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徐策從遠處桌上拿了那隻小巧的電擊棍,把玩在手上,道:“被電的滋味應該很不好受。我如果把電壓降低點,電上去不會直接把人電昏,那樣的滋味應該更難受。我從來沒試過,你要不要再試一次?”
林嘯惶恐地看著他一步步靠近,心理防線徹底崩潰,連忙道:“沒有,王修邦沒有情人。”
徐策半信半疑道:“你怎麽這麽肯定?”
林嘯猶豫著道:“因為……因為他陽痿。”
徐策盯著他的眼睛急問:“這種隱私你怎麽知道?”
“我……”
“快說!”徐策知道,如果回答快,那麽假如林嘯是在撒謊,謊言的漏洞自然也就多,所以他不容林嘯有籌劃思維的時間。
“他有一次吃藥忘了放回去,我剛巧看到的。”
“他吃什麽藥?”
“萬艾可、強腎片、六味地黃丸,還有幾瓶英文的,我忘了。”
“你是複旦碩士生,會看不懂英文?”
“是……是……我名字一下子記不起來,反正是美國產的,英文的藥,上麵有單詞是陽痿。”
徐策眼珠轉了轉,晃動著手裏的電擊棍,冷聲道:“你沒有騙我吧?”
“這……這我為什麽要騙你?不光我,局裏還有其他人知道,傅萬強,傅萬強他肯定知道。”
“傅萬強是誰?”
“王修邦的秘書。”
徐策思索一下,看來林嘯說的情況,可以肯定是真的了。因為他沒有說謊話的必要,也沒一點好處。
如果問的問題是王修邦的貪汙腐敗情況,林嘯或許會挑輕避重地說,不透露實情。因為林嘯如果還指望著活著出去後,繼續做他的公務員,那麽透露領導的貪腐情報,顯然是自毀前途。但林嘯說王修邦陽痿,這可不是什麽好話,即便林嘯活著出去,王修邦若知道他跟其他人透露他是陽痿這種隱私,不會給他好果子吃。所以說,林嘯根本沒理由撒謊。
陽痿,這是個大問題。
王修邦沒法對付女人,這樣的人心底一定自卑,所以他也出去應酬的次數少,即便應酬,也早早回家,不像其他人,在外喝酒吃飯賭博女人,搞到很晚才回家,也正因此,才很難找出下手的機會。
徐策總算把困擾心中多時的疑惑的解決了。他過去推測王修邦和同僚生活作息有明顯不同,應該不隻是他的心理和生活習慣問題,原來答案竟在於此。
徐策思索一番,怪笑著道:“王修邦對女人沒有興趣,那麽他對男人呢?”
“當……當然沒了。”
徐策幹笑一聲,道:“他對你呢,他和你之間,會不會存在某種不大被社會所容納的感情?他一個陽痿,對女人有自卑感,很多這種情況,常把注意力轉移到男人身上。你一個進單位沒幾年的小夥子,就深受他信任,幾番提拔,當了執法隊隊長。他該不會是和你有那種關係,你才能仕途一帆風順吧?”
林嘯感到胃裏有點惡心,麵前這個人,實在心理變態,他極力爭辯:“怎麽可能,你在說什麽!我……我是正常的!”
徐策悻悻地咂咂嘴,道:“好吧,算你說的是實話。咱們再來聊聊王修邦的兒子吧。他兒子怎麽樣?”
“什麽怎麽樣?”
“恩……比如,學習成績?”
“聽說成績不是很好,但王修邦不介意,他說這年紀的小孩,過得開心就好。他兒子喜歡畫畫,畫得不錯。”
“哦。那麽,他兒子在學校是個什麽樣的人呢?比方說,囂張嗎?”
“這個,這個怎麽說?”
“你就照你知道的說。”
“聽說有點……有一點囂張,有時會仗著他爸的地位,欺負其他人。”
“他兒子還是個小學生吧,小學生應該不是很拚家庭背景,主要拚誰的力氣大吧?”
“我上次聽其他人說,他兒子在學校拉幫結派,糾集高年級同學打人,有一回把人打傷了,王修邦出麵處理的。”
徐策罵了句:“有其父必有其子!這種狗東西,在外欺負老百姓,作為官二代,小小年紀就在學校裏結夥了,哼哼。”
徐策問完話,心中已有了主意,正要轉身回到地麵,林嘯突然跪倒在地,哭求著他:“求求你了,你能不能給我條活路啊,我真的受不了了!”
徐策回轉身,饒有興致地望著他:“你們在迫害其他人時,有想過給別人一條活路嗎?其他小孩,看著家裏房子倒塌,看著父母縮在角落哭泣,也隻能跟著哭,這是怎樣的一種情緒?你們小孩呢,哼哼,小小年紀,在學校仗著家裏勢力,結夥打架,把人揍上,老爹出麵解決。哼哼,你們真下得了手啊!”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會了!那次,你媽媽那次,是王修邦拍的板,我當時也說人攔在房子前,萬一他們就是不走,挖土機開上去,容易出事。是王修邦說的,是他說的,叫挖土機大膽開上去,他們一定會跑。就算他們不跑,最後出了事,公檢法全部是我們的人,別怕,隻要徹底嚇住帶頭的,後麵工作就容易多了。我,我也是沒辦法,你如果做我這個工作,也一定……一定沒選擇,隻能照他的話下令的。我求你了……”
徐策平淡地道:“如果我做你這份工作,我會辭職,我不會繼續作惡的。一切都隻是為了實現自身利益最大化的借口。”
說完,他轉身走上了地麵。
經過今天的談話,他已經基本掌握了所有他需要的信息了,腦中的後續計劃也更加明了。他想起剛才對著林嘯說出那些“心理變態”的話,就一陣惡心。
他自身的心理很健康,之所以要表現出自己“心理變態”,是為了他這場劇情的需要。作為即是導演又是演員的徐策,有時候為了傾情演出,也沒有辦法。
他一想到林嘯口中的王修邦兒子,目光中就一陣寒意。他親眼見到其他小孩,家中因為他們那幫人的肆意妄為而遭到不幸,舉家無聲哭泣。
他們那幫人的孩子呢?隻想讓孩子活得開心。哼哼,犧牲平民的開心換來他們子女的開心?小小年紀,就結夥揍人。
學校中的孩子本該平等,沒有地位等級的差別,一切,隻不過因為他們的爹媽是那些人。
王修邦的兒子是吧,哼哼,不過這個小鬼的好日子,很快就要到頭了。
第四十七章
今天,高棟來到縣局上班才過一個小時,張一昂就跑進來,急著道:“老大,王修邦又過來了,說林嘯打電話給他了。”
“什麽!”高棟大驚,站起身,忙跟著出去。
到了一間辦公室,王孝永已經在了,他旁邊是另外幾個老刑警,裏麵坐著王修邦,正拿著手機,說明情況。
王孝永道:“高局來了,那麽王局長把剛才的話再重講一遍吧。”
王修邦語氣有些緊張,道:“九點半時,我手機接到個陌生電話,我接來一聽,裏麵傳出林嘯的聲音,他說‘我……我,老大,我在……’,他還沒說話,電話就突然掛掉了。”
高棟詫異道:“有這種事?是個陌生電話?電話多少?”
