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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 鳳凰麵具騙術小說木玲2010-01-24 09:22:48

第三卷、意亂情迷 十一、奪
又是個意外,祝童吃驚的看著國畫大師馬夜,又想想望海公司的招牌,醒悟出一個道理:薑是老的辣,老江湖比老薑還要辣。

老騙子和馬夜早就有聯係,都是江湖中人,他們之間沒有聯係才怪呢。老騙子叫馬夜梅兄,也就是說馬夜應該姓梅,他們的關係非同一般。

“哈哈,祝兄,你的好徒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有什麽事慢慢說嘛。現在的孩子們不比我們那時候,都比較叛逆,師道尊嚴那一套已經過時了。”

“不是你想的那樣,這小子要退出江湖。”老騙子還是苦著臉:“剛闖出個千麵獨狼的名頭就要退出江湖,難道你的腦子被狼吃了?祝童,見過六品梅苑的梅葉長老。”

“前輩好,祝童謝前輩愛護。”祝童向馬夜,也就是梅葉鞠躬,江湖規矩還是要守的;況且人家幫過自己大忙,這份人情還沒當麵感謝。

“不錯,後輩中你是最有出息的一個;祝童,你要想好了,這個機會有很多人在爭取,錯過這次,你不後悔嗎?”梅葉拿過老騙子手中的文件,拉祝童坐下。

“也許你還不清楚它代表著什麽,容我細細給你解釋一下:江湖道傳乘千多年來,世界在不斷變化,到現在已經不是耍狠鬥強的年代了。所以,為了未來不被淘汰,我們四派才聯合起來成立東海投資機構。選擇你作為執行人,是多方考量的結果;你會有很大的權威,能調動大量資金。本來就是個嚐試,執行人沒什麽束縛,隻對四派長老會負責,這樣,你師父也能卸下肩膀上的重擔安享晚年。祝童,我們都老了,也許這是最後一次為江湖道努力,你忍心不管嗎?”

二品道宗、六品梅苑、七品祝門、八品蘭花,就是這個江湖聯合體的組成四派;東海投資機構的主要出資人是六品梅苑和八品蘭花,如果祝童答應作為第一位執行人,老騙子的望海公司將作價五千萬並入東海投資機構;而二品道宗,由於地位不同,隻是名義上入股。

這就是東海投資的股東組成,看計劃書上的說的,資金充裕,是個很有看頭的大架子。

“前輩,我不想再混江湖了,你們有這樣好的舞台,完全可以聘請職業經理人來操作,他們更有經驗。您和竹道士對我的好,晚輩領受了,這個情我一定會找機會報答的。”

祝童還是拒絕,他是江湖騙子,過去的經驗與經曆把他造就成個標準的陰謀論者,第一印象,對這個東海投資的感覺很不好。天上掉下來的餡餅,他是從來不吃的。

一來情況不明,東海機構的主體目的不明;二來他知道一個道理,這樣的事情一定代表著巨大的風險;三,他確實已經厭倦了江湖生涯,現在一心想盡快到上海去,與葉兒一起過正常的生活。祝童自信,憑自己的本事,在正常的社會裏也能拚出一片藍天,實在是犯不著為一群江湖人賣命。

“孩子,你還是再考慮一下。”梅葉心性很好,捋著胡須搖頭道:“你要做就是把這基礎打好,到一切都走上正軌時,我們才能名正言順的請職業經理人。江湖固然有風險,但是我們正在適應這個社會。現在這樣做已經晚了一步,三品藍石建議我們聯合起來,把東海機構培育成在中國和世界上都有影響的大公司。那時,我們就能打出江湖道的旗幟,這是對國家對江湖道都有好處的大事。第一步我們會以望海公司為平台,很多人都會幫助你的,三品藍石和八品蘭花會提供一筆資金,幫助望海公司建起望海製藥。二品道宗會提供給望海製藥幾個道家密方,這是好事啊,年輕人應該挑起這個擔子。”

