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複:回複:回複:回複:本格推理小說

回答: 回複:回複:回複:本格推理小說xiaocao002013-08-02 12:14:42

第五十七章
回到縣局後,高棟拿出徐策的美國電話,躊躇不決。
徐策如果真心要把美國的電話留給自己,直接發短信就好了,為何要叫徐子豪留在家裏等他上門?
徐策是怎麽猜到我這幾天一定會找上他家的?
高棟看著紙上的一串號碼,思考再三,還是打個電話吧,至於這通電話該直接攤牌,還是隱藏目的,以免引起徐策注意,哎,順其自然吧。
他清退左右,一個人留在辦公室中,關上門,吩咐張一昂在門外守著,說是要打個很重要電話,任何人不要進來。
他打開了錄音設備,放到了一邊,撥了徐策的美國號碼。
電話接通,裏麵傳來一個稚嫩的孩子聲,用英語說著:“我叫吉米,請問你找誰。”
高棟也用英語問答他:“我找你爸爸。”
過了片刻,傳來徐策的聲音:“誰?”
“老徐,是我。”
“老高呀,怎麽,找我什麽事嗎?”
“厄……你上次說回美國辦投資的手續,怎麽樣了,什麽時候再回國?”
“哦,這個呀,等過完農曆年再看吧。對了,上次關於李愛國和張相平的案子,你問我凶手是怎麽避開監控來到鳳棲路上的,我想到了一個方法,當然,我不知道凶手是不是真的用了這方法。”
高棟愣了一下,隻好笑道:“好吧,你說說看。”
徐策道:“凶手當晚叫了一輛出租車,坐在出租車的後排位子上,讓出租車從沿海北路拐進鳳棲路,開到鳳棲小區門口。凶手在車上時,一直拿著手機,裝成打電話。出租車開到目的地,也就是小區門口,凶手對著電話說,哦,這樣啊,既然你不在,我隻好改天拜訪了。說著,凶手繼續打著電話,一邊告訴司機繼續往前開,不在這裏下車了。出租車剛開出幾米,離開了鳳棲小區門口的監控範圍僅幾米的地方,凶手馬上叫司機停下車,一邊對著電話說,原來你快回來了,那我就先在你家外麵等你吧。於是,凶手掛了電話,付好錢,下車了。就這樣,凶手實際上是在鳳棲路的南段下車的,但出租車司機在問詢時,自然說沒有人在半路下車,而是在小區下的車。上千人次的盤完,我相信警察不可能問得出乘客具體是在小區門口哪個點下的車。凶手玩了一出瞞天過海的小戲法,自然就騙過了監控,也騙過了警察。不過即便警察特別仔細,反反複複去比對每個司機的說法,最後發現了那輛出租車,也沒用,畢竟對於一個陌生人,人隻存在著短時間的記憶,隔了一天你讓他描述隻見了一麵人的長相,說不清楚的,你們沒法拿描述的長相抓人。何況,凶手在車上時,如果一直低著頭呢?”
高棟呼出一口氣:“原來是這樣。”
“另外,凶手為什麽每次都能挑到被害者晚回家的時候下手,我想凶手應該是蹲在被害者玩樂的地方附近,蹲點好多天,才抓住一個機會。比如說,今天被害者晚上8點就回家了,那麽凶手繼續等待,不動手。第二天,被害者9點就回家了,凶手依然不動手,忍耐。第三天,凶手等到了10點,發現被害者的車還停著,那麽凶手就知道,今晚被害者肯定要晚回家了。於是,凶手立即動手,如剛才出租車的方法,來到了鳳棲路南段,等待著被害人的出現。”
高棟尷尬地笑笑:“原來是這樣,總算解決了我心裏最大的疑惑。”
徐策道:“我所能猜測的情況,就是這些了,還有什麽事我能幫你的嗎?”
“厄……”高棟猶豫許久,最後還是道:“暫時沒有,有問題我再找你幫我想想。”
“好吧,老高,你幫了我表弟出來,我總該回報你一些,”他意味深長地笑笑,“不能總是給你添麻煩呀。我想,你這幾天應該能破案了,相信你一定能高升的。”
高棟咳嗽了幾聲,強忍著心中的各種情緒,說道:“好的,謝謝。”
掛完電話,高棟心中波濤洶湧。
“不能總是給你添麻煩”,這句話,哼哼,果然是他!
下麵,該想法子找出其他的人證物證,隻有證據鏈充足了,才能定徐策的罪,才能想辦法把他引渡回來。
現在是不是該搜查徐策的住宅?
但他一把火把地下室燒個精光,能找到物證嗎?
那把槍是燒不掉的。可徐策有這麽傻,自己出國了,把槍還留在家裏嗎?不怕被徐子豪無意中翻出來?槍也一定早被他扔哪都不知道了。
這裏是海邊,隻要徐策把槍往海裏一扔,再沒任何線索。
怎麽辦?
如何查?
有辦法讓徐策伏法嗎?
正當他絞盡腦汁思索時,門輕輕地響了兩下,高棟不滿道:“誰!”