王修邦馬上把手機給他看,高棟忙吩咐技術人員趕緊去查。隨後問:“你能肯定是林嘯的聲音?”
王修邦點頭:“恩,我能肯定。”
所有人都露出了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這件事情很奇怪!
首先,現在林嘯一定是處於被控製的狀態,可他昨天居然拿到了自己的手機,發了條求救短信。今天,林嘯居然拿了個另外的陌生手機,打了個求救電話。
“我在……”這句話接下去一定是要表達他現在身處什麽地方,卻突然掛掉了,沒把最重要的線索講出來。那肯定是被凶手發現了。
疑點在於,他昨天怎麽拿回自己手機的?又為什麽隻發了兩個字的短信,而不說明其他情況?即便他發短信時,是趁人不注意,時間緊迫,總該再留個隻言片語,露點線索吧。而今天,他又怎麽得到了另一個陌生的手機,撥了求救電話,在最關鍵信息沒說出口前,突然掛斷了。
是不是此刻林嘯已經出事了?
恐怕凶多吉少了。
所有人心中都惶惶不安,隻能焦躁地等待著技術人員的工作進展。
過了大半個小時,昨天那名物證科的人員進來,向眾人報告:“查得差不多了,這個手機號碼沒有實名登記,一般的詐騙電話都用這種號碼。我們正在去跟運營商那邊查數據,這張卡什麽時候生產,什麽時候開通,以及能否查出充值記錄等,希望能確認相關人員。早上的信息顯示,這張卡信號發送時間不超過一分鍾,就在打電話的那會兒,也就是說,這張卡的手機早上開機後,打了這個電話,隨即馬上關機了。信號數據比昨天的還少,根據信號源追蹤,可以大致確認,當時手機位於太平洋廣場一帶為中心,總麵積共五平方公裏的區域內。”
“太平洋廣場?”陳隊驚訝道,“這帶是近幾年最新的開發區,包括縣政府在內的很多政府機關都在那裏。咦,王局,你們國土局不就在旁邊嗎?”
所有人俱是臉上一驚,王修邦更是臉色一緊,怎麽,昨天的求救短信是他家附近發出的?今天星期一,他在上班,求救電話怎麽跑他單位旁了?難道凶手是在向他示威?凶手最近在盯著他?凶手的下一個目標是他?
王修邦不禁心中惴惴不安起來。
王孝永和高棟對視一眼,隨後道:“高局,這事有點古怪,你覺得呢?”
高棟點點頭,問那個工作人員:“昨天和今天的信號覆蓋區域,有重疊嗎?”
“有,但重疊區主要是些縣郊,大多是農田區域。而且重疊區位於兩次信號覆蓋區的邊緣地帶,如果是兩次信號都是從重疊區發出的,我們對於信號分析的結果,不會出現兩次中心相隔這麽遠的情況。”
“你的意思是說,昨天和今天的信號發出地點,是不同的?”
“恩,肯定不是同個點。”
高棟故意看向王孝永,尋求他的意見:“王局,這事你看怎麽查?”
王孝永想了想,問左右道:“昨天的信號區域排查工作怎麽樣?”
一人回他:“有好幾個群眾報案說最近聽到樓上或隔壁之類的,有異常聲音,但我們逐個調查後,發現都隻是鄰裏糾紛,或者是報案者無中生有。暫時沒發現有價值的線索。”
王孝永皺皺眉,思索片刻,道:“那今天繼續加派警力,把今天的信號區域也進行排查吧,大家看呢?”
有些人說好,另有些人說如果林嘯被綁架,那也是該困在某個地方,凶手不可能光天化日之下,把林嘯轉移來轉移去,昨天和今天的信號出現在不同地點,更有可能是凶手故意想分散他們的警力,轉移視線。
王孝永拿不定主意,隻能轉問高棟:“高局,你怎麽看?”
高棟微眯了下眼睛,問王修邦道:“早上電話你接起來,隻傳來林嘯說了幾個字,你有對他說過話嗎?”
王修邦搖頭:“我剛要問他話,他就把電話掛了。”
高棟道:“你當時接起電話時,感覺對方可能處於什麽地方?是馬路上?還是周圍很安靜?”
王修邦回憶了一下:“如果我沒記錯,當時電話那頭還聽到有喇叭聲,應該是在馬路上?”
一位刑警道:“那表明當時林嘯很可能處在車裏,或者是沿馬路的房子。”
另一人搖頭:“如果處在車裏或沿馬路的房子裏,凶手難道會不在旁邊嗎?凶手在旁邊,怎麽會允許他打電話?如果凶手不在旁邊,林嘯既然能打電話了,自然是有能力逃出車子,或者打開窗戶求救了。”
高棟對王孝永道:“王局,這事很蹊蹺,我看咱們查還是要查的,雖說可能查不出什麽有用線索,但也不能把該辦的流程漏了。”
王孝永點點頭,忙安排下去把今天的信號區域,也找人進行走訪。
隨後,王孝永對王修邦道:“王局長,昨天和今天都是你接到電話的,這事有古怪,你看,需不需要我們派人最近跟著你一下?”
王修邦想了想,搖頭道:“我一般就是單位和住的地方,兩點一線,沿途都是城區,沒有偏僻地方。隻不過我有個兒子,他還在讀小學,我怕……”
王孝永道:“明白,我會安排人看一下的,你放心。”
送走王修邦後,各人開始幹活,高棟走出會議室後,嘴角露出一絲輕蔑笑容。
第四十八章
高棟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後,張一昂隨即進來,問:“老大,王局那邊派大量人手排查昨天和今天的信號區域,我們要不要想辦法跟進?”
高棟搖搖頭,平淡道:“不用管他。”
張一昂道:“萬一被他們搶了先手,我們……我們豈不是很沒麵子?”
高棟笑了笑:“怕什麽?他們純粹是做無用功,我敢肯定,他們最後找不到一絲線索,這麽折騰幾次,不光白象縣的人,連王孝永自己帶的人都會對他心生不滿了,他這活還怎麽做下去?”
張一昂好奇問:“老大,你怎麽那麽肯定,他們查不出線索?”
高棟道:“你還沒看出來,凶手到現在,已經是在逗我們玩了?”
“逗我們玩?”
“你想想看,哪有綁架案,昨天讓被綁架者用自己手機發條短信,今天再次讓被綁架者用陌生號碼打個電話?凶手是頭豬嗎?”
“嗯……這是很蹊蹺。”
“凶手對付李愛國和張相平,直接把兩人殺在現場,卻把林嘯給帶走了。帶走至今這麽久了,也沒見凶手跟林嘯一方任何人聯係吧,他也沒有提任何條件,他廢力氣綁架了一個人,圖什麽?沒有人知道。林嘯現在是死是活,也沒有人知道。”
“可是……早上電話裏不是林嘯在說話嗎?”
“電話隻持續了幾秒鍾,整個通話過程中,就林嘯一個人說了幾個字,王修邦一句話都沒說過,怎麽判斷電話那頭是林嘯本人?或許是凶手把林嘯的話錄音下來,撥了個電話,放了下錄音呢?”
