就還倆孩子麽?一個小女兒,一個小男孩。小孩子麽,哄哄就開門了。”

    我見他主意已決也沒多說什麽。畢竟我也起了好奇心,想看看這樓上有什麽古怪。

第十五章 鬼樓

吳聃跟我重返小區,進了那樓的樓門。夜色降臨,樓裏黑洞洞一片,窗戶黑漆漆如詭異的洞穴,似乎隨時都會有鬼魅從窗前盯著我們。

    我皺眉道:“這地方還真是鬼氣森然。”

    靈狐小冪突然說道:“鬼隻在四樓,其他地方沒什麽東西。不過,五樓上似乎有點問題。”

    五樓?我回想了下,那位阮靈溪姑娘不就是住在501麽?

    “什麽問題?”吳聃追問道。

    “我不知道,因為我突然感覺不到那層樓的存在了。”小冪說道。

    “障眼法?”吳聃吃驚道:“這死丫頭,沒想到真懂點妖法!”

    “障眼法是什麽東西?”我好奇地問道。

    “這種障眼法類似於結界。將整個建築物或者樓層隱去,人和鬼都找不到那個地方,所以她能在這樓上安然入睡,而且房租便宜,媽的這臭丫頭還挺會算計!”吳聃不知是褒還是貶地說道。

    說著,吳聃看著我:“對了,我這師父還沒怎麽教給你點真本事呢。”

    我愕然道:“你什麽時候成了我師父了?”

    吳聃擺手道:“我的教育方法跟一般人不一樣。什麽傳道授業解惑的,理論都是紙上談兵,不如直接實踐來得快。這樣,今晚你跟我去401,見識見識,同時先從開天眼學起吧。”

    我汗了:“如果這樓上真有惡鬼作祟那麽凶險,你這做師父的是想把我往火坑裏推啊?”

    吳聃乜斜著眼說道:“你不是說有我在你不怕麽?放心,應該死不了。”

    我擦了把冷汗,心想:你能把“應該”兩個字去掉麽……

    靈狐小冪幸災樂禍地說道:“死了也好,給我換個聰明點的主人,這個實在太蠢了。”

    我罵道:“你這養不熟的好色狐狸!!”

    靈狐眯起眼睛來笑道:“我覺得樓上那姑娘不錯。”

    我翻了翻白眼,抬手拍了靈狐腦袋一下:“為老不尊!”

    吳聃此時打斷我倆的對話,說道:“走吧,咱們先進去401再說。”

    於是我跟小冪不再貧嘴,跟著吳聃上了樓。走到401跟前,吳聃按響門鈴。

    沒多會兒,我聽到門裏傳來一陣跑步聲,防盜門開了一道縫兒,一線燈光和一張十二三歲的男孩子的臉露了出來,疑惑地問我們:“你們是?”

    “我是你爸爸的朋友。”吳聃笑道:“你爸爸是不是叫陳連國?”

    我一聽,心中無語:又開始編了。

    小男孩立即點了點頭,臉上的神色緩和了不少:“叔叔來找我爸爸?但是爸爸媽媽都住院了。”

    吳聃笑得跟狐狸一樣:“不,我是來找你和你姐姐的。你爸爸說不放心家裏兩個孩子,讓我來照顧下。”

    小男孩這才打開門,讓我們進去,說道:“姐姐不在家,說怕生病,就搬出去住了。”

    我心中暗想:這姐姐當的,自己走了也不帶著弟弟。

    吳聃問道:“那你呢?你不怕麽?”

    小男孩頓了頓,搖頭道:“不怕,這裏是我的家。”

    吳聃歎了口氣,正要上前去摸那小男孩的額頭,靈狐小冪突然跳了下來,落到那男孩子懷中撒嬌。

    我一見十分驚奇,這貨一直喜歡美女,這會兒怎麽對小男孩也感興趣了?我擦,該不會是也喜歡小男孩吧?

    不過小孩子都喜歡萌物,這小男孩見了小冪,眼睛立即亮了起來,抱著小冪進臥室去玩了。

    我跟吳聃於是在這屋子裏四處看了看,見裝修的也還不錯,三室一廳,房間很大。

    吳聃笑道:“得,今天帶的雜七雜八道具正好用得上。”

    說著,他先喊來那小男孩,問他們家是不是有什麽奇怪的東西或者現象。

    小男孩說,家裏過了十二點就會有腳步聲響,還有人慘叫。經常半夜看到有一群人拿著刀和棍棒等東西在屋裏打人殺人,被打的人滿身血汙。

    然後就看見幾團火在屋裏飛,將那些打人殺人的人都燒死了。

    我聽了這話,又看了眼吳聃,心想這可信嗎?聽上去跟扯淡一樣。小孩子就是喜歡沉浸在幻想裏,說的會不會是真的?

    吳聃卻好像信以為真的樣子,叮囑那孩子躲在臥室別出來。之後喊我幫忙,打開那背包,從裏麵取出雜七雜八的一堆東西來。

    我一看,他背包裏的東西還真不少。先是扯出一大堆紅線來,並指揮我將這些紅線拴在家具上,繞來繞去不知繞出個什麽圖形。後來又在紅線上掛了不少鈴鐺。

    我在栓紅線的時候,聞到那鈴鐺上一股香燭和煙灰味兒,直嗆鼻子。

    我皺眉道:“我說你這鈴鐺是從哪兒弄來的?一股什麽味兒啊?”

    吳聃說道:“這鈴鐺是我從廟裏的香灰裏埋了半天撈出來的。鬼啊什麽的最喜歡這味兒了。”

    我一聽,得,這不是滅鬼的,這是招鬼的啊。

    我突然想起老趙的事兒來,於是問吳聃道:“之前老趙有過一晚上沒氣息的時候,我還以為他死了呢,結果第二天他又活了,這是怎麽回事?”

    吳聃乜斜我一眼,說道:“這你不懂了吧?這叫修煉的高境界:靈魂出竅。”

    “出竅?”我愕然道:“出了幹嘛去?”

    吳聃邊綁著鈴鐺邊說道:“你說,人死了屍體是不是很沉?”

    我點頭道:“這倒是,有句俗話叫,人死千斤重,是這個意思吧?”

    吳聃說道:“所以說,其實是我們沉重的負擔。很多時候,有這個我們反而不能施展更多能力,尤其是道法。所以修道的人渴望修煉成仙拋卻腐朽的肉身,就這個意思。”

    “老趙又是燒紙又是點香,難道是為了靈魂出竅?”我恍然道:“害得我以為他意外死亡了呢,差點兒報警。”

    但想起老趙這回是真死了,不由有些悲從中來。

    吳聃則不以為然道:“我們修道的人,早就把生死看淡了。你覺得傷心,老趙卻覺得沒什麽。”

    我感歎半晌,突然好奇地問道:“那吳叔,你的過去呢?你當年為什麽受了那麽重的傷,既然是個高手,後來為什麽突然消失不見,還做了一個小書店的老板?”

    吳聃說道:“這說來話長,以後告訴你。先辦完這兒的事兒再說。”

    我見他不想繼續說下去,也便沉默下來。隻見吳聃從包裏拿出一麵鏡子,又在房屋中間放了一盞油燈,之後拍拍手道:“行了,等十二點開始行動。”

    我看了看手機,距離十二點還有三四個小時。我問吳聃,剩下的時間做什麽?總不能我們倆大眼瞪小眼互相盯著直到十二點吧?這不無聊死也困死了。萬一沒到點兒就睡過去了。

    吳聃想了想,說道:“那我教給你一會兒的操作方法,你自己來搞定。”

    我問道:“你是打算讓我捉鬼?”

    吳聃說道:“實踐出真知麽。”

    我無奈道:“就怕到時候沒來得及出真知,我就出人命了……”

    吳聃說道:“沒事,你命格純陰,不是說了麽,過陰體,鬼見了你都親切,如果不是特凶惡的鬼是不會主動招惹你的。”

    我半信半疑地問道:“真的?”

    吳聃說道:“廢話,我是你師父我能騙你嗎?來,我教給你捉鬼的法子。”

    我對他的話不怎麽相信,因為這貨長了一張特能貧的嘴,滿嘴跑火車,誰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但吳聃已經氣定神閑地從背包裏拿出一個黑乎乎的東西遞到我手裏。我接過來一看,這不墨鬥麽。我正要問這是要做什麽的時候,就見吳聃去了趟洗手間,從裏麵拖出個髒水桶來。

    吳聃笑道:“幸好是鐵的,我還想萬一給他們家燒壞了呢。”

    我問道:“你打算燒什麽?”