“老大,是我。”傳來張一昂謹慎的答複。
“我不是跟你說過,叫你在外麵嗎,我有事情!”他對打斷他的思路很不滿。
張一昂小聲道:“我也不想的,是……是邵剛的屍體找到了。”
“什麽!還是死了!”高棟一把開門,大步走了出去。   

第五十八章
案發在縣郊的金屋花園,邵剛的手機沒關機,物證科先鎖定信號區域,隨後找民警去敲門,發現無人應答。最後通過物業拿到鑰匙,進去後,發現了邵剛和他小情人雙雙被人用繩子捆著,心髒處有個破洞,依然是那把三棱槍刺的傑作。
屋裏很整齊,地拖得幹淨,拖把放在門口處,現場清理得與林嘯家中如出一轍。
凶手每次動手,都沒與受害人發生身體衝突,要留下物證,太難!
隻有張相平那一次,留下了一點凶手衣服的纖維,但這又有什麽用呢。徐策一定早就把那件衣服處理掉了。
高棟揉了揉太陽穴,在現場看了一圈,就轉身出去了。
過後,等來了陳法醫,兩人相互交流一番,這屍體從現場上看,大約死了三天多,也就是說,邵剛還是在胡生楚前一天被殺的。現場沒留下物證。雖說不指望周圍有人證,但例行的排查走訪的工作,還是要做一下。
好吧,徐策,算你狠,算你手段高明,算你先走一步!
高棟心裏痛恨著,但現在他也無可奈何。單純從徐策跟那幾個被害者有仇,法院能判是他做的?人證物證,什麽都沒有!
徐策殺完了人,隻留了一個王修邦,看來生活檢點總是好的,至少對於王修邦,徐策沒機會下手,隻能逃回美國了。
高棟頭有點痛,他想著剛前天死了胡生楚,連王孝永都甩手不幹了,今天馬上發現了邵剛的屍體,這該如何是好?這事今天報上去,大概過個一兩天,又要去趟省裏問責了。今年這個年,就別指望過了。
更糟糕的是,連續的出案子,不但使他在省市兩級領導裏,麵子全無。他手下這幫人,也跟他吃了那麽長時間的苦,卻一點進展都沒有,連這個年都過不好,該如何向兄弟們交代呢?
這時,高棟手機響了,接起來,是手下的年輕民警小吳:“老大,縣局有個你的包裹。”
高棟不耐煩道:“你不知道我有事在忙啊!一個包裹跟我說個屁!”他也實在是心情太壞,所以直接出口罵人。
小吳小心地低聲道:“老……老大,這個包裹,我想……我想你還是回來親自看一眼比較好。”
高棟聽出了異樣,道:“這是什麽包裹?”
小吳輕聲回答:“關於一二六係列案件的關鍵線索。”
“一二六的關鍵線索?”高棟尋思一想,頓時破口大罵,“你小子敢私拆我包裹?”
小吳斷然否認:“沒有,我沒拆過。”
高棟喝道:“你沒拆我包裹,怎麽知道裏麵是一二六的關鍵線索!”
小吳委屈道:“看一眼就知道了。”
果然看一眼就知道了,高棟回到縣局辦公室,就看到桌上放了個小包裹,包裹單上寫著“一二六的關鍵線索”。
高棟掂量了下包裹,裏麵很輕,不可能是放了炸彈這種玩意兒,他拿出把剪刀,拆開包裹,裏麵是一封打印了字的紙,上麵寫著:
“領導你好:
我是一二六係列案件的知情人。我害怕凶手知道,所以不能把真實姓名透露給你們。隻能偷偷跑到外地,發了這個包裹。你們不用費心調查我是誰,我戴了口罩,快遞員也沒看到我的長相。
我們從李愛國案件說起吧。
凶手和李愛國並無瓜葛,因為凶手知道李愛國隨身帶著槍,所以他要先殺了李愛國,這樣,才能更好地為後麵的行凶做準備。
凶手是個細心狡猾的人,他的真正目標是張相平、胡生楚、邵剛三人。凶手擔心後麵的行凶出差錯,所以第一目標選擇了李愛國,拿到槍後,他一旦在後麵的行凶中出現狀況,他也可以掏槍解決對手。隻不過槍聲較大,不到萬不得已,凶手不願意掏槍。他運氣比較好,每次行凶都成功,所以他自始至終沒有掏槍。
凶手和李愛國相識,他在鳳棲路上叫住李愛國的車,隨後坐上車,假借給李愛國遞煙的間隙,用電棍擊暈了李愛國,隨即實施了謀殺。在殺害李愛國後,他迅速清理現場,從農田處逃脫。
在殺死李愛國,拿到槍後,凶手開始了他的正式計劃。
他先綁架了林嘯,我不清楚他為什麽要綁架林嘯,總之,他就是這麽做了。凶手也與林嘯相識,他到了林嘯家中,趁林嘯不注意,用同樣的手法,電暈了林嘯。隨後把林嘯全身捆綁,動彈不得,裝入大箱子中,從樓梯拖到地下室,放進了車的後備箱裏。再運出了林嘯後,凶手重新回到現場,拿了一個大型塑料垃圾桶,偽裝成是把林嘯從電梯運走的情況。這些過程相信你們也調查出來了。他這麽做,是讓你們無法判斷他把林嘯運出小區的時間,從而無法通過監控排查可疑車輛。
在綁架走林嘯後,凶手又把目標對準了張相平。他通過做實驗,得出奧迪車輪胎被紮後的漏氣過程數據,實施了這起案件。手法與李愛國的案子相似。
在這之後,凶手又跟蹤到了邵剛,凶手拿出從李愛國處得到的手槍,在邵剛進入樓道後,凶手突然躥出,拿槍頂著邵剛,逼迫他遵照自己的指示,開了門,隨後用繩子捆綁了邵剛和情人,再將兩人實施殺害。
第二天晚上,他趁胡生楚晚上跑步鍛煉的習慣,在胡生楚跑到一棵大樹背麵時,凶手用電擊棍擊昏了胡生楚,隨後多次電擊,使胡生楚處於深度昏迷狀態,再將他拖到農田中,實施殺害。
凶手為什麽要殺這幾個人的動機我不清楚,但我想你們很快就有結果的。”
在這封信的最後一排,還有一句話:“隻要進了局裏,想要什麽口供,就有什麽口供。”
高棟一看完最後一句,脫口而出:“果然是徐策!”