祝童沉默著,梅葉拉起老騙子:“老騙子,我們出去下盤棋,讓他也好好想想。事情太突然,他是轉不過這個彎。這樣才對,祝童如果太爽快的答應了,我還不放心呢。祝童啊,如果你答應了,還要吃點苦頭,到韓國把這張臉換一下。”

看祝童嘴唇微動,又說:“如果不想整容也行,我們會給你準備個麵具;反正是千麵獨狼這個身份不能用,你這張臉也不能宰出現。也許,你以前的所作所為會被記錄。”

老騙子拉起馬夜出門,兩個老人還在鬥嘴:“老梅今後要叫我董事長,別開口閉口老騙子的。”

“你本來就是老騙子,換身皮就真成董事長了?”

兩個老江湖出去了,把門緊緊的帶上,留祝童一個人在屋子裏。

表麵上看,這確實是件好事,祝童已經被梅葉說服了;但是,無論怎麽考慮,祝童都要被迫放棄和葉兒的感情,與老騙子一樣,他要被改造成另一副麵孔,以另一個身份出現。如果二十天以前梅葉提出這個建議,祝童八成已經答應了。

小騙子生平第一次感受到愛情的滋味,葉兒對於他就象是甜蜜的夢境,祝童已經深陷其中;想要脫身,談何容易。但是,他也渴望這更大的舞台……。

世間之事,多由偶然因素左右。海邊的波浪陣陣撲上沙灘,陣陣被細沙消化。

祝童正在矛盾,三星手機震動,葉兒的電話打過來了。

“李想,你什麽時候來上海?我想你了。”葉兒第一聲溫柔的傾訴,就粉碎了梅葉的所有努力。

“我也想你,葉兒,我後天就能到上海。”

“真得嗎?”葉兒驚喜的叫起來,馬上又低聲道:“對不起啊,領導看著我呢;晚上記得給我打電話。還要等四十八小時才能看到你,我會老的。”

電話掛斷了,祝童也決定了自己的道路。

一小時後,門外傳來兩個老江湖的說笑聲,當他們推開厚重的房門,看到祝童迎麵跪在地上。

“師父,您曾經說過:永遠不要以為自己比別人聰明多少,你從別人身上得到利益時,別人八成在從你身上獲得著更多的利益。所以,我還是不能答應,您別生氣,我會替您解決好望海公司的事再走。如果您——弟子不孝,請您把我逐出師門。”

“邦邦邦。”祝童不斷叩頭,老騙子不知說什麽好。

梅葉歎口氣道:“也用不著這樣,老騙子,你不用勉強他。”轉身走出去。

“起來吧。”老騙子把祝童拽起來,扔到沙發上;“我本來也沒想和他們聯合,但是,這是有關江湖道的一次嚐試,對我們也有好處;既然你不願意就算了。”

“如果我不答應,別人也會做;”祝童替師父著想,也為於藍著想:“不如先向他們接點錢?”

“我有那個老臉嗎?”老騙子握住自己的下巴;“人家看中的是你,不是我。你不答應,錢肯定借不來,梅長老也沒多少錢,他隻是個說客。”

房間裏又一次安靜下來,過了好久,祝童看老騙子苦著臉還在發愁,走過去把他拉開,自己坐在老騙子的大皮椅上:“這樣,望海公司想過這次難關也不難,隻要你答應我全權代表你,保證你能繼續現在的生活。”

“說得容易,有二十公頃地再過三個月就到兩年開發限期了,到那時,陳鎮長就更有理由逼你於藍;老子現在連蓋豬圈的錢也沒有,怎麽去蓋樓?”

老騙子雖然這樣說,還是坐到大班台上,滿含希望的看著祝童:“你有錢?”

