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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著他,問這是真的麽?莫哄我啊! 他苦笑,說你也是個高人,他這次眼拙,得罪一次哪敢再得罪二次?江湖人,闖蕩四方,講究的就是個招子敞亮,此事過後,再也不敢了。一筆勾銷吧? 我點頭,說可以。 視線移到了黃帛上,我在黑色的蠅頭小楷中找到了“靈體修煉”的寥寥幾字,然後把它卷成一團,收到褲兜裏。交易完畢,我朝那渾身都是腐臭血肉的跳屍喊一聲收工了,它還真給我麵子,這一句話莫名的靈驗,它停住了,僵直地站了起來,眼睛往下斜,一動也不動。然後,從它後麵飛出一條肥蟲子,金色的身體上沾染了些黑色血漿,髒乎乎,難看得很。 這小東西飛到我麵前,一雙黑豆眼盯著我,搖頭晃尾,頗為得意。 狗東西! 我不願讓地翻天他們多見金蠶蠱,伸手把這賣弄風騷的家夥揪著,聞了一下,嗯——臭死了!我讓它自己去洗澡,然後回過頭來,指著一地的屍體,問怎麽收拾啊?地翻天眼睛還瞅著跑到他家廚房去洗澡的金蠶蠱,擔心得很,見我問起,苦著臉說他養的十二屍巫,如今壞了六成,損失大了。我氣憤地笑,說你們家煉製的僵屍,自己都製不住,還把我連累了一番,虧得我還是有些本事的,要不然,恐怕已經命喪黃泉了…… 他訕笑,說怎麽會呢,一看就知道我是福大命大之人。 見我瞪眼,他無奈了,說今天的天氣、日子、時辰都不對,他們剛才也是沒有了法子,想著先讓我衝一下那受驚僵屍的戾氣,等緩些再將其一一鎮壓……我懶得聽他鬼扯,問這麽多屍體是哪裏來的啊?他坦言,說不要多想,都不是他殺的——有的是從墓裏麵翻出來的,有的從火葬場裏買通工作人員,狸貓換太子弄來的(反正骨灰隻是一坨灰渣,家屬也看不出來)…… 2012-12-17 20:25:00 我歎氣,說都什麽時代了,你們還煉製僵屍,能派什麽用場? 他笑,說都是老手藝了,閑著也是閑著,留著看家護院嘛。 我沉默,不知道他在隱瞞什麽,但是也不想深究。每一個人都有自己不想讓別人知曉的秘密。大家都是旁門左道中人,我本就沒有立場,站在道德的高度去指責他們,他並不是我的犯人,僅僅隻是跟我做了一個交易,自然不能管得太寬。 況且,這裏麵我並不處於優勢,那個絡腮胡子手上可是拿著一把槍呢。 這散彈槍的威力電視裏麵倒見識過,二十米的範圍內,中一槍,身首立刻分離,一地碎肉沫子,全身馬蜂窩,裏麵的鉛彈要拿鑷子挑,足夠一個壯勞力忙活一上午。 事已至此,我也沒有什麽好說的了,聞著身上這屍臭,沒法趕路,問有沒有地方可以去洗洗。地翻天很熱情,他要留下來收拾現場,趕屍回洞,叫來他那二女兒,引我去洗澡間洗澡。別看這裏偏僻,但是設備還齊全,熱水器還是太陽能的,雖然這幾天陰,但是熱水也有。我把衣服脫光,站在花灑下麵淋,把皮膚搓紅,幾乎快掉了一層皮。 再一聞,還是臭,熏!——我終於知道為什麽這家成年人身上都有味兒了。 正洗著,金蠶蠱鬼鬼祟祟地從氣窗溜了進來,想爬進我嘴巴裏。 我捂住嘴,一巴掌扇丫的——這家夥沒心沒肺的,確實惹人喜歡,但就是有一個缺點,太不愛衛生了,老是喜歡和髒東西打交道,還樂此不疲。也不知道是不是蠱的天性。我可以容忍它寄居在我體內,也容忍了某一段時間裏它的出入方式,但是某一天我猛然醒悟,這小東西是半靈體了,何必老走穀道? 這個臭毛病,必須得改改! 妥妥的! 一番沉重的思想教育,肥蟲子妥協了,委屈地看了一下我,黑豆子眼睛裏好像還溢出淚水來,可憐巴拉的,像個孩子。過了一會兒,嗡嗡飛,圍著我轉圈,後來又附在我胸口的槐木牌上,把紅繩子絞來絞去。我知道,這小家夥,也想朵朵了。 其實,我也是。 洗完澡,地翻天的二女兒抱來一套衣服,普通的樣式,老款,是她小叔的(內衣褲、襪子我自己包裏有)。我隔著門拿進來,發現小丫頭居然還想偷看我一眼——夠膽大的!我幾乎沒有一點兒的心思停留,穿好衣服出了門,地翻天過來找我,問走了啊?我說是,他吭吭嗤嗤猶豫半天,我說有話就直說吧。 他點頭,問我沒有給這家裏麵下蠱吧? 顯然他是擔心剛才火爆亮相的金蠶蠱從中作梗——畢竟在湘西,蠱毒之名如雷貫耳,沒人敢在這方麵掉以輕心。我說放心,你不仁但是我不能不義,我跟蕭克明有生死的情誼,他的朋友,我怎麽都是要高看一眼的。不過,如果給我的那卷帛有問題,那麽就另說了。 他斷然說不會的,這方麵絕對可以放心。 他說找人送我,我拒絕了,告辭,往來路走去,走了好遠,我都有一種被人偷窺的感覺,轉過頭來,隻看到二樓的窗戶,有一張漂亮的臉。那是地翻天的二女兒,一個學土木工程的大一學生,旁門養屍世家的子弟。 我無暇猜測她那明亮的眼睛後麵,代表著什麽情緒,隻是走,歸心似箭。 懷中有一團幾千字的絲帛,有了它,朵朵後麵的道路,就有了希望。 ******************今天的直播結束了,我們明天見************************8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