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案現場》作者:孫銘苑(女)(ZT 1-9)

本帖於 2016-02-07 08:26:55 時間, 由普通用戶 大獨狼 編輯

我是一名實習刑警,在辦案的過程中,卻遭遇一係列無法破解的靈異懸案。 祠堂內重傷而亡的村幹部、村子裏驚駭的連環血案、祠堂裏拜祭的究竟是誰?迷蹤之後,凶手到底是人,還是鬼? 撲朔迷離的懸案,一部靈異警事,揭開封存已久的秘密……

第一章 鬼節古玉(上)

我叫宋炎,安徽合肥人,畢業於公安大學,三年前被分到蚌埠市公安局,做了一名普通的刑警。

到刑警大隊報到後,局裏安排了一個老警察帶我熟悉業務,也就是我的師父。

    但相處下來我覺得我這師父太扯淡了。師父姓趙,四五十歲的年紀,個子不高,其貌不揚,平時不苟言笑,穿製服還把鋼筆別在口袋裏。這都什麽年代的習慣了,老古董一個。

    而且作為我的師父,除了讓我做點端茶倒水的雜活之外,很多時候不準我出現場,這一點讓我頗有微詞,問他,也隻是冷冷地一句:“最近這案子很複雜,你去了也幫不上什麽忙,不如老實呆著。”

    他這麽一說,我反而對他負責的這起案子更加好奇。於是趁著專案組開會我去送水的時機,將這案子大體的情況給聽了來。

    昨天,鳳陽縣鳳山村有人發出求救。 此人名叫張培良,是鳳山村的村支書。警方趕過去的時候,他已經被送去縣醫院。雖然這人依舊神智清醒,但是傷勢很重,手腳都被擰斷。 張培良聲稱,在村子墳地外的祠堂裏有好多人遇難。

    聽說這種情況後,有幾個同事立即趕去了祠堂。 當他們走進陳舊不堪的祠堂裏,發現裏麵一片狼藉,蠟燭香灰撒了一地。 祠堂地上躺著四個人,已經全部氣絕身亡。他們的傷勢跟張培良很像,都是斷手斷腳,像是被人生生扭斷的。這些死去的人中雖然有老有少參差不齊,但卻有一個共 同特點:都是村裏的幹部。

    祠堂中放置著一口棺材,裏麵躺著一個老太太,據調查此人名叫陳鳳霞。

    老太太明明三天前就已經病故,並且被埋進了自家祖墳裏。現如今卻不知被誰給挖了出來,還擺在了村子裏的祠堂中。

    問張培良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他卻說完全不記得了,腦子裏當時是一片漿糊,醒來之後發現自己手腳都斷了,這才爬出祠堂喊救命。而對於自己怎麽跟幾個人去的祠堂,他也毫無印象。

    由於這案子死的人蠻多,又都是村幹部,而且案件離奇,市局領導對這案子予以極度重視,成立了專案組。但是兩三天下來,專案組的人找不到凶手的任何線索,全都一籌莫展。

    死去的四個人連帶張培良,在村子裏沒有什麽仇家。而且這村裏的人世代居住在這裏,也不可能有這種深仇大恨。

    但我覺更蹊蹺的是,為什麽那些村幹部全都死於非命,而張培良卻活著?如果說他是犯罪嫌疑人,那也不不合情理。畢竟正常人都不會為了擺脫嫌疑,而搞得自己斷手斷腳吧?

    會議室裏,我端著茶壺,慢騰騰地給師父添滿茶水,卻見他盯著卷宗出神,罔顧周圍激烈討論的同僚,一言不發。

    此時,刑警大隊長問道:“老趙,你說說你的看法?”

    師父這才沉吟道:“沒什麽頭緒。不過我想今晚就去鳳山村看看,說不定能找到什麽線索。”

    隊長點頭道:“你跟小劉一起去,也好多個幫手。”說著,他指了指身邊一個年輕高大的男警官。

    我心中不忿,心想老趙怎麽說也是我師父,怎麽著也得帶我這個徒弟同去。

    但老趙卻一口回絕道:“不用了。我妹妹家就在那附近,我正好去看看她。大家累了這麽久,都回去休息一天,養好精神才能繼續戰鬥麽。”

    我聽了這話,總覺得師父這是想支開其他人自己去辦案的意思。散會後,師父立即回了辦公室收拾東西,準備出發。我趕緊貼了上去,軟磨硬泡,想跟著師父一起去見識見識。

    沒想到老趙冷冷看了我一眼,回絕道:“不行,你去了隻會添亂!”

    我一聽這話,壓抑許久的惱怒頓時爆發:“我說師父,我怎麽說也是一警察,早晚也得出現場的。再說,去一個村子查查案子能出什麽事?就算出事,我這身子板還能幫您一把。您看您都這麽大年紀了……”

    我剛說到這裏,突然覺得眼前景色一晃,一個翻轉,還沒明白咋回事,就覺得後背傳來一陣劇痛,妥妥地摔在了地上。

    我躺在地上吃驚地看著老趙,見他悠然地理了理衣服。啊擦,我竟然被一個老大爺給摔地上了,而且完全沒看清楚他是怎麽出手的!

    頓時我有些氣餒地爬起來,心想好歹我也是全省散打亞軍,怎麽就被一大爺給撂倒了呢。

    “你看吧,就你這樣子,我帶你出去也不放心。”老趙收拾完畢,拍了拍我的肩膀:“回去吧。”

    “不對啊,咱們去那村子需要動手麽?再說了,以前那幾個案子也是,不肯讓我出現場,這什麽意思啊?”我拽著他的胳膊不肯放手。

    老趙剛皺起眉頭要說什麽,突然目光落到我的胸前,露出驚訝的神色。我不明所以,低頭一看,見我戴在脖子上的玉石從衣服裏滑了出來。

    老趙驚訝地問道:“你這玉哪兒來的?”

    “這個,說來話長。”我有點詫異於他的過分激動,問道:“您認識這東西?這可奇了,我還找專家鑒定過呢,都說不認識這什麽玉,說是前所未見。”

    老趙打斷我的話,追問道:“你給我說說這玉石的來曆。”

    我仔細回想了下,於是跟他講起了得這塊玉石的往事。

    我佩戴的是一塊被打磨成平安扣形狀的古玉。說是古玉,其實我找專家鑒定過,沒有人說出個所以然來。因為這玉石太古怪。

    平時佩戴的時候跟普通的玉石一樣,通透溫潤。但每到陰時陰日,比如清明或者中元鬼節,那玉石會泛出七彩光芒。

    而回溯起這玉石的來曆,也算是我平凡人生中唯一一件奇聞。

    我的生日不太好,生於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中元鬼節那一天晚上。

    母親年輕時體弱多病,我們老家又是一安徽農村的,條件並不好。母親生我的那年又恰好在鬧旱災,莊稼收成不好,人人愁眉苦臉。雖然那個年代並不像十年饑荒時環境惡劣,但我們村也經常吃不上什麽好東西。

    母親懷我的時候總犯愁,說這孩子來的不是時候。

    為了讓家裏人生活好點,父親去了城裏打工,很少回家。我媽就由我爺爺奶奶照看著。

    話說到了中元鬼節前三天的晚上,奶奶留在家裏照看即將臨盆的母親,爺爺則在村子後頭的樹林裏撿柴火。

    旱災鬧了一年多,入夏之後更是幹熱異常。但在這天晚上,天空突然陰雲密布,不多會兒,便電閃雷鳴。奶奶想起爺爺還在林子裏,便趕緊帶著雨具去了。奶奶出門沒多久,雨瞬息傾盆而下。

    久旱逢甘霖,暴雨襲來,掃除了夏日幹熱的氣息。母親扶著門框站在正屋門口,抬眼望著門外的瓢潑大雨。

    那時民風淳樸,我們村通常是夜不閉戶的。奶奶走得匆忙,院門敞開著。正在這個時候,一道閃電亮起,母親看到院門外突然多出一個人影。

    她嚇了一跳,因為剛才那閃電亮過的時候,她分明看到那人滿臉血汙!

    但半晌後,卻見那人影沿著院門倒了下去,一動不動。

    母親一驚,回想剛才那一眼的印象,倒下的應該是個年輕男人。她於是抓起門邊的一把鋤頭,喝道:“誰在門外?!”

    母親喊完話,沒人回應,那人依然紋絲不動。母親壯起膽子,一手握著鋤頭,一手撐開雨傘,向院門口一步步小心地走了過去。

    走到近前,瞧見倒在門前的確實是個年輕男人,那人身上傷痕累累鮮血淋漓。被雨水一衝,院門外的水窪裏一片鮮紅,觸目驚心。

第二章 鬼節古玉(中)

雖然不知倒在門前的人是誰,但母親有些不忍,趕緊敲響了鄰居家的門,讓鄰居們幫著將受傷的人抬進正屋去,又從村頭的診所裏找來赤腳醫生李叔,給這男人查看傷勢。

    李叔來了一看,直皺眉頭,說道:“這人一身傷,也不像是刀砍的,更不像是野獸咬的,失血這麽多,可未必能救回來。”

    母親聽了,歎道:“死馬當活馬醫吧,咱們也不好見死不救。”

    那個年代,村子裏沒什麽像樣的西醫,治病救人用的多半是土法子。李叔用草藥給那人止血,又搶救了半天,這人的命才算是保住了。

    後來這男人昏睡了兩天兩夜,到了第三天才慢慢醒來。男人醒來後,爺爺詢問他的名字,哪裏人氏,身上的傷又是怎麽來的。

    男人說自己名叫吳聃,天津人,經商賺了點錢回老家看親戚,結果路上遇到匪徒,錢沒了,命也丟了半條。

    爺爺奶奶對他的遭遇蠻同情,便讓他先在家養幾天傷,再動身。吳聃千恩萬謝,也就住了下來。

    轉天是中元節,爺爺一早去了鎮上買冥紙,準備晚上祭祖。奶奶在家看顧母親。按照預產期來算,還剩大半月。但暮色降臨之後,母親便腹痛不止,看跡象卻是要生了。

    奶奶趕緊去請李叔和做過多年接生婆的張嬸到家裏來。但兩人來了之後,都直搖頭,說道:“不像是胎動,也不像是要生,更無法解釋的是孕婦體溫突然降這麽低。不行咱們連夜給送鎮上看看吧。”

    兩人話剛說完,母親的臉色更見蒼白,眼見臉上竟然泛出青灰色來。李叔一看,頓時就變了臉色,指著母親說道:“這怎麽一副┅┅像是不行了的樣子?”

    李叔剛說完,就見窗外原本晦暗不明的月亮突然變成血紅色。那血月照得院子裏一片紅光,十分妖異。

    “難不成,這一胎還是個妖孽?”張嬸低聲說道,驚恐地看著母親。

    正在幾個人手足無措之時,吳聃突然從裏屋出來,看了看母親,對奶奶等人說道:“我看這一胎不僅是個男胎,而且命格奇特,所以天降異相。我們家傳一種古法,可以保母子平安,如果你們肯按照我說的做,多半沒問題。”

    吳聃這一說,大家頓時覺得心中安定了些,卻也對他的話將信將疑。吳聃馬上從日曆上撕下一頁來,接過李叔手中的筆,列了許多東西出來,讓大家在半個小時內湊齊。

    李叔接過一看,直皺眉頭。原來吳聃讓他準備的跟醫藥無關,竟然是些香燭,紙人之類的東西。所幸現在是中元節,有些人家裏準備了不少。李叔立即出門 去尋了。東西準備齊全後,吳聃從衣袋裏掏出了些奇怪的符紙,點火燒了,將灰燼灑在裏屋門外,隨即讓奶奶從家裏找了過年才掛的關帝爺畫像,貼在左邊門上。又 讓張嬸找了一張鍾馗的畫像,貼了右邊門上。那時候的農村,都流行在家門框上掛照妖鏡。但年深日久,正屋門頭上的鏡子已經蒙塵。

    吳聃爬上門頭將那鏡子擦亮。隨即,他去村子裏折了幾段柳枝桃枝,分別放在廁所,臥室窗外等幾個地方。

    此時,母親原本慘白的臉色竟然好轉許多,漸漸有了血色。奶奶頓時欣喜非常,於是問吳聃這怎麽回事。

    吳聃笑道:“今天是鬼節,是傳聞中地府鬼門關大開,孤魂野鬼都來陽間放風的日子。陰時陰日,加上您這村子的風水方位也不是很好,容易惹來鬼魂野鬼 逗留。大嫂她的命格也屬陰,體質也弱一些,所以更容易被這些鬼怪欺負。這鬼跟人一樣,欺軟怕硬。所以我在廁所等陰氣重的地方放了辟邪的柳枝桃枝,請來兩尊 神鎮鬼。一會兒李大哥回來,再做做法事,就沒事了。”

    奶奶聽他說的有把握,也就放了心。這時候,李叔進了門,將搞來的紙錢,香燭,香灰什麽的擺了一地。

    吳聃蹲下身正要去整理,卻聽到牆邊發出奇怪的聲音。吳聃起身看向屋裏的牆壁。那是一麵新砌的磚牆,而咚咚聲就是從這麵牆壁傳來的。

    吳聃神色驟變,問道:“這牆後麵是什麽?”

    “牆後麵原本是一戶住家,後來家裏人都搬鎮子去了,就空置了。”李叔說道。

    但這個時候,牆壁上的咚咚聲越來越清晰,屋裏的人都聽到了。

    “該不是┄┄鬧鬼吧?”張嬸哆嗦著說道。今天日子太特別,空置的屋子很可能住了不少“鬼鄰居”。

    吳聃沒說話,隨即問奶奶:“以前有這聲音麽?”

    奶奶忙搖頭道:“沒有,我們沒聽到過。”

    “這牆什麽時候修的?”吳聃問道。

    奶奶想了想,說道:“上個月吧。原本好好的,突然有一天這牆麵塌了。我們就喊村裏的劉瓦匠給修的。”

    吳聃追問道:“那劉瓦匠現在是不是不在村子裏?”

    奶奶奇道:“你怎麽知道的?確實,月初的時候,他說家裏的侄子接他去城裏住幾天,就走了。”

    吳聃罵道:“這孫子,八成是害你們呢!”