因為最後一句話,是高棟曾經對徐策說過的。
看完了信,他也知道了為什麽徐策會料到他這幾天會去他家。隻要高棟收到這個包裹,看了裏麵的信,自然會去趟徐策家了。
他拿著這封信,反複看了幾遍,除了簡要記錄犯罪經過外,並沒透露其他更多的信息。
高棟滿腹不解,徐策發來這封信,到底有什麽目的呢?他最後一句話,又代表什麽意思?是想全盤告訴我犯罪經過,知道我沒掌握任何人證物證,向我示威?
向我示威,對他個人有什麽好處?
畢竟同學一場,為什麽要置我於死地?
我可沒得罪過他,我還幫助過他,他為什麽要為難我?
此時的高棟還不知道,答案在第二天就揭曉了。   

第五十九章
第二天,徹底雨過天晴了,天空重新亮起陽光。
高棟還沒起床,就接到了陳隊的電話:“高局,不好了,林嘯屍體找到了!”
半個小時後,大批的警員出現在了縣郊的一處山坡上。
很多中老年人每天早晚會來這座山上登山鍛煉,前幾天大風雨雪天氣,所以沒人來。今天雨過天晴,一早登山的人就發現旁邊土坡裏露頭一大截的透明塑料袋,看上去很不尋常。走近發現,裏麵好像裝了東西。
隨後,那位第一個目擊者的老頭子,看清了塑料袋裏的頭發,頓時下癱在地,馬上報警。
郭鴻恩麵色慘白,現在是一天死一個人,真不知該如何交代,自己的仕途也算徹底交待了。
高棟忍氣默不作聲站在一旁,他心裏還是在想著徐策作案,不可能永遠都是完美犯罪,總會留下證據,該怎麽把證據找出來,讓徐策認罪伏誅。
他與郭鴻恩的心中想法不同,他已經對新出的這起命案無所謂了,因為他心裏已經知道了誰是凶手,隻不過苦於沒有證據罷了。
現場的所有民警,包括外圍那些拉警戒線,阻止人圍觀的民警,各個臉上俱是陰沉著,愁眉不展,這種事情接二連三出現,他們已經徹底身心疲憊了。
過了半個小時,塑料袋中的屍體被挖了出來,陳法醫仔細看過後,走出來向高棟和郭鴻恩匯報:“老大,屍體保存得非常好,由於塑料袋包著,這幾天雨水都沒進去。從狀態上看,大約死了兩天多,死法一樣,也是三棱槍刺紮穿心髒。”
高棟哦了一聲,道:“就是說邵剛被殺第二天,凶手殺了胡生楚,第三天,凶手再殺了林嘯?”
“恩,沒錯。凶手這件案子上有點不謹慎了,他這個埋屍洞挖得太淺了,如果他再挖深個二三十公分,恐怕一時半會兒也沒人會發現屍體,到發現時,也早已完全腐爛了,更不要說辨認出林嘯了。而且凶手又傻乎乎地用塑料袋把屍體包起來,包得很嚴實,這幾天雨水一點都沒流進去,加上天氣這麽冷,就更不可能腐爛了。現在塑料袋一包,洞又挖得不夠深,這幾天大風雨一過,自然就露出來了。”
旁邊的陳隊道:“是啊,若不是這場風雨,屍體還不知道什麽時候露出來呢。”
陳法醫點頭:“凶手沒想到埋屍後,馬上就遇到了大風雨的天氣,看來他沒看氣象預報。”
他想故意說點輕鬆的俏皮話,但顯然兩位領導都無心跟他開玩笑,他隻好悻悻地閉上了嘴。
這時,張一昂在裏麵叫著:“老大,又挖出個東西,看來是個小箱子。”
聞言,高棟等站在外圍的一行人,都向裏走去。
陳法醫手下的兩名工作人員把新挖出的盒子放在地上,是個木盒子,外麵同樣包裹著塑料袋,顯示出裏麵完好的樣子,沒有進半分水。
他們戴著手套,小心地拿掉外麵的塑料袋,取出盒子。是個普通的木盒子。
陳法醫指揮著他們先檢查盒子外麵是不是有指紋等殘留,確認沒有後,才打開盒子,裏麵放了幾件物品。
所有人的眼睛都睜得大亮,除了外圍幾個拉警戒線的,其餘民警全部圍攏過來!
第一件進入大家眼簾的,竟是凶器!——三棱槍刺!
前端是尖銳鋒利的三棱槍刺,上麵還沾了已經幹涸的暗紅色血跡。後端是一個橡膠的把手。
陳法醫親自蹲下身操作。他小心地拿起這把三棱槍刺,拿到背光處,點開一隻特殊的燈,仔細照著。隨即,陳法醫大為激動:“上麵有指紋!”