“蓋豬圈的錢我還是有的,可惜,您那都是商住用地,不能養豬。”

祝童諷刺老騙子一句,抓起電話撥號碼:“陳鎮長,我是李宰豪,您好,是這樣,剛才我們商量了一下,希望盡快與您見麵;您中午有時間嗎?好,我等您。”

掛斷電話後,祝童對老騙子說:“這件事如果辦成了,您和於小姐都要裝糊塗;將來有什麽事,盡可以向我身上推。要牢記一點,李宰豪這個人今後將不存在。並且,您必須同意,屬於李宰豪的三成股份將轉讓給別人。”

老騙子點點頭,祝童又拿出一張金卡拋給他:“這裏有三百萬,下午,你和於小姐去學校搞那個竣工儀式。”

老騙子再次點頭,這時,師徒間的關係似乎顛倒了,小騙子說什麽,老騙子隻有點頭份。

“這樣還不夠啊,該裝的門麵還是要充一下的。”祝童拍拍頭,抓起電話要撥號,卻又放下了。

取出手機,換上那張電話卡撥通二師兄的電話。

“師兄,我需要一百萬,回頭再給你說為什麽;好,打到這個帳戶上。”祝童拿起自己給師父的卡,念一遍卡號。

這是他第一次向師兄借錢,盡管師兄也不寬餘,還是答應為他湊起這份錢。等祝童放下電話後,老騙子尷尬的不知說什麽好。

“你二師兄還好吧?”

“他很好,但是,你別打他的主意。他手下有百十號人要吃飯,比您可辛苦多了。這是我們最後一次給您出力,二師兄盡管很難,但他在走江湖路。這一百萬您要省著用。師父,今後的一個月將是望海公司轉型期,有些人會進來,有些人會離開。完成後,公司的錢就是公司的錢,一切都要按規矩來,您這個董事長要以身作則,別讓人說閑話。”

老騙子黯然無語,祝童心裏不忍:“師父,江湖人的規矩不適合這個社會,你不能把他們當成好人。您難道把當初教導我們的東西都忘了?就是為了祝眉妹妹好,您也不能太消沉了。我將給望海公司引進一個靠山,他們會帶給您很多方便和金錢,但是,您要堅持一點,別和陳家走的太近。”

“我知道,你要把自己的股份讓給陳鎮長?”

“是陳家,不是陳鎮長。”祝童肯定的回答:“於藍那裏有我的調查報告,他們目前還沒什麽危險;一會兒,我要求陳鎮長引見我去見他父親,如果順利,陳家將派來個人。你今後不必直接和陳家打交道,有什麽需要可以通過那個人,如果再不行,可以通過我。這是為了您的安全,也是為了望海公司和於藍好,她是位好經理,你們都要記得一個原則:陳家隻是望海的股東。還有,你應該給我交個底,對於望海製藥,你有多大把握?”

“祝童,望海製藥是要生產經過改良的狗皮膏藥,還有兩種春藥,其實,主要是一種特用藥,可以供軍隊使用。”

“七由散?”祝童念出那種特種藥的名字,老騙子不好意思的點點頭。

“好吧,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祝童此時已經看透了老騙子,他老了,失去了江湖豪氣的江湖人,在家庭、兒女的約束下,自私的本性占了上風。一切順利時,望海公司可能是祝童的避風港,現在麵臨難題,老騙子第一個考慮的是自己的利益。

這在一般人來說無可厚非,為了自己女兒和女人本該如此。但老騙子是江湖一脈七品祝門的現任掌門,他這樣做實在很墮落。

七由散不同於狗皮膏藥,更不能和什麽江湖春藥相比,七由散是江湖密藥,如果就此傳播出去,損害的是祝門的利益和江湖的利益。祝童明白了師祖為什麽不傳授鬼神之道給老騙子的原因,他或許曾經有血性,但心裏絕沒有江湖道義。

師叔看起來比老騙子還衰老,那是因為他常年給人寫治字看病,耗費心血的結果;而老騙子修煉的蓬麻功,真都為自己養生助顏了。

桌上的電話響了,老騙子拿起來聽一下,問祝童:“李鎮長來了,請他上來嗎?”