    奶奶聽了不明所以,追問緣由。這時候,那麵牆突然自己裂開了一道縫,牆裏的聲音越來越響,似乎是有人在另一麵使勁鑿牆。

    這莫名其妙的聲音,讓屋裏的人緊張不已。這時,吳聃身上掛的一塊玉摘了下來,進裏屋給我母親戴上,對奶奶說道:“這玉是上古神玉,希望能給你的孫子擋災。”

    奶奶半信半疑,說自己跟劉瓦匠無冤無仇的,他也犯不著在牆上做手腳。吳聃沒說話,因為此時,那牆上出現的裂縫裏,隱隱有個人影在晃動。

    吳聃示意大家退後,將李叔帶來的黃表紙抽出來,用毛筆蘸著朱砂龍飛鳳舞地畫了許多符,迅速貼到那裂縫的牆上。

    那裂縫裏卻突然伸出三隻手,白慘慘的,長著白色長毛。這詭異的情景將屋裏所有人都嚇呆了。吳聃則氣定神閑,好似完全沒看到那三隻手,將符咒按照方位完全貼完。等他貼完後,大家才知道那些符咒竟然拚出了個八卦圖的形狀。

    此時,那三隻人手好像被火燒灼一樣,迅速地縮回縫隙中去。吳聃立即取了個錘頭來,又從雞籠抓了一隻公雞,殺雞取血,將血塗到錘頭上之後,便提著錘頭向那牆壁砸去。

    等他砸開以後,大家發現牆和隔壁的牆中間有夾層,裏麵擺放著三個骨灰盒。骨灰盒上貼著奇怪的符咒。那符咒是白色的,畫在了黑色的紙上。

    “黑白鎮煞,輪回借法。”吳聃皺眉道,看了看那三個骨灰盒,沒動,隻是將香案擺在那牆壁前,點了幾盞燈,在那閉目作法。

    我無法得知當時的情形,但聽老人們形容得緊張激烈。吳聃做法的時候,母親開始陣痛,張嬸和奶奶忙著接生。

    就在這個時候,窗外突然陰風四起,窗戶紙被刮得獵獵作響。門上的門神畫也幾乎被狂風撕扯下來。而那門框上的鏡子,竟然撲棱棱碎成幾片墜落在地。

    正在做法的吳聃,突然忍不住吐了一口鮮血出來。這時候,貼在牆壁上的符咒竟然像被無形的東西在撕扯一般,一點點的脫離牆壁,慢慢飄落到地上。

    同時,牆壁裏又有隻人手伸出來,驀然抓向吳聃。一旁的李叔急中生智,想起當年聽過老人的說法,香灰可以擋鬼,於是將香爐裏的香灰抓了一把,猛地灑了出去。

    這招果然奏效,那人手瞬間縮了回去。天色越來越陰暗,狂風大作,若嘶吼的猛獸,在天地間奔突。地上燭光不定,吳聃凝神念咒,屋裏有種遲滯的安靜。

    驀然地,隻聽裏屋一聲嬰兒清脆的哭聲響起,張嬸驚喜道:“生了,生了!是個男娃娃呢!”

    說來也奇怪,那一聲啼哭之後,窗外突然安靜了。狂風止住,牆壁裏的人影也消失不見。

    吳聃鬆了口氣,抹掉額頭冷汗和嘴角血漬,笑道:“這小家夥倒是福星,救了我一命。”

    奶奶疑惑地問道:“救你一命?”

    吳聃笑道:“嬰兒是世間最純淨的東西。嬰兒誕生的啼哭,對髒東西是有一定震懾作用的。”

    家裏人對吳聃千恩萬謝,母親在還給他古玉的時候,發現那玉上多了一道淺痕。吳聃後來沒收,說是留給我當出生禮物,說我命格太陰,有個東西鎮邪,能保我無病無災。

    吳聃住了一周就走了,走的時候帶走了那三個莫名其妙的骨灰盒。爺爺知道這事後,去找劉瓦匠算賬。但是去了城裏也沒找到他的下落。後來我一家平安,再沒出怪事,也就此算了。

    此後我便一直戴著那玉。

    後來聽母親說,我四歲之前很奇怪,總是對著空氣自言自語。家裏人也請所謂的“陰陽先生”來看過,但那人說沒事,隻是叮囑說我身上的玉石鎮邪護體,隻要別摘掉那玉就行。

    四歲生日當天,母親發現那玉石上的裂痕竟然沒了。

    而那之後,我恢複了正常。之後父親做生意有了積蓄,我們就搬到了合肥市裏定居下來。

第三章 鬼節古玉(下)

老趙聽我說完,沉默良久。

    我笑道:“你是不是不信我的話?我也不信。當年我爸媽隻是農民,誰能想法對付我們家啊?有啥好處?隻是這玉石戴久了總會有感情,我也不想摘掉它,多半不離身的。”

    老趙點點頭,說道:“那你跟我去吧。”

    我吃了一驚,心想我講了個故事,他就改了主意?

    老趙瞪了我一眼:“愣著做什麽,快準備去!”

    我欣喜若狂,忙說道:“準備什麽啊,你說什麽時候走,咱們就走。”

    老趙點頭道:“那就動身吧。”說著,將手裏一隻小木箱遞到我手裏:“幫我拿著。”

    我忙接過去。但那箱子的重量讓我覺得手中一沉,不由皺眉道:“師父,你這箱子裏裝了什麽?這也太沉了吧!”

    老趙瞪了我一眼:“哪兒那麽多廢話?!不想去就把箱子還給我!”

    我連忙賠笑道:“師父哎,哪兒啊,我這不就隨口一說麽。”說著,趕緊提著箱子去推門。

    我跟老趙出了市局大門,一路趕去汽車站。到了鳳陽縣之後,再去鳳山村。這一通折騰下來,也已經日落西山了。

    我到了村頭才發現,這地方簡直是安徽最貧困的農村之一。且不說灰塵撲麵的土路,老舊的茅草屋,就是村頭那幾株柳樹,也一副沒精打采的破敗模樣。

    “這村子真夠土嘿。”我皺眉道。

    老趙說道:“不是土,而是年代久。前幾年甚至連進村子的土路都沒,全都是荒草叢生的野路。”

    我心想,這麽土鱉,難怪還保存著祠堂。

    我們這次並沒穿警服,到村子裏之後,老趙也沒去找村民詢問案情,而是打聽了祠堂方位,繞道過去了。第一次參與辦案,我的心情有點小激動,興致勃勃地跟著去了。

    到了祠堂跟前,我四下巡視一番,發現這祠堂有點意思,正好建在村子的墳地旁邊。我知道有些古舊的村子,還會保存某些古老的習俗,比如逢年過節祭 祀,到祠堂舉行各種儀式。雖然祠堂供奉的是村子裏德高望重的先人,也是供奉死人的,但旁邊加上這一大片墳地,簡直跟義莊一樣。如今死了人,更覺得蕭條淒 冷。

    夕陽的光線已經逐漸抽離,天地間薄暮微降。不知是否心理作用,我始終覺得這裏的夜風冷颼颼的。現在時值五月,但這地方好像暮秋一樣,風中透著莫名的涼意。

    我打了個寒噤,看著那半掩著的祠堂門,突然有點發怵。想起這裏死過四五個人,裏麵也許還停著一口老太太的棺材,毛骨悚然的感覺慢慢爬上心頭。

    “怕了?”老趙看著我的神情,笑道。

    我立即反駁道:“哪兒啊,我這是激動!”說著,我幾步搶先上去,推開祠堂的門。

    一股冷風從祠堂裏吹來,吹動了牆上的掛畫。一口棺材橫在我眼前。但是棺材蓋是蓋好的,幹幹淨淨,上麵放置著菊花做成的花圈。

    “唉,案子不破,這老太太也不能入土為安,師父,你說┅┅”我說到這裏,感覺周圍並無人聲。我猛然回頭,驚覺老趙根本不在我身後。

    人呢??我一驚,而這個時候,那原本打開的祠堂大門,突然發出“咿呀”一聲,慢慢地自己關上了。

    我頓時覺得頭皮發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我不信鬼神,但在這個荒村野外,死過人的祠堂,老舊的棺材旁邊,總難免會生出幾分惡寒。

    我定了定心神,喊道:“師父,師父?!”

    喊了半天,祠堂裏隻有我自己的回音。老趙不知所蹤。

    我趕緊衝到祠堂門口,死命去推那祠堂的大門。但我推了半晌,那原本破舊的木門竟然像鐵門一樣紋絲不動。

    難道真的撞鬼了?我心中暗忖道。轉而暗罵:我他媽是一人民警察,我怕他個屁啊。

    想到這裏,我壯了壯膽子,心想難不成是有人在外麵把祠堂的門封住了?如果是這樣,也許是跟凶手有極大關係的人!或者就是凶手!這貨一定時刻監視著祠堂,見有人進了祠堂,就立即封閉了祠堂的門!

    我這樣猜測著,雖然覺得這推測有點勉強,但多少讓自己的心神定了下來。隻是不多會兒,一種鋒芒在背的感覺突如其來地湧上心頭。我心中一緊,回頭去看,卻見身後空無一人,隻有一副棺材和無數靈位冷冷地靜默在我身後。

    我鬆了一口氣,無意間,瞧見祠堂的牆壁上掛著幾副破敗的畫卷。我數了數,一共六幅畫。走近前細看,待看清畫的內容後,不由毛骨悚然。

    隻見那第一幅畫畫了一個骨瘦如柴,形貌醜陋的人。那人的肚子卻又大又圓,正在吃一條血淋淋的人腿;第二幅畫畫的是一個胖子躺在雪地裏,開膛破腹,內髒都從傷口裏流淌了出來,流了滿地;

    第三幅畫上是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黑色長發糾纏在全身,臉上也被長發覆蓋。但是那一雙驚恐的眼睛,卻從長發中露了出來,十分可怖。她倒在地上奄奄一息,身上遍布傷口,傷口上已經生出蛆蟲,附在上麵十分惡心。

    第四幅畫上是一個穿著盔甲的人,身上紮滿了箭支,手腳都被砍斷。

    第五幅繪有一個躺在棺材裏麵的人,已經腐爛不堪麵目全非了。

    第六幅畫卻是空白的。

    這五幅畫給人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好像畫中的人和物都是“活”的一樣,好像能嗅到那畫卷中的血腥氣,屍體上的腐臭味。

    我趕緊將目光從那畫麵上移開,心想這祠堂不是供奉先人的麽,怎會掛這種血腥不祥的畫?

    而且,這畫是想表達什麽意思?

    想不通這些,我也便放棄了。因為眼下老趙不見了。但這祠堂總共這麽大,老趙能藏哪兒去?或者,他已經遭到歹徒的襲擊?想到這裏,我趕緊在祠堂前前後後翻找一遍,卻沒找到老趙的蛛絲馬跡。

    正當我疑惑萬分的時候,突然聽到一陣奇怪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那聲音好像是指甲撓著木頭的聲音,聽上去讓人心中發毛。我向身後望去,卻發現那聲音竟然是從棺材裏傳來。

    這時候我真有點冒冷汗了。棺材裏應該是案宗記載的,那個死去又被挖出來的老太太。我盯著那棺材,聽那撓木頭的聲音越來越響。

    死去的老太太在撓棺材?這個想法讓我起了一層又一層的雞皮疙瘩。但想起我自己的身份,膽子又大了起來,心想這等牛鬼蛇神,我他媽才不怕。既然棺材裏麵有聲音,那我就推開看看!

    想到這裏,我鼓起勇氣,衝到棺材前雙手推那棺材蓋子。沒想到那棺材蓋子十分厚重,我這一下竟然沒有推開。我前後左右轉了半晌,心想老太太如果不能複活的話,這棺材裏不會是老趙吧?老趙這惡趣味的,為什麽要鑽這個棺材?

    轉了一圈後,我瞧見棺材頭上竟然有紅色朱砂畫著的什麽圖案。俯下身去看,倒像是電視裏演的茅山道士的符咒。看這符咒很新,好像是剛剛有人畫上去的。我心中覺得好笑,這鄉下人真迷信,現在還有人搞這些。我還就真不信邪!

    想到這裏,我氣運丹田,用勁兒一推——那棺材蓋子竟然被我給推開了。

    我向那棺材裏一看,見一五十多歲的老太太躺在裏麵。老太太穿戴齊整,麵容安詳,不像有什麽異常。而那撓木頭的聲音也戛然而止。

    我見老趙也沒在裏麵,不由好笑我這想法。剛想將棺材蓋子還原的時候,我卻聽到那撓木頭的怪異聲音重新響起!

    我打了個寒噤,後退一步。此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祠堂裏並無燈光,一片昏暗中,那撓木頭的聲音越發詭異,好像有東西撓在我心上似的。

    我摸出背包裏的警用手電筒,向棺材裏一照,嚇得手一哆嗦,手電筒差點兒沒握住。我瞧見那老太太的手指甲竟然長出幾寸長,而那撓木頭的聲音,就是因為她的手在動,而那手指甲正在撓著那棺材板子!

    人都死了,手怎麽會動?冷靜下來之後,我想起了關於詐屍的解釋:周圍的電離子作用下,使死者有一些生命特征。但是棺材是封閉的,而這老太太也死了有一段時間了,詐屍多半發生於剛剛去世的人身上,死了這麽久才詐屍,幾乎是不可能的。

    我擦了擦冷汗,想要將那棺材蓋子給蓋上。於此同時,那老太太竟然坐了起來!

    我嚇了一跳,但見那老太太還是閉著眼睛的,隻是嘴角扯出一抹詭異的微笑。

第四章 祠堂詭事

我倒退幾步,摸了摸腰間掛著的瑞士軍刀。眼前發生的一切過於詭異,我一時間不知如何反應。

    就在我愣神的時候,我突然覺得脖子上生出微涼的感覺。抬手一摸,摸到幾縷細線一樣的東西繞在我的脖子上。

    不好!不祥的預感一閃而過,我驀然感到一陣窒息,脖子上傳來刺痛。

    媽的,有人想勒死我!

    我趕緊使勁去拽纏在脖子上的東西。但那玩意卻像是長在我脖子上似的,怎麽都扯不下來。沒多會兒,我便覺得呼吸不暢,眼前開始泛模糊了。

    我心中一涼,心想這下算是交待在這兒了。出師未捷身先死,到頭不知為誰死。這祠堂裏這麽多死人,以後要加上我一個了。話說我不是鳳山村的人,能讓我埋在這兒嗎……

    恍惚間,我覺得眼前一道影子慢慢浮現了出來。像人又不似人,黑身朱發綠眼,麵目極其凶惡。

    但須臾間,這醜惡的影子又變成一個十分美豔的女人,正衝著我露出撩人笑容。我閉上眼睛的瞬間,暗想道:媽的,臨死前還做什麽春夢。

    正在這個時候,我聽到“咣當”一聲,似乎門被撞開了。隨即,老趙的聲音急切地響起:“小宋,小宋!”