張一昂連連點頭:“恩,沒錯。”
“何況昨天到今天,僅僅一天的時間,信號發出的地點就轉移了。如果林嘯就在電話那頭,今天的電話是在馬路旁發出的,林嘯在車上,或者在沿街的樓層裏,他既然騰出了手來打電話,難道還沒能力鬧出點動靜求救?”
“恩。”張一昂思索道,“凶手這麽做的目的,就是讓我們浪費警力,做無用功,最後查不出任何線索。”
“你錯了。”高棟道,“凶手這麽做的目的,或許有讓我們浪費警力,查錯方向的意圖,但這一定不是凶手的首要目的。我們現在的偵察工作,尚沒有取得任何對凶手有威脅的進展,他為什麽要冒風險發個短信,打個電話,來重新引起我們的關注?按照凶手此前趨於完美的嚴謹作案風格,他一直來都是盡可能地減少線索,而不是多留出線索。如果他要讓我們浪費警力瞎查,早在李愛國案子時,他打開車頭的抽屜,拿走了槍,此時再拿走幾萬塊的現金,那樣我們當初就會判斷是搶劫殺人。可他沒有,他留下了錢,明白無誤地告訴了我們,他不為了錢。這麽做,要麽是他自忖犯罪手段高超,警察拿他沒辦法,要麽就是他不想多生事端,隻做謀殺該做的事。所以,他昨天發短信,今天打電話,在警察的偵察工作根本沒威脅到他之前,他畫蛇添足,多做了兩件事,一定另有其他的動機。隻是這動機是什麽,我們暫時無法知道。”
“也許,凶手是個心理有點變態的人,同時也自信智商很高,看我們警方這麽久沒破案,故意想留點線索給我們。”
高棟不屑道:“你見過高智商凶手,還特別想讓警察抓到他的?”
“這……我沒見過。”張一昂低下頭。
高棟道:“那種神經病是國外電影裏的人,現實犯罪中,有哪個凶手會希望警察找到他的?”
張一昂道:“那,既然查信號區域沒用,就留給王局他們查吧。我們呢?我們需不要跟一下王修邦?”
高棟道:“你是不是覺得凶手下一個目標是王修邦?”
張一昂道:“是啊,我猜很多人都會這麽想。”
高棟笑了笑,點頭道:“王孝永那邊肯定會派人留意著王修邦了,但如果有下一個遇害者,那肯定不會是王修邦。”
“為什麽?”
“第一,凶手要殺王修邦,太難。不用公安保護,凶手也很難殺得了王修邦。我已經了解過了,王修邦這個人每天上下班很規律,而且幾乎從不晚回家。他家和單位間沒有偏僻的路,凶手沒機會下手。除非是凶手最後用了某種手段,把王修邦誘騙到一處地方,但……嗬嗬,王修邦了解了這麽多案情,他會沒警覺嗎?他可不傻。第二,凶手如果下一個目標真是王修邦,他會故意把短信和電話發他嗎?這不是正提醒公安,要留心保護一下王修邦和他兒子?”
張一昂不解道:“那……那為什麽短信和電話都是王修邦接到的,而且都是在王修邦當時身處環境附近發出的手機信號?”
高棟道:“林嘯被抓,短信和電話能發給誰?單位裏,林嘯的直接領導,也是和他關係最密切的,就是王修邦,這短信和電話自然要發給他了。發給其他低級別的,或者發給林嘯的家人,缺乏影響力。王修邦級別夠高,更容易引起我們警方的關注。我說了,現在凶手就是在逗我們玩,我們不該被凶手帶著走。”
“老大,那你的意思呢?”
“不管王孝永那邊怎麽查,我們的方向不變,就是盯緊了輪胎的來源。”
他們聊完沒多久,張一昂手機就響了,接完電話,他急道:“老大,修車店老板打來電話,那個賣他輪胎的人來了。”
高棟低聲道:“走,快帶幾個自己人,穿上便衣,低調抓捕!”
第四十九章
城東派出所的一間審訊室裏,鐵窗後坐著一個中年男人,雙手被反銬著,嘴裏一直大聲重複著:“你們為什麽抓我,你們是警察,怎麽能隨便抓人!”
高棟坐在凳子上,旁邊還有幾個工作人員。高棟看了看對方,戴眼鏡,身高、身材都和凶手留下來的相吻合,笑了笑,心想,這下看起來比較靠譜了。
一名警員交給對方一張表格,叫他填,起先此人不配合,在警員威嚇下,他隻好就範。
高棟拿起資料表,道:“杜文維?這名字和他身份證上對過了嗎?”
一人答道:“對過了。”
高棟繼續看下去,稍微驚訝了下:“你是高中老師?”
中年男子不滿道:“對,有什麽問題!”
“白象一中。”高棟轉頭問,“白象一中在哪?”
當地一名警員道:“在建設路上,是省一級重點中學,縣裏最好的。”
高棟笑了笑,轉頭看向那人,道:“這麽說,你還是個重點中學的老師?教什麽的?”
“語文!”名叫杜文維的中年男子冰冷地回答他。
高棟心中有些犯嘀咕,教語文的不該有如此嚴謹的犯罪頭腦,如果教理工科的才比較靠譜。而且凶手應該是個相對經濟條件不錯的人,他嘛……
高棟繼續道:“你有奧迪車嗎?”
“你說什麽?”他沒聽明白。
“我問你是不是有一輛奧迪車。”
中年男子果斷回答:“沒有,我隻有這一輛斯柯達。”
高棟抿抿嘴:“你前段時間是不是借了輛奧迪車?”
中年男子大聲道:“你們在說什麽!要栽贓我什麽!我從來沒開過奧迪,我怎麽會有奧迪!”
高棟皺眉道:“那你前幾個星期,為什麽賣了六個輪胎給你今天洗車的這家店,你這斯柯達用的不該是那種輪胎吧?”
中年男子想了想,頓時道:“這幾個輪胎我是撿來的,我不知道是別人的,我看路邊放了兩天,沒人理,就順便帶走了。好吧,我撿了幾個輪胎,確實不屬於我,你們也沒必要這樣對我吧!我該還錢還錢,該賠償賠償,這樣難道構成盜竊了?”
“你是撿的?”高棟有些意外,暗暗有種感覺,這回又悲劇了,他隻好道,“哪裏有那麽多輪胎好讓你撿?既然你說撿來的,哪裏撿的?”
“建設路上,大概離我們學校不到七八百米的樣子,那有條拐進去的小路,就在路口,三次都是我撿的。”
“你撿了三次輪胎?”
中年男微微有些臉紅:“沒錯,這個我承認,第一次,看到那裏放了兩個輪胎,外表看著補過多次。我第二天經過,發現輪胎還在,我想應該是別人扔掉的,我車子以前輪胎換下來後,賣給了修車店,我知道廢輪胎能賣錢,所以我就停下車,把輪胎拿到後備箱裏,賣給修車店了。”
“後來呢?”
“第一次我撿了兩個,後來隔了幾天,我下班又看到同個地方放了兩個輪胎,我就又拿走了。第三次也是隔了幾天,也是兩個輪胎。情況就是這樣。”
“為什麽三次都被你一個人撿到,太巧合了吧?”