“我下去。”祝童對師父示意。

等師父扣上電話,祝童站起身來伸出手:“最後一件事,把鳳凰麵具給我。它屬於江湖,屬於祝門前輩,屬於大師兄和二師兄。”

“你見到祝黃了?他還好嗎?”老騙子被如受重擊,顫抖著問。

“祝黃師叔很老了,我和二師兄到湘西尋根,被人找上門欺負,是師叔出麵教訓了對方,替祝門保留了一分顏麵。他傳我們這個字。”

祝童在光滑的大班台上寫下“氣”字,筆調扭曲,明顯在壓抑著內心的情緒。

老騙子臉色瞬間慘白,哆嗦著解下掛在胸前的銀鏈,下麵掛著個小巧的金色麵具,一隻展翅高飛的鳳凰。

這代表著奪權,祝童,這個他最鍾愛的弟子,剝奪了老騙子七品祝門掌門的資格。

鳳凰麵具隻拳頭大小,正麵鑲有的十三顆七彩寶石,栩栩如生的鳳凰周身繚繞霞光。麵具背麵,陰刻著十三個篆字,祝童隻能認出幾個,其中就有靈字和氣字。

“你在這裏呆三天,我把鳳凰麵具傳給你,也把鳳凰麵具的功法傳給你。”老騙子還在做最後的掙紮,似乎想改變被驅逐的事實。

“不用了,我把它交給師叔。”

祝童走到門邊,轉身跪下,最後叩下九個響頭:“師父,對於祝門來說,您兩年前就已經死了。”

望海公司總經理辦公室的門虛掩著,於藍一直在關心董事長那邊的動靜,聽到重重的關門聲,剛要走出去看,祝童進來了。

“怎麽樣?還順利嗎?”於藍關切的看著祝童微紅的眼睛,明白兩個人之間一定發生了什麽大事。

“還好;”祝童伸出手;“把你的車給我,一會兒陳鎮長會來找你商量捐款儀式的事,我要去趟市裏。”

“幾點回來?”於藍把寶馬325的鑰匙送到他手裏,握住那隻手;她很擔心,憑女人的直覺,感覺到祝童這次出行不簡單。

祝童猶豫片刻才取出隻優盤,盯著於藍的眼睛道:“這裏是你不知道的部分,如果下午兩點以前沒接到我的電話,你立即離開這裏;確認安全後,把它散到網絡上一份,在傳進設定好的郵箱裏一份。如果接到我的電話,立即銷毀它。”

“知道了,還有事嗎?”

“我這次是與虎謀皮,完成後就要離開這裏;於藍,我要在別的地方生活,這也是對你們的保護。如果一切順利,望海公司將有一個新股東,你要堅持一點:所有進出望海公司的錢必須經過銀行。這很重要。”

“她真幸福;”於藍出奇的平靜,臉上浮起微笑:“祝童,我祝福你們。”

“謝謝,你是個美麗的女人。”祝童把於藍拉進懷裏,在她眼角吻一下:“好好活者,我會給你來電話。”

梅葉在樓梯上攔住祝童:“年輕人,你不用再考慮一下嗎?”

“我考慮的很清楚,前輩的好心我們祝門記下了;現在我是為師父做最後一件事,過幾天你會明白的。前輩,葉兒喜歡畫畫,我們今後會經常見麵的。”

陳鎮長是自己開車,他對於桑塔娜3000的性能很不滿意,對於不讓他進門的望海公司副董事長李宰豪更不滿意。

但是,當‘李宰豪’坐進他的汽車後,陳鎮長還是保持著寬厚的微笑。

祝童沒有過多客套,直接進入主題:“我需要見你父親,請陳鎮長打個電話引見一下。”

“為什麽?”陳鎮長的禮貌被打破,很不禮貌的問。

“大家都是明白人,既然你們想插手望海公司,我們總要見見真佛。時間對我們雙方都很重要,如果陳鎮長認為不合適,望海公司將在三日內向法院提出破產申請。”

陳鎮長眼光閃爍,與祝童對視著。

“這是件大事,我們的籌碼會使他滿意的。”

陳鎮長終於拉開車門走出去,打完電話後又上車,對祝童說:“我現在就帶你過去。”

“不用,下午您將主持一個竣工典禮,我們的董事長會把三百萬工程款付給你們的學校。”

“也好,你知道路嗎?”