    但我的意識已經逐漸模糊,沒多會兒,便暈了過去。不知過了多久,我覺得有人在拍我的臉頰。緩緩睜開眼睛,看到眼前一張猙獰的鬼臉,我不由嗷地一嗓子跳了起來。

    跳起來之後,我才覺得脖子處傳來尖銳的刺痛。用手一摸,竟然被纏上了紗布。

    我定睛一看眼前人,原來是老趙。剛才他開著手電筒,手電筒的光照到臉上,陰影覆蓋下來,跟鬼臉相差無幾。

    “師父,人嚇人嚇死人啊!!”我鬆了口氣,問道:“剛才你去哪兒了?”

    老趙說道:“我就在門外,剛查到點東西,結果見你沒人了。進門一看,你已經倒地上了。”

    聽了他的話,我回想起剛才的情形,這才趕緊問道:“師父,你幫我包紮的傷口?”

    老趙點了點頭,冷哼道:“我早警告過,像你這種身手,還是不要跟著我才好。”

    我狐疑道:“師父,你進來的時候難道沒有看到別人?剛才好像有人拿繩子勒我!”

    老趙冷然道:“沒看到。我進門的時候隻看到你躺在地上。”

    我這時候才想起那棺材,見坐起來的老太太已經重新躺了進去。那撓木頭的聲音也不見了。

    “師父,你進門的時候有沒有看到那老太太……”我斟酌了下詞匯,心想如果我用詐屍這個詞,似乎跟我的職業太相悖……

    老趙說道:“棺材是你開的?沒事你開人家棺材做什麽?”說著,老趙回過身去推那棺材蓋子。

    我打著手電照了照那老太太,卻驚訝地發現那老太太脖子上也有很細的幾道勒痕。

    我正要細看,老趙已經將棺材蓋子給推上了。我看了眼老趙平靜的神色,總覺得哪兒不對勁。以老趙的眼神,不可能看不到那老太太脖子上的勒痕,而且他對我的問話答非所問,難道是在掩藏些什麽?

    “天也晚了,咱們先找地方住下吧。”老趙說道。

    “住哪兒?”我問道。經過剛才的九死一生,加上脖子上莫名其妙的傷口不時傳來刺痛,我感覺渾身不舒服。

    “就住張培良家吧。他還在縣城醫院裏,我跟他家人事前打好招呼了。”老趙說道。

    我們於是去了張培良家裏。他妻子也跟去陪床了,家裏隻有一個十幾歲的男孩子,說是張培良的侄子,暫時寄住在這裏。

    放下行李後,我對著鏡子解開脖子上的紗布看了看,發現脖子上有好幾道細微的勒痕,就像用鐵絲勒出來的。但這細度比鐵絲還要細,就像頭發一樣。

    我跟老趙走之前檢查過祠堂附近,沒有別人的腳印出現過。也就是說,除了我倆之外,今晚並沒其他人進入過祠堂。那麽,操縱老太太屍體和試圖勒死我的,到底是什麽東西?!

    我越想越覺得可怖,但老趙一晚上不知在沉思什麽,根本罔顧我的問話。沒多會兒,便躺下睡了。我折騰了許久也早累了,也便在床上躺下了。

    迷迷糊糊睡了半天,夢魘紛至遝來。朦朧中,我好像又看到那惡鬼變成美麗的女人,就像我在祠堂昏睡前看到的景象一模一樣。朦朧中的認知讓我瞬間清醒過來,一個翻身坐起,再一抹額頭,卻是一頭的冷汗。不經意向身旁一瞥,卻見旁邊床鋪空無一人,老趙不見了。

    我下了床,推開房門,見正屋裏也沒有老趙的影子。對麵的房門虛掩著,是張培良那小侄子的房間。我輕輕推門向裏看了看,見那孩子正在熟睡,屋裏也沒老趙的影子。

    院子裏一片安靜,月光冷冷地灑在地上,夏蟲鳴叫不息。我摸出衣袋裏的手機看了看,淩晨一點四十。

    這深更半夜的,老趙會去哪裏?就算是去查案,也不會半夜三更去吧?想起那詭異的祠堂,我不禁打了個冷戰。

    多想無益,我幹脆又回了臥室。但剛推門進屋,我便聞到一股很微弱的氣味。我提鼻子嗅了嗅,好像是香燭的味道。起初我以為是衣服上沾染的,因為我今天在祠堂呆了半天。但低頭嗅了嗅,並不是我衣服上的味道。

    我拉開電燈,循著氣味找去,卻在床腳找到一小堆紙灰。我蹲下身,用手指觸了觸,感覺這灰燼有些餘溫,好像是剛燒的。

    但紙灰不可能有香味,那香味是從哪兒來的呢?我站起身,仔細搜尋一番,目光落到屋角一個古舊的衣櫥上麵。

    那衣櫥開著一道小縫兒,有薄如蟬翼的煙絲從那縫隙中飄散出來。我有點納悶,心想誰他媽在衣櫥裏點香,這不是擺明了要引起火災麽?

    想到這裏,我趕緊上前拉開衣櫥門。這一開門,嚇了我一跳。隻見老趙正閉眼盤腿端坐在衣櫥裏,紋絲不動。

    不僅如此,他身邊兒還擺著一隻香爐,裏麵有支香,正燃了小半截。

    深更半夜的,老趙坐在衣櫥裏幹什麽?我趕緊上前搖了搖他,喊道:“師父,師父?”

    但老趙一動不動,毫無反應。我覺得不妙,上前去探了探老趙的鼻息。這一下讓我徹底心涼了。老趙竟然沒氣兒了。

    我忙去摸他的手腕,卻發現毫無脈搏—老趙已經死了!

    一時間,我的冷汗下來了。老趙什麽時候死的,是不是被人殺的,我竟然絲毫未察覺。就算我睡覺很死,也不至於連打鬥聲都聽不到。而且以老趙的身手,不可能毫無反擊之力就被對方給殺了。

    想到這裏,我趕緊將老趙從衣櫥裏背了出來,平放到床上去。先是掐了掐人中,後又做了急救,折騰半天,老趙還是毫無反應。而且我隻覺觸手一片涼意,老趙連體溫都沒了,這真是死透了。

    我頓時悲從中來,忍不住一陣心酸。雖然老趙沒給過我好臉色,但畢竟師徒一場。

    等情緒穩定之後,我趕緊去敲張培良小侄子的臥房門,把他給喊了起來,將老趙的情況簡單跟他說了說,問他能不能去找個醫生過來看看。

    那孩子聽我說完,受了不小的驚嚇。但到底是男孩子,沒多會兒便鎮定下來,說道:“宋哥你別著急,我怎麽也沒聽著有什麽動靜?老趙叔不會平白無故出事,該不會隻是暈過去了吧?”

    我哭喪著臉說道:“你去看看,人都死透了,連體溫都沒了。”

    那孩子狐疑道:“真的?我去看看。”

    說著,我倆又回了臥室中。但推門一看,我又嚇了一跳。靠,老趙的遺體呢?

    轉頭一看,窗邊站著一個人。中山裝,板寸頭,正是老趙!

    老趙轉過身來,臉色如常,冷冷冰冰毫無表情,手指正夾著一支煙,見到我倆,問道:“你倆怎麽了?”

    “你你你……師父,你沒事吧??”我哆嗦了半晌,有點語無倫次。

    老趙皺眉道:“我能有什麽事?不過是半夜睡不著,起來抽根煙。”

    我不可置信地上前去摸了摸老趙的臉頰,溫熱的。再摸脈搏,強勁有力,他媽這是個活人,老趙沒死?!

    但剛才那一幕怎麽解釋??我趕緊奔到衣櫥前拉開衣櫥,卻見裏麵的香爐不見了,不由有些發愣。剛才難道是我做夢?

    張培良的侄子說道:“宋哥,你八成是睡迷糊了,看錯了吧。”說著,那孩子揉了揉眼睛,滿臉不滿地回屋子裏睡覺去了。

    我愣愣地看著老趙,狐疑地問道:“師父,剛才我摸著你都沒體溫了,還以為你被人害了呢。”

    老趙皺眉道:“你小子是咒我死呢?”

    “那你幹嗎鑽衣櫥裏呆著?”我追問道。

    老趙皺眉道:“我去衣櫥?你做夢了吧。”

    我盯著老趙的眼睛看了半天,發現他神色平靜不像作假,不由也懷疑起剛才是否隻是我的夢一場。

    我歎了口氣,心想八成是今天在祠堂受了點驚嚇,出幻覺了。

    想到這裏,我想繼續躺床上睡覺,目光卻無意間掠過床邊兒。這一眼,我正巧瞥到剛才在床腳找到的紙灰。那紙灰上還殘留著我的指印。

    我心中咯噔一下,頓時明白剛才那不是做夢。老趙確實是死在衣櫥裏了。但是眼前複活的這個,到底是誰?

    想到這裏,我覺得後背起了一層涼意。我回頭去看老趙,見他也正若有所思地看著我,目光冷然中泛著高深莫測的光芒,盯得我心中不禁忐忑。

    我摸了摸腰間的瑞士軍刀,對老趙笑道:“師父啊……你不,不休息嗎?”

    老趙淡淡地說道:“你先睡吧。”

    我一聽這話,更清醒了。眼前這個人到底是人是鬼,還是別人假扮的,我都分不清楚,哪敢在他麵前睡著?

    想到鬼怪一說,我不由苦笑。原本我是最不信這東西的,但是現在發生的一切都太過匪夷所思。除非是我精神出了問題,分不清幻覺和現實,否則真無法解釋老趙怎麽會死而複活,而且還詭異地坐在衣櫥裏!

    “還有四個小時天亮,睡會兒吧。”說著,老趙丟掉煙蒂,上床麵向牆壁躺下了。

    我在床邊呆了半晌,見他紋絲不動地睡過去之後,才哆嗦著上了床,盯了他後背半晌,見毫無動靜,才支撐不住地睡了過去。

    但這一覺也不甚安穩。不知過了多久,我聽到耳邊傳來陣陣鳥鳴聲。睜眼一看,窗外天空泛白,已經是清晨。但屋裏光線依然昏暗。這個時候,我瞧見老趙正側對著我收拾他的箱子。

    隻見老趙手上纏繞著幾縷細線一樣的東西,在微弱天光下泛著銀色的冷光。

    我頓時想起我脖子上那幾道細微的勒痕,立即睡意全無。難道想勒死我的是老趙??

    不可能!我立即否決了這個想法。如果老趙是想殺我的人,那他幹嗎又救我?而且老趙是刑警,怎麽可能執法犯法?

    想到這裏,我半眯著眼睛,繼續觀察老趙的動作。隻見他將這幾縷細線一樣的東西捆在一起,小心地放進一個玻璃瓶中,塞上木塞子。之後,他又拿起箱子裏的一幅卷軸畫,展了開來。

    我注意細看了下那畫上的圖案,頓時更加驚疑。那畫上是一個美豔異常的女人,穿著華麗衣裙,但是裸露著雙肩。頭上戴著花冠頭飾,幾縷散發垂下來,唇角勾起一抹撩人的詭異笑容。這女人麵容栩栩如生,好像要從畫中走出來一樣。

    但最讓我驚訝的是,那女人的容貌,跟我在祠堂暈倒之前眼前出現的幻影一模一樣!

    這時候,就見老趙用手指在畫麵上畫了幾道,然後才將畫卷卷起來,放進箱子裏。待他關閉箱子的瞬間,我瞥見箱子裏有一支銀色的手槍。

    但那是一把很複古的左輪手槍,銀晃晃的,根本不是市局給配發的槍支。而且我們這次隻是來查線索,並不是來抓人的,根本沒帶手槍。

    此時我的腦子更混亂了。隨後,老趙關上箱子,用密碼鎖重新鎖了起來。

    我趕緊閉上眼睛,翻了個身,佯作剛睡醒的樣子從床上坐了起來。

    老趙回頭看了我一眼,問道:“醒了?”

    我揉了揉眼睛,問道:“師父,你醒得夠早啊。咱們今天還去查線索嗎?”

    老趙回道:“不了,咱們今天就回市局。”

    我想繼續問下去,但想起老趙的古怪行徑,還是將問話給咽了下去。我可不想繼續跟他再呆一晚上,太你媽嚇人了。

    難怪老趙辦案不喜歡別人跟著,這麽古怪的行徑,不把人嚇死才怪。

第五章 漢墓鬼情(上)

一路無話。回到市局後,老趙一頭紮進辦公室,不知研究什麽去。

    臨近下班的時候,鳳山村死者的親人家屬突然來到市局裏,異口同聲地表示,那幾個死去的幹部是互相鬥毆而死,根本不是被人謀殺的。因為事情涉及某些村裏的醜聞惡事,所以第一次警察去調查的時候,他們才會隱而不報。

    這個轉機讓專案組傻了眼。說是互毆而死,鬼都不信。但是,死者的親屬們竟然眾口一詞,實在出乎意料。

    我們隊長趕緊去醫院找張培良,卻接到醫院通知,說張培良昨天晚上突然猝死,死亡原因是心肌梗塞,好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活活給嚇死的。

    這案子一時間陷入僵局。

    比起案子,我更好奇老趙這個人。如果說那晚上老趙不是真的死亡,那麽會不會是進入了假死的狀態?假死是呼吸、心跳等生命指征十分衰微,從表麵看幾 乎完全和死人一樣的一種狀態。但假死狀態多半是發生在身體受到重創之後。老趙那晚根本沒受過傷,而且他躲在衣櫥裏是怎麽回事?還有那香爐和紙灰,太詭異 了!