    吳聃嘿嘿笑道:“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我看他笑得陰險,心中直覺不妙。這時候,他已經取出倆瓶子來。其中一個是透明的玻璃瓶,裏麵裝滿透明液體。另一個則是暗色的瓶子,不知裝了什麽東西。

    吳聃笑道:“一會兒你按照我說的做就行。”

    我點點頭,問他那倆瓶子裏放的是什麽。吳聃解釋說,透明的是酒精,另一瓶是水銀。

    正說著,我突然感覺一道視線從我旁邊射了過來。我下意識地回頭去看,卻見臥室的門多了一道縫兒,那小男孩正從縫裏露出一隻眼睛冷冷地看著我們。

    我沒來由地感到一陣涼意,不由打了個激靈。那孩子發現我注意到他,立即關上房門。

    “你有沒有覺得這家的小孩奇奇怪怪的?剛才那眼神簡直像《咒怨》裏的小孩。”我問吳聃道。

    “你管他呢,總不會給你弄死那狐狸的。”吳聃不以為然地說道。

    我想起靈狐小冪還跟這小孩在一起,但心中依然放心不下。吳聃說靈狐身體裏的宋揚道力尚未恢複,如果那小孩真有什麽問題,他不會慘遭虐殺吧?

    但看吳聃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我也便不再問了。

    接下來吳聃跟我說,一會兒一定要聽他指揮,否則出了事兒他不給我收屍。

    我一聽這話覺得更不靠譜,有點想打退堂鼓。吳聃於是笑道:“我隻不過開玩笑麽。你知道麽?其實你潛力無窮,就這過陰體吧,幹我們這行的誰都羨慕。 除了天生陰陽眼的,一般人想幹這行都得練習開天眼。這種修煉都得好幾年。可你呢,隻要集中精神意念,就能看到鬼魂。等過幾年修為漸長了,隨便一睜眼就能看 到了。”

    我說道:“那也就是說,我隨便一睜眼,不光能看到人,還能看到鬼?”

    吳聃嗬嗬笑道:“是啊,你說這多好啊,有時候人家覺得自己周圍啥也沒有,結果你能看到一群鬼。”

    我叫道:“我靠,這哪兒好?!不過,不是聽說柳葉沾水什麽的,就能看到鬼麽?”

    吳聃啐道:“不可能,不信你去試試?這麽容易的話,還他媽要陰陽眼幹什麽?那都是電視劇胡扯的!”

    我一想倒也是,這樣人人都能看到鬼,誰還信無神論那套話?

    吳聃說完這話,我有種上了賊船的感覺。不過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跟他聊完之後,我更加好奇鳳山村的案件,那晚老趙靈魂出竅去做什麽,鳳山村的村幹 部們挖出老太太的遺體是什麽意思?那幾幅畫,據楊問說是召喚羅刹鬼的。但一群村幹部用這玩意召喚羅刹鬼,這說起來不僅有點匪夷所思,而且有點不倫不類。

    但詢問吳聃,他卻也說不出個所以然。我倆就這樣閑扯著,沒多會兒便到了十二點。

    手機上的數值跳到00:00之後,我的心跳也莫名加快了許多。

    吳聃卻依然端坐在客廳沙發上,甚至手上還夾著一支煙。我看他一副泰然處之的態度,不由有些著急。

    但等了五分鍾,也不見客廳有什麽動靜,我的神經稍微鬆懈下來,說道:“我說這鬼是不是看到我們倆在,不敢出現了?”

    吳聃笑了笑,起身關了客廳的燈,說道:“不是不敢出現,而是我忘記關燈了。”

    這話一說完,我突然聽到客廳裏傳來一陣鈴聲。一片灰暗中仔細一瞧,原來是懸掛在客廳紅線上的鈴鐺在微微搖動。

    來了!我心中一緊,但是完全不知如何應對。

    吳聃遞給我一隻打火機,指揮我點燃那油燈。我趕緊走上前去打火點燃。但詭異的是,那油燈的燈火如豆,閃閃爍爍,竟然是幽藍色的。

    吳聃示意我將放在客廳裏的鏡子端起來,放油燈後麵,同時對準紅線上懸掛著的那幾個鈴鐺。我按他所說調整好角度後,心跳更加快了。

    我知道吳聃是想我練習什麽開天眼看鬼,於是我深吸一口氣,排除雜念,低頭去看手中的鏡子。

    饒是我膽子夠大,就這一看,也差點兒給嚇得魂飛魄散。隻見那鏡子裏多出一個衣衫不整的女人,但是那女人滿臉是血,而且嘴裏好像還叼著一個人的耳朵。長發淩亂地散在臉上,一雙眼睛布滿紅絲泛著血光,正從鏡子裏惡狠狠地盯著我。

    我手一哆嗦,差點兒就握不住那鏡子。強自定了定心神,卻聽到手中的鏡子發出玻璃碎裂的聲音。

    我偷偷瞥了一眼,見我手中的鏡子上裂紋橫七豎八,將那鬼影分隔得十分模糊。吳聃在旁囑咐我一定要拿穩。我心想他媽的你是存心整我吧,幸好小爺我沒心髒病,剛才那一嚇真跟看恐怖片兒似的。

    不知是因為我嚇出一身冷汗還是怎麽,我覺得客廳突然冷風嗖嗖,溫度驟降,胳膊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客廳似乎更加黑暗下來,唯一的光源變成我麵前的這盞油燈。此時燈火忽忽閃閃,時大時小,但依然泛著幽然森冷的藍光,看得人心中極其不舒服。

    幸好五六分鍾後,我手中的鏡子不響了。我壯著膽子低頭一看,見鏡子上麵全是裂紋,那女鬼的影子已經不見了。

    燈光一亮,吳聃將客廳的燈打開,然後指揮我拿出墨鬥在鏡子上麵密密麻麻打滿了墨線。最後讓我把鏡子放在鐵桶裏砸碎,澆上酒精,倒上一層水銀。這會兒我才知道那暗色的瓶子裏放的是水銀。

    然後點火一燒,五六分鍾後,鐵桶裏出現幾十個玻璃球。我見那玻璃球內銀光閃閃,才知道水銀一滴沒剩,不知怎麽都到了玻璃球的內核裏。吳聃說,這些小球就是冤魂,這就算捉到了。

    我這才鬆了口氣,抬手一摸,一頭的冷汗。

第十六章 厲鬼

吳聃笑道:“看把你嚇的。一大小夥子,膽子跟綠豆一樣大小。”

    我罵道:“我靠,平時我見的都是死屍,從來不信鬼神。這次見了真的,有點三觀不複返。”

    吳聃笑道:“世人總以為自己了解很多,懂得很多。其實這世上不能解釋的現象和事物,還有許多。我們之所以保留了‘鬼神’這種所謂的迷信稱呼,是因為我們現在無法解釋某些現象和事情。一旦這種無法解釋的現象被科學破解,那麽鬼神之說,也就會換了說法了。”

    我聽得似懂非懂,一臉崇拜。

    正當我收拾家夥準備打道回府的時候,突然發現客廳的燈閃了兩下,滅了。

    我愣了愣,問吳聃道:“我靠,你沒事關什麽燈?”

    吳聃說道:“我沒關。不過,好像這裏的事兒還沒完。”

    他話音剛落,我聽到洗手間裏傳來“嘶嘶”的聲音,好像一條蛇在吐信,又好像是水開了冒蒸汽的聲音。

    吳聃對我說道:“你去看看。”

    我反駁道:“我靠你怎麽不去看?你不會沒這膽子吧?”

    吳聃罵道:“少跟我廢話,我還得守在客廳呢!”

    我隻好挪到洗手間,小心翼翼地推開門,同時按開那壁燈。這門一開,那“嘶嘶”聲越發的響了起來。

    我掃視了一圈那洗手間,見浴缸裏似乎有什麽東西。等我走近了一看,差點兒吐出來。

    浴缸裏是一大一小兩具屍體,而且是不完整的碎屍!

    這碎屍“嘶嘶”地冒著煙霧,那聲音就是這東西發出來的。我的目光不由落到那躺在浴缸裏的頭顱上。那是一顆女人的頭,長發蒙麵,血汙將頭發黏成一團團的,十分惡心。

    我趕緊退了出去,告訴吳聃衛生間他媽有兩具屍體,剛才他進去的時候難道沒發現麽?