所有人聽到這句話,都心頭一震,持續奮戰了這麽久,總算有收獲了,而且是唯一拿得出手的物證——指紋。
連郭鴻恩的臉上都不禁浮現了一抹笑容。
高棟不驚不喜,默默地看著他們工作,這把三棱槍刺有點眼熟,但他一時想不起來了。
陳法醫繼續道:“上麵的血跡,估計就是林嘯的吧。小王,快,收拾起來,待會兒馬上回去提取指紋。”
隨後,陳法醫從盒子裏拿出一個小巧的棍狀物,看了幾圈,發現沒有指紋,對大家道:“這是電擊棍,凶手用的一定是這個無疑了,不過沒指紋,被凶手清理過了,真遺憾。剛才的三棱槍刺,把手是橡膠的,有粘性,一旦沾上指紋,很難清除,我想凶手原本是抹過把手的,但他沒想到橡膠上的指紋,不是一下就可以抹除的。”
接著,陳法醫又從盒子裏拿出一個香蕉狀的塑料棒,檢查一圈,發現沒指紋,但一頭上有點油油的粘液,他把塑料棒朝大家揚了揚:“這個看上去,像個女性用的自慰器,上頭似乎塗了凡士林,嗬嗬,我沒見過,看似應該和案件無關,不知道為什麽出現在這裏。小王,你收起來保存好,回去化驗。”
最後,陳法醫把剩下的三樣東西拿出來,一塊手機電池板,一張手機卡和一隻鑲金邊的高檔手機。
陳法醫檢查一遍,這三樣東西上都沒指紋,他疑惑不解道:“這手機是誰的呢?”
旁邊張一昂道:“我猜應該就是林嘯的。”
陳法醫道:“也許裏麵還有什麽線索呢。”
他反複檢查,確認沒有遺留其他線索後,把手機卡和電池板裝回了手機,按下開機按鈕。
“居然還有電。”他嘀咕一句。
這是個智能的觸摸屏手機,陳法醫脫了手套,在手機上找了幾下,看到了個文件夾,點開後,裏麵還有個文件夾,再點開,還是文件夾,他覺得有些不對勁,向領導說明了下情況。
郭鴻恩道:“繼續打開看看。”
再打開一個文件夾後,出現了一個音頻文件。
陳法醫點開音頻文件,隨後,手機發出了一個幹涸帶著哭泣的聲音:“我是林嘯……”
所有人全部瞪大了眼睛,大吃一驚! 

第六十章
郭鴻恩馬上道:“什麽,林嘯!先暫停,打開擴音器,我聽不清楚。”
陳法醫照做,隨後,手機裏傳來了林嘯清晰的聲音,所有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我是林嘯,我不知道這段錄音最後有沒有人能聽到,不管能不能聽到,我想那時大概我都已經死了。我希望凶手能被抓住,他折磨我太苦了,我實在受不了了,王修邦,你個畜生!”
這句話似乎聲嘶力竭。
所有人臉上全部迸發出徹頭徹尾的驚訝。
王修邦!
難道凶手是王修邦?
高棟更是滿腹狐疑,這個變故超出了他的想像。
大家繼續聽著手機裏的聲音:
“王修邦很貪錢,但是一直沒機會貪大錢。去年舊改辦成立,他擔任組長。城建公司和開發商一起撥下了三千萬,打到舊改辦的賬戶裏,作為拆遷維穩的特殊基金。因為特殊基金是專門拿來找人維穩的經費,用途特殊,這筆賬目是不走財政途徑的。這筆錢說是維穩經費,實際是讓舊改辦的幾個單位共同拿去,作為額外回報,所以舊改辦中,除了四位負責人領導,其他人幾乎都不知道有這筆錢,而外人更不知道了。
王修邦不想把這筆錢與其他單位分享,他想獨吞這筆巨款,反正這筆賬目沒走過正規渠道,上級不知情,也沒法監管。於是他就想到了殺死張相平、邵剛、胡生楚三位局長。而我,一直是王修邦的助手,知道這筆錢的情況,他想拉我下水,我不敢,我覺得這種事有損政府、國家、人民的利益,我一個人民公務員,怎麽能背著良心做這種事?
我堅決反對,他一開始表示算了,不準備貪汙這筆錢了,沒想到他一天晚上跑到我家裏,我絲毫沒料到他會用電棒擊暈我,隨即綁架了我。
現在我不知道我身處哪裏,隻是被他一直困住,沒法逃脫。我是在被他抓後,他才告訴我他要殺死另外三位局長的計劃。他還告訴我,他已經殺死了李愛國,拿到了槍,後麵殺死三位副局長,根本不費吹灰之力。
我不知道他現在是否完成了計劃,他曾跟我說,如果他順利完成了整個殺人計劃,下麵就會輪到我。如果他中途出了意外,還可以拿我的生死作為要挾公安的資本。
我的生死不要緊,隻要能抓住這頭惡魔,我死了也對得起自己良心。
王修邦是頭惡魔,是頭畜生,他……他強奸了我。他本身是個陽痿,對女人不感興趣,在把我困住後,他……他居然對我做了那種惡心事。我真想馬上死掉。但這樣的凶手依然逍遙法外,我實在不能忍受。
上天,你若開眼,就早點讓警察抓到王修邦吧!
我不知我還能活多久,隻希望他不會發現手機裏的錄音,這樣,總有一天,他這樣的畜生一定會認罪伏誅的!”