“我開那輛車去,你把我的車牌報給門衛,我將在兩小時內到達。陳鎮長,於藍小姐需要尊重,您應該同意這一點。金董事長在裏麵,您現在可以上去商量事捐款儀式的具體安排。我希望,這個儀式盡量簡單;你我都明白,今後望海公司不會再有這樣的大手筆了。”

祝童拉開車門,走向寶馬325。陳鎮長纂緊車鑰匙,他很想在這個人臉上砸一拳,但是沒那個膽量。

祝童身上有種冰冷的野性氣息,他害怕那種野性。

寶馬325開上沿海高速,祝童把速度提到一百五十邁,打開車窗。

海風湧進來,吹散他臉上的淚滴。

整整兩個小時,寶馬325停在一座外觀的簡樸的小樓前。它坐落在安靜的林蔭道上,朱瓦白牆庭樓帶院,周圍多是類似的建築,幾株梅枝在鬆樹間伸展出院牆。

寶馬325剛剛停穩,鐵門向一邊滑開,等汽車駛進去後,又緩緩關閉,隔斷路人窺視的目光。

在這個地級市的中心位置擁有這樣一所住宅,隻有錢是辦不到的。

祝童剛停好車,車門已被從外麵拉開,一個安靜的年輕人手扶門眉,輕聲道:“是李宰豪先生嗎?陳主任剛回來,正在裏麵等您。”

“謝謝。”祝童點頭,抓起手包跟著年輕人走進小樓。

這樣的場麵對於他也是陌生的,以前隻與校長、院長們打交道,對於政客一直在旁觀與研究階段。

但是現在不同,即使是天要塌下來,也隻能硬這頭皮頂上去,看隻看手裏的籌碼夠不夠。

祝童沒有退路,隻能成功,不能失敗。
第三卷、意亂情迷 十二、無情

陳家客廳裏坐著三個人,祝童掃一眼,沒有自己要見的人。

“陳主任在樓上,我去通報。”

帶祝童進來的年輕人安排他坐下,順一角的樓梯上樓去了。

“貴姓?”坐在祝童右手的人遞過支香煙。

“謝謝,免貴姓李。”祝童把香煙叼在嘴角,拿出銀色ZIPPO火機,“啪!”的翻開。

藍色的火苗飄起,祝童把ZIPPO移到對方麵前:“你們等好久了?”

“我們是在等李先生你啊。”那人湊著火機點燃自己的香煙,看祝童也點著香煙抽一口,才說:“沒想到李先生如此年輕,你。”他身體歪斜著倒下了,香煙滑落,被祝童接住。

“這麽好的東西,浪費了太可惜。”

祝童站起來,兩手各夾一支點燃的香煙:“我來見陳主任是為談生意的,沒有惡意,你們不該見麵就暗算我。”

客廳裏的三個人已經倒下一個,另兩個都站起來逼過來。

剛一進門,祝童就看出這三個人身負武功;這說明,陳主任要給自己個下馬威。

那支香煙裏有迷藥,不過在祝門弟子麵前,這樣的東西各根本就沒什麽用;祝童用更厲害的迷幻劑放倒一個後,打出個手勢警告道:“你們別逼我出手。”

但是,對方隻是練武的,不是江湖中人,不理解祝童的意思,搓手弄泉嘿嘿笑著:“李先生既然敢來,就要想到後果。”

兩隻拳頭帶呼呼勁風襲來,祝童退後兩步避過,神情放鬆了;他們隻是散打高手,在祝童看來,這樣的功夫稀鬆平常。

“不聽勸,怨不得我了,你們是自找的。”

祝童把兩隻香煙彈出,飛舞的火花罩向兩人麵門;他們低頭,動作幹淨利索,看來刻意練習過合擊之術,兩條腿又掃過來。

這一次祝童沒再躲避,迎身直進。

瞬間,祝童閃進狹窄的空隙,移動到兩人之間,幾乎是眼到神到,身體就進入預想的位置。

祝童自己也嚇得一愣,他本已經拚著挨一腳,卻沒想到現在的身體輕盈的象隻蝴蝶。如果在麵對剃刀張時有如此身手,那一刀也不會挨上了。

但他此時沒時間細想,手中銀光連閃,兩枚銀針連續刺進刺出,點到就收。

進去通報的年輕人在樓梯上喊道:“李先生手下留情。”

晚了,剛才還很厲害的兩個自由搏擊高手在客廳的地板上癱軟著,無聲抽搐;祝童已經坐回原來的座位,看著年輕人手裏的黑亮手槍,不在意的說:“是他們逼我的,現在可以見陳主任了嗎?”