    吳聃說道:“那不是真的屍體,同樣是鬼魂而已。”說著,他拿出一個炭爐,忙著去給炭爐裏添加焦炭。

    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覺得脖子上一涼。低頭一看,卻見一隻白森森露著骨頭的手正勒在我的脖子上。

    “啊啊啊!!”我驚叫起來,趕緊去扯那隻手。而這個時候,我又覺得後背一涼,好像有什麽東西貼了上來。

    我的心跳到嗓子眼兒,忍住滿心恐懼回頭去看了一眼。

    隻見身後貼上來的,好像是個女人,而且是個帶著猙獰的笑容,半邊臉露著白骨的女人。

    我又驚又惡心,想將那女人推開。沒想到她卻越貼越緊,我漸漸感覺全身發冷,開始喘不過氣兒來。

    我趕緊喊在一旁忙活的吳聃:“喂,喂……”

    沒想到吳聃頭也不回地說道:“再堅持個三分鍾,我馬上就好!!”

    我心中暗罵:三分鍾後也許你就得給我燒紙了靠!

    我心想我他媽得自己想法自救啊!正當我焦急萬分,臉憋得通紅幾乎要嗝屁的時候,突然感覺胸前一熱。而在這熱度之後,脖子上的束縛感也瞬間消失。

    我俯下身連連呼吸幾口空氣,這才緩過勁兒來。

    剛才胸前的溫熱令我十分不解,好像是那熱度救了我。我趕緊低下頭去查看,隻摸到脖子上掛著的玉石。

    難道剛才是這東西救了我?我心中暗自僥幸,心想唯一不好的地方是,這石頭指不定什麽時候才有用,而且救不救我全看心情。上次在鳳山村祠堂,如果不是老趙,估計我早被那千年琴弦給勒死了,但當時這石頭屁反應沒有。

    我心有餘悸地四下巡視,見沒有女鬼的影子出現,這才徹底鬆了口氣。

    這時候我才注意到吳聃正抓著一把把的黃豆,從一碗雞血裏浸一下,然後往地上撒。撒完之後,他又拿出了一堆黃紙疊成的小帽子。

    而讓我頗覺驚奇的是,地上的黃豆竟然自己會動。而地上的黃豆隻要一動,吳聃就用黃帽子扣住那黃豆。

    等扣上了二十多個黃帽子之後,吳聃把這些黃紙全部放進廚房的鍋裏,架在爐上,蓋上鍋蓋。沒多會兒,我就聽見鍋裏一片鬼哭狼嚎的聲音,聽得我毛骨悚然。

    大概過了十分鍾,吳聃去打開鍋,我湊過去一看,鍋裏麵全是灰。吳聃說這些灰就是冤魂,這次應該沒事了。

    我半信半疑地問道:“真沒事了?”

    吳聃拍了拍胸脯,說道:“有我在,什麽鬼我也都能給他煮了。”

    我小心翼翼地四下看了一圈,沒什麽鬼影,而洗手間裏也再沒有嘶嘶聲響起,這才略略放下心。看了看時間,竟然快淩晨一點了。

    我是一點都不想在這鬼屋呆著。而讓我好奇的是,我們在樓下折騰半天,樓上那位姑娘就這麽安心入睡一點兒也不擔心?

    我擦,這真是女漢子的膽子!

    想到這裏,我回頭看了一眼臥室的房門,見那臥室門緊閉著,一片安靜。吳聃說不會有事情,那看來孩子和靈狐小冪是安全的。

    於是我建議吳聃收拾東西趕緊走。這他媽太嚇人了。而且難道我注定今生是要被勒死的麽?怎麽鬼都喜歡掐我脖子?

    吳聃點頭說:“嗯,我覺得差不多了,應該沒什麽問題了。”

    結果,他話音剛落,客廳的燈又開始明滅不定。

    我頭皮頓時開始發麻,心中暗罵:你這二百五師父,到底靠不靠譜啊??我說我是不是認錯人了??這貨絕對不是當年爺爺故事裏那個絕世高手吳聃!!隻不過是同名同姓而已!!

    此時,我突然聽到一陣尖叫聲傳來。那尖叫聲十分慘烈,好像是被活活剝皮的人叫出來的聲音。那慘叫直鑽進我的心裏,一陣劇烈的惡心感湧上心頭,我差點兒當場嘔吐。

    這時,我看到牆上隱隱出現了人影。

    吳聃臉色一變,罵道:“我操,這屋裏多少鬼??真他媽的老虎不發威,拿老子當招財貓了嘿?!”

    說著,他一挽袖子,就要衝進廚房去。我一把抓住他,急道:“我靠師父,你不能丟我一個人在這兒啊,我跟你去!”

    吳聃罵道:“你他媽這點兒膽子,現在開始喊我師父了??你忘了你帶了戰神了??”

    我這才恍然想起,自己腰間還別著一把槍呢。我趕緊打開槍套,哆嗦著將戰神抓在手裏。

    吳聃在廚房喊道:“別慌,平靜下來仔細看,看到鬼影就開槍!媽的這種惡鬼直接斃了不給超度了!!”

    我心想你這倒是說得輕鬆啊!我是一凡人啊!鬼多神出鬼沒!!

    但事到如今,隻能趕鴨子上架了。我隻好想象著自己在打真人cs,周圍的所有東西都是叢林,而那些鬼就是藏在叢林裏的敵人。

    真人cs,真人cs,真人cs……

    經過一陣子心理暗示,我總算是慢慢平靜了些。但是平靜之後,才發現鬼影全無了。

    媽的,跟老子玩捉迷藏啊!

    我想起吳聃說的,隻要我凝神靜氣,排除雜念,就能看到鬼。於是我閉了閉眼,定了定神兒,做足準備,這才再次睜開眼睛。

    睜眼一看,嚇了我一跳。就見眼前正有一個隻剩下半邊身子的鬼在盯著我陰笑。

    我倒退兩步,心中惱怒,舉起槍來扣動扳機,衝著那半邊兒的鬼就開了一槍。銀子彈穿過那半邊兒鬼的心髒,我就見那鬼突然化成了粉末煙塵,倏忽間消失在空氣中。

    一擊得手,我頓時興奮不已,心想我總算可以殺了這些害人鬼了。

    開了所謂的“天眼”之後,我才驚覺這屋子裏不少鬼影。但這些鬼讓我十分費解,我不明白為何它們都是殘缺不全的?

    看這些鬼身上的衣服,多半應該是它們生前所穿。衣服樣式像是六七十年代的款式,十分眼熟,但是我一時間想不起哪兒見過這種衣服。

    這些殘缺不全的鬼,看上去有男有女,卻都是年輕人。但是男的偏多,而且有十幾個之多。

    我一槍一個,卻發現僅僅隻能將它們打散,並不會致死。因為不久後,同樣的“鬼”會再次出現,讓我十分鬱悶。

    這樣下去,我衣袋裏帶著的銀子彈就要沒了。於是我衝著廚房喊道:“師父,這些鬼怎麽打不死呢??”

    吳聃的聲音傳來:“那是因為你沒什麽道行,你以為戰神是隨便哪個人都能用的?能發揮出降魔除妖的功能的?人家也是認主人的!!看來戰神是不咋承認你。”

    我一聽他還在一旁說風涼話,心中氣兒就不打一處來。我剛想回嘴,卻聞到一股油味兒從廚房傳來。

    我邊開槍邊罵道:“師父,我靠我在奮勇殺敵,你難道在做夜宵嗎??你是不是想邊吃飯邊看一場恐怖槍戰片啊??”

    此時,我突然聽到吳聃的聲音近了些:“你小子再多嘴,我就把鍋裏的熱油澆到你身上!”

    我扭頭一看,見吳聃端著一隻鍋出來,鍋裏好像有一鍋熱油,正咕嚕嚕翻滾著冒泡。

    吳聃將那油鍋放到地上,掏出一張符咒,燒掉,紙灰頓時滿屋飛揚。

    然後吳聃從包裏掏出一把古樸的刀,在客廳裏開始舞刀。

    我在一旁看得差點兒抽搐。據我看英叔電影的經驗,道士們不都是拿桃木劍驅邪捉鬼的嗎?這貨怎麽拿了一把關公大刀一樣的東西?

    我見吳聃舉起那把刀往牆上一刺,冷不丁的就見那牆上出現一個小紙人。

    吳聃將那小人從牆上挑下來,扔進油鍋炸。沒多會兒,紙人竟然炸成了油條樣子,而且變了顏色,黃橙橙香噴噴的跟真的油條一樣。我有些疑惑,心想難道這油條是真的?