    我越想越好奇,也便對老趙那神秘的箱子注意起來。但是,從鳳山村回來之後,老趙便把箱子鎖在辦公室的保險箱裏,我根本沒機會看得到。當然,就算我能打開保險箱,老趙那箱子本身也帶著密碼鎖,我照舊打不開那鎖。

    想到這裏,我放棄了對那箱子一探究竟的想法。

    鳳山村案子查來查去沒什麽線索,加上死者家屬眾口一詞,聲稱這幾個人都是互毆而死,局裏也慢慢將這案子當懸案給暫時擱置了。這案子沒有關於凶手的任何蛛絲馬跡,跟活見鬼一樣。

    之後的一段日子沒什麽大案子,我也便有了點空閑。但鳳山村事件,卻一直讓我不能釋懷。事後我去查過祠堂裏老太太的身份,得知她不過是鳳山村裏一個普通的村民,病故,死了也就一個月左右。

    村民們都說不知她是被誰挖出來的。老太太的兒子在外地工作,細問之下,才知道那孩子竟然是老太太的養子,關係一般。自從老太太的兒子去了外地上大學之後,就跟老太太少了聯係。

    事後我去找死者家屬,沒想到大家都避而不見。我猜測這老太太八成是被那幾個村幹部給挖出來的,但到底為了什麽目的,卻沒人知道,或者知情人也不肯透露一個字。

    我想起祠堂掛著的幾幅畫,便重新回了那祠堂一趟,將牆上的畫挨個用手機拍了下來。但是拍完第五幅畫的時候,心中不由疑惑:第六幅去哪兒了?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祠堂裏掛了六幅畫。第六幅是空白的。但是獨獨缺了這一張。

    回家之後,我將畫傳到電腦上,端詳半天,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直覺告訴我,這幾幅畫和老太太,以及那幾個死者很有關係。

    為了尋求答案,我將這幾幅畫傳到wow吧和別的幾個貼吧去,發了個帖子,問:大家有誰知道這幾幅畫的意思?

    我覺得這帖子未必有人正經回複,發完後也便關掉網頁。看了看電腦上的時間,快下班了。老趙這幾天忙進忙出,更沒時間理會我。而鑒於他的詭異行徑, 我也不怎麽想黏著他。但通過這幾天的暗中觀察,我可以肯定老趙是活人,有呼吸有脈搏有體溫。於是我猜想,那天晚上八成是他一時間進入假死狀態。但是怎麽會 進衣櫥的麽…我也隻能假設老趙睡覺不規矩,有夢遊症了。

    雖然這個假設很牽強,但是除此之外沒別的合理解釋。

    下班吃過晚飯後,我一直惦記著那幾幅怪異的畫,於是開了電腦去看帖子的回複。

    wow吧的回帖比較多,但多半是看熱鬧的圍觀帖子,沒什麽意思。我翻看了兩頁,有些不耐煩。當我想關掉網頁的瞬間,卻瞥到一條回複:“樓主的這幾幅畫有點像招魂儀式的畫卷,但仔細看卻又不是。應該是召喚羅刹鬼的,但是卻少了一幅畫。”

    少了一幅畫!這句話頓時引起了我的注意。這個人看來是懂行的,那祠堂裏的掛畫確實少了第六幅。

    我趕緊去看他的id,見他的頭像用的是九尾狐妖的圖案。id名字叫:南山大妖。

    我趕緊私信給他留言,問他是否有時間給我解釋一下這幾幅畫的意思。之後,我留了我的電話和qq號碼。私信發出去之後,見對方許久未回,想來是不在線的。我關了網頁,心中好笑自己何以對這件懸案如此執著。

    站起身來,伸了伸懶腰,見時間也不早了,便洗澡睡下了。

    這一夜睡得比較安穩。但是第二天一大早,我便被手機鈴聲吵醒。摸過枕頭邊兒的手機一看,是老趙的來電。接起電話後,老趙冷冷的聲音傳來:“小宋,我今天要出去辦件案子,你留在辦公室值班,早點來!”

    我一聽案子,頓時睡意全無,抱怨道:“師父,你又不帶我去?”

    但這時手機裏傳來“嘟嘟”的聲音,老趙已經把電話給掛了。我隻好鬱悶地起床穿衣,買了早飯後就趕去市局。

    進了辦公室,後勤部的劉師傅見了我,詫異道:“你師父去了宿縣那邊,你怎麽沒跟去?”

    我鬱悶道:“不是我不想去,而是我師父都不肯帶著我。”

    劉師傅說道:“不帶你,你不會自己跟去啊?跟著老趙多學點東西多好。”

    我一聽這話,起了心思,忙問劉師傅老趙他們具體去了哪兒。劉師傅說宿縣東北部的褚蘭鎮宋家村出了命案,宋家村的村長死在一棵古樹裏了。

    我一聽,這案子有點意思,怎麽人能死在古樹裏?但多想無益,我趕緊根據劉師傅指的路,趕去了宋家村。宋家村離著蚌埠近多了,不到倆小時,我便趕到了那裏。

    到了村口,見不少人圍在那裏指指點點。走到近前看,見村口已經拉起警戒線,警戒線裏,一棵粗壯的大槐樹被攔腰截斷,樹冠躺倒在地,半截樹身樹立在當場。看那樹的粗細程度,如水缸一般,這樹齡怎麽說也得百年以上了。

    但是這百年大樹裏卻是中空的,而現在,裏麵正有三具屍體糾纏在一起。

    其中兩具麵目枯黑,是兩具幹屍。但是那幹屍身上卻穿著古裝。看那古裝的樣式,很像是漢朝的服裝。從顏色和款式來看,應該是一男一女。

    但在這兩具幹屍的中間,卻有另一個胖男人的屍體。這人死的極其慘烈,舌頭伸出很長,眼睛翻白,好像是被兩具幹屍給活活掐死的。

    想必這就是那位死在古樹裏的宋家村村長了。

    此時,我聽到人群裏傳來議論聲:“這可是活了上百年的槐樹了,早就告訴村長不要砍掉,這下完了吧。”

    “能活個百年的東西都有靈性,不能輕易給殺了。”一個老人歎道。

    “可是咱們這兒竟然還有古屍?真是奇怪了。”

    聽著人群的議論,我瞧見老趙也在現場。他正在跟幾個人商討什麽,沒察覺到我的存在。趁此機會,我趕緊去詢問村民,將這個事件的前因給問了出來。

    原來,這宋家村的村長叫宋金,為了修路,讓人把村口這棵礙事兒的百年老槐樹砍掉。傳聞中,這棵老槐樹是漢代一位皇帝微服巡遊種下的。當然這隻是傳 聞,未必真實。傳聞裏這棵樹是宋家村的守護樹,村長決定要砍掉這棵樹的時候,村裏許多老人反對。無奈宋金堅持如此,最後還是把這槐樹給砍掉了。

    砍百年老槐的時候,很多村民來圍觀。砍掉樹冠之後,大家才發現樹幹裏麵已經空心,而且更加恐怖的是,裏麵竟然站著兩個人。

    伐木工人見裏麵有人,忙把缺口擴大,卻見裏麵站著兩具屍體,一男一女,身著漢代服裝。

    這兩具屍體剛被取出來的時候不腐不爛,保持生前的樣貌,兩人都非常年輕,像是一對兒年少夫妻。而最奇怪的是,兩具屍體都麵帶笑容。

    據說,就在伐木工人把兩具屍體放在地上的時候,天空突然陰暗無比,一大群烏鴉從天邊成群結隊飛了過來,大聲鳴叫,驚懼不已。隨即,兩具屍體瞬間幹癟,腐爛發黑,麵部的微笑消失,變得無比猙獰痛苦,就是現在這樣子。

    當時在場的人都非常害怕。但屍體上佩戴了不少珠玉,這令宋金起了貪欲,便讓人將屍體上值錢的東西都取下來,然後將屍體就地掩埋。

    但是,當天晚上宋金就病倒了,突然中風。家人忙去請醫生,治療半天,無果。過了一天,家裏人決定將他送到縣醫院去救治。但第二天晚上,宋金突然失蹤了。家裏人找了半天也沒找到。直到今天早上,村民們在這棵大槐樹的樹洞裏麵發現了宋金,於是就發生了現在這一幕。

    我聽完後,覺得真是奇了。這幾天總遇到離奇案子。

    此時,老趙跟一個村支書模樣的人商議半天,那人轉身去了。沒多會兒,村支書帶了一幫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過來,每個人都扛著鐵鋤頭鐵鏟子之類的工具。

    我好奇地看著這群人走到大槐樹旁邊,七手八腳地動手,沒多會兒,便將大槐樹的根給刨了出來。

第六章 漢墓鬼情(下)

百年老樹,根須早已盤根錯節,延展開來。這一挖出來,看那體積竟大如磨盤一樣。百年老樹樹幹已經中空,多半也是活不久了。但是不知老趙讓村支書挖出樹根是何用意。

    正當我疑惑之際,卻見挖出樹根的那幾個中年男人紛紛驚歎,圍著那坑洞向下看去。我好奇地分開人群湊了過去。隻見那偌大的坑洞下麵,竟然躺著兩口黑漆漆的棺材。這兩口棺材和餘下的樹根纏繞在一起,根須甚至沿著棺材的縫隙,伸入到棺材裏麵。

    我在旁看得暗自稱奇,雖然知道安徽地界多古墓,尤其是發掘過多處漢墓,但是還從未見識過。而且古棺埋在一棵百年槐樹下,太離奇了。

    老趙這時趕了過來,接過別人遞過來的鐵鏟,跳進坑洞裏麵,將那鐵鏟插入棺材蓋子和棺身的縫隙裏,使力一撬,那棺材便輕易被撬開了。我探頭向裏一看,見那棺材是空著的。老趙如法炮製,將另一副棺材也撬了開來,而另一副棺材裏麵也是空的。

    雖然兩副棺材裏都沒有屍體,但卻有一些珠寶陶器等陪葬品。最奇怪的是,棺材裏麵竟然都貼著一個很大的雙喜字。

    “難道這是一對兒結冥婚的?”人群中有老人說道。我豎起耳朵細聽,聽那老人說道,有些少年男女在定婚後,未等迎娶過門就因故雙亡的話,家裏人就會 給亡故的少年男女安排冥婚。老人們認為,如果不替他們完婚,他們的鬼魂就會作怪,使家宅不安。因此,一定要為他們舉行一個陰婚儀式,最後將兩人葬在一起, 以夫妻之名並骨合葬。

    我聽後不以為然,覺得這隻是民間迷信而已,無非是為了死者家屬求一個安慰。

    沒想到漢代人民喜歡在槐樹下下葬。但是屍體能夠自己從棺材裏出來,爬到槐樹裏,這也真是匪夷所思了。

    老趙在坑洞裏看了半天,又端詳起那兩具古屍,拍了照片。我看著他,心想別人的注意力都放到死去的宋金身上,他幹嗎盯著兩具古屍?

    老趙似乎察覺到我的目光,抬眼看了過來。我縮了縮脖子,心想少不了又得挨一頓教訓。

    但是老趙卻沒理會我,而是喊了我身邊的法醫過去。關鍵是,他喊法醫不是驗死去的宋金的屍體,而是那兩具古屍!

    我覺得老趙的行徑越發詭異,於是蹭過去聽他和法醫的談話內容。隻見法醫蹲下去,將那兩具古屍翻來覆去看了半晌,又解下古屍的衣服去檢查,最後說道:“這是兩具男屍。”

    “你確定?”老趙的聲音中充滿訝異。

    法醫點頭道:“這兩具屍體不知用了什麽法子保存至今,如果沒人砍掉大樹,那麽他們應該還會維持生前的模樣。現在可能是從密閉環境中被搬運出來,屍體才開始腐爛。但是腐爛的程度不至於到分辨不出男女。”

    我一聽樂了。難道古人也搞基,這一對不會是好基友吧?但是竟然有一個肯穿了女裝下葬,看來偽娘曆史由來已久啊。這才是真愛啊!

    查了半天無果,老趙這才注意到我,讓我跟著其他同事回市局。但我看他卻沒離開的意思,於是也轉了個圈,然後留了下來,想看看老趙要做什麽。從鳳山村那晚開始,我就對老趙的身份充滿狐疑,總覺得他背後雲蒸霧繞,謎團重重。

    見警察們都撤了,村民們也都各自散了。村頭依然拉著警戒線,但宋金的屍體被運回市局檢驗。那兩具古屍被擺在一旁覆蓋著白布,聽說通知了市裏的考古機構來取走。我在老槐樹旁邊轉悠半晌,見老趙還是未出現。

    等了半天,覺得沒啥意思,我便找了個地方坐下來,掏出早上吃剩的麵包啃了幾口。花木掩映間,大槐樹下隻有村支書派來看守古屍的一個老頭坐在一旁等候。

    我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十一點。房屋後升騰起嫋嫋炊煙,多數人都回家吃午飯去了。看守古屍的老大爺連聲歎氣,估計也是肚子餓了。

    就在這個時候,我聽到一陣腳步聲傳來,老趙出現了。

    我精神一振,四下掃視一周,見旁邊有一草垛,趕緊躲了後麵去。遠遠地,就聽到老趙說道:“老哥,你還沒吃飯吧?”

    那看守的老大爺回道:“是啊,趙警官怎麽沒跟著一起回去?”

    老趙說道:“我還有點事。老哥守了半天也累了吧,這會兒回去吃飯吧,我替你。”

    那老大爺大概正饑餓難忍,連連道謝後離開了。

    我聽了半晌,再沒人說話,這才悄悄探出頭來,去看老趙到底在搞什麽鬼。

    老趙並未覺察到我的存在,而是看著坑洞中那兩幅棺材出神。接下來,他提起腳邊的那隻神秘箱子,打開後,取了一瓶紅色液體出來,又掏出一隻打火機。

    老趙的動作越發讓我疑惑。於是我屏住呼吸,仔細地觀察他的每一個動作。隻見老趙將那裝著紅色液體的瓶子扭開,將紅色液體倒入坑洞裏的兩副棺材上。一股淡淡的汽油味兒彌散開來。我嗅了嗅空中的氣味,心想難道那紅色液體是摻合了其他材質的汽油?

    此時,老趙正要將手中的打火機丟進去的時候,手在半空突然頓住了。老趙想了想,又將打火機放到口袋中,從箱子裏取出一盒火柴,劃燃一根,丟向棺材。

    我心中一驚,心想那些陪葬品雖然由同事們給護送走了,棺材是空的,但是也不至於給燒了吧?我正愣神的功夫,那坑洞裏卻躥起丈許高的火焰。沒想到澆了汽油的棺材燃燒速度驚人,沒多會兒火焰便熄滅,看來棺材也都燒得一幹二淨了。

    我以為老趙就此離開,沒想到他突然從箱子裏拿出那把銀色的左輪手槍,對準兩具古屍“噗噗”兩槍。看到這裏,我著實忍不住了。這老趙是來辦案的,還是來破壞文物的?