“那個路口很偏,輪胎這麽大東西,撿垃圾的說不定以為是別人的,不敢撿呢,我下班路過看到,當然就撿了。”
聽他的描述,似乎暫時沒發現不妥的地方,這種情況好像也合情合理。凶手把輪胎遺棄路上,開車的高中老師經過,拿走了輪胎,賣到了修車鋪,而且這老師填寫的住宅地址,剛好是順路。
也就是說,老師下班後,沿著建設路開,發現了輪胎,拿走,繼續沿著建設路開回家,路上經過了那家他習慣洗車的修車店,就把輪胎賣給了店家。撿到輪胎的地方和修車店,都在他家與學校這條路的中間。合情合理。
高棟不甘心,廢了這麽大力氣偵察輪胎的歸屬,結果又像上次查電瓶車一樣?
他道:“你認識李愛國吧?”
“李愛國?哪個李愛國?”
“以前縣公安局的副局長。”
“他?”老師激動道,“他不是死了嗎,我怎麽會認識他?你們不要栽贓啊,我就撿了幾個輪胎,你們把我和他提一起幹什麽!”
高棟盯著他的反應,笑了笑:“你為什麽這麽激動,是不是有什麽想法?”
老師隻好強自忍著平靜下來,道:“你們到底是什麽意思?”
高棟道:“你認識李愛國嗎?”
老師堅決回答:“不認識!”
高棟道:“你認識張相平嗎?”
“誰是張相平?”
高棟沒直接回答他,隻是道:“你對李愛國被殺這件事有什麽看法嗎?”
“我能有什麽看法,我又不認識這麽高級別的領導。”
高棟吐了口氣,道:“你現在說實話還好。如果我們查出來,你認識李愛國或者張相平,你就麻煩大了。”
老師激動道:“你們胡說什麽!我是個老師,本本分分的老師,我不就撿了幾個輪胎嗎?你們到底想怎麽樣?”
高棟道:“你知不知道你撿的這幾個輪胎,跟一二六特大殺人案有關?”
“不……不會吧。”老師被他嚇得臉色慘白。
高棟笑了笑:“要不然我們找你做什麽?你撿幾個輪胎這種事,我們好玩呐,費了千辛萬苦找到你。”
“你,你不要亂說,讓我想想。”老師突然冷靜下來,隨後道,“真的不關我的事,我想起來了,李愛國是十二月初出的事吧,那時我在杭州,我在杭州省教育學院接受培訓,全日製的兩個星期培訓,學校還有三個老師跟我一起去的,你可以問他們,這期間我們沒離開過杭州,不可能回到白象縣,我跟案子不可能有關係。”
高棟心裏一沉,如果連不在場證明也有的話,那麽眼前這個老師就完全排除是凶手了,那麽這次調查,也將像上回查電動車一樣,徹底地無功而返。
高棟失望地站起身,吩咐其他人把他講的情況跟學校那邊核對一下。
到了傍晚,張一昂回來報告:“老大,查過了,這個杜文維老師十二月二號到十四號期間,一直和學校另外三個老師一起,在杭州省教育學院進修,他們上午下午都要接受上課培訓,四個人住在一個宿舍,並且沒有人中途離開過,天天晚上都在。而且他是前年從安徽挖過來的高級教師,確實不認識李愛國和張相平。另外他也沒有奧迪車。他供述的賣輪胎時間也和修車店裏的記錄吻合。”
高棟歎口氣:“看來凶手又玩了出帽子戲法。算了,把他放了,跟他道個歉,就說因為追查輪胎贓物的關係,影響了他一天的工作,讓他為我們公安保密,這件事不要跟其他人提了。”
“恩,好的。”
高棟走到窗戶旁,靜悄悄點起一支煙,望向遠處:“凶手,你到底在哪呢?”
第五十章
到了周末,就進入臘月。
年前的最後一個月,往往是社會案件高發的階段,有些好逸惡勞的務工人員想體麵地回家過年,總會選擇幹上一兩票。
所以,這個月是盜竊、搶劫的高發時間段。
公安也不可能因為一二六案子沒破,一直拖下去,如果又冒出幾起影響大的社會案件,這個年對於公安更是不好過。而且案子雖沒破,年終獎總歸要發,總得騰出一部分人掃黃賭毒罰款。
況且,案件到現在,已經徹底進入了死胡同。
王孝永非常後悔接手這案子,原本他以為這案子影響大,可供調配的警力多,況且案發點附近布滿監控錄像,抓著凶手很容易。破這種大案,最能積攢政治資本。
誰知案情雖不複雜,隻是凶手太狡猾,所有證據都隻給他們調查一半就沒線了,他帶來的刑偵專家也徹底不知道該從何下手了,隻期望突然某一天,凶手或許被其他案子帶進來,從而“曲線救國”,破了一二六的案子。
但誰都知道,這種可能性幾乎不存在,因為凶手是個高智商的人,這種人行事不會找同夥,更不像社會上那些悍匪,有時酒後吐真言,就摔出去了。
王孝永現在想的,就是怎麽能甩手不幹,請神容易送神難,他一時也想不出該怎麽才能卸下專案組組長的頭銜,回到廳裏繼續當他的處長。
所以,對於縣局建議暫時調回一二六的人馬,把主要精力集中在嚴打年末治安案件上,王孝永並沒意見。
而他找人跟蹤保護了幾天王修邦,發現王修邦的行動軌跡很規律,每天經過的地方,根本沒有凶手下手的機會,這才恍然大悟,難怪高棟一夥對王修邦的人身安全漠不關心,原來高棟早就發現這點,並且看出凶手之所以發短信、打電話給王修邦,是因為王修邦是林嘯的直接領導,不發他,還能發誰?
王孝永也自然撤回了跟蹤保護王修邦的人手,忙其他事了。
當然,警察放棄跟蹤王修邦,徐策也注意到了。
縣郊一個小型的高棟小區,金屋花園。
這個小區去年才造好,所以隻住進了很少一批人,另有些房子尚在裝修,大部分的房子都無人居住。後麵小區的二期、三期工程還在開發。所以,小區的物業安保自然也沒健全。
晚上七點,城管局副局長邵剛來到了金屋花園,這裏是他金屋藏嬌的地方。
他四十多歲,精力旺盛,有錢有權,自然不願意天天對著家裏的黃臉婆。
前年他認識了一個水嫩漂亮的專科大學生,尤其床上的功夫讓他癡狂,於是他就購置了這處房子,把小情人安置到這兒。
通常他一個星期至少三天在此過夜,他原配老婆當然有所耳聞,但她也想得開,男人混到了這級別,哪有不出去玩的?看到身旁的官僚盡是如此,她也心理平衡,和另外幾個官員的太太經常一起打麻將,或者購物,享受生活。對他的私生活,並不幹涉。
邵剛走進五號樓的樓道,他剛按亮了樓梯進口的觸摸燈,一個硬邦邦的東西頂在了他的後腦勺上,隨即傳來一聲冷冰冰的“別動,一動就崩了你!”