    聞著這香味,我竟覺得有些垂涎欲滴。

    吳聃前前後後忙活半晌,總共炸了十多個。但這期間鬼影卻一個也沒出現,我不由又覺得吳聃可能也是有點真本事的。不然那些鬼怎麽都欺負我呢,就不敢來惹他。

    炸完後,吳聃笑著夾起一根油條遞到我手裏,說道:“吃吃看,很好吃。”

    我有些愕然,心想剛才明明看到的是紙,現在為啥是油條?但是那香氣實在太誘人,我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

    吳聃嗬嗬笑道:“真油條,好吃呢。不信咱們一起吃。”說著,他先自己拿了一根,開始咬著吃。我見他吃,也忍不住開始吃油條。那油條真心美味,吃了第一口之後,就好像中毒一樣,忍不住抓起剩下的狼吞虎咽,全部吃光了。

    吃完之後,吳聃遞給我一杯酒,說道:“喝了,我剛從他家找到的,省得你吃多了油條太膩。”

    我趕緊接過來一飲而盡,心想莫名其妙啊,我雖然平時也吃夜宵,也算是個吃貨,但也不至於這麽著急地吃東西。

    我感歎道:“師父,你這手藝真比得上大廚了。不過剛才吃的油條真的沒問題麽?”

    吳聃想了想,說道:“這怎麽說呢?其實咱們國家食品都那樣了,比如爆料的那米線,其實是塑料做的。那我這油條,是幾張紙做的也沒什麽。”

    我一聽,一股惡心感上湧,胃部一陣翻滾,直接衝到洗手間抱著馬桶開始嘔吐。這一番嘔吐真吐了個天翻地覆。等吐完後一看,我操,馬桶裏都是灰色的漿糊。

    我揉著肚子從洗手間出來,感覺吐得有點暈。吳聃在旁邊笑得很鬼,看那副表情我就想揍他一頓。

    吳聃哈哈笑道:“行了,這次應該把所有的冤魂都鎮住了。”

    我罵道:“我靠你能不能把應該這兩個字去掉??”

    吳聃說道:“剛才那鬼氣經過你的腸胃一攪合,死透透的了,再沒什麽危害了。”

    我罵道:“你為什麽讓我吃那東西?而且怎麽吃我肚子裏就死了?”

    吳聃說道:“不是說了麽,你是過陰體。我是將那些陰氣用個簡單法子讓你吸收掉,這樣方便你開啟自己潛質。”

    我疑惑地問道:“可是那畢竟是陰氣,我吸收多了真沒事麽?”

    吳聃說道:“別人就有事,但是你就沒有。放心吧。”

    我休息了會兒,覺得身體慢慢恢複了正常,這才相信了他的話。而現在屋裏的聲音和鬼影果然都消失不見了。

    屋子裏的燈也恢複了正常。我這才徹底放鬆下來,之後發現自己竟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我問吳聃這次是不是可以走了。我這次真的決定離開,帶走今晚不變的悲哀……

    沒想到這次吳聃卻搖頭道:“不走,boss還沒打呢,要幹就幹徹底。”

    我疑惑地問道:“什麽boss?”

    吳聃笑道:“今晚這些鬼,其實都是有一個boss來驅使的。也就是一個最厲害的鬼。”

第十七章 伏鬼

我一聽還有鬼,不由有些頭疼。而且還是個厲害的鬼。但我仔細看了半晌,沒見這屋裏不再有什麽鬼影,於是問吳聃,那鬼在哪兒呢?

    吳聃此時走到那臥室門前,推門而入。我心想難道鬼躲在臥室?可是臥室裏有孩子又有靈狐,如果有鬼怎麽也得有點動靜吧。

    於是我隨著吳聃進了臥室裏。這間臥室看上去應該是陳連國和他老婆的主臥室,因為臥室裏有一張雙人大床,放著兩人和孩子的照片,床邊還有一張梳妝台。

    那小男孩正端坐在梳妝台的鏡子前,雙眼直勾勾地看著鏡子。而靈狐小冪如臨大敵,在那梳妝台上來回不安地溜達。

    “我說你倆這是做什麽呢?”我問小冪。

    靈狐沒搭理我,隻是對吳聃說道:“你總算來了,他在鏡子裏。”

    鏡子裏?我不解地看向那梳妝鏡。盯了半天也沒看出個所以然,就見一個小男孩的倒影在裏麵直勾勾地看著我。

    “什麽也沒有啊?”我問吳聃道。

    吳聃說道:“你再仔細看看。”

    我於是轉頭盯著鏡子看了半天,突然,一張白慘慘的臉從鏡子裏浮了上來,我正巧撞進他的一雙幽黑的眼睛裏。

    我嗷了一嗓子,立即退後了幾步。定睛一看,那鏡子裏出現的還是一張孩子的臉。慘白的臉色,幽黑的眼睛,那眼神裏充滿怨毒,看得我打了個激靈。

    此時,吳聃對著鏡子裏的怨靈說道:“事情過去很多年了,你就別再折騰這裏的鬼魂了行麽?”

    隻聽鏡子裏的怨靈尖叫一聲:“絕不原諒!!”

    那一聲尖叫我實在是無法用言語來形容。那是一種極其淒厲、悲憤、恐懼和怨毒的叫聲。這聲尖叫震耳欲聾,那麵鏡子似乎也承受不住尖叫的力度,撲棱棱碎成幾道。

    靈狐跳到一邊兒,說道:“不好,我鎮不住他,這怨靈要出來了。”

    話音剛落,我見那小孩的身體從鏡子裏漸漸脫離了出來。但是坐在我身旁的這個孩子卻依然一動不動。

    我趕緊抱著那孩子向後退去,開門躲進客廳。這時候那孩子傻呆呆的,好像對我的動作全無反應。

    我在客廳聽著臥室一頓乒乓亂響,心中有點發怵,握緊手中的槍神,心想如果那鬼闖出來,老子就一槍崩了他。

    但聽臥室折騰半晌,不久也便安靜下來。門一開,吳聃跟靈狐小冪走了出來,而那靈狐的嘴裏,又叼著一隻玻璃小球。

    我問道:“搞定了?鬼呢?”

    吳聃說道:“跟抓那些野鬼一樣,都給丟玻璃球裏了。這會兒徹底沒事了。”

    此時,我低頭一看,那孩子已經在我懷裏睡著了。

    “這孩子沒事了吧?”我問吳聃道。

    “沒事,無非是那怨靈在他身體裏呆了幾天損傷了元氣。多休息幾天就沒事了。這也就是為什麽這男孩子沒出事兒的原因。”吳聃說道。

    反反複複這幾次下來,我對吳聃的話缺乏信心。心想萬一丟這孩子獨自在家,再出事兒怎麽辦?於是便建議讓這小孩跟我們一起回去,然後給陳家留個信,讓人家家裏人別太擔心。

    吳聃連連搖頭,罵道:“你他媽還是個警察呢。你說我們這進屋分明是騙了小孩進來的,而且還在人家家裏折騰半宿。要是讓人知道了,還不報警啊。”

    我一想也是,我們隨便進人家家裏就不怎麽合適。如果告訴別人,我們是來幫你家捉鬼的,這聽上去更扯淡。

    吳聃想了想,說道:“你要擔心這孩子也好辦,直接給他寄送到樓上就行,讓樓上那姑娘給看幾天。我推測,明天陳家人差不多都應該痊愈了。”

    我有些疑惑,但是把孩子送給阮靈溪照看似乎是比較靠譜的決定。聽吳聃那意思,樓上那位也不是個善茬,一般鬼怪不敢惹。今晚所見的貨色,我覺得就屬於厲鬼範疇了。而連這種厲鬼都不去樓上騷擾阮靈溪,我靠看來這女的真是比鬼還可怕。

    鬼怕惡人,說不定樓上那位是個惡女。

    我一看時間,一點半了。這時候去敲一個單身姑娘的房門,不被人家報警才怪。吳聃見我猶豫,說道:“你不是說你就警察麽?那你還怕啥?”

    我心中嘀咕:怕被姑娘丟鞋砸出來。

    但事到如今,我也沒別的辦法,隻好抱著孩子走上樓,去敲501的房門。

    讓我驚訝的是,我明明走上樓,繞了半圈,回頭一敲門,開門的竟然是吳聃。

    吃驚之餘,我一看門牌號,靠,我怎麽給繞回來了?

    吳聃翻了翻白眼:“得,樓上那位的障眼法。”說著,他丟給我一黑布:“蒙上眼睛,記清楚樓梯的階數,慢慢走上去,什麽也不用想,就到了。”

    我於是蒙上黑布,心暗自數著那樓梯數。吳聃的解釋是,雖然說眼見為實,但是人的眼睛有時候也會把人給騙住了。有時候用心去看,反而最是真實。

    我數著樓梯走上去,摸到一扇門前,揭去眼睛上蒙著的黑布一看,這次果然走對了!眼前門牌號上寫著501。

    我心中暗笑:讓你使障眼法,這不隨便走走都到了麽。

    上前按響門鈴,按到第三次的時候,那防盜門大開,阮靈溪出現在門口,不可思議地盯著我,說道:“你半夜三更的是想做什麽?”