    我頓時從草垛後跳出來,幾步走到老趙跟前,直截了當地問道:“師父,你這是幹嗎呢??”

    老趙沒想到我藏在附近,吃了一驚。但他很快便鎮定下來,說道:“你怎麽還在?”

    我冷哼道:“師父,你這手槍哪兒來的?”

    我的目光落到那左輪手槍上,見那手槍銀晃晃的,像是白銀做成的。老趙將那手槍鎖進箱子裏,說道:“一個收藏品而已。”

    “師父,你到現在還騙我,收藏品裏還裝子彈?!這子彈又是哪兒來的?!”我追問道。

    老趙莫測高深地看著我,看得我有點發怵,心想萬一這老趙真有問題,會不會殺我滅口?

    沒想到老趙隻是歎了口氣,伸出一隻手來,說道:“你先看看這個。”

    我低頭一看,見老趙手上有幾縷很細的絲線。說是絲線,又不像是,更像是女人的長發,但是比頭發要強韌些。

    “這是什麽?”我狐疑地問道。

    “古代的琴弦。確切的說,這是一種早就絕跡的古琴的弦。”老趙說道:“這是漆瑟的弦。”

    “漆瑟?”我皺眉道。我對古琴一無所知,這個名詞對我來說更是陌生。

    “可是這跟我們的案子有什麽關係?”我問道。

    “你還記得你脖子上的勒痕麽?”老趙問道。

    他這話讓我想起那晚被勒住脖子的情景。我不由縮了縮脖子,不可置信地說道:“難道這東西就是凶器?”

    “不是這幾根,但是卻是一樣的東西。”老趙說道:“這是我在剛才那古棺材裏找到的。”

    “漆瑟是一種樂器吧?那樂器呢?為什麽隻剩下琴弦?”我問道。

    “曆經千年,那漆瑟已經腐朽不堪了。”老趙說道:“其他部分都已經化為飛灰,這幾根琴弦卻留了下來,可能是經過特別的防腐處理。”

    “但是上次我們是在鳳山村發現的琴弦,這裏卻是宋家村,兩地南轅北轍,怎麽會都有琴弦?”讓老趙這一說,我頓覺更為糊塗了。

    老趙歎了口氣,說道:“這兩個案子也許冥冥中有些聯係。多想也沒用,我們先回吧。”

    說著,老趙竟然向村口走去。我愣了半晌,才回過神兒來:還沒告訴我為什麽要燒棺材?!

    我趕緊追了上去。現在我滿腦子問號,但是不知從何問起。想起老趙燒棺材的事,我於是追問老趙是不是覺得這棺材有什麽問題。

    老趙依舊一副麵無表情的撲克臉,但見我問個不休,也就三言兩語地簡單做了解釋。老趙說,那棺材叫做鴛鴦陰陽棺,而不是什麽結陰婚。這是古代的一種守護棺和殉葬棺,這種棺材下必然有大型的古墓存在。但是研究古墓不是我們的職責範圍,就交給考古人員去吧。

第七章 青銅人偶

 我想起法醫說,那倆死屍都是男人,便問老趙為什麽名字叫陰陽棺,最後卻埋葬了倆男人?

    老趙說對於這一點,他也不夠清楚。

    我問老趙是怎麽知道這一切的。他本是個刑警,結果搞得跟陰陽風水先生一樣。

    老趙說,作為刑警破案之時,總會涉及到各行各業的知識。這也是他無意間了解到的。

    我們就這樣一路聊著,坐車回了市局。

    回去之後,處理點雜事也便到了下班時間。忙完之後,我才想起我在wow吧發的那個帖子。回家後趕緊上網,打開qq,看到一條申請加好友的驗證消息。申請理由裏有四個字:南山大妖。

    我趕緊通過好友申請。加上這人之後,我將許久的疑問敲了過去:“你好,我是發帖的那個人。你知道那幾幅畫的意思?”

    過了一陣,那人才回複:“我知道,但這事說來話長。我看你也是安徽人,現在哪裏?”

    “我在蚌埠。你呢?”我問道。

    “我是宿縣人,明天要去蚌埠看望一個朋友。我們明晚見麵說怎麽樣?”那人回複道。

    我一想倒也好,反正我下班也沒什麽事,去聽聽這奇聞異事也不錯,也許能幫我解決一樁懸案呢。

    想到這兒,我答應了那人的邀約,記下他的名字和手機號碼。原來這人叫楊問,在宿縣的鐵路局工作。這是我第一次見網友,居然還是見一個男人。

    為了方便辨認,我事先點進楊問的空間去看他的照片。一見之下我頗意外。楊問竟十分年輕,照片上看來,身材瘦高,頭發纖長,五官清秀。但是連看了十幾張照片,卻不見有一張帶有笑容的。眉梢眼角堆滿冷意和疏落,眼神裏甚至帶著絲絲縷縷的凶狠之意。

    我心中好笑,心想照片上這個楊問一身煞氣,這氣質倒是比我更像警察。

    由於宋金被殺案不是老趙他們負責,我也便沒法繼續了解宋家村的案子。一天沒啥大事,到了晚上,我早早下了班,坐車去附近一家叫陶然樓的飯館等候楊問。

    這飯館頗有古風的感覺,處處擺著各色盆栽。大廳裏也是用複古的屏風隔開一個個的空間,很是清靜,方便聊天交談。

    剛坐下沒多會兒,楊問也到了。我抬眼端詳了一下來人,見楊問跟照片上差不多,甚至更顯瘦削一些。

    楊問淡然笑了笑:“怎麽,覺得我跟照片上有什麽差別?”

    我笑道:“這倒沒有。我說咱們倆又不是相親,計較這些做什麽?言歸正傳,你給我解釋下,這幾幅畫什麽意思?”

    說著,我將手機推到他麵前,打開手機相冊給他看。

    楊問說道:“這幾幅畫我都看過了。這是一種祭祀畫,如果是七幅,那就是給亡故的人招魂。如果是六幅畫,那使用不當的話,傳聞會招來羅刹鬼。”

    我聽了之後啼笑皆非:“現在還有人信這個?”

    楊問不置可否,說道:“這些麽,一般人不會相信吧。”

    我疑惑地看著他,問道:“你說你在鐵路局工作,怎麽會懂這些偏門的東西?”

    楊問說道:“我沒事喜歡,這些都是古書上提到的。不過,你是從哪兒拍到這些東西的?”

    “鳳山村的一個祠堂裏,我偶然遇到……”剛說到這裏,身邊一個收拾碗碟的服務生突然滑了一跤,手中碗裏的殘羹恰巧潑在我半邊肩膀上。

    我心中惱怒,但那服務生妹子忙不迭地道歉,我也不便發作,隻好將襯衣脫下來,用紙巾擦了半晌。正在我擦拭襯衣的時候,我見楊問一瞬不瞬地盯著我的胸前。

    我低頭一看,心中明白他是在看我的古玉,便笑道:“你認識這東西?我找了很多專家來鑒定,卻沒一個認識的。”

    楊問神色詫異地問道:“聽你這麽說,你也不知道這古玉的名字?”

    我搖頭道:“我還真不知道。這是我小時候人家送給我的。”

    楊問說道:“你戴的這個東西,通俗叫法是‘女媧石’。有個傳聞是說,這東西是女媧補天遺落下來的補天石之一,汲取天地靈氣,能辟邪擋災。”

    我笑道:“這都扯淡吧。神話裏的事情怎麽能當真。不過這石頭五顏六色的,倒也挺有意思。”

    楊問搖了搖頭,不再說話。我心中暗想:你當我在拍《軒轅劍》啊。

    重新穿上襯衫後,楊問突然問道:“你是中元節的生日?”

    我點頭道:“是啊,鬼節。這你都知道?”

    楊問笑了笑:“看你資料上寫的。其實我也是鬼節的生日,隻是比你大三歲。”

    我詫異道:“這麽巧?”

    楊問笑了笑,說道:“雖然我是在鐵路局工作,但是我經常研究民俗,也有份兼職。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跟我去看看?”

    我有些訝異:“什麽兼職?”

    楊問笑道:“說起來你不信,所以我先不說。如果你有空的話,可以明天晚上跟我去看看,保準你難忘。”

    我聽他說得神秘兮兮,不由有些好奇。看這楊問博覽群書,也許會幫我解釋老趙死而複生的疑問。但初次見麵之下,總不好直接問這種奇怪的問題,於是便答應了他的邀約。

    所幸楊問邀我去的地方就在蚌埠市內,是靠近市郊的一片居民區。

    第二天下班後,我去到楊問指定的地方,是在和平路的和平小區。到了之後,我才發現這是一處比我想象中還要老舊的居民小區。小區外的路燈幸存者所剩無幾,明明暗暗,平白給這小區添了幾分鬼氣。

    我皺了皺眉,對早就到達的楊問說道:“這破地方,路燈壞掉沒人管麽?”

    楊問說道:“這片居民小區本來是要拆遷的,隻是還有一部分人沒搬走而已。這種地方當然不會有人關注了。”

    我問道:“那你來這地方是想做什麽?你所謂的兼職是?”

    楊問笑了笑:“晚會兒你就知道了。”

    我見他一臉莫測高深,總覺得這貨過於陰陽怪氣。但是我是一刑警,而且是男人,也不需要怕他。之前我將真實職業隱瞞了去,正好借機看看這貨深更半夜來這地方搞什麽鬼,如果是作奸犯科,正好逮著扭送回市局。

    這樣想著,我跟著他走到那小區門口。

    待走到門口的時候,我瞧見有個人鬼鬼祟祟地躲在那兒。

    我的手頓時摸向腰間的瑞士軍刀。我心想難道這楊問真的有問題,跟人合夥作案半夜搶劫?

    想到這裏我心中暗罵:搶劫搶到警察頭上也真算他們倒黴!

    但走到跟前的時候,我見那人影竟然是個女的,而且是個中年婦女。那女人看到我倆,急忙跑到楊問跟前,問道:“楊先生您來啦?”隨即,她又看了看我,問道:“這位是?”

    我瞧著眼前的女人,大約四十多歲的年紀,個子不高有點發福。夜色掩映下,我看不清她的容貌。但是她話裏語氣略顯焦慮慌張,讓我十分不解。半夜三更等一個年輕男人,神神秘秘的想要做什麽?

    此時,隻聽楊問對那女人說道:“他是我請來的幫手。”

    我一聽,這算哪兒門子的事兒,讓我幫什麽?但楊問暗中扯了下我的衣角,示意我不要多話。而那女人也沒多問,隻是帶著我跟楊問進了和平小區,走到最後一排居民樓前。

    那樓是筒子樓,外表破敗不堪,看上去已經有些年頭了。我歎了口氣,心想這地方放上攝像器材基本上就能拍鬼片了。

    這女人打開手電筒,帶著我們走上樓梯。我低頭去看那樓道,滿滿的塞滿雜物和舊家具,不帶手電筒上樓,基本是舉步維艱。

    我們三個走到四樓的一個房門前停下。那中年婦女說道:“就是這屋子,我就不進去了,你們進去吧。”

    之後,那女人頭也不回地下樓去了。我詫異地看著她慌裏慌張的樣背影,問楊問道:“這怎麽回事?這女的是誰?”

    楊問說道:“這地方是剛才那女人住的老屋。這屋子有問題,所以她找我來看看。”

    我剛要細問,卻見他已經推開了那屋門。房門沒鎖,推門之後,我聞到一股腐爛的氣味撲麵而來,不由皺緊眉頭。

    我隨著楊問走了進去,見屋裏一片漆黑,一時間看不清屋內情景。我沒帶手電,我見楊問竟然也沒開手電,隻是靜靜地站在屋裏。

    我見他久未動作,便向前一步邁過去,卻好像踩到了什麽硬邦邦的東西,腳下又一滑,腳底便發出“嘩啦啦”一陣金屬響聲。

    “什麽東西?”我不禁惱道:“楊問,你怎麽不開燈?”

    問過之後,我卻久久未聽到回答。抬頭一看,身邊哪兒有人影?

    “楊問,楊問?”我喊道。但空蕩蕩的屋子裏卻無人回應。

    此時,窗簾微動,一陣冷風灌進來,吹得屋子裏的腐爛氣息更為濃重。我捂住鼻子,突然覺得身上有微弱的光芒傳來。

    我略覺詫異,低頭一瞧,見脖子上掛著的玉石突然發出微弱的熒光。這玉石有時候也會在暗夜裏發出光芒,卻也不像夜光石。具體是怎麽個原理我確實是不明白的。不過光芒閃現半晌,也便熄滅了。

    但是那光芒閃現過之後,我瞧見腳下有一堆橫七豎八的東西。這東西正是絆了我一下的玩意。

    我突然想起褲袋裏帶著打火機,於是趕緊掏出來,點燃照了照。隻見地上堆了一堆奇怪的青銅人偶。

    我蹲下身看去,隻見地上的青銅人偶泛出清冷的微光。這些人偶製作得十分精細,有騎馬的盔甲武士,也有古代的宮女侍女,但我卻不知這些人偶是什麽年代的東西。

    除了這些,還有一些更加詭異的人偶,人頭蛇身,或者牛頭人身,甚至是連體人。更甚者,竟然還有男女同體的人偶。那男女同體的人偶表情詭異,似笑非笑。在微弱的火光下似乎衝著我眨了眨眼睛。我心中一慌,就在這時,突如其來的一陣風竟然將打火機的火焰給吹滅了。

    四下重新陷入黑暗之中。但這個時候,我覺得身體好像被千斤重鼎壓住一樣,動彈不得。我使了使勁想要起身,卻分毫移動不了。於是我維持著蹲下的姿勢半晌,心中暗想:難道蹲久了全身都麻痹了?