錄音到此結束。所有人都愣在了那裏,隨即,全場爆發出了強烈的歡呼。
終於要破案了!
這是遇害者的生前口供,還有什麽物證比這個更鐵的!
別說他們市,就是全國幾十年的凶殺案裏,有哪個案子還會冒出被害者生前指控的錄音!
高棟臉上露不出笑容,怎麽……怎麽事情會朝這個方向發展?他有些不知所措。
沒有人留意著高棟臉上表情此刻看起來這麽怪異,大家都在紛紛討論著。
這時,陳法醫道:“剛才沒注意,現在檢查過了,林嘯肛門括約肌嚴重鬆弛變形,一定遭受了外物的衝擊,你們知道的,就是那種事。”
一名警察道:“難怪剛才盒子裏還裝了根‘香蕉’,王修邦這老畜生的口味真夠獨特的。”
一人道:“瞎,你沒聽錄音說嘛,這老變態是個陽痿,他對女人沒興趣,當然玩這套啦。”
“哈哈,建議把他送日本去,不過他那玩意兒可不會大喲。”另一人大笑起來。
一人好奇問:“我就奇怪了,王修邦這麽聰明,怎麽最後敗在了這小節上,連手機裏的錄音都沒發現。”
一人馬上道:“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嘛,這老家夥準不會玩現在的智能機,他可想不到,那麽多層的文件夾裏,還有一個要他命的玩意兒。”
“話說,林嘯死前,是怎麽拿到手機,錄了音呢?”
“這還不簡單,王修邦雖把林嘯困住了,不小心把手機留在旁邊,林嘯錄了音,偷偷放回原處,神不知鬼不覺。綁架案中,凶手出現紕漏是在所難免的嘛。你看那些從綁匪手裏逃出來的人,不都利用了綁匪的疏忽大意。”
“說的倒也是,不過林嘯拿到手機,為什麽不打電話報案呢?”
“你傻呀,王修邦顯然已經取走了手機卡,他會那麽傻,把手機卡放進手機裏?這樣會對外發送信號的。”
“哎呀,我想起來了,前段時間王修邦不還接連兩次報案,說林嘯的手機第一天發他了條求救短信,第二天打了他個求救電話嘛。我們信號追蹤結果,發現前一天,王修邦在家,信號是他家附近為中心的區域發出的。第二天,他在單位,信號又變成了是在他單位為中心發出的。原來都是他在演戲,故意讓我們浪費警力,滿縣城的亂找。原來這手機,就是他手裏發出的,難怪兩次信號都在他旁邊呢。”
“就是說咯,這老畜生害我們吃了那麽多苦,跑了那麽多冤枉路,真是該死啊。”
“千刀萬剮都不過分。”
“王修邦殺了林嘯後,為什麽把這些作案工具都埋在這裏?”
“這還用說,他怕作案工具亂丟,被人撿到了不好,就想著埋起來咯。誰知那麽快就被發現了呢。”這個解釋雖然不太說得通,但在場也沒人懷疑,因為物證實實在在就在那裏擺著,或許是凶手又一次疏忽大意呢,或許是凶手想暫時放著,過段時間再另行處理呢。反正解釋很多,而且不管解釋如何,都不影響案件的偵破工作。
張一昂也喜洋洋地插話:“我想起來了,一開始我們調查橫幅上字用的顏料,是種合資牌子的高檔顏料,縣城裏隻有一家店賣。我們查監控時,已經發現了王修邦買過這種顏料,當時直接把他的犯罪可能性排除了,哎,都怪一時疏忽大意呀。”
縣局一位民警責怪道:“這事怎麽我們都不知道呀,哎呀,你們市局的朋友可不夠意思呀,這線索如果及時追下去,早就把案子解決了。”
陳隊替市局解圍:“那也不能怪市局朋友,主要是王修邦當著副局長,換做我們,我們也不可能想到像他這樣的官員,會做這種事吧。”
“恩,那倒也是。”這人隨即就心平氣和了,案子眼見破了,過去吃過的苦,受到的怨氣早就煙消雲散。
郭鴻恩對陳法醫道:“老陳,你們這邊證據提取工作差不多了吧。”
“恩,差不多完了,收拾一下回實驗室整。”
郭鴻恩向大家拍拍手:“好啦,咱們先不要忙著高興,先把王修邦這老畜生給抓了,過幾天咱們好好辦個年終聚會,我給大家整個滿意地慶功宴,大家徹底放鬆放鬆!——高局,你看怎麽樣,現在直接抓吧。”
高棟猶豫一下,他此刻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心中的感受,他更不曉得為什麽事情發展成了現在這樣,他隻好道:“郭局,你們馬上帶人去他單位抓人,我們這邊馬上去他家裏搜查。”
“好嘞!抄家咯!”眾人一片歡呼,興高采烈地離去,隻留下幾個資曆輕的警察,鬱悶地繼續守著現場,不能參加這抓捕的活。    

第六十一章