邵剛原本性格很“悍”,所以早年進了城管隊時,出去管理,大家都怕他。但他當了好幾年的副局長,那種彪悍的性格已經淡化了不少。此刻知道一把槍頂在腦後,第一反應就是,不好,遇到年末搶劫的了。
這裏是縣郊,又是新小區,歹徒挑這裏正合適。
他嘴巴抽了抽,發不出聲音,雙手懸在空中,依然保持著按燈的姿勢,腿腳微微發抖,眼角慢慢轉過去,看到一個戴著毛線帽和一隻白口罩的男人,正用槍頂著他的頭。
歹徒道:“兄弟,借點錢回家過年,配合點,你要敢亂喊亂叫,咱哥倆同歸於盡吧。”
邵剛喉嚨發幹,想著自己多少是個見慣世麵的人,要冷靜下來,不要把對方逼急了,這種亡命之徒逼急了,會真開槍的。他不就想要錢嘛,要多少,全給他就是了。他顫聲道:“哥哥,我……你要錢,盡管拿去。”
歹徒冷聲一笑:“好,走,上樓,到你家裏拿。”
“為……為什麽上去,我包裏有。”
“別他媽廢話,你以為老子想在外麵用槍頂你個頭啊!手抱胸前,上去,進屋!”
邵剛隻好照做,手抱在胸前,被他用槍頂著後腦勺,一步步小心地往上走,到了二樓他家門口,歹徒道:“裏麵還有人吧。”
“恩……,有一個。”
歹徒掏出準備好的一塊膠布,貼到了貓眼上,因為他擔心如果裏麵的人聽到開門聲,趴到貓眼上看到外麵情景,很可能會鎖著門,不讓他們進去,跑進房間報警。同時,也貼住了對門的貓眼。
這個歹徒想得很細致。
“開門後你叫她別出聲,她一喊,我先崩了你。你看清楚了,這是真槍!”歹徒刻意把槍往他目光一側晃了晃,讓他看到金屬殼子,那可不會是把玩具槍。
邵剛痛苦地咬咬嘴唇,顫抖地掏出鑰匙,轉動著開了門,一開門,裏麵的一個小姑娘正要撲向他,突然發現有個人正用槍頂著他,剛要叫出聲,邵剛急喊:“別叫!這……這是我朋友。”
小姑娘麻木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歹徒嘿嘿冷笑一聲:“兄弟,這就對了嘛,我隻借點錢就走,大家都不想事情弄大。”
說著,順手把門關上,把邵剛和小姑娘一起逼到沙發坐下。隨即從口袋裏摸出條繩子,道:“你先把你的小情人捆上。”
“這……”
“不照做嘛?你們不捆起來,我怎麽拿錢?”
邵剛還是沒有動。
歹徒嘿嘿一笑,把槍口對著邵剛晃了晃,他更能看得清楚,這真心是一把真槍。
邵剛隻好照做,把小姑娘先捆了起來,隨後,在歹徒的逼迫下,邵剛先把自己的腳捆起來,歹徒又一手拿槍指著他,一手把邵剛的兩隻手都分別綁在了沙發把手上。之後,他小心檢查一番,把槍放進口袋,拿出新的繩子,雙手把邵剛和小姑娘重新綁了一遍,把兩人捆成粽子一樣動彈不得,還在嘴裏塞上了毛巾。
做完這一切,歹徒笑了起來:“邵局長,你還真心挺配合的嘛。”
邵剛被堵的嘴巴發不出聲音,但他眼神中顯現出他此時心中的震驚。這歹徒怎麽會知道自己身份的?
歹徒繼續道:“這槍,是真槍。你知道這槍哪來的嗎?嘿嘿,這是李愛國的槍。”
邵剛眼睛瞪得又大又圓,他知道這意味著什麽了。
歹徒繼續道:“那麽你就該知道了,今天我找上你,可不是為了借錢回家過年,我是要借走你的命。至於你嘛,小姑娘,原本你和這件事無關,誰讓你做了邵局長的情人呢?這幾年優越的生活條件品嚐夠了吧,好好年紀,卻不去自食其力,你也是個好逸惡勞的人。你花的每分錢,事實也充滿了更多人遭受不公的待遇。所以,你們兩個,再見吧。”
他手裏摸出了一根小巧的電擊棍,走上去……
第五十一章
城建局副局長胡生楚,安徽人,來白象縣已有十餘年,老百姓都叫他“胡牲畜”,據說他兒子和縣長兒子合夥開公司,承接縣裏市政工程,做出的都是豆腐渣,家裏著實有錢。
舊城改造的拆遷隊,聽說有部分是他兒子找來的。
他當然更要死了!
胡生楚已經五十多歲了,他很注重養生,隻要沒有應酬,也沒有下雨,他每天晚上晚飯後過半個小時,都會繞著小區外的區域慢跑,這是他的一個習慣,寒暑不改。
今天也是一樣,隻不過今天他總覺得心神不寧,說不出為什麽。
他和往常一樣,慢跑在小區外一條林蔭道上,這條路上車輛行人本就不多,夏天時也會有些人和他一樣,鍛煉身體。但如今已是臘月,鍛煉身體者寥寥。
他在人行道上跑著,進入了路邊一棵大樹的背麵陰影裏,隨即他突然失去了知覺。
深夜十一點多,遠處有人放起了煙花,隻是誰也沒注意到,這旁邊的農田深處,在這個時候,又發生了一起命案。
第二天,林蔭道上布滿了警車,王孝永、高棟和郭鴻恩都站在路旁,王孝永臉色慘白,抽煙時,手指都會不經意間微微顫抖。
過了些時間,陳法醫從旁邊的農田裏走出來,王孝永著急問:“怎麽樣,有發現什麽嗎?”
陳法醫道:“初步判斷死亡時間是昨晚的下半夜,具體還要實驗鑒定。死者和前兩次案子一樣,都是被人用三棱槍刺紮中心髒死亡。現場發現了腳印,目測和張相平案留下的腳印屬於同個人。”
一名刑偵專家道:“看來凶手知道我們已經掌握了他的腳印,他也不需要掩飾了。”
王孝永狠狠吸了口煙:“其他還有嗎?”
“死者是被人先在人行道上製服,再拖進農田的,我猜測,凶手還是用了老套路,先用電擊棍擊昏。總共大約拖行了五十多米,在農田深處,又是半夜,所以我看,很難有目擊者。”
“就這些?沒其他線索了?”王孝永聲音發顫。
陳法醫道:“我們物證科能做的就是這些,這條路上沒有監控,恐怕……恐怕比上兩次案子更缺少線索。”
王孝永目光閃爍不定,掙紮好久,把視線投向高棟和郭鴻恩:“高局,郭局,又一個城建局的副局長,這事你們看……”
郭鴻恩默不作聲,高棟抿抿嘴,想了片刻,道:“沒辦法,咱們幾個去省裏接受調查吧。”
第五十二章
徐策一手拿著一根長得像香蕉的塑料棒,一手拿著一根細鋼筋,走入了地下室。
林嘯頹然坐在地上,兩眼無神地看著電視。
徐策走到鐵籠麵前,笑意盎然,道:“把手伸出來。”
林嘯縮了縮身子,道:“你要幹什麽?”
徐策有些猥瑣地笑了笑:“我叫你把手伸出來呀。”
林嘯害怕地看著他,更縮了身體,道:“你……你到底想怎麽樣?”