    但很快我便發現,動不了身根本不是全身麻痹,而是真的像被壓住一樣動不了。我頓時有點發慌,連聲喊楊問,卻沒人回答。

    這個時候,我聽到窗戶邊兒傳來一陣響聲。由於我動不了,隻能用眼角餘光去看。就見一大堆黑色人影從窗戶邊兒跑來,衝著我這方向急速奔了過來。

    這些黑色的影子不像是人,但也不像是什麽動物,更像是虛體的人影。此時,那些人影已經奔到我跟前。我閃躲不了,眼睜睜地看著他們踩著我奔了過去。

    我瞧著他們奔去的方向。那是與正廳相通的一間小臥室。隻見那些黑影進了臥室後便消失不見了。

    這個時候,我突然覺得身上一輕,竟然能行動自如,於是我趕緊起身向臥室追去。

    進門之後,我見臥室裏空空蕩蕩,隻是在中間擺著一個古色古香的大木箱。此時那木箱正開著蓋子。奇怪的是,在這臥室角落裏竟然有一扇門,門上掛著古裝電視劇裏才有的鎖頭。

    臥室裏還有一間臥室?我有些訝異。但楊問也不在臥室裏。剛才那些黑影也不見了。我見那箱子開著,忍不住伸頭去看。這一看之下,嚇得魂飛魄散。

    剛才明明躺在正屋的青銅人偶,不知何時突然都到了箱子裏。那男女同體的青銅人偶此時正衝我露出詭異的笑,笑容十分鮮活,看得我全身發毛。

    我趕緊離開那箱子,目光便落在那鎖頭上麵。這臥室裏一覽無餘,那麽楊問難道是在這間突然多出來的小房間裏?

    我想了想,摸出我的瑞士軍刀。好歹我是警察,開個鎖撬個窗這類小伎倆我也是學過的。雖然這是一把古代鎖頭,但是開鎖原理是大同小異的。沒多會兒,我便將那鎖頭撬開,隨即一腳踹開了門。

    一股奇怪的氣味撲麵而來。這氣味很怪異,我一時間竟然找不出任何詞匯來形容。當然不是什麽香氣,準確來說有點惡心。

    這間小屋比臥室還黑。我掏出火機打了半天,卻不見半點火星。

    正當我鬱悶的時候,突然見黑暗中光芒一閃,一張人臉陰森森地出現在一片漆黑中。

    我嚇得倒退一步。此時,那人臉說道:“你怕什麽,是我。”

    我定睛一看,才見那張臉是楊問的臉。隻是光影覆蓋下,看上去極其可怖。我無奈地說道:“我說楊問,你能不能把手電筒給我關了?”

    楊問這才將手電的光衝著門口的地方,對我說道:“你進來看看吧。”

    我剛想邁步進去,突然想起一個問題。剛才我明明見這房間是鎖著的,楊問又是怎麽進來的?

第八章 葬魂人

我遲疑地看著楊問,不知是進好還是退好。剛才進門的時候,我按過入門處的電燈按鈕,確信按鈕沒用,燈沒亮,這才拿出打火機照明。

    在這期間,我隻在客廳看過楊問的手電筒光亮,之後他就突然消失了。就算一片黑暗中我看不到他的影子,但是他的手電我總能看到吧?可是這人就像鬼魂一樣迅速進入這神秘的小房間裏,而且這房間的門居然還從外麵鎖著!

    楊問怎麽做到的?

    想到這些,我遲疑了半晌。楊問催促道:“你到底進不進來看看?!”

    我定了定神兒,心想我是一警察,怕你這些牛鬼蛇神豈不是可笑。於是,我壯膽進了門去。進到這小房間,我先借著楊問手電筒的光亮簡單看了看四周。見這小房間十分古怪,不僅沒有窗戶,而且進門的地方還放著一隻大水缸。

    水缸裏好像有水,但那水卻又有一股奇怪的氣味,一種類似檀香的香氣。

    楊問將手電筒移到我對麵,說道:“你看看這些。”

    我低頭一看,頓時毛骨悚然。隻見地上躺著三具屍體。第一具屍體是個瘦小枯槁的老人。看不出年紀,好像已經死去多年,屍體通體發黑,但是沒有腐爛。

    第二具屍體看上去略顯年輕。 第三具屍體是個中年人。這兩具屍體同樣沒有腐爛的跡象。

    “這,這竟然有屍體?!”我驚叫道。同時,我用手一指楊問,喝道:“你到底是什麽人?!這些屍體是怎麽回事?!”

    楊問笑道:“你這是怎麽了?難道你認為這些人是我殺的?”

    我聞言有些愕然。確實,這些人看上去已經死了有一段時間,不可能是楊問出的手。如果說是他早就殺過的人藏在這裏,也說不通。畢竟沒人會帶陌生人再到案發現場來暴露自己的罪行。而且第一具屍體身上穿著對襟短褂子,看上去像是二三十年代的人。這更不可能是楊問殺的。

    “那他們是誰?”我滿腹疑惑。

    “這是祖孫三代人。”楊問說道:“但是這家每一代的男人,都會死在這個密閉的小屋子裏。”

    “啥?”我吃驚道:“這是為什麽?是自殺?”

    楊問並未直接回話,而是問道:“你相信這世間有鬼神麽?”

    我怔住了。如果在以前,有人問我這個問題,我必然會斬釘截鐵地回答:“不相信。”但是,自從老趙和祠堂事件以來,我原本堅持的世界觀開始動搖了。

    楊問見我沒說話,便繼續說道:“這世間有許多現代科學無法解釋的事件。由於無法解釋,也便被歸結為鬼神之說。你不信也罷,不信不證明這世間沒有。實話告訴你,我的真正職業是,葬魂人。”

    “葬……什麽?”我茫然道。

    “葬魂人。”楊問重複道:“通俗來說,是將無主孤魂和靈體收押,重新煉製,變成自己本身的力量,或者用作別的用途。”

    “鬼魂?”我嗤笑道:“這我無法接受。”

    楊問笑道:“你要不要見識下?”

    我愕然道:“見識什麽?鬼?”

    楊問說道:“是。”

    我笑道:“你扯淡吧?難道你會召喚鬼魂?”

    楊問笑道:“如果你按照我說的做,你也可以。”

    我見他一副非要讓我試試看的樣子,忙說道:“你別岔開話題。我現在想知道的是,這三具屍體怎麽回事?”

    楊問說道:“這家人姓陳,這中年男人叫陳起。去年的時候,家裏人報案,說陳起失蹤了。警方調查半個月無果。後來陳起的妻子想起這小區有座有些年頭 的筒子樓,陳起的祖父曾經在這一帶住過,這才找到這間老屋。打開這密室之後,發現裏麵有三具屍體,分別是陳起的祖父,父親和他本人。”

    “什麽?祖孫三代死在這裏,難道家裏人都未察覺麽?”我詫異道。

    “因為據陳起的妻子講,自從陳起出生以來,他就沒有進過這間屋子。而且他父親死了之後,根本沒有辦過葬禮,直接從醫院拉回了家裏。 陳起的妻子隻記得,陳起的父親當時得了重病。臨終前說,一定要把他送回老屋,並且把他放進這個屋子裏。至於為什麽放進來,是因為這裏有一個木箱子,是陳家 祖傳下來的。”楊問說道:“那木箱子就是剛才你看到的那個,裏麵本來放了許多青銅人偶。”

    “這都什麽事兒?”我哭笑不得:“這些人偶又是做什麽用的?”

    “詛咒。”楊問說道:“流傳千年的詛咒。”

    “詛咒?”我心中越發不相信他的故事。

    楊問用手電照了照那穿著對襟短褂子的老人屍體,說道:“這位陳老爺子,是當年清末軍閥孫殿英的手下。想必你知道孫殿英吧?”

    “這名字有點熟悉。”我說道:“這人誰?”

    楊問語氣中夾雜一絲無奈:“孫殿英你都不知道?當年用炸開慈禧和乾隆陵墓的那位。”

    “盜墓賊?”我恍然道:“你是說這陳老爺子是盜墓的?”

    “陳老爺子諢名陳三少,也有喊他陳三爺的。這人參與了當年盜取清陵的行動。後來他離開孫殿英後繼續從事了盜墓行當,而且偶然盜取了一座不知名的漢墓,在漢墓中找到一架早就絕跡的古琴。那古琴應該叫做‘漆瑟’,是種早就絕跡的樂器。”楊問說道。

    “漆瑟?!”我驚叫道。

    楊問愕然道:“你聽說過?”

    我心想,當然聽說過,而且差點兒被這漆瑟的弦給勒死。但是這涉及到其他案子,我便沒有實說,隻是輕描淡寫地說道:“我聽人說過。聽說這東西很難保存,而且曆經千年很容易腐爛,他們是怎麽盜取的?”

    “你看到的這個水缸裏,其實是放著一缸特別的液體。這液體防腐效果極好,專門用來保存漆瑟的。”楊問繼續說道:“但這還不算什麽。那所謂的千年詛咒,來自於他帶回來的另一樣東西:一箱子青銅人偶。”

    我回想起那些笑容詭異的人偶,不由起了雞皮疙瘩。聽他所言,我竟然有些將信將疑了。

    “據陳三說,盜走這人偶放在家中之後,本想高價出手,但是卻遇到一個行家買家。這人一見青銅人偶便大驚失色,說這人偶其實是古代一種秘密邪術的器具。如果放這東西在家,必然給家裏人帶來災禍,甚至折壽。”楊問說道。

    “這就所謂的詛咒?”我問道。

    楊問說道:“陳三爺起初不信,後來家道敗落,原本的三個兒子中,莫名慘死倆,這才想起那詛咒的事情來。於是他尋遍天下找到一個懂行的,求來一個折中的破解法子。”

    我聽到這裏,越發覺得是在聽一件特扯淡的神鬼故事。

    楊問無視我的疑惑,繼續說道:“這個法子就是,陳家的上一代男人在彌留之際必然不能下葬,要把自己的屍體放進這房間裏。而且在放屍體的時候,也一定要記得在那天的太陽落山之後打開箱子。 這樣的話,下一代就會平安無虞。”

    “這樣說的話,那陳起並不是彌留之際才被放進來的?”我問道。

    楊問說道:“問題就出在這裏。陳起很健康,正值壯年。但是突然的他卻消失了。陳起的妻子這才報案。警方找了一陣子,才在這裏找到陳起的屍體。但這之後,陳家並未消除厄運。陳起原本有兩個兒子。大兒子陳雲峰剛讀高一,卻莫名其妙死掉了。”

    “陳雲峰?!”我驚訝道。我突然想起前天去老趙辦公室,見他桌子上放著幾件案件的資料。其中一本資料是翻開的,上麵貼著一個男孩子慘死的照片,那照片旁邊的死者姓名,就是陳雲峰。難道,我偶然遇到的怪事,也跟鳳山村和宋家村的案子有關?

    要說有關聯的話,隻有一個相同點,那就是“漆瑟”這個東西。但是直到現在,我還是沒見過漆瑟的本來麵目。

    “怎麽,你知道陳雲峰?”楊問有些詫異。

    “哦,這個應該是剛發生的事情吧,哈哈。我有個朋友做記者,說是采訪過這件奇怪的案子,但是沒什麽結果。”我胡亂應付道。其實我並不了解這件案子,因為很多大案件老趙並不讓我參與其中。

    楊問說道:“確實沒什麽結果。陳雲峰死的時候很奇怪。據他母親說,他在死前給她打過電話,但是電話裏聲音非常嘈雜,似乎有上百人在吵鬧,之後就什 麽聲音都沒了。他母親十分擔心,趕緊回了家裏,這才發現陳雲峰已經死了。但更奇怪的是,那孩子身體膨脹,而且他手上還攥著一個dv。 陳雲峰的母親見這情況不尋常,便趕緊報案。警方趕到現場後,播放了dv裏的錄像。”

    聽到這裏,我也起了好奇之心,於是催促道:“怎麽樣,錄像是什麽內容?”

    “錄像根本看不清楚,好像有許多黑影在晃動。錄像的背景聲音是一大群人在七嘴八舌地說話,能分辨出有年輕女子和一些壯年男子的聲音。 然後有巨大的如同天崩地裂的聲音,隨後是一片哭泣慘叫的聲音。”楊問說道:“但據陳雲峰的母親說,法醫在解剖陳雲峰屍體的時候,竟然發現他的內髒全都被絞 碎,整個體腔裏充斥著青銅人偶,那些青銅人偶就是那個箱子裏麵的東西。 ”

    我聽到這裏真心有點毛骨悚然了。剛才身體無法動彈的感覺依然鮮明。如果楊問說的怪案子真的存在,那麽,剛才那些青銅人偶難道是想進入我的身體裏?可是,後來為什麽我反而沒事,而且那些人偶都乖乖回了箱子裏?

    想到這裏,我想起剛才胸前玉石的微弱光芒,不由抬手摸了摸那溫潤的石頭。難道是這東西保護了我?這念頭浮上心頭之後,我自己都覺得有些好笑。得,故事聽得入迷,連自己也相信了。

    我問道:“既然這樣,那問題出在哪裏?陳起怎麽會在這個時候死在屋裏?”

    楊問說道:“據我的了解和推測,陳起是個賭徒,他為了還清自己的巨額賭債,打起了自己祖傳的這倆古董的主意。本來想把青銅人偶給賣掉,於是破禁開 了木箱子,這才導致突然死亡。詛咒開始複活,自己的兒子遭難。這也就是為什麽陳起死後,他的大兒子也在很短的時間內暴亡。陳起還有一個小兒子。陳起的妻子 怕厄運再次降臨在小兒子身上,這才找到我,將這些怪事全部告訴我。”

    “告訴你有什麽用?”我疑惑道。

    “這就是我找你來見識的原因了。你想不想見見靈體或者鬼魂?”楊問笑道。

    “為什麽讓我見識?”我問道。

    楊問說道:“我見你的那幾幅圖,以為你也是對這方麵感興趣的人,所以想著既然有這機緣,不如帶你來看看。”

    我聽後未知可否。這話聽著並不怎麽誠懇,但我想來想去也沒別的解釋。也許這楊問隻是想交我這個朋友吧。

    突然地,一陣轟鳴的鍾聲傳來:“當當當當……”

    我嚇了一跳,罵道:“這他媽哪兒敲鍾呢?”

    楊問笑道:“你進門的時候沒注意到客廳有個大座鍾麽?”