最後的工作如火如荼展開,高棟帶了十幾個人到了王修邦家時,電話那頭傳來好消息,王修邦已被抓獲,押往縣局,雖然他現在裝傻充愣,但不擔心他不招。
高棟隻能苦笑。
警方沒有鑰匙,他們等不及從王修邦處拿來鑰匙,一個多月的滿腔怒火無處發泄,直接用工具鋸開了王修邦別墅的鐵門。大家如虎狼一般衝了進去。
高棟站在門外,心神不定地等著裏麵的消息。
沒幾分鍾,物證科的一名人員跑出來,透明塑料袋裏裝了一把槍和幾發子彈,道:“老大,花壇右下角的矮樹叢裏,發現了這把六四手槍,還有子彈,你看。”他得意忘形地把槍在高棟眼前晃了晃。
高棟半閉著眼道:“別忘了拍現場照片。”他看了一眼手槍找到的位置就知道,一定是徐策隔著牆把手槍扔進去的,所以剛好落在圍牆一側的花壇叢中。
“當然,這個可不敢漏,早拍好了。”他搖了搖手裏的數碼相機。
“好,繼續吧。”高棟淡淡地說了句,那人高興地跑到一邊車子前,那裏有另外的物證科人員接應,把物證安排好。
不久,又一人跑出,報告高棟:“老大,這裏有王修邦的病例,他去上海看過病,確實是陽痿,上麵寫著早年受過機械性損害,年紀大後,影響更甚,性功能很難恢複。難怪他對男人有意思呢。哈哈,這裏還有一大堆藥,都是壯陽的。”
高棟無奈地朝他笑了笑,誇他一句做得好,繼續查。
馬上一人跑出來,匯報:“老大,臥室裏發現了從軍證書,王修邦過去當過兵,難怪有這麽好的反偵察意識。”
過了些時間,物證科又一人出來,道:“老大,書房找到顏料,就是那副字上用的顏料。”
高棟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但他始終忍耐著心情,微笑地看著他們工作。
又過了一個多小時,陳法醫從裏麵出來,手裏拿著一雙鞋子和一件米黃色的衣服,道:“老大,這雙鞋子的底紋和尺碼,跟我們現場錄到的腳印完全一樣。還有,你看這件衣服,上麵的纖維和張相平指甲裏的,也是一模一樣。”
高棟朝他點點頭,背過身點起一支煙,他心中的情緒已經很難用語言形容了。
徐策,你是怎麽把事情發展,搞成現在這樣的?
對了,這件衣服,高棟想起,當時和徐策、張相平、王修邦、鄭建民一起吃飯時,王修邦似乎穿的就是這件米黃色衣服。說不定徐策偷偷拿手機拍了張照呢。這種級別官員衣著考究,身上穿的一般都是當季的新款,牌子基本就是市區金光百貨裏的那幾個,要買到同樣衣服,太容易了。
於是徐策買了件一模一樣的衣服,作案的時候穿,張相平指甲裏的纖維,根本不是張相平臨死抓了一下留住的,而是徐策刻意拿起他的手指,往衣服上抓的。
高棟震驚了。
可他永遠都想不明白,徐策就算拍下王修邦的皮鞋,他買到同樣皮鞋,可他怎麽連王修邦鞋子的尺碼都知道呢?
其實高棟永遠猜不到,當時一起吃飯時,徐策喝啤酒,彎下身放酒瓶時,他故意把酒弄翻了,酒流出到地上,那樣,王修邦腳踩下後,瓷磚上有很多髒腳印。徐策回頭找個借口,回趟包廂,隻須花一秒鍾,就能量出鞋子尺碼大小。於是徐策購買了同樣牌子同個款式同個尺碼的鞋子,作案的時候穿。
也正因為,所以徐策在第一次殺李愛國時,他並不知道王修邦穿什麽鞋子,多大尺碼,於是用上了鐵鞋套。
之後他買到了和王修邦一樣的鞋子,所以才在作案時,把腳印留下來了,為的就是今天!
而警察呢,還以為凶手第二次作案,慌亂之下沒有及時換鐵鞋套,所以留了腳印。於是以後作案,既然已經被警方發現,凶手自然也不用再掩飾腳印了,所以每次都留有腳印。
這時,幾輛警車朝他們開了過來,郭鴻恩下車,滿臉笑容,道:“高局,你們這邊查得怎麽樣?”
高棟隻好道:“物證很多,進展不錯。”
郭鴻恩道:“我們這邊也不錯,王修邦那老鬼現在還不肯招,已經修理過一頓了,嘴倒是很硬,但這麽多證據麵前,他不招也得招!林嘯的錄音找熟人聽過,確定是他本人。我跟他們局長談過,他們局長說舊改辦好像是有兩千多萬的賬目沒經過正式財政通道,這事王修邦負責,他不知情。”
郭鴻恩又繪聲繪色地描述了抓捕王修邦的情景。
當時王修邦正在辦公室跟人閑聊,他們局長在門口揮手叫他過來一趟,有事情商量。王修邦剛一腳邁出辦公室,四五個刑警直接撲上來,把他按到在地,嘴裏爆喝著:“別動!”
王修邦被四五個人按著哪還動彈得了?