“你不把手伸出來嗎?”徐策並不著急,轉過身,拿出一隻金屬打火機,開火,隨後,把細鋼筋的一頭放到了火苗上,足足燒了有一分鍾,鋼筋微微發紅,徐策笑著把鋼筋伸到鐵籠裏,道:“你不把手伸出來,我就伸進去咯!”
林嘯忙驚恐萬分地大聲道:“我伸出來,我伸出來。”
徐策笑著收回鋼筋。
林嘯把手伸出來後,徐策拿出繩子,把他的手結結實實地綁在鐵籠上,隨後如法炮製,把他另隻手也如此綁著。
他拿出了十幾把鑰匙,把鐵籠上的鎖逐一打開。
“你……你到底要怎麽樣!”林嘯尖叫著。
徐策沒理他,開了鐵籠,把他的腳拉出來,也綁到鐵籠上。
如此,林嘯就俯臥在地上,身體四肢都被牢牢綁到了鐵籠四周,動彈不得。
徐策隨後拿出那個香蕉狀的塑料棒,往上麵抹了點凡士林,怪笑道:“第一次,總是忍不住有點痛,忍著點啊。”
在林嘯極度痛苦的尖叫中,徐策把那個東西,插入了林嘯的肛門,括約肌裂出血來,塑料棒在進出著。
“你,你變態……”林嘯最後痛得有氣無力地發著聲音。
徐策搞了一陣子,停下來,笑著望他,搖搖頭道:“我變不變態,你很快就知道答案了。怎麽樣,我想知道你被這東西進入身體,到底是什麽樣的感覺?剛才你有高潮嗎?說說真實的想法。”
“求……求你,求你給我吃安眠藥,殺了我吧。不要再折磨我了。”
“吃安眠藥死?”徐策笑了笑,“處方藥很難買的,我怎麽弄得到這麽多安眠藥啊。不過你說得也有道理,這種方式折磨你,我心裏也覺得很抱歉。好吧,如果你能好好配合,我總能想出讓你死得舒服的方式。”
“你……你真要準備殺我了?”林嘯眼裏流出無限絕望的痛苦。
“不是你叫我殺了你嗎?”徐策笑著逗他玩。
“我……我……”
“別忘了呀,你可是個公務員,還是個黨員,你這麽就投降,要是放到解放前,你這人一被抓獲,不就成叛徒了嗎?別這樣,要不我們再試試吧,我當個壞蛋,把你抓住後,嚴刑折磨你,你就是堅決不順從我的條件?”
林嘯急道:“不,不,我不要試,你有什麽條件,隻管說吧,我什麽都答應。”
“真的?”
“真的,求你饒了我吧。”林嘯大哭。
徐策笑著:“既然你這麽配合,我也於心不忍了。那麽好吧,再幫我做完最後一件事,我就不會折磨你了。”
徐策摸出一張寫著字的紙,攤開,放到林嘯的麵前,同時,從桌上拿過母親排位,立在地上,擺上香火,道:“你帶著真情實感地讀完這篇祭文,如果你讓我覺得你是真心悔改的,我就不會為難你了。”
“真的?”林嘯不敢相信。
徐策認真地點頭:“恩,相信我吧。你為我媽念篇祭文,告慰她的在天之靈,也算對得起我了。”
林嘯抬眼望紙上看去,看了幾行,整個身體都忍不住顫抖起來,眼淚唰唰落下。
徐策笑道:“看來我寫的祭文,很有感染力,你這麽快就哭了,這說明你還是個有良心的人。好吧,我會接受你的道歉的。”
做完這一切,徐策回到了地麵上,他對剛才對林嘯做的事,極度惡心,他忍住反胃,走出後屋,看了眼天空。
氣象預報說明天上午開始有一陣強冷空氣襲來,到時會有強風,中間有雨,但這股冷空氣很快就會過去,到大後天,就又雨過天晴了。
雨過天晴了,那時空氣會比較新鮮吧。
那時我也已經在美國與妻兒團聚了。
徐策嘴角浮現了一抹笑容。
第五十三章
高棟一臉陰沉地回到縣公安局,張一昂湊上去小心翼翼地問:“老大,情況怎麽樣?”
高棟撇撇嘴:“王孝永甩手不幹了!”
“什麽!”張一昂顯然很意外。
“我沒想到他會主動引咎請辭,調回省廳。哼,估計他看到胡生楚被害一案,監控都沒有,線索比前兩次更渺茫,知道破不了案,擔心過年前再出案子,就吃不了兜著走了。他主動跟省廳領導認錯,自認能力有限,對案情偵破的方向把握不準,導致凶手繼續作案。現在倒好,他把攤子重新踢給我了。”高棟氣呼呼地說。
張一昂道:“這麽說,省裏又讓你負責這案子了?”
高棟哼一聲,點點頭。
張一昂道:“省裏對王孝永怎麽處理?”
“沒處理,他關係硬,而且帶去的各地刑偵專家也都說他們偵辦過程沒有失誤,隻是凶手太狡猾,而且凶手手裏有槍,不太好對付。所以省裏這次誰都沒處理,隻是說要盡快破案。”
“那……那老大,你重新督辦這案子,算是好事還是壞事?”
高棟道:“破得了,自然好事。一直拖著,自然壞事了!過三天公安部專家會來,不過上級領導考慮到,公安部專家行政級別雖高,但對地方警力的調動管理能力有限,所以繼續讓我當專案組組長,他們協助。哼,整個省廳沒個人敢接手,隻能推我頭上!”
張一昂看著他冰冷的麵容,也不由緊張,道:“老大,那我們接下去該怎麽辦。”
高棟吐了口氣,道:“抱怨歸抱怨,事情來了也擋不住,我這邊也隻能耐下心來仔細勘查了。對了,胡生楚案子有什麽調查進展?”
“胡生楚是前天晚上六點半左右出去跑步鍛煉身體,他一直有這個習慣,一般他在七點半左右會回家。當晚他出去後,一直沒回來,家裏人打他電話,電話是開機的,隻是沒接通,家人以為他在外遇到朋友,出去應酬了,一時沒聽到,直到第二天才知道出事了。”
“胡生楚幾點死的?”
“老陳說是晚上十一點到十二點之間。”
“哦?”高棟思索道,“就是說,他六點半出去跑步,跑到林蔭道附近,被人給黑了,拖到農田深處,沒有馬上殺死,而是又過了四個鍾頭才殺的?”
“沒錯,老陳也說這點很奇怪。”
高棟長呼了口氣,尋思著:“凶手為什麽要等了四個鍾頭,為什麽不直接殺了他?這期間,凶手應該沒有離開現場,因為那時胡生楚隻是被電暈了,隨時可能醒來。”
“老陳說胡生楚屍體上看,當時他手腳應該被人綁過,嘴巴裏也塞過毛巾。”
“凶手把胡生楚拖到田裏,綁起來,堵了嘴巴,他又是為什麽要等了四個鍾頭,才把人給殺了?這期間他在幹什麽呢?”
“會不會這四個鍾頭裏,他去做其他事了?”