    我想了想,還真沒有。進門的時候,我的注意力就被那人偶給吸引過去了,倒是沒留意到座鍾。我下意識地數了數響聲,不多不少,剛巧十二下。

    時間不知不覺中流逝,竟然淩晨了。

    鍾聲響過之後,我突然聽到外麵傳來奇怪的聲音。

    我拿過楊問手中的手電筒,對著門外一照,頓時嚇了一跳。隻見那偌大的木箱子邊兒上排滿了密密麻麻的“人頭”,正是那些青銅人偶的頭顱。

    手電筒的光芒一掃而過,那些人偶像活了一樣,紛紛看向我,露出詭異的笑容。

    “活,活了?”我聲音有些發顫。

    楊問將一張紙塞到我手裏,隨即放了一隻香爐在我腳邊,將兩道符抓在手裏,點燃。之後,對我說道:“如果不想死,就按照我給你的那張紙上寫的咒語念。”

    我本還有些遲疑,但遲疑的時候,卻見那些青銅人偶竟衝著我奔了過來。這情景之詭異,讓我想起那著名的鬼片《鬼娃新娘》。

    於是我舉起手電筒,費勁地看著那紙上的咒語,一字一句地念道:“八卦靈靈,統領天兵,六十四將報應分明,開弓架箭,發火連天,用吾心法,百萬用 兵,開弓射箭,護佑護法,法法同心,乾元亨利貞。三界奉符令,八卦乾坤收妖精,陽間念出乾坤咒,陰間化做千萬兵,六十四將照旨令,吾奉伏羲文王敕令,神兵 火急如律令!”

    我邊念,心中邊罵:我這什麽時候成一神棍了??

    隻是我疑惑的是,這咒語跟裹腳布一樣又臭又長,他媽念完了這咒語,鬼怪是不是都跑了?

    不過這咒語似乎真的有了效果。那些青銅人偶像是紛紛中招一樣,嘩啦啦全部倒下,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

    我驚訝地揉了揉眼睛。沒錯,那些人偶真的不動了。這也太邪門了,難道原本被我認定為騙人把戲的咒語真的有神奇效果?

    “這怎麽回事?”我轉頭去問楊問。但這一轉頭,正對上一張發黑的枯槁的臉。當我看清這張臉是誰的時候,額頭上的冷汗也冒了出來。

    這張臉竟然是躺在地上,原本死了快上百年的陳三爺的臉!

    也就是說,陳三爺活了?詐屍了??

    我舉起手電照了照他的臉,見他雙眼無神,瞳孔全無,是死屍無疑。但是這死屍竟然伸出兩隻枯槁的手,掐向我的咽喉!

    詐屍了!我頭皮一麻,幸好動作夠快,趕緊一蹲,躲過陳三爺的奪命一抓。我剛慶幸躲過一擊,卻見地下那陳起和陳起父親的屍體,也慢慢地動了起來。

    集體詐屍了!我心中叫苦:這他媽真是上陣父子兵,死後也這麽一致!

    我趕緊扯著嗓子喊道:“楊問!!你在哪兒呢?!”

    依然沒有人回複我。我咬了咬牙,確信楊問並未在這個封閉的小屋子裏,於是趕緊幾步躥出去,手抓住那門的把手死命一拉,想把那門重新鎖上。

    這個時候,陳三爺已經追了過來。在我拉上那房門的瞬間,陳三爺的手正巧伸了出來,堪堪地擠在門縫中。我看著那掙紮不已的枯槁的手,心中泛起惡心感。想來那已經是個死人了,也不怕再挨一刀。於是我狠下心來,掏出瑞士軍刀,向那枯手割了下去。

    刀刃鋒利無比,這一刀下去,陳三爺的手便多了一道極深的口子。這個時候,我聽到一陣刺耳的奇怪的聲音傳來。這聲音如人的慘叫,卻又不像,刺激著人的耳膜,聽上去十分難受。

    我強忍著砍掉那隻怪手,這才將門“咣當”一聲關上。套上鎖頭之後,我才鬆了口氣。總算把那三個僵屍給關屋裏了。低頭看那隻斷手,見它兀自躺在地上扭動不已,不由心生厭惡。

    但是我這口氣還沒鬆徹底,便感覺脖子上一緊。我心中一涼,警覺心頓起,馬上去摸脖子上的東西。果然不出我所料,我脖子上多出來的,是設想中的幾道琴弦!

    我的冷汗頓時流了下來,腦海裏不時出現無數頭草泥馬那傲嬌的身姿。我靠,為什麽這琴弦非要跟我過不去??就算我不會彈琴不知漆瑟為何物也不至於置我於死地吧??

    我此次懷揣著一股極度想哭的心情。上次我已經試過用刀來割斷琴弦,但那琴弦絲毫未損,反而越勒越緊。這次他媽又來!

    我用手徒勞拽了半晌,拽得手疼,也未拽動搖分毫。

    熟悉的暈眩感再次襲來。脖子上疼痛難忍。我心中暗罵,難道我終究逃不過要死在這莫名其妙的琴弦之下麽?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我恍惚聽到有人喝道:“權斬邪魔獨為尊,請神!”

    隨即,我隻聽一陣清脆的鳥鳴聲破空而來。恍惚中,我似乎看到一道白色的影子衝著我撲了過來。瞬間,我感覺脖子上一疼,好像被什麽東西抓了一把,又好像被鳥兒啄了一下。但之後,窒息感蕩然無存。

    脖子上的束縛消失之後,我貪婪地大口呼吸了幾口空氣,這才將目光落到麵前。我驚訝地瞧見一隻猶如小丹頂鶴一樣大小的鳥兒正落在我的麵前,嘴上銜著幾道絲線一樣的東西。那幾道絲線如蟲子一般蠕動不已。

    我見了更是愕然。因為那白色大鳥銜著的絲線,正是我見識過幾次的琴弦!隻是琴弦居然自己會動,這也太違背常理了。

    但現在,我的注意力多半被那白色鳥兒給吸引了過去。這鳥上體和兩翼生長著雪一般純白的羽毛,尾巴很長,臨風展開,十分颯爽。再看那鳥兒的眼睛,在暗夜中發出幽然光亮,一瞧便生出幾許冷然懼意。

    但是我卻說不出這鳥的種類,而且這麽大一隻是從哪兒進來的?

    正當我愣神兒的時候,我感覺有人在身後拍了拍我的肩膀,笑道:“你看什麽呢?”

    我回頭一看,楊問正好端端地站在我身後,氣定神閑,好像剛剛散步回家一樣。

    “靠,你剛才去哪兒了?!”我罵道。

    楊問笑道:“怎麽樣,今晚的見識如何?相不相信我的鬼神之說?”

    我剛想開口將他臭罵一頓,卻想起身後的鳥兒,於是轉頭去看。但讓我驚訝的是,那鳥兒竟然憑空消失了。

    “你有沒有看到我身後的那隻白色大鳥?”我問道。

    “你是說白翰?”楊問說道。

    “白翰?”我回想了下,不記得這世上有這麽一種神奇的鳥類。

    楊問說道:“白翰是《山海經》中的神獸,並不是你能見到的鳥兒。”

    “那這東西怎麽來的??”我追問道:“還有那琴弦,又是怎麽回事?”

    楊問說道:“我跟你說過,漆瑟是陳三少從一座不知名的漢代古墓中盜出來的。如今雖然下落不明,但是我可以確信,那幾道琴弦就是來自於漆瑟。”

    “既然是陳家被盜走的東西,那幹嘛跟我過不去?”我哭笑不得。

    楊問說道:“不是跟你過不去,而是那琴弦是凶物,見人殺人。它殺不了我,當然就找上了你。”

    我聽後心中鬱悶不已。

    楊問繼續說道:“白翰是我請神請來的神獸。如果你想學請神,我可以教給你。”

    我聽後頗覺無奈:“你憑什麽覺得我要學這東西?”

    楊問笑道:“本來你的女媧石可以保護你,但是你本身屬於過陰體,命格太陰,容易招惹髒東西。而女媧石也需要‘開光’,就像賈寶玉的通靈寶玉一樣,在俗世混久了,靈氣也被遮蔽了,關鍵時刻也就沒什麽作用。”

    “所以你讓我學你的本事,防止自己被琴弦殺死?”我說出這句話之後,自己都覺得有點好笑。

    楊問聳了聳肩,說道:“你不想學也無所謂,反正你的生死是你的事情,跟我無關。”

    我想了想,覺得心中還是不能萬分確信這世上的鬼神之說。也許剛才那隻是我的幻象呢?也許麵前這個楊問其實是個騙子呢?

    想到這裏,我起了幾分警惕之心,說道:“你來這裏,是為了處理這些人偶?那剛才你又在哪裏?”

    楊問笑道:“我確實是來收集附著於人偶之上的靈體。”說著,他晃了晃自己手中的葫蘆。我正待細看,他卻將葫蘆給收在自己的腰間。

    我端詳著他,總覺得這人神神秘秘遮遮掩掩。這時,我見楊問重新鎖了那密室的門,又在門上畫了一道奇怪的符咒,並且將那些青銅人偶收回木箱子裏,鎖了起來。

    忙完這些,他拍了拍手,說道:“成了,咱們走。”

    說著,我便被他茫然地帶出這座筒子樓。

    今晚發生的一切超出了我的正常理解範圍,一時間不知作何反應才好,於是也便沉默地跟著楊問走。

    楊問見我不說話,便笑道:“怎麽樣,你有沒有興趣了解這方麵?”

    我狐疑地問道:“你為什麽總希望我涉足這一方麵?”

    楊問說道:“我也是好意。因為剛才琴弦事件,讓我覺得你好像是被這東西給纏上了。如果你不想出事呢,可以學學我的請神。如果你覺得無所謂,那就算了。”

    我聽後不由苦笑。一個警察學什麽請神,這不扯淡嗎?但是脖子上的痛感還在,想起那窒息的感覺,我不由心中生出寒意。

    楊問對著我的後背拍了三下,笑道:“行了,我送你本書,你如果想看就看,不想看就不必看了。”

    說著,他從隨身的小背包裏取出一本很薄的書。我心中覺得好笑,難道這屬於所謂修道人的武功秘笈?我接過他手中的書,不經意間瞧見楊問的手。

    雖然隻是驚鴻一瞥,我心中卻暗歎,楊問這小子生了一雙可以去做手模的手。手指纖長,骨肉勻稱,簡直比美女的手還要漂亮。

    楊問見我接過書卻盯著他的手,便笑道:“你看什麽呢?”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自然不敢告訴他我看的是他的手,而且覺得這手相當漂亮。如果這麽說了,八成會被他當成變態。

    我將目光落到手中的書的封皮上。楊問給我的書是一本線裝書,封皮泛黃,看上去有些年頭了。封皮上的字也是繁體字,寫著“請神”二字。但是這倆字很 顯然是毛筆寫上去的,不是像現在的書一樣,都是打印出來的字體。翻開一看,我差點兒吐血。一排排的全是繁體毛筆字。這還不說,靠,繁體就繁體好了,竟然還 用特別繁複的字體寫出來的。看上去倒是很漂亮,但是一個字兒也不認識。

    我無奈地說道:“你給我這書我也看不懂,你還是拿回去吧。”

    楊問說道:“你先帶著,總會有看懂的時候。”

    聽他這麽說,我也便無所謂地將這書收了起來。我掏出手機看了看,將近淩晨一點。明天還得上班,於是我辭別楊問,趕回家睡覺。

    大概這一晚上真是累了,回家後我倒頭便睡,直到第二天鬧鍾響,我才全身酸疼地爬起來。

    洗臉刷牙的時候,我從洗手間的鏡子裏看到脖子上的勒痕,不由十分鬱悶。這一個月來經曆的怪事,比我二十年來經曆的還要多,而且其中緣由我就算想破頭也想不明白,也便幹脆放棄不想了。

第九章 莫名身死

我到了市局之後,還是感覺全身疲累,沒休息過來。從早上開始便渾渾噩噩,頭疼不已。

    正當我在辦公室裏支撐著沉重的腦袋昏昏欲睡的時候,隻聽老趙冷冷的聲音傳來:“上班時間,你在做什麽?!”

    我打了個激靈清醒過來,見老趙正一臉不滿地看著我。我心中暗自嘟囔:真晦氣,平時也不見管我,這會兒我正想偷空休息休息,就被這老頭抓了個現行。

    我晃了晃腦袋直起身子,這才想起我嫌辦公桌太硬,隨手把楊問給我的那本書給墊在桌麵上了。這會兒睡了一覺,口水流到封麵上去。我一想,這人家的書,得好好保存,於是趕緊扯了幾張麵巾紙去擦那書的封麵。

    老趙盯著我手中的書問道:“這書從哪兒來的?”

    我說道:“昨天見一個朋友,他給的。可是給我也沒用,我根本看不懂。”

    老趙似乎對楊問的書十分感興趣,繼續追問道:“給你這本書的人是做什麽的?”

    我對老趙的這超乎尋常的關心十分好奇,便問道:“師父,你知道這本書?”

    說著,我將手中的《請神》一書晃了晃。老趙冷然道:“以前見過這種書。我勸你沒事不要看這種怪力亂神的東西,萬一走火入魔精神分裂別怪我事先沒提醒你。”

    我聽到這裏,心中暗自吐槽:你就是一怪力亂神。

    想起老趙的“死而複生”,我又聯想到楊問。既然現代科學無法解釋發生在老趙身上的怪事,那麽楊問那所謂的“神秘主義玄學學說”,是不是可以解釋得了?

    但沒想到老趙對我這本書的興趣極大,連連追問我這本書的主人是誰。我拗不過他,隻好將見到楊問的事情和去了和平小區的經過告訴老趙。

    老趙聽完我的講述後,久久未曾言語。我察言觀色半天,看不出老趙那張撲克臉背後的深層含義。

    此時,我想起那漆瑟的弦,於是問老趙琴弦到底從何而來,幹嗎就非得纏著我不放了?這幾次出現的琴弦,是不是來自同一個漆瑟?既然琴弦還在,那麽其他部分呢?

    我一連串問了好幾個問題,結果老趙置若罔聞,一個也沒回答,反而瞪了我一眼,抽走了我手中的書,走出辦公室的門。

    我心中十分窩火,但也拿他沒辦法。這一天下來沒什麽大事,我也便沒去老趙辦公室聽他吩咐。下班時間一到,我拎包就出了門。本想找個朋友出來吃頓飯,但是想起老趙的行徑和他之前的怪異,我頓時改了主意,想再聯絡楊問,問他是否能解釋這些怪事。

    但掏出手機打給楊問,卻聽手機中傳來“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想來楊問這種神道的人,會有不少人請他去看風水破煞氣,晚上應該是比較忙的。雖然我對這個職業還是覺得有些不以為然,但是好歹人家是正當營業,也不好去打擾人賺錢。

    回到家後,我玩了會兒遊戲也就洗洗睡了。沒多會兒,便沉入夢鄉。

    今晚我做了一個很清晰的夢,夢裏一片荒漠風沙,前麵一個老者的背影正在穩步前行。從這老頭一身中山裝來看,應該是老趙。

    我見是老趙,忍不住在身後喊道:“師父,師父?!”