    我將手中的孩子抱給她看:“樓下的小孩,麻煩你照顧一晚上。”

    阮靈溪蹙了蹙眉,冷然道:“他不是應該好好呆在家裏麽?”

    我看著她,冷冷說道:“我想姑娘應該不會對樓下發生的一切一無所知吧?”

    阮靈溪怔了怔,臉色沉了下來:“我不想跟你們扯上任何關係,這孩子我也不想收留。如果再敲我的門,我就報警。”

    說著,阮靈溪“咣當”一下關了房門。我心中鬱悶,隻好抱著孩子按照原路返回,到了401去。吳聃見我原路又回來了,笑道:“得,就你這慫樣,以後能釣到姑娘嗎?”

    我嗤笑道:“樓上那位,你覺得真像個姑娘嗎?那是女漢子!”

    吳聃歎道:“得,管閑事管到底吧,咱們在這兒呆一晚上。我估摸著吧,第二天陳家人差不多都回來了。”

    “明天就回?不是都腦出血了麽?”我詫異道。

    “我隻是推測。”吳聃笑道。

    此時離著天明還有幾個小時,但是我卻睡意全無。因為這一晚上的疑問實在太多。比如,那些形貌醜陋的鬼到底是哪兒來的?為什麽吳聃說小孩子身上的怨靈是操縱這些鬼魂的終極boss?

    我將這些疑問問過吳聃,誰知他也搖了搖頭道:“你問我,我也不知道。這件事的緣由怕是要等陳家人回來後才能知道。我看那些鬼影的衣著,不像是現代人啊。怎麽也得是六七十年代的。那麽六七十年代的時候,這宅子裏發生過什麽,我可就不知道了。”

    我們琢磨半晌,沒什麽結果,於是便將小男孩放回臥室床上去,然後在客廳眯了一陣子,等待天亮。

    我不知何時睡了過去。這一覺睡得很沉。再次醒來的時候,是被門外的喧囂聲給吵醒的。

    睜眼一看,見吳聃正在跟一個中年男人吵吵不休。我揉了揉眼睛拍拍臉頰,等完全清醒了後也湊了過去。

    從兩人的爭吵聲中,我知道這男的是陳連國。他身後跟著一個中年女人,看上去瘦瘦弱弱滿臉愁容,應該是他老婆。但是,陳連國聲如洪鍾麵色紅潤,怎麽看都不是腦出血的病人。

    難道吳聃的話應驗了?陳家人痊愈的速度也太你媽快了。

    從兩人爭吵的內容聽來,大概是陳連國懷疑我跟吳聃是入室偷竊的小偷,非要我們去警察局說說。吳聃說你他媽見你家丟了什麽東西麽?你見過偷了東西不走等著主人回來的小偷麽?

    我們不過是路過,聽到你家裏有槍聲喊聲,就破門而入進來看看,而且還幫你家驅邪捉鬼。否則你和你老婆能這麽快就活著回來麽?你兒子能沒事兒麽?

    陳連國這才恍然驚覺,去找他兒子。這一場爭吵,那小男孩也睡不著了,從臥室裏出來,見爸媽都好端端出院回家,自然很是高興。

    陳連國這才和緩下聲調來。於是我跟吳聃將昨晚的事情做了簡單的解釋。而那小男孩雖然被怨靈附體,但是他的意識其實是蘇醒的。也就是說,一個身體裏有兩個意識。

    他其實也親眼目睹了昨晚的怪事。雖然對於一個十歲孩子來說,這些事情無法理解,但也足以證明我們沒有說謊。

    陳夫人聽罷,說道:“我們也曾請過看風水的先生來,結果沒人看出個所以然,也用了不少方法,可就是家宅難安。想搬家吧,又沒錢。這次真多謝兩位高人了。”

    我剛想著實在解釋不通的話就亮出我的警員證,表示我們是進來救人的。但聽了這話,我便打消了這主意。

    要是讓人民群眾知道我一警察還參與這些怪力亂神,那多奇怪。

    陳連國這才對我們千恩萬謝外加道歉。吳聃擺手道:“雖然你家人不會再有問題,但是這事兒對我來說還沒完。”

    陳連國一聽,趕緊從錢包裏取出幾百大元遞到吳聃手裏:“一點小意思,請吳先生收下。您這是救了我們全家人的性命啊!”

    吳聃嗬嗬笑道:“這哪兒好意思。”說著,不顧我的白眼,一把將那錢搶過來留下了。

    吳聃繼續說道:“我想問的是,這片住宅區在之前是個什麽所在?我聽說這小區是十年前新建的。”

    陳連國想了想,說道:“應該是民國時期意大利和法國的租界區,好像有一座舊樓,是個有錢人買下來的。但是具體是什麽人,我就不清楚了。這些我還是聽附近的街坊說的。”

    吳聃點頭道:“對了,您這邊兒原本住著一老太婆,撿垃圾為生的。但是現在走了,不知你們二位聽說過她去了哪兒沒有?”

    我心想你問他們倆這個有啥用。那老太婆應該早就搬走了吧?

    沒想到陳夫人突然說道:“你說的那老婆婆,也許我見過。有一天我買菜回家,在小區大門的垃圾桶旁邊看到一個灰白頭發的老太婆。這老婆婆看到我之 後,神神叨叨的說了幾句話,說我家會有血光之災。我當時隻當她瘋傻,沒想到過幾天就應驗了。後來我想也許她有什麽辦法幫我們呢。打聽了附近的鄰居,說她不 知搬去哪兒了,但是也有人說前幾天在子牙河邊兒見過她。再後來我就住院了,也沒來及去。”

    子牙河!這三個字讓我心中一動。雖然說無巧不成書,但是這也太巧了吧。或者說,這世界原本就很小,許多事情在冥冥之中有一股微妙的聯係?

    吳聃一聽這話,也覺得奇怪。於是我們寒暄幾句後,便出了陳家的家門。臨走前,吳聃打聽了下樓上那位阮靈溪姑娘的事兒。

    “我們也不太清楚,”陳夫人說道:“等我們搬家進來之後,才知道這樓上的人都因為這地方鬧鬼搬走了。樓上那單身姑娘卻好像根本就不怕,我看她健健康康的挺開朗,倒真是奇怪的。”

    看來陳家也不知阮靈溪的事情,我倆也便放棄了。

    出門之後,我問吳聃接下來去哪兒。吳聃說,暫時回家睡一覺,等晚上再去子牙河看看,說不定能找到點線索。

    我說這都下了一場大暴雨了,就算有什麽線索也都被雨水衝刷幹淨了吧?

    吳聃想了想,說道:“還是去看看,萬一有呢。”

    於是我倆返回吳聃家裏睡覺,等晚上的出行。在陳家的那一晚上,精神高度集中加上各種驚嚇,著實讓我累極了,回家倒頭便睡。

    這一覺睡得酣暢淋漓。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日薄西山。扭頭一瞧,靈狐小冪團成一團閉眼睡在旁邊,毛絨絨的著實可愛。

    我不由摸了摸它的絨毛,心想這要是個正常的小狐狸該多好啊。沒想到這貨還是個萌物外表大叔心。

    我趕緊爬起來,見吳聃也已經起來了,正在擺弄他的潛水設備。

    我見狀問道:“真的要下水去看看?”

    吳聃點頭道:“廢話。”

    我問靈狐小冪還帶著去麽?吳聃說你想帶著就帶著吧。靈狐這東西也會水。

    我有點愕然,狐狸也會潛水麽?

    但是吳聃說這是巫山靈狐,靠水而生,很是精通水性。

第十八章 水下古琴

於是我跟吳聃帶著靈狐小冪坐車去了子牙河邊。

    到那之後,也才晚上七點多。但這時候子牙河邊兒垂釣的人已經各自回家了。

    我跟吳聃吃了點東西,打算等著夜幕降臨後,潛入水底看看。大約九點多鍾,我跟吳聃又返回子牙河邊兒。這時我才仔細地放眼望去,看看這河到底有什麽不同尋常的地方,以至於讓羅真這麽沉迷於在此垂釣。

    但這子牙河邊的風景著實一般,唯有一處紀念館。走近一看,原來是平津戰役的紀念館。

    白天的時候還有幾個外地遊人,晚上這裏便清靜了許多。

    夜風徐來,河水映著冷月的光芒,泛起粼粼的冷光。我看著那相互追逐而過的波紋,突然覺得有點眼暈。

    吳聃將潛水服遞給我,說道:“穿上,下水,帶好槍神和手電筒,有危險向我示警。”

    鑒於在陳家的事情,我對吳聃沒啥信心。我心想我在水下示警,你能管我麽?