“跟我來,把你包留在那裏。”年輕人收起槍,用一根金屬棒在祝童周身晃一圈,才帶他上樓,轉過最後一道彎,回頭笑笑:“你很厲害啊,但是一會兒說話要小心,陳主任脾氣不好。”

“大家脾氣都不好,不過你看來脾氣不錯。”祝童把四枚銀針遞給他:“我是來談生意的,這是我的誠意。”

年輕人接過銀針後,推開一扇門:“進去吧,你喝什麽?茶還是咖啡。”

“白水。”祝童點點頭,進入那扇厚重的木門。

房間裏漂浮著檀香的味道,窗外是茂密的鬆樹,兩束陽光穿透鬆枝射進來,正照在中間的書案上。

北牆上布置有佛位,正中是尊純金釋加摩尼佛像,慈眉善目享受著三柱紫香。

書案旁,是個神情矍鑠的老人,很有架勢的樣子,正揮毫疾書。

佛像下,席地端坐一位素衣僧人,閉目輕誦佛經。

“你就是望海公司的李宰豪李副董事長?坐。”

老人抬頭看一眼祝童,沾好墨後繼續揮毫;年輕人走進來,在祝童身邊的茶幾上放下杯清水,又安靜的退下。

“這幾天有人在調查我,看來就是你了,說說吧,你到底想要什麽?”

“這句話應該我來問,陳主任把我們望海公司向絕路上逼,你們想要什麽?”祝童前兩天完全是使用金錢戰術收集對方的一切資料,根本就不加掩飾,陳主任作為目標人,在本地經營那麽多年,感覺不到才奇怪呢。

“ 阿 彌 陀 佛 ,兩位慢聊,貧僧先告退。”素衣和尚站起來,目光裏精芒一閃掃過祝童,單掌施禮:“李施主,得饒人處且饒人,陳居士與我佛有緣,請高抬貴手,無處這裏謝過了。”

“無處大師?好說,前幾天剛見過無虛和尚,想不到佛家弟子無情有跡,到處都在啊。”祝童感覺荒謬之極,怎麽又遇到個一品金佛的高僧?無處和尚也認出了祝童,他要求祝童不要太為難陳主任太;祝童打手勢答應,他可沒把握勝過這樣的高手。

“無情師弟嗎?他在華南 宣 示 佛 法 , 緣 度 眾 生 , 你 們 會 見 麵 的 。”無處麵色微黃,點點頭念聲佛,飄然而去。

祝童暗道:還真有個和尚叫無情啊,怎麽看都是個殺手的名字。

兩個江湖中人交流完畢,無處和尚賣給祝童個麵子,明擺著不介入這件事了。

陳主任這才拋下毛筆,注視著祝童:“你叫什麽?到底是什麽來曆?能讓無處大師避讓的不是個尋常人物。”

“我是誰對陳主任不重要, 名 , 自 命 也 。 下 口 上 夕 ,夕 者 夕 陽, 將 近 冥 也 , 黑 不 相 見 , 故以 口 自 名 。 意 思說 是 , 黃 昏 後天 色 黑 暗, 人 們不 能 互 相 認識 了 , 於 是 稱呼 各 自的 代 號 , 即名 字 。”

祝童站起來走到書案後,看著陳主任書寫的條幅,抓起旁邊的玉印,“嘭!”一聲按在右下角。

“陳主任的名字不錯,一看就是大富之人。陳家在您手裏必將興旺發達,您百年後,後輩子孫會記得您的名字。不象我們,注定是無名之人。”

