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打算把眼睛揉幾下,想看清楚的時候。秦婆拿出的東西讓我吃了一驚。
一把長杆子的舊式獵槍,借著月光,交到了駝背老頭手裏。
駝背老頭舉起了槍,正好衝著我的方向。我不知道識別是暴露了,還是他在試瞄準。
我心提在半空中,不知道該怎樣。
突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破了寂靜。
駝背老頭把槍背在了背上,颼颼幾下上了樹。
尷尬事情發生了。他所在的樹杈距離我藏身的地方不到三四米,我跟他正好四眼相
對。我可以看出他臉上驚奇的表情。我也故作鎮靜的揚了揚手中的槍,那意思是說,
咱倆都好好藏著,誰也別侵犯誰。
"誰呀?"秦婆走下了台階,看駝背老頭已經藏好,才掌起了燈,朝大門方向走來。
"鎮上派出所的小武,來抓可疑份子。"門外的人正是小武。
"這麽晚了,你們來抓誰呀。"秦婆把門打開,裝出一副剛睡醒的惺鬆樣子。
小武噌的竄進院子,手裏拿著槍,說,你院子裏沒別人。
"哪裏有人呀?這裏就我一個人。"秦婆說話是故意把頭低著,害怕小武看到她的表
情。
"我聽到有人?"小武四處打量著院子,當然,黑暗裏,他根本也看不到什麽。
樹上的駝背老頭慢慢把槍舉起來,槍口對準了小武。他們倆一個在上,一個在下,
當然,這槍要開下去,小武必死無疑。
我把手槍也對準了駝背老頭。當然,他回頭時候,也看到了我的槍口。
他用手做了個四方的信號,然後又用手做了個山的形狀。
我因為來之前已經接受過一些訓練,所以我猜對方其實是個土匪,他也以為我是通
道中人,所以在給我信號說,小武是個公安,幹掉,對我們倆都有好處。
我也用黑話的手勢回他說,這樣會引起更大的麻煩,或許外麵有大批公安,這樣,
我倆都完蛋。
駝背老頭看完我的手勢,把槍又收回懷裏,點頭,然後大拇指示意我說的對。
小武在院子裏又搜了一圈,他好像也估計樹上有人,但是好像就是不靠近樹,而且
不停地看我藏身的遮頂,似乎已經知道我在上麵。
我也最終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要我先走。
小武提出要進屋看看。秦婆極其不原的開門讓了進去。我當然也趁機跳下遮頂,從
門裏逃到街上。再看駝背老頭,幾個利落的起落,已經在屋頂上跑的無影無蹤。我不
得不佩服他的身手敏捷。
當然,小武掐好時間也出門,跟秦婆交代一番,到街上跟我回合。
回到所裏,小武跟我說了緣由,跟我想的差不多。
小武知道我一定會去秦婆那裏打探,所以在街上轉了一圈也跟來了。後來發現我藏
在遮頂上,他就在門上依靠著偷聽裏麵的動靜。
他這一聽不要緊,聽到了駝背老頭的聲音。這人是一個通緝以久的獵人,其實也是
個土匪,人送外號,老槍把子,槍法百步穿楊,尤其是夜裏聽聲開槍,百發百中。老
槍把子要知道我藏身遮定上,那一抬手,我就完蛋了。而且,他很可能已經知道我藏
在上麵。
所以,小武當機立斷闖了進去,等於是救了我一命。
我對小鎮的各種關係更加疑問起來。秦婆到底是什麽樣的一個人?為什麽解放幾十
年了,這裏還有土匪,還有各種舊勢力,有人居然還有槍。這是怎樣一個世界呢?
小武讓我去問老李。我隻有等老李來,他不住所裏。
老李是個酒鬼。上班時候總是醉醉的。但他樣子醉,心不醉,什麽該說,什麽不該
說,心裏有數的很,所以,我似乎覺得很多實情,我根本不知道。
日上三杆,老李才套了他那套藍布中山裝,醉意尤在的來到所裏。我已經苦苦思考
了一個晚上,加一個早上。
"你說的老槍把子,是個獵戶。姓張,以前就是個土匪。後來下山隱姓埋名了。過
了幾天消停日子。結果後來文革被人揭發出來了,就又上山當土匪了。通緝多年了,
抓不到。民兵一見他就跑,那槍子跟長了眼睛一樣,指哪兒打哪兒。"老李把濃茶灌
了一口,那蒼白的臉上才有了點紅潤。
"秦婆呢,她怎麽會跟老槍把子在一起?"我問。
"秦婆,她太多事情嘍。查不清的。這個老太婆,狡猾的很黝。"老李一副滿不在乎
的樣子,似乎把我跟小武死裏逃生的經曆,當作兒戲一般。
我很不滿意他這種態度。我年紀輕點,但是起碼是他的頭呀。
"你在這個鎮上生活了大半輩子,不會就知道這麽點事情吧。"我站起來,語氣明顯
的生氣。
"林哥,你坐,坐,別著急,老李也是為了你好。"小武從院子裏走過來。
"為了我好,就應該幫我把工作做好。我是有任務來的。"我表情嚴肅的說。
老李一句話沒說,掏出根煙點上。
"林哥,你知道上麵兩個派出所所長是怎麽死的?"小武說。
"怎麽死的?"我問。
"就是查到秦婆那裏死的。"小武說,他看看老李,老李也看看他。
"那為什麽不逮捕她,白天去,叫民兵隊一起去。"我說。
"我們沒有證據呀。秦婆有後台。"小武說。
"後台?"我實在想不出,她會有怎樣的後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