    但老趙依然不回頭,慢慢地穩步向前走。我緊趕慢趕,終於貼近他的身後,拍了拍他,喚道:“師父,你這是趕著去哪兒呢?”

    老趙這才緩緩回過頭來。但是老趙那張臉卻嚇得我汗毛直豎。

    隻見他七竅流血,雙目圓睜,活脫脫一副恐怖片惡鬼的樣子。

    我倒退幾步,說道:“師父,你這是?”

    老趙的嘴巴一張一合,一字一句冷冷地說道:“前路鬼門關,你回去吧……”

    他說到這裏,我突見前方一座古代牌坊冷不丁地拔地而起。霧氣朦朧中,我瞧見那牌坊處有重重疊疊的人影。

    我停滯不前,對眼前的一切感覺茫然。就在我愣神的時候,老趙突然上前狠狠推了我一把。我倒退幾步,突然覺得腳下一個懸空,直直地從某處高空墜了下去——

    隻聽到耳邊“哐當”一聲,額頭傳來痛感,我立刻清醒過來。

    眼前一片灰暗,耳邊是鬧鍾秒針滴滴答答行走的聲響。夜風吹動薄紗窗簾,窗外隱隱傳來汽車飛馳過馬路的聲音。

    我起身一看,原來自己是從床上摔到地板上,額頭撞到桌角,起了一個大包。

    我十分懊惱地站起身,回想著那清晰的夢境,心中不由湧起一絲不安。我抓起枕邊的手機,剛想撥老趙的電話,卻見一條短信發了過來:“鳳山村祠堂,即刻。”

    短信簡短急促,我看了一眼發信人,頭皮一麻。竟然是老趙!

    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我立即撥了老趙的電話。但電話始終沒人接聽。我趕緊三下五除二地穿上衣服,衝進衛生間用冷水抹了把臉,穿鞋出門。

    到了馬路上,我才想起我自己根本沒車。而從這兒去鳳山村必須坐一個小時的長途。但深更半夜的,哪兒有長途車?

    想了想,我一咬牙,攔住一輛出租車,掏出自己的警官證亮了亮,對司機說道:“鳳陽縣鳳山村,警察辦案,快點!”

    那司機一看是人民警察,啥也沒說,加大油門飛馳而去。我心中那個心疼,心想這一路過去,怎麽也得花我三四百路費。

    但這個時候,我隻惦記著老趙的安危,其他的也顧不上了。腦中回想著老趙的模樣。雖然他總一張撲克臉,極少向我展露笑容,但時至今日,我竟然對他那 張臭臉有些懷念。也許這就是人性,近在眼前的想不到去珍惜,等到即將逝去的時候,才覺得追悔莫及。正如一句古詩所說:“滿目山河空念遠,不如憐取眼前 人。”

    想到這裏,我兀自唏噓不已。這時候,我突然聽到出租車司機在我耳邊說道:“警官,我已經開得夠快了。您別著急啊,看你都急哭了…”

    我有些愕然,突覺臉頰一陣涼意。抬手一摸,竟然不知何時流下幾行眼淚。我心中一酸,不祥的感覺加重,心想難道那夢會是真的?可是誰又會殺老趙呢?老趙這大半夜的又去鳳山村祠堂做什麽?

    多想無益,隻有到現場去看看也才能明了。胡思亂想的當口,出租車終於到了鳳山村路口。我掏出一把錢塞給出租司機,便頭也不回地下車就向祠堂方向奔了過去。

    到了祠堂門口,我見那祠堂門是半開著的。月亮正從烏雲中掙脫出來,清冷的月光灑到祠堂破舊的門上,渲染出一股陰森鬼氣。

    我打了個寒戰,這才摸出刀來,一步一步謹慎地向前走。走到祠堂門口的時候,我側耳細聽,見祠堂中一片寂靜。

    我推開門,冷月的光也隨著我推門的動作闖了進去。我的影子清晰地映在舊磚地上。這個時候,我看到地麵上有一大灘血跡,還有幾個向門口延伸的血腳印。

    但是腳印在出門後便消失了。我心中一涼,幾步衝了進去。祠堂中老太太的棺材早就被挪走,現在一片空曠。但是在那眾多的靈位下麵,卻躺著一個人。

    借著明亮得有些過分的月光,我看清了躺著的那人竟然是老趙!而在他身下是一灘血跡!

    我趕緊撲上去,扶起老趙喊道:“師父,師父?!”

    旋即,我趕緊抬手掐他的人中。老趙低低呻吟一聲,這才慢慢醒轉過來。我檢查了下他的傷口,頓時大吃一驚。他的致命傷在腰部,好像被什麽東西刺出了一個血窟窿。但是,老趙的手腳竟然也被扭斷!傷勢跟張培良的一模一樣!

    “師父,你等著,我去喊人救你!”我慌忙起身,想去村裏喊人。但老趙卻低聲喊道:“別走,我有話說……”

    我停下腳步,回頭見老趙目中一片懇切,不由悲從中來,忍不住流下眼淚。

    老趙費力地扯出一抹淡然的笑容,緩緩說道:“你是男人,哭什麽?我就要死了…就算你去喊人,我也未必能等到你回來……”

    老趙說到這裏,我再也忍不住,跪倒在地抱住老趙,放聲痛哭起來:“師父,告訴我凶手是誰?!我一定要抓到他為你報仇!!”

    老趙卻笑了笑:“先別說這個……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在我右邊口袋裏,是我箱子的鑰匙和保險箱密碼……在我箱子裏有一封遺書,是留給你的,你打開看看……如果你還念及我們這份短暫的師徒情分,就按照我信上說的,幫我完成一個遺願……”

    說到這裏,老趙咳嗽幾聲,吐出一口鮮血來。我看在眼裏,心如刀絞,顫聲道:“師父你先歇歇……”

    老趙打斷我的話說道:“聽我說完。我知道你心裏怨我,不肯讓你出頭……但日後你會明白原因。切記,你的玉石不能給任何人,一定要隨身戴著……做師父的沒什麽留給你,我把我的那隻小木箱送給你,你要留好了……今後萬事小心……”

    說到這裏,老趙再也支撐不住,吐出幾口鮮血來。我借著月光一看,嚇了一跳。隻見他的眼睛裏,鼻子裏,嘴裏都有鮮血流淌出來,竟然跟我的夢境一模一樣!

    我心知老趙是活不成了,不由更是傷心,抱著老趙的雙手在發顫,不知如何是好。老趙示意我將口袋裏寫著密碼的紙條和那把鑰匙拿出來。我這才去翻他的口袋,將紙條和鑰匙緊緊抓在手中。

    而這個時候,老趙突然頭一沉,身子歪倒在我懷裏。我顫手去探他的氣息,知道老趙是真的死了。這個認知讓我的悲傷洶湧而來,放聲大哭。

    不知哭了多久,大概我的哭聲驚動了附近的村民,這才有人大著膽子到祠堂中來,將我扶起來,問是怎麽回事。我這才收起眼淚,讓村長聯係市局,保護現場。

    老趙跟張培良的死狀雷同,這讓村裏的人又重新陷入人心惶惶的境地。我沒心情安慰他們,隻盯著老趙的遺體發呆。等情緒平穩一些之後,我突然想起剛才看到的血腳印。

    看老趙的樣子,是被人重傷在擺放靈位的台子下麵的。那這些血腳印就應該是別人的,而且多半是凶手留下的!

    想到這裏,我趕緊上前去看那幾個血腳印。看那大小,應該是男人的腳印,而且是登山鞋之類的東西。但僅憑這兩樣特征,判斷不出凶手是個什麽樣的人。隻能推測,應該是個年輕男人。而看那腳印一深一淺,似乎這凶手也受了傷,走起路來並不穩。或者也不能排除是天生的跛腳。

    但是以老趙的身手,我不認為一個殘疾人能鬥得過他。

    天將亮未亮的時候,市局的同事們到了。大家看到老趙的遺體後都十分震驚。但經曆這一變故,我感覺頭疼欲裂,坐在一旁看著同事們拍完現場照片,將老趙的遺體蓋上白布,搬上了車。

    法醫小鄭走上前來拍拍我的肩膀,說道:“節哀順變,我們會盡快查出凶手的。”

    我點了點頭,懶得回應。小鄭又說了幾句安慰的話,我全然沒聽進耳朵裏,隻覺得聒噪。處理完後,我跟著市局的車回去。

    接下來的幾天我時常覺得精神不濟。隊長見我情緒不佳,知道我因為老趙之死受了極大刺激,也便準了我幾天假期,讓我回家好好休息,順便幫著幾個同事為老趙舉辦葬禮。

    聽了這話我暗中覺得奇怪。怎麽是幾個同事給辦葬禮呢?老趙的家人呢?

    想到這裏,我才驚覺自己跟老趙相處這幾個月,竟然沒了解過他的身家背景。回想一下,確實沒見過老趙接到家裏打來的電話,也沒聽他提起過自己的家人。

    按理說,他這個年紀起碼有個兒子或者女兒。於是我跟隊長打聽了下老趙的情況。出乎我意料的是,隊長告訴我老趙單身,沒結過婚,父母也早去世了。這麽多年來,他從來沒提過自己有朋友,也跟親戚沒有來往。

    由於沒有親人,加上老趙的死也被判定為以身殉職,可能是跟殺鳳山村那些村民同一個凶手所為,所以老趙的葬禮是市局領導主持的。葬禮很隆重,領導長篇大論的發言稿聽上去沉痛難當,但多半是官腔官調,聽多了讓人心煩。

    葬禮半途,我出來透氣。抬頭望向天空,天色陰霾,不知何時已經飄起了細若發絲的雨絲。

    此時,我想起口袋裏還裝著老趙給我的鑰匙和密碼,立即回了老趙的辦公室,用紙條上的密碼開了保險箱,從保險箱第二層裏取出老趙的那口木箱子。

    老趙的木箱子跟老趙這個人一樣,簡單古板,樸實無華。箱子上是一把簡單的鎖,我將鑰匙插入,輕鬆地打開。

    箱子一開,我一眼瞧見裏麵那隻銀色的左輪手槍。這是我第一次近距離端詳這隻手槍。這手槍是雙筒的,前端蠻長,看材質竟然像是銀做的。把手是黑色的木頭,材質不錯,大概是黑檀木。

    除了這個,竟然還有一袋子子彈。但是那子彈也是銀的。再有一些東西更是讓我意外。先是一袋子紅色粉末。我用手指拈起一點研究半晌,覺得這東西很像朱砂。不知為何,我想起鳳山村祠堂那具老太太的棺木。那晚發生的事情過於震撼,直到現在我還清晰地記得每一個細節。

    我分明記得那棺材上有一個紅色的奇怪圖案。難道,那圖案是老趙用朱砂畫上去的?想到這裏,我突然有些懷疑老趙的真實身份。那朱砂的圖案很像是電視劇裏出現過的道家符咒。這種東西老趙怎麽會懂?

    放下這袋子朱砂,我見箱子裏還有一幅卷軸畫。我的心跳頓時急促起來。這卷軸畫應該是在鳳山村那晚,我偶然看到過的那幅。我仔細看了看那幅畫的材質,倒很像祠堂裏那幾幅掛畫,紙張不錯,就是有些泛黃顯舊。

    我展開那幅畫,果然見一妖豔美女躍然紙上,美豔不可方物。想起楊問說,這幾幅畫是召羅刹鬼的。那麽這原本空白的一幅畫難道是“召喚”來了羅刹鬼,之後被封印在這幅畫裏?

    想到這裏,我苦笑半晌,覺得自己這想象力可以去寫小說了。

    除了這些之外,箱子裏還剩下一封密封的信件。我想這就是老趙說的留給我的信,於是我忙迫不及待地拆開來看。

    信封裏麵隻有薄薄的一張信紙,上麵是老趙遒勁的鋼筆字:

    “吾徒宋炎如晤:

    此去鳳山村,多半是永訣。回想當初,一直不曾盡到師父之責,來不及教會你很多東西。但是這也是我最迷茫之處:我該教你什麽?

    如你所見,我是一名刑警,而且是在職二十年的刑警。但是,我的本職工作卻並非警察。古代傳說包拯日斷陽夜審陰,我雖沒這個本事,卻也是白天忙於各種人間刑案,晚上會出去忙一些‘見不得光’的案子。我不讓你出一些案件的現場,是因為你本身體質特別,屬於‘過陰體’。

    說多了也許你也不會理解。我箱子裏有一把銀色的左輪手槍,是我祖父留下的。這把槍的名字叫做‘戰神’。你帶上它去往天津福安大街三十七號的景雅書店,去找一個姓吳的老板,他會告訴你一切的。切記盡早前去,否則有性命之虞。“

    信到這裏就結束了。最後的署名是:趙無極。我見名字最後幾筆似乎頓了頓,看來老趙在完成這封信的時候心情十分糾結。

    雖然我對他信中所說半信半疑,但這算是老趙的遺願,我決定趁著一個周的休假時間到天津一趟。而且,老趙的身世如何?他那晚到底為什麽死而複生?而 現在又是誰殺了他?刑警大隊遲遲不能偵破那連環殺人案,而且毫無線索。那麽,如果我找到這個書店老板,可能也會對老趙之死的偵破有所幫助。

    想到這裏,我決定第二天便收拾東西計劃行程,直接去往天津。

 

所有跟帖: 

你說這奇遇平時咋都看不到阿 -彭小仙- 給 彭小仙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02/07/2016 postreply 09:58:47

你應該問問那些 -大獨狼- 給 大獨狼 發送悄悄話 (235 bytes) () 02/07/2016 postreply 13:50:20

別不相信,這壇子裏 -彭小仙- 給 彭小仙 發送悄悄話 (229 bytes) () 02/07/2016 postreply 14:58:24

《詭案現場》作者:孫銘苑(女)(ZT 10-19) -大獨狼- 給 大獨狼 發送悄悄話 (193223 bytes) () 02/07/2016 postreply 11:52:59

用小說來造謠----三年自然災害餓死人 -Weipan- 給 Weipan 發送悄悄話 Weipan 的博客首頁 (0 bytes) () 03/14/2016 postreply 09:36:18

請您先登陸,再發跟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