“不可能,雖然把人綁了,但留在農田裏去做其他事,萬一被人看到了怎麽辦?或者胡生楚自己想辦法把嘴裏毛巾吐出來了怎麽辦?凶手前幾次行事極其小心,他不會這麽做。他一定一直就在旁邊。”
“哎,可惜現場沒監控探頭。”
高棟冷哼一聲:“有探頭有什麽用,凶手哪次不是躲過了探頭?”
張一昂無助道:“老大,這個案子老陳說線索就到這兒了,他這邊的物證勘查沒法繼續做下去了。你看,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周邊人員走訪呢?”
“還在進行,沒發現線索。”
高棟點點頭,心想著周邊肯定沒目擊者了,要是有目擊者看到凶手把人拖進農田裏,一定馬上報警了,根本不用等到今天。
他暗自尋思起來,第一個李愛國,第二個林嘯,第三個張相平,第四個胡生楚,這幾個人裏麵,一定有某種聯係。
按工作單位分,四個人分別是三個單位,沒有直接關聯。
按職位級別分,三個副局長,一個科長,但這三個副局級之間又找不出更深的聯係。
按遇害方式分,三個人都是被電擊棍擊暈後紮死,一個是失蹤,至今無音訊。
表麵上看,這四個遇害者中,林嘯是獨特的一個,他級別低,而且也無法判斷生死。
如果凶手就是林嘯?
沒可能,他們還沒查出線索,林嘯就畏罪潛逃?
何況監控顯示,林嘯被騎電瓶車的凶手跟蹤過,自然不可能是同一個人了。
高棟道:“李愛國、林嘯、張相平、胡生楚,這四個人他們彼此的相識程度怎麽樣?”
張一昂道:“這個我不太熟,我找陳隊過來。”
“好。”
從高棟著手分析胡生楚與另外三個人的人際關係時,顯然,他已經接近真相了。
第五十四章
“陳隊,李愛國、林嘯、張相平和胡生楚,這四個人彼此的相識程度怎麽樣?”
陳隊想了想,道:“除了林嘯和李局不認識外,其他都認識。”
高棟點點頭,道:“林嘯和胡生楚也認識的?”
“恩,他們倆應該還挺熟的吧,胡生楚也是舊城改造維穩辦的,林嘯是王修邦下麵的人,平時工作中總是多有接觸吧。”
“舊改辦……”高棟念叨著,道,“除了李愛國,其他三個都是舊改辦的?”
“恩,是的。”
“舊改辦還有誰?”
“國土局的王修邦副局長和城管局的邵剛副局長。他們四個副局長組成舊改辦負責人,林嘯是裏麵的主要工作人員。”
高棟背過身,點起一支煙,尋思了良久。
這麽久以來,他們一直猜不透凶手的真正犯罪動機是什麽。
徐策曾經告訴過他,如果單純仇恨社會,挑的遇害者不該是這種順序,凶手和遇害者之間,一定有某種關係。
到底是什麽關係?
到底是什麽犯罪動機?
高棟一直沒想出來。
這時,他眼睛一亮,一個嶄新的猜想冒了出來。
他急轉過身,問道:“李愛國一向隨身帶槍嗎?”
陳隊愣了一下,道:“恩,沒錯,李局有這個習慣。”
“你怎麽知道有這個習慣的?”
陳隊被問得有些不知所措,不明白高棟的意思,支吾道:“好多……好多人都知道。”
“你的意思是,社會上的老百姓,也知道李愛國隨身帶槍?”
“厄……可以這麽說。”
高棟急問:“老百姓為什麽會知道李愛國有這個習慣?”
陳隊支吾著不知該如何回答。
高棟道:“你盡管說,人都死了這麽久,爆料死者生前的紀律問題有什麽關係!”
陳隊恩了聲,道:“是這樣的,李局作風有些彪悍——”
“你直接說目無王法不就行了,別這麽婆媽!”高棟等不及了,他迫切需要知道這個答案。
陳隊不敢看著他眼睛,忙如實供述:“李局過去作風有問題,平時很愛出風頭,整個縣裏沒人敢得罪他。他經常醉酒開車,交警知道他的車,都不敢問。有一回,李局喝醉了,那天晚上他在KTV跟一幫小混混吵起來。小混混不知他是公安副局長,也很拽,雙方動了手,李局被打了幾拳,身邊人不在,他寡不敵眾,後來大概酒精上來,直接掏出槍。”
“他開槍了?”
“恩,開了一槍,不過是朝天開的,那些小混混全部被嚇住,動都不敢動,他又用槍頂著那個打他的小混混的腦袋,罵他,你再牛逼啊,你再囂張啊,你再動手啊。周圍很多人都看見了,沒人敢上前勸。後來還是派出所來了,把他勸回去,那幫小混混都帶回去關了一陣子。最後因為李局的關係硬,這事沒有處分,而是說那幫小混混惹事,警察便衣執法,朝天鳴槍威懾。後來大家都知道李局隨身帶槍,不少人都看到他每次走出去,腰間鼓起,知道那是槍,更沒人敢和他頂。”
高棟道:“因為這事,縣城裏的老百姓都知道李愛國隨身帶槍咯?”
陳隊道:“是的。”
高棟讓陳隊回去,他獨自點起一支煙,想了片刻,冷聲道:“李愛國啊李愛國,你這死,根本是你自找的。原本你跟凶手的殺人計劃一點關係也沒有,誰叫你平時那麽囂張,直接把命搭進去。”
高棟已經逐漸勾畫出了整個犯罪過程。
凶手的根本目的,是殺舊改辦的人。
而凶手第一個殺的是和舊改辦完全無關的李愛國,有兩個目的。
第一,凶手知道李愛國隨身帶槍,隻要殺掉李愛國,拿了槍,他後麵的計劃實施就方便多了。如果遇到沒機會直接電暈的對手,凶手還有一把真槍可以對付。
第二,凶手第一個殺的是和舊改辦完全無關的李愛國,就能徹底誤導我們的偵察方向。即便第二個、第三個遇害者是舊改辦的,由於第一個不是,我們壓根就不會想到凶手目標是舊改辦的負責人。隻有當第四個受害者出現,才會根據三個受害者中的共同身份特征,來猜測凶手目標是舊改辦。
好了,既然如此,犯罪動機已經清楚,那麽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兩件事,一是保護剩下的兩位副局長,不讓凶手繼續作案。二是徹底調查哪幾個人與舊改辦有仇。
他一想到誰跟舊改辦有仇,腦中馬上浮現出一個人名字。
徐策,難道是你?
第五十五章
高棟馬上叫來張一昂,道:“我懷疑一二六的案子,凶手是衝著舊改辦的人去的,現在舊改辦負責人四個副局長裏,已經兩個被殺了,剩下兩個不能出事。你趕緊和陳隊商量,看看怎麽暗中保護王修邦和邵剛。”
“好,我馬上去辦。”
過了半個小時,張一昂跑回來,道:“邵剛的電話接不通。”
“什麽,接不通!”高棟眼中掛著驚慌。
“已經好幾天接不通了。”
“這……他家人遇這事沒反應?”