    想到這裏,我將瑞士軍刀一並帶在身上。

    準備好之後,吳聃先是一個猛子紮了下去。我見他下水,也趕緊跟著跳入水中。等視線逐漸適應了水下的光線,我這才觀看四周。向下潛了幾米,才發現這子牙河倒也不淺,而且河水還蠻清澈,隨著我的下潛,我瞧見水底延伸而來的糾纏的水草。

    忽然地,我好像看到那水草叢中有什麽東西一閃而現。

    我趕緊去尋那水下亮閃閃的東西。看到水草叢生處有一個方方正正的小匣子,那反光正是從那匣子上發出。我分開水草潛下水底一看,水草叢中有一方匣子露了出來。

    我撥開糾纏在那匣子上的水草,打開手電,將那長匣子從頭到尾照了一遍,見這東西竟然像是漆器,上麵還雕刻著花鳥和雲雷紋。

    漆器?我心中暗自驚訝。我雖然不懂古董鑒定,但是看這上麵的花鳥紋飾,怎麽也得是漢代的東西。如果說是仿造的,那也仿造得太逼真了吧。

    但這匣子確實光鮮如新,又讓我有些疑惑。而且漆器泡在水底竟然絲毫未損?

    想到這裏,我趕緊去尋吳聃的行蹤,卻沒見他。我打開手電,衝著水裏連按三下,發了個信號出去。如果吳聃看到,應該會趕過來。

    於是我潛到水底,將那木匣子打了開來。

    打開之後,我詫異萬分。為了了解漆瑟,我特意去聽了馬未都談收藏這個節目。據說,漆瑟非常漂亮,但是必須要保存在特殊的溶液裏,用一個玻璃容器密封起來。要買漆瑟的話,必須把整個容器都買下來。而且還不能打開,一打開的話,漆瑟就完了。

    但是眼前這個木匣子裏的漆瑟卻並未保存在特殊的溶液裏,雖然有些古舊,看上去卻完好。

    這漆瑟外形古樸,與我想象中的精美截然不同。簡單,古樸,大氣。聽說漆瑟原本有二十五根弦,但我一看,這漆瑟上的琴弦所剩無幾。

    我心跳突然加快,心想難道這就是那架殺人古琴?

    可是這東西怎麽會出現在水底,而且如此完好?

    正當我疑惑不解的時候,突然見那長匣子後好像有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在動。好奇之下,我過去一瞧,隻見水底的水草像是觸手一樣紛亂地糾纏住黑乎乎圓滾滾的一個物件。

    我伸手將那物件抓在手裏,舉到眼前一看,頓時魂飛魄散!

    這黑乎乎的東西竟然是一顆人的頭顱,而且是一顆男人的頭顱!

    我手一哆嗦,那顆頭便從我手裏滾了下去,重新落向糾纏的水草叢裏。但在那頭顱下落的過程中,我似乎瞧見它的唇角露出一絲詭異的微笑。

    這一眼嚇得我夠嗆。直愣愣地盯著那人頭消失在水草叢中,這才恍然驚覺:剛才那個不會就是羅真丟失的頭顱吧?

    正想到這裏,我突然覺得身體向下一沉,好像有什麽東西抓住了我的腳。我回頭一看,見幾株水草糾纏住了我的腿腳。我心中煩躁,摸出瑞士軍刀,抓住纏 住我腿腳的那些水草便是一頓狠割。但讓我著急的是,那水草割斷後,又有其他的糾纏了上來,好像這些水草瞬間有了生命一般。

    我心中惱怒,隻好拿刀繼續去跟這些水草奮鬥。但這時候,我卻驚覺那些水草突然變成了一隻隻人手!

    我嚇了一跳,手上的刀差點兒滑落水中。定睛一看,抓住我腿腳的確實是人手!

    靠,剛下水就遇到水鬼?

    我無計可施,用手去掰,卻覺得那鬼手一片冰寒,摸過去好像摸到一條濕滑的水蛇,從頭麻到腳。

    而這時候,那鬼手徑直地將我拖向水底的水草叢中。我見那些糾纏飄蕩的水草向我襲來,不由心中一陣恐懼,趕緊從腰間摸出戰神,衝著鬼手開了一槍。一 槍過後,確實腿上的力道小了些,我趕緊借機向上遊了幾下,但沒遊出多遠,便覺得身體又開始下沉。回頭一看,我的腿腳上竟然又被水草給纏上了。我心中極其鬱 悶,而戰神在水下又發揮不出什麽威力來,子彈穿過水流有氣無力。我不由有些束手無策。這時,我突然覺得上身一緊,這才驚覺原來身上也被水草纏繞住。

    而沒等我拿刀去割那水草,就見纏住我上身的那些水草,也瞬間變成了人手!

    就在我十分著急無法脫身的時候,突然見眼前水流一動,三道箭支一樣的東西破水而來,“噗噗”幾聲刺中糾纏著我的那些鬼手。

    沒想到,那鬼手瞬間全部消失,我覺得身體一鬆,趕緊拚命向水麵上遊去。耳邊水聲一響,我將頭伸出水麵,摘下潛水麵罩。

    此時,夜幕深沉,天空一輪冷月,四下寂靜無聲。我回頭環視子牙河,卻沒有瞧見吳聃和靈狐小冪。我心下一沉:難道吳聃在水底遇到什麽不測?但剛才那三支箭又是怎麽回事?

    吳聃沒有帶什麽弓箭之類的兵器,不可能是他救的我。而小冪就更別提了。要是一隻狐狸都能拉弓搭箭,那射雕英雄傳的主角就該換人了。

    正當我疑惑之際,突然身邊水花一響,有人浮了上來。我本以為是吳聃,但回頭一看,卻看到一穿著潛水服的陌生人。雖然潛水服捂得人嚴嚴實實,但那人明顯身段苗條,絕對不是吳聃那胖子。

    “你誰啊?”我不由問道。深更半夜來潛水,總不至於是愛好吧?

    但那黑衣人卻沒理我,一個翻身遊出了十幾米,速度上岸後匆匆跑掉了。

    我驚訝地看著他的背影。剛才那人一個漂亮的水中翻轉,我敢說絕對不亞於奧運會遊泳冠軍。我擦,這麽厲害的遊泳高手卻在半夜三更到這個小河邊潛水,夠奇怪啊。

    但等那人影消失後,我才驀然反應過來:我靠,剛才水下射箭救我的,難道就是這個黑衣人?

    可這素不相識的,他幹嗎好心救我?

    正想到這裏,我聽身後水聲一響。回頭一看,這次真是吳聃和小冪從水下冒了出來。吳聃手中抓著一隻匣子,正是我在水下看到的那個。而靈狐小冪背上馱著一顆黑乎乎的東西,我想多半是我看到的羅真的頭顱,不由心中一陣發寒。

    “你去哪兒了?靠我剛才差點兒就死了,跟你發信號你怎麽不理我?”我怒道。

    吳聃眨了眨眼:“你給我發信號?我怎麽沒看見?我還奇怪你去哪兒了呢。”

    “剛才有個黑衣人也在水下,你看到沒?”我追問道。

    “黑衣人?我隻看水下的東西,沒注意其他什麽人。有人麽?深更半夜的誰會來這破河潛水。”吳聃說道。

    我疑惑地端詳著吳聃的神色,見他一臉淡然,好像真的沒有看到剛才的黑衣人。是他沒看到,還是故意不說呢?剛才那黑衣人到底什麽來路?

    雖然一肚子疑問,但是我見那匣子和人頭都給撈上來了,也便隨著吳聃和靈狐上了岸。

    我看著那長匣子,問吳聃覺得這匣子裏的漆瑟會是哪兒來的?

    吳聃將那匣子打開,於是隻有三根琴弦的漆瑟便暴露在月光之下。此時,我沒來由地想起鳳山村祠堂,和與楊問一起去的那陳家。

    等等,陳家??

    我心中一動。鳳山村祠堂那個棺材裏的老太太,叫陳鳳霞;我與楊問去的那一家擁有青銅人偶的古怪人家,也姓陳;這次,來天津與吳聃偶遇的這家鬧鬼的人家,也姓陳!

    雖然說世上的事無巧不成書,可是這也太巧了吧?也許這幾個陳姓人家本身便有密切的聯係?

    我跟老趙一說,他也覺得有些道理,便說道:“你不是說自己是警察麽?我聽說公安係統不都有檔案庫什麽的,你能不能去調查一下,看看姓陳的這幾家人到底有沒有親戚關係或者聯係什麽的?”