可那幾個刑警因為遷怒王修邦害他們加班幾個月的緣故,依舊把他暴打一頓,一邊踢踹,一邊罵著動彈不得的王修邦:“叫你別動你還動!”就這樣被莫名其妙暴打一頓後,王修邦被扔進警車,押了回去。
郭鴻恩找他們國土局局長溝通過實情,他們局長起先有些驚訝,後來知道林嘯生前錄音的證據後,馬上義憤填膺,順便落井下石,主動承認林嘯的錄音內容屬實,說他是聽過王修邦的舊改辦有筆上千萬的資金沒走過正規財務通道,但這件事是王修邦負責的,他不太知道詳細,所以這事情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以後上級領導責怪單位一把手監管不力,還望郭局從旁解釋一番。
還爆料說王修邦這人自從前幾年離婚後,性情古怪,國土局下麵那幫人經常搞聚會,其他幾位副局長空時會參加,王修邦很少參與,他幹出這種事,雖意外,但仔細分析,還是有跡可循的,都怪自己平時對屬下的思想問題觀察不夠。另外,他最近才知道王修邦這人很貪錢,平時常把幾百上千的購物吃飯拿回來報銷,他正準備處理他呢,沒想到就案情曝光了。現在盯上幾千萬的大金額貪汙,也是量變到質變的必然結果。這種害群之馬一定要從嚴處理,直接槍斃,絕不姑息!
高棟聽了默默無言。
郭鴻恩繼續道:“對了,另外,三棱槍刺的指紋初步驗過了,果然是王修邦本人的。”
“指紋也是他本人的?”高棟大驚失色。
“是啊,有什麽問題嗎?”郭鴻恩看著高棟怪異的表情,好奇問。
高棟隻好道:“沒問題,這就好,證據鏈完整了。”
郭鴻恩笑笑,並不在意高棟剛才的失態,想著高棟累了這麽多天,突然意外破案了,有點喜不自勝罷。他打完招呼,就過去看物證科那邊的收獲了。
高棟反複尋思,三棱槍刺總覺得有點眼熟。
他再次想到那個晚上他們五人一起吃飯,猛然想起一件事。徐策當時拿出了幾根說是半導體材料的橡膠棒,說是投資生產這東西,把橡膠棒交給每人手裏觀看,後來拿回去了。
沒錯,三棱槍刺的把手,就是那個橡膠棒!
徐策一定是把橡膠棒裏麵掏空,外形修正過,隻留下王修邦的指紋,把三棱槍刺插進了這個橡膠把手裏。
但這件事,橡膠棒的外形也變了,誰還會記得?當時吃飯的張相平也死了,現在又有什麽憑證是徐策設計陷害王修邦的呢?    
但這件事,橡膠棒的外形也變了,誰還會記得?當時吃飯的張相平也死了,現在又有什麽憑證是徐策設計陷害王修邦的呢?
最為重要的是林嘯的那段錄音,一個被害者生前的錄音,這可是鐵一般的憑證。
全國凶殺案都找不出這種鐵證!
有哪個案子,被害人被殺了,還留下錄音指控凶手的?
如果有這種鐵證,還怎麽翻案?
這注定是個鐵案,根本翻不動。
這個案子的證據從一開始到昨天為止,還沒有半點實質性的證據,到現在,人證物證齊全,證據鏈環環相扣,居然都找出了死者生前的供詞。
高棟顯然沒想到會有這樣強大的證據鏈共同指向了王修邦。
這時,郭鴻恩接了個電話,過後,走過來,笑著對高棟低聲道:“高局,這案子我跟省裏匯報過了,當然了,我沒說這案子是我們早上無意中發現了這麽多證據,從而破了案。我匯報時是說,我們通過辛苦漫長又慎密的偵察,發現了王修邦有重大嫌疑,隨後挖出一條條線索,串到一起,鎖定了他。這樣,你覺得可以吧。”
高棟無奈笑著點頭:“幸好郭局機警,如果上級知道我們是無意中破了案,臉上不太掛得住。”
郭鴻恩對自己的“足智多謀”很滿意,道:“具體的細節,咱們兩人還要稍後統一口徑。省廳和公安部的領導對你們這次破案,讚譽很高,說要過幾天給我們開個表彰大會。”
高棟笑道:“說來也有點慚愧。”
郭鴻恩道:“高局,你可不要這麽想,反正案子都破了嘛。”
高棟道:“看來這次王修邦要判極刑了。”
郭鴻恩哼了聲,道:“那是當然了,必須死刑無疑,你看,浪費了我們這麽多人這麽長時間的白白辛苦,相信所有人都跟我一樣,恨不得他千刀萬剮了。我以前跟王修邦有些相識,萬萬沒想到他是這種畜生。省裏常委的領導已經發話,領導擔心王修邦畢竟是個縣裏的局長,總有不少人脈,怕有人為他托關係求情,影響偵察和審判,常委領導說凡是為王修邦求情的,全部登記下來,報到省委組織部,以後再算賬。其實這份擔心大可不必,你瞧王修邦,殺了幾個局的二把手,把我們公安局更是上下得罪個精光,甚至像你這樣市裏的領導,還有省裏、部裏的其他領導都得罪了,哪能容下他,誰敢替他求情呀,你說是吧。”
這話一說,高棟原本心中僅存的那幾絲為王修邦翻案,抓真凶徐策的想法,徹底蕩然無蹤了。
又過了些時間,屋子的搜查情況已經完成,所有人員拉了警戒線,逐漸從屋裏退出。
陳法醫走上前,笑著向兩位領導匯報:“查得差不多了,這次證據鏈空前強大,犯罪動機,林嘯的錄音中有。物證方麵,王修邦家中搜出了李愛國的手槍和子彈;橫幅所用的顏料在他家裏放著;現場的腳印與王修邦鞋子一致;張相平指甲中纖維初步目測與王修邦的一件米黃色衣服一致;王修邦當過兵,所以有很強的反偵察能力;王修邦陽痿,對林嘯實施性侵犯,從他病曆本中得到證實,也有那根香蕉證明;使用的凶器,有王修邦的指紋;凶器電擊棒,也已找到。人證方麵,雖沒有直接目擊證人,但最重要有被害者林嘯的生前錄音,錄音確認過是林嘯本人。另外,張相平案發前目擊者口供的凶手大致身高體型以及目測的年齡程度,也完全和王修邦相符。這絕對是完美到沒法更完美的證據鏈了,我從警幾十年,從沒見過一個案件有這麽強大的證據鏈,更沒見過被害者的生前錄音。現在人證物證俱全,犯罪動機清晰,隻差王修邦自己的犯罪口供了。但這不是問題,就算他死不承認,現有的證據已經足以判他死刑了!”陳法醫顯然語氣都有些激動。