“他老婆和他關係不太好,邵剛在外可能有女人,所以他老婆不管他是不是回家。”
高棟咂咂嘴:“快,趕緊找老陳他們查手機信號,盡快找出來。我怕夜長夢多。王修邦那邊呢?”
“他一切正常,我們不準備告訴他,而是偷偷派人跟蹤保護。”
高棟點起一支煙,反複地來回踱步,思忖良久,掏出手機,撥了徐策的電話。
電話關機了。
高棟眉頭一擰,道:“把陳隊給我叫來。”
片刻後,陳隊來了。
高棟道:“舊改辦當時工作中,除了徐家死了人,還有哪家出現過激烈的衝突?”
陳隊馬上打電話了解情況,過後,道:“其他都是小衝突,沒有大過節。”
高棟點頭:“好吧,你幫我去戶籍管理後台查個人,徐家的獨子,名叫徐策,策略的策。”
陳隊道:“高局,你是懷疑……”
高棟果斷道:“你先別問,快去辦吧。”
很快,陳隊回來,道:“徐家在戶口本上登記的地址是中街十五號,不過那裏現在已經拆了,我正叫轄區查他們現在住址。”
“你說什麽!”高棟急問,“他們原來的住址是十五號?”
“恩,中街十五號。”
高棟瞬間心裏亮起一句話,“殺夠局長一十五,局長不夠科長補”,難道早在一開始,十五這個數字,就暗示了門牌號?
不久,陳隊接到電話,告訴了高棟徐策一家現在的住址。高棟說了句好,就讓他先下去了。
高棟點著煙,來回走動幾圈,最後,似乎下定了決心,對張一昂道:“好吧,你現在跟著我出去一趟,對了,給我帶把槍。”
“帶槍?”張一昂睜大眼睛。
“恩,你也帶上槍吧。現在先別問,我找個朋友談談。”
外麵下著冰冷的小雨,風很大,高棟坐在副駕駛座上,看著窗外橫著飛行的雨滴,心中既激動,又焦慮。
徐策,如果真的你是凶手,那麽一切就很好解釋了。
你有經濟和社會地位,你智商高,你邏輯強,你性格內斂,你有犯罪動機,你也有犯罪能力。
你母親去世,你心懷極大仇恨,所以製造了這起連環的報複殺人案。
你的整個犯罪設計堪稱完美,不留給我們任何有用的線索。
你又是一個犯罪心理學家,反偵察能力極其強。
難怪我們遲遲沒有進展,原來對手是你,徐策!
但另一方麵,高棟心中也不由焦慮,徐策手機已經關了,難道他已經發覺了什麽,逃走了?
如果他逃回美國,雖然這種重大刑事案件,可以引渡,但也要耗費不少的時間和手續。
希望他還沒有走,希望他還留在這兒。
汽車疾馳著,很快就到了徐策家門口。
院子大門敞開著,高棟心裏輕呼一聲,總算有人,還好沒走。
他讓張一昂把車停在外麵,留車上,他自己摸了摸腰間的手槍,心裏念叨著,對,等下不要暴露,僅僅是試探一下,不會真用到槍的。
他把衣角拉了拉,隨後撐了把傘,走出了車子,邁入了徐策家中。
第五十六章
從院子門口,就看到屋子裏亮著燈。
高棟撐著傘,慢慢踱步進去,他注意到院子裏停了兩輛車,都蓋著遮陽布。他走過去,輕輕拉開第一輛的前頭,是輛現代,他見過。隨後,他走到第二輛車前,拉開看了看,赫然是輛奧迪!
與李愛國、張相平一樣的奧迪車!
高棟強忍著心中的震驚,正站起身,房子門口傳來一聲:“喂,誰呀,你幹嘛的!”
高棟抬眼一看,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他認識,這是徐策的表弟徐子豪。
徐子豪也馬上認出了高棟,連忙跑出來,滿臉迎笑:“高領導,怎麽是你,來找我表哥的吧?”
高棟嗯了聲,點點頭。
徐子豪道:“我表哥剛昨天回美國了。”
“回美國了?”高棟嘴巴半張著。
“恩,昨天早上的飛機,現在大概已經到美國了吧。”
“哦……”高棟一臉的失望。
徐子豪道:“領導,你先到屋子裏坐坐吧。”
高棟點頭同意,隨他走進屋裏。高棟走得很慢,每一步都細致地查看著屋子裏的所有物件,但沒有發現有價值的東西。
徐子豪看著高棟的樣子,很奇怪,但他畢竟是救他出來的領導,自然不能說什麽,想著大領導來視察時,經常這種表情吧。
他給高棟倒了杯茶,拿出零食,高棟搖搖手,表示不吃。他又拿出好煙,招待高棟。高棟就點起一支,道:“你表哥去美國了,你怎麽在他家?”
徐子豪道:“我表哥說這幾天您可能會來找他——”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高棟打斷:“老徐說我這幾天可能會來找他?”
“恩,是呀,他讓我這幾天住在這兒,快過年了嘛,幫他看管一下房子,順便如果您來了,他讓我告訴您他的美國號碼。”
“這樣啊。”高棟心神不定地接過徐策的美國號碼,裝進口袋裏。
徐策難道算準了我這幾天會來找他?這太恐怖了吧!
高棟沒心情地點著煙,望著周圍的一切,卻沒看出有任何線索。他隻好隨口道:“老徐家裏還挺大的嘛。”
“是呀,表哥家裏以前他爸是做生意的,有錢人,這塊宅基地也很大,後麵還有房子呢。”
“屋後還有房子?”
“恩,是呀,麵積比這裏稍微小點。”
高棟眼神一轉:“能帶我過去看看嗎?”
“這……”徐子豪想不明白這領導為什麽要去後麵參觀,道,“後麵就是堆放雜物的,沒什麽東西。”
高棟笑了笑,道:“讓我看看老徐家有多大,走,過去瞧瞧。”
他拉起徐子豪,就走。
徐子豪帶他來到了後屋,鑰匙一打開門,高棟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汽油味。開了燈,他走進這間後屋,目光向四周搜索著。
隻有些舊家具,沒有其他東西。
這時,他注意到地麵上有處新澆的水泥,大約有兩個平方的麵積,水泥還沒幹。他好奇問:“這裏地上怎麽補著了?”
徐子豪道:“這裏呀,這本來是屋子後麵的一個地窖,後來地窖用不著了,就在地窖上方蓋了間房子,地窖當地下室,堆積些雜物。這不,前天地下室著火了,裏麵東西燒了個一幹二淨,後來我哥就把這塊地方封起來了。”
高棟道:“地下室怎麽著火了?”
“您聞到汽油味了嗎,現在還沒完全散。我哥說地下室儲藏了一桶汽油,沒想到不知什麽時候就著火了,幸好火勢不是很大,也就燒了地下室的雜物,其他房子和人都沒受影響。”
高棟心裏感到一份沮喪。地下室這把火,顯然不會是自己燒起來的,一定是徐策放火,他燒毀了證據。
地下室燒了個一幹二淨,這……這還怎麽查下去?
高棟無奈地回轉身,跟徐子豪告辭離去,重新步入橫行吹刮的雨雪中,他步子顯得沉重,顯然,現在即便他能猜到徐策是真凶,接下來,該怎麽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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