    我點頭道:“這倒是好說。我正有校友在天津市公安局,如果說查查陳連國一家,應該是很容易的事情。”

    商定之後,我想起剛才靈狐小冪馱上來的那顆頭顱。於是我問吳聃,那顆頭是羅真的麽?吳聃說道:“是,不過這頭竟然在水底都沒被泡爛了,還真奇怪。”

    我想起剛才那頭顱臉上露出的詭笑,不由有點心有餘悸。瞥了那頭顱一眼,卻見吳聃已經用黑布給他包上了,而且捆了幾道紅線。

    吳聃卻對那漆瑟十分有興趣,翻來覆去看了半晌。我跟著瞥了幾眼,沒看出什麽端倪來。但這個時候,我卻突然瞥見身前的地上多出一個影子來。

    那影子就在我身後,跟我的影子重疊起來。我嚇了一跳,趕緊去戳吳聃,又指了指地上的影子。

    吳聃跟我使了個眼色,於是我倆抄家夥猛地從地上跳起來,回身一瞧,卻見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太婆正站在我倆身後。

    我仔細端詳著那老太婆,見她花白的頭發被夜風吹得淩亂,一雙泛紅的眸子冷冷地盯著我們,凶光四射。這老太婆衣衫襤褸,手中還提著一隻破舊的麻袋。但是那一臉凶相,卻讓我覺得毛骨悚然。

    子牙河邊兒撿垃圾的老太婆?我心中暗想道。想起徐程對這老太婆的描述,我不由有點發怵。

    “你,你什麽人?”我見吳聃不說話,隻好壯膽問道。

    老太婆沒回我的問題,隻是直勾勾地盯著我半晌,突然桀桀怪笑道:“杜家的冤魂來報仇了!!哈哈哈哈,杜家的冤魂來報仇了!!!”

    她這一陣笑聲如一把針紮入我的心裏,說不出的輾轉難受。我皺了皺眉,正待詳細詢問,卻見那老太婆轉身便走。

    此時吳聃喊道:“老人家!您說的杜家是怎麽回事?您是不是住在河北路小區附近的那位?”

    那老太婆連理都沒理,拖著那麻袋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見那麻袋沉甸甸的,不知裏麵裝了什麽。想起別人對這老太婆的描述,我不由對那麻袋做了點聯想。

    吳聃拽了我一把,說道:“看什麽呢?走啊。”

    我這才緩過神兒來,問道:“現在怎麽辦?”

    吳聃想了想,說道:“這老太婆有點意思啊。說什麽杜家,好像是特意來指點我們一樣。”

    一聽這話,我倒也冷靜下來想了想,確實,剛才那老太婆的話意味深長。

    “那這個杜家是什麽意思?”我問道。

    吳聃想了想,說道:“既然這老太婆之前住在河北路那邊,那她說的杜家冤魂,很可能是跟河北路鬼樓有關係。”

    “那就是陳家的鬧鬼事件了?”我恍然道。

    “嗯。”吳聃說道:“要想查這方麵的資料倒是不難。既然那鬼樓之前是私人莊園,住了一戶有錢人,看來這人非富即貴。這種人也許會在天津當地名人誌上留點什麽資料。咱們去檔案館查查,應該就能找到。”

    我一聽這話倒是有點道理。於是我跟吳聃帶著撈上來的東西,一同回了住處。路上,我想起剛才在水下見過的異狀,於是問吳聃,剛才那水下是水鬼麽?

    吳聃聳聳肩,說道:“誰知道,我反正是沒見過。不過那條河死的人太多,出現點水鬼也沒什麽奇怪。”

    回去之後,我們倆好好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吳聃便帶著那顆水裏尋找到的頭顱去了羅剛家。羅剛自然千恩萬謝。

    出了羅剛家,我又想起那夜救我一命的黑衣人。子牙河邊的老太婆,莫名其妙的黑衣人,這讓我覺得最近的事情越發撲朔迷離。

    吳聃說,也許水下找到的漆瑟跟羅真之死有聯係。至於羅真怎麽死的,這也得仔細查查。而陳家的事情,既然遇到了,也不能不管。反正檔案館也不算遠,順路去查查也不損失什麽。

    於是我倆便去了檔案館,查找當年河北路那邊是誰的私人住宅。

    檔案館裏有民國時期的建築記載,說是陳家那棟樓原來是民國時期一個著名的教授,名叫杜書同的私人住宅。

    但是記載也隻有這一點兒而已,還有幾張當時別墅的照片。

    “得,不如上網查查杜書同的生平。”吳聃說道。我聽罷,趕緊拿出手機上網,在欄裏輸入:杜書同,三個字。

    百度裏很快出現杜書同的生平。原來這位教授是民國時期北洋大學堂,也就是現在的天津大學的文學教授。這位教授當時還頗有些名氣,出了幾本書。教授有一個女兒,叫杜橫波,竟然是民國時期一個略有名氣的女作家。

    這杜書同一家在文革期間死於非命。百度上僅有這一些資料。文革期間很多資料都是絕密的,百度上不可能出現相關的詳細內容。

    “就這麽一點?”吳聃皺眉道。

    “就這麽一點。到文革這裏就完全結束了。”我說道:“這怎麽查下去呢?”

    吳聃想了想,指著我的手機說道:“我看這網頁下麵有別的鏈接,你點開看看。”

    我一瞧,果然在杜書同的百科詞條下出現一個相關詞條,看上去是一個人名:許成宇。

第十九章 變態殺人事件

我點開這許成宇,見另一個百科詞條出現在眼前。

    這也是一篇人物的百科。瀏覽了一遍,發現這人也是個民國時期的大學教授,隻不過是南開的。這人跟杜書同是好友,好像文革期間也被批鬥過,雖然沒死,但十幾年前病逝了,而且一生未婚。

    “得,這人也死了。”我有點失望地說道:“這樣是不是也就沒人知道杜書同一家當年發生了什麽?”

    吳聃想了想,歎道:“還有一個法子。”

    “什麽法子?”我問道:“難道你還能召喚來杜書同的鬼魂,問問他是怎麽回事?”

    吳聃笑道:“你還別說,我還真想這麽幹。”

    “找鬼?”我不咋信任地看著他:“你行麽?”

    吳聃說道:“我不行,但是有人行。這個倒還不急。你不是說懷疑這陳家跟你在安徽遇到的那個案子有關係麽?趕緊去找人查查才是正事。否則這琴弦一直纏著你,豈不是很麻煩?”

    我一想,這倒也是。於是趕緊給同班同學打了個電話,問我那個在天津市公安局當警察的校友的聯係方式。

    我隻記得曾經有個校友考進天津市公安局,還是隔壁班的。但打聽到那校友的名字,卻是有點意外。進天津市局的竟然是我們當時的校草,趙羽。

    這位趙羽當年在我們學校可是大名鼎鼎。這貨憑借一張酷似港台明星鍾漢良的臉而風靡全校,加上氣質出眾性格也不錯,被全校女生全票通過為我們的校草。

    不僅如此,在我們上大三的時候,人民大學的校花還曾跟他表白,倒追過一陣子。不過終因趙羽的拒絕而心碎離去,著實讓我們羨慕嫉妒恨了好一陣子。那校花可是女神級別的啊喂!

    由於趙羽這男神的光環過於刺眼,我們這等草民通常對其敬而遠之。但這次卻要求他去查,不知他是否同意,也不知他會不會對我這寂寂無名的校友施以援手。

    想到這裏,我按照同學給的手機號碼撥了過去。沒多會兒,電話便被接起,一個很好聽的男聲傳來:“您好,哪位?”

    我哈哈笑道:“是趙羽吧?我是你的校友,隔壁班的宋炎,你知道我麽?”

    手機那端頓了頓,趙羽隨即笑道:“宋炎,好久不見了。你找我有事?”

    我心中暗想:真你媽能裝,我們在學校就沒怎麽見過好唄。

    但求人辦事,還是得客氣些,我便繼續套近乎:“是啊校草,確實有點事兒想麻煩你。這個,河北路小區那邊有個叫陳連國的人,你能幫我查查他的家庭和親屬情況麽?其實……”

    說到這裏,我頓了頓,想編造個合理點兒的理由。但是沒等我說完,電話那端的趙羽突然接道:“陳連國?怎麽你也知道這個人?”

    我一聽趙羽的話,有點愕然:“你也知道他?”

    電話那端沉默了一會兒,趙羽才繼續說道:“最近天津這邊發生了一件案子,被牽扯進去的人中,就有陳連國的親屬。我們也是在查家庭關係的時候,查到陳連國這個人的。”

    我一聽這話頓覺詫異,不由問道:“什麽案子?”