高棟想起了徐策給他的那封信,那封信寫的,就是犯罪經過。
最後留一句話:“隻要進了局裏,想要什麽口供就有什麽口供。”顯然,這是提醒高棟,王修邦與案子根本毫無瓜葛,當然不知道該怎麽交代問題了。這是讓高棟按照那封信上的所說,給王修邦錄口供。
一定會錄到一份完全合情合理的口供的。
因為王修邦“進了局裏”。
當然了,如果不是高棟當督辦,徐策連寫這封信的功夫都省了,因為是像郭鴻恩這樣的人當督辦,就算王修邦交代不出犯罪過程,郭鴻恩也早已發揮出自己豐富的想象力,替王修邦寫好口供了。
他同時也想明白了,為什麽徐策在殺害胡生楚時,拖進了農田遲遲不動手,而是足足等了四個多小時才下手。
因為徐策會擔心,早點動手,萬一王修邦還沒回家,豈不是有了不在場證明?
而按照王修邦習慣,晚上十一點多,他必然是在家中的。這個時候胡生楚被害,他當然沒了不在場證明。
另外的受害者,都是在半夜,不存在這種顧慮。
難怪徐策殺了三個副局長後,直接出國了,沒有殺這位舊改辦的主任。因為他對王修邦的仇恨更大,他不願直接讓王修邦輕而易舉就死了。
他導演出這場戲,目的是讓王修邦被判死刑,而且判死刑前,還被人說成是老變態,用工具強奸男人的陽痿老變態。王修邦的兒子,這位官二代的少爺,再也不能在學校橫行了。他爸遭受了滅頂之罪,而且把全縣主要單位,大小領導,包括市裏,省裏的領導全部得罪了,王修邦判死刑,他們沒辦法。受害者家屬,豈不會找他那個愛畫畫,愛打架的兒子麻煩?
這龜兒子的一輩子,也就此毀了。
此外,高棟也明白過來,徐策挖坑埋林嘯,他是故意挖這麽淺的,目的就是讓警方發現。如果他再挖深二十公分,林嘯屍體若遲遲未被發現呢?
同時,他還把林嘯屍體和物證,又小心地用塑料袋層層包裹,就是怕損壞了屍體和物證,就起不到陷害王修邦的作用了。
雨水,對了,雨水,徐策挖了這個淺洞埋屍體,接著第二天就下起了雨,過後被人發現,大家都會以為是雨水把埋屍袋衝帶出來的,而不會再過度懷疑為什麽洞挖得這麽淺。
徐策啊徐策,俗話說人算不如天算,可你連天氣因素都考慮在內了,我還有什麽好說的呢!
張一昂補充道:“前麵王修邦還故意報假案,又是求救短信,又是求救電話的,真是頭畜生。我還記起來了,當時那輛電瓶車遺失的地點,以及拋棄破輪胎的地點,都在建設路上,也就是王修邦家到單位的路中間。”
大局已定,徐策徹底完成了他那個完美的計劃。
高棟找不出徐策計劃的任何破綻,人證物證俱在,證據鏈強大到超過他從警十年遇過的任何一起命案,沒人會相信這案子不是王修邦做的,省委領導下指示誰求情王修邦處理誰。
這將是絕對會被寫進公安偵破教科書的案例!
還有什麽好猶豫的呢?
高棟露出了一個會心的微笑:“這案子總算辦妥了,咱們晚上先小型慶祝一下。接下來快速審出王修邦吧,對他的犯罪經過,我已經大致想明白了,不怕他不招,我親自審。”
眾人臉上洋溢著久違的喜悅笑容。
高棟緩緩背過身,點起一支煙,心裏哀歎著:“早知對手是你,我又怎敢接這個案子?徐策,你贏了。”
他這回知道了什麽叫真正的完美犯罪。
真正的完美犯罪,不是讓警察抓不到凶手,而是警察明明知道了誰是凶手,卻偏偏不能抓他。
他又轉念一想:如果每個縣城都出現上百個徐策,這個國度,恐怕無官敢作惡了吧。
他臉上再次浮現了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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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精彩了! -aniceday- 給 aniceday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08/03/2013 postreply 00:23:11

好看,又不是過長,謝謝分享 -forget1- 給 forget1 發送悄悄話 forget1 的博客首頁 (0 bytes) () 08/03/2013 postreply 05:12:40

很好看 -笑含- 給 笑含 發送悄悄話 笑含 的博客首頁 (0 bytes) () 08/07/2013 postreply 10:07:20

看到倒數第二段就忍不住來看下結尾,這下我放心了。 -zhl629- 給 zhl629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08/07/2013 postreply 11:0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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