    趙羽歎了口氣,說道:“是很蹊蹺的案子,一個月了偵破還沒絲毫進展,都快成懸案了。”

    我一聽來了興趣,立即說道:“咱們見個麵,仔細說說,也許我知道的事情跟你這案子有關。”

    掛掉電話後,我跟吳聃簡單說了說。吳聃點頭道:“行,兵分兩路。你去見這位校友問問看,我去別的地方打探下陳家的事。咱們家裏見。”

    我跟趙羽約好地點,在南京路附近的星巴克見麵,那地方好找。我打車去了吳聃所說的星巴克,找了個靠窗的角落坐下來等趙羽。坐下之後,我才覺得這地 兒真心好,四下都是落地玻璃窗,向外一看,繁華街景盡收眼底。如果是坐在窗邊觀賞夜色喝著咖啡,那就更爽了。不過問題是,這不情侶約會專用地點麽?

    想到這裏,我四下一看,還真是,除了我之外,別的桌兒坐的都是一對對的情侶,或者耳鬢廝磨,或者低聲私語。

    我一想,等會兒我竟然在這兒會一男人,這要被人看到了,還不以為我倆搞基。

    正後悔來這情侶約會地,卻見落地窗外的馬路對麵來了一穿製服的年輕男人。我定睛一看,正是我們當年的校草,趙羽。

    校草不愧為校草,天生一張明星臉,三十六度無死角,而且一身警服襯托之下,身材更顯挺拔。在他等綠燈過馬路的時候,我瞧見幾個姑娘悄悄打量著他,甚至有人掏出手機偷拍他。

    沒多會兒,趙羽過了馬路,推門而入,我見他進門,忙衝他招了招手。趙羽這才微笑著衝我走過來,坐到我對麵去。此時,服務生上前問我倆點啥喝的不,不時地偷偷瞄趙羽幾眼。

    我打賭趙羽這貨絕對對我沒什麽深刻印象,但是卻表現得很熱絡,問道:“你想喝什麽?”

    “額,隨便吧。”我不常來咖啡館,也談不上喜歡咖啡。選這地方,隻圖個說話清靜。

    “那我來幫你點。”說著,趙羽輕車熟路地點了兩杯什麽焦糖拿鐵,卡布奇諾咖啡的,將一臉驚豔的服務生給打發走了。

    這時候,我聽到我身後坐著的一姑娘神神秘秘地在打電話:“哎呀詩詩,我在星巴克看到一對兒帥哥,八成是搞基吧。不過其中一個穿警服的更帥,估計是小攻……”

    我聽到這裏,差點兒吐血。你媽這意思是我更像個娘們兒?

    趙羽依然保持著他那萬年不變的標準大眾偶像的微笑:“咱們都是同學,也不用那麽多虛禮。你先說說查陳連國這個人是想知道什麽?”

    我估計他不想多說,是怕說多了就露餡了。因為我倆本來也不怎麽熟悉。我也懶得跟他來虛與委蛇那一套,便直接說道:“我想查陳連國這個人,是因為最近遇到的幾個案子的涉案人都姓陳,而且現場都出現過……”

    說到這裏,我不由頓了頓。如果我說現場都出現過殺人琴弦,趙羽八成會把我當瘋子。

    趙羽見我不說話,便問道:“怎麽了?出現了什麽?”

    我嗬嗬笑道:“說起來有點複雜……”

    趙羽這人還真有些玲瓏剔透的意思,頓時了然道:“既然有不方便說的,那不說就是。我是可以幫你查,隻是最近發生了一起連環殺人案子竟然跟陳連國家的親戚有千絲萬縷的聯係,所以你一提到這個人,我第一感覺是,你知道些案子的內情呢。”

    “連環殺人案?”我頓時來了興趣:“能講給我聽聽麽?”

    趙羽笑道:“行,正好你也聽聽,或許能找出解決這案子的關鍵所在呢。”

    說著,他低頭喝了口咖啡,這才說道:“大概一個月前,我們這和平區中心公園派出所接到求助,一個叫馮佳慧的女孩子報案說有變態欺負她。我看過筆 錄,說是她母親在中心公園相親會上,看到了一個老人拿著一個英俊男子的照片,聲稱給他兒子找對象。老人的兒子叫王斌,今年28歲,開公司做食品生意的。於 是馮佳慧就跟這王斌相約在晚上7點,中心公園一家餐廳相見。馮佳慧一見王斌就很稱心,因為對方確實英俊而且物質條件很好。可是王斌卻隻是關心馮佳慧的出生 年月日。馮佳慧於是重複好幾遍自己的生日,說自己出生於1987年1月9日。然後這個男的就開始壞笑,還用手摸她大腿胳膊,好把手放在鼻子下麵聞。最可惡 的是這個男的摸完之後,那姑娘說身上就有一股腥膻味。”

    我聽到這裏,不由問道:“難道後來這姑娘被殺了?就是這個變態殺人狂做的?”

    趙羽歎道:“問題關鍵就在這裏。馮佳慧的母親確實來報案了,說女兒失蹤,因為就在她跟王斌見麵後的當天晚上,她就沒回家。此後連續一個星期,接連有三名年輕女性失蹤。分別叫做李雪、劉曉玲和齊眉。”

    我恍然道:“她們失蹤前都參加過中心公園的約會,而且相親對象都是同一個人,那個叫王斌的男人?”

    趙羽搖頭道:“如果真是這麽簡單,那我們通緝王斌也就行了。問題是,這四名女孩子,除了去相親的馮佳慧之外,其他的都已經有男朋友了,根本沒去參 加什麽相親。而且,據我們調查,這個王斌本來是個人品不錯,豪爽開朗喜歡結交朋友的人,可不知為何,最近他的朋友們都反映,他像是變成另外一個人一樣,不 喜歡說話,經常不去上班,常常白天躲在屋裏,晚上才會外出。而且那三個姑娘的男朋友,也是同樣情況。”

    我撓了撓頭,感覺有點暈:“那就奇怪了,難道四個男人都中邪了?”

    說出這話,我有點後悔。這幾天見識的怪力亂神太多,說話都帶著這觀點。

    趙羽卻不以為然,說道:“我們懷疑,這四個姑娘是被他們給殺了,或者綁架。但查了半天,也沒找出這幾個姑娘的下落。而且這四個男人雖然行蹤詭異, 卻出身不同,背景不同,性格也不同。要說四個人同時去綁架殺害自己的女朋友,這也太牽強了些。不過查來查去,我們倒是查到四個人的一個共同點。”

    “什麽共同點?”我不由追問道。

    “這四個人都有一個愛好,喜歡收藏古董。而且他們四個家境都不錯,也買得起一些小東西。”趙羽說道:“這四個人都從一個人那裏買過奇怪的青銅人偶。而這個販賣人偶的人是我們這兒的一個盜竊慣犯,正被我們警局扣押著。這人就是從陳連國的一個親戚家偷來的這東西。”

    “這戶人家是不是在安徽蚌埠的和平小區,一座老樓裏?”我問道。

    “對,你怎麽知道?難道你們那邊也有人報警?”趙羽問道。

    果然!這幾個陳姓人家都是有親緣關係的。

    “我覺得有趣的是,這個盜竊犯竟然千裏迢迢跑安徽去偷東西?”這也太巧了吧。

    “他之前犯過一件案子,所以逃到安徽去避風頭。沒想到還是忍不住心癢,偷了人家東西,等風頭過了拿回來賣,這不被我們抓個正著。”趙羽說道。

    我點了點頭,心想這你媽也太巧了,巧得我都覺得生活就是一狗血劇。

    我們正說著,趙羽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接起電話,說了幾句之後,神色驟變。掛掉電話後,趙羽對我說道:“又出事了,我得去趟文廟博物館。你是回去呢,還是跟我去看看?”

    “出什麽事了?”我趕緊追問道。

    趙羽說道:“剛才我的一個線人打電話說,我們調查的那四個男人竟然一起去了天津文廟博物館。”

    我剛聽了趙羽提到的這案子經過,頓時也對這連環殺人案起了興趣,因為這裏麵提到了青銅人偶。在那陳起峰的家裏,我也差點兒被琴弦殺死。而那些詭異的青銅人偶,現在想起來,依然讓我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如今有案子扯到這上麵,我於是趕緊跟了去。

    我倆一路趕往博物館。但到了博物館門前,卻見一群人圍在博物館對麵的中國青少年棋院門前。

    “對麵好像出事了,”我對趙羽說道:“要不要去看看。”

    “這一股什麽味兒?”趙羽皺了皺眉說道。他這一說,我才注意到空氣中確實漂浮著一股怪味兒,好像就是從對麵的中國青少年棋院飄過來的。

    此時,博物館的一門衛見趙羽一身警服,便說道:“警察同誌,您快去看看吧,對麵那院兒裏總是一股怪味,好像是一股子的腥膻臭味,都好幾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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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小說來造謠----三年自然災害餓死人 -Weipan- 給 Weipan 發送悄悄話 Weipan 的博客首頁 (0 bytes) () 03/14/2016 postreply 09:3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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