陳主任終於與祝童麵對麵坐下來,在小騙子看來,今天的生意已經做成了。

無處和尚的離開已經證明了自己的分量,這節省了很多事,陳主任不敢再耍什麽花樣。不過,他不喜歡這樣,確切的說,不想欠無處和尚這個人情。

但江湖就是江湖,山不水轉,誰也說不了會遇到什麽。

“李先生找我要談什麽呢?我們陳家能幫上忙的,一定不會推辭。”李宰豪擺出一副大度的樣子,祝童喜歡。

“作為望海公司的副董事長,我要把望海公司三成的股份無償送給陳主任,這就是我來的目的。”

“無償?”陳主任沒有驚訝:“天下沒有無償的事;望海公司是家大公司,三成股份是很大一筆錢了。我想知道你想要什麽?在如此大的利益麵前,如果要付出代價,我要先確定你的要求,再去考慮該不該付出代價。”

“沒有要求,隻要您接受就行。”祝童坦然的與陳主任對視著。

“真的沒要求?”

“真的沒要求。陳主任是個明白人,隻要陳家滿足於擁有望海公司30%的股份,我們大家都會很高興的。望海公司馬上要上馬的藥廠項目,也需要您的大力支持。”

祝童拉過陳主任的手指,掏出小瓷瓶倒上一點,抹勻;走到佛像前抽出檀香,按在陳主任手指上。

“這就是望海製藥的拳頭產品, 功 能 驅 蟲辟 邪 , 阻 隔 火 焰。 它的前途陳主任應該能看出來。”

陳主任看到手指上閃爍的五彩火花,把檀香拿過來在掌背出點一下,驚異一聲:“咦!這是為什麽?”

“這就是我們的 密 藥 ,不僅能保護身體,還對蛇毒有奇效。”祝童把瓷瓶收起來;“望海製藥是望海公司的另一個產業,在當地房地產不景氣的情況,上馬這個產品是無耐之舉。陳主任見識比我們多,應該明白,把雞蛋堆在一個籃子裏是件很危險的事情,也應該知道有錢要大家賺。現在的世界流行團隊精神,望海公司的理想是成為一家百年企業,我們知道,在中國做生意需要貴人襄助,所以邀請你們加入。大家隻需要明確一點,望海公司不是農夫,陳家也不是蛇。”

陳主任考慮著,看著祝童,終於點點頭:“好吧,我接受。陳家隻會持有望海公司30%的股份,我們還有別的事業,不是很貪心的。我們之間可以用一個文字性的東西把這點固定下來,這樣,對陳家後人是個約束。我相信望海公司的前途。”

祝童搖頭:“陳主任考慮的很周到,但是我不相信那樣的東西有什麽用;連嚴整的法律都可以別人闡釋出多種意思,可見,文字遊戲最終還是要靠實力來說話。”

對於政客來說,話說到這個地步已經夠了;祝童顯示出強烈的自信和進攻性,這不是威脅,是自保。

陳主任是明白人,深思片刻,問:“李先生信佛嗎?”

“我 就 是 佛 。”祝童指著金佛象,又指指自己和陳主任;“它隻是金子不是佛, 您 也 是 佛 ,因為你有錢有勢。”

“哈哈哈哈。”陳主任爽朗的大笑起來:“你這個年輕人很有意思,好,好,我們之間沒什麽問題了。”

“還有點問題。”祝童端杯子喝水。

“哦,請說。”陳主任也端起杯子,喝茶。

“我希望一點,為了望海的前途,進入望海的錢都必須有正當來路。”

祝童的這個要求,是警告陳主任,不要把望海作為洗錢的工具,就是想洗錢,也要先找個適當的借口。

陳主任沒說話,臉上的表情也沒變,但祝童還是感覺到沉重的壓力,或者說是氣勢。

“陳主任喜歡書法,我寫個字,獻醜了。”

祝童站到書案前,鋪就一張宣紙,提筆蘸墨,揮手寫下個大大的“氣”字。

“不錯;很少看到這樣氣勢宏大的字,李先生,您的書法至少是大成之境。好了,年輕人,這個要求雖然不好辦,但是我答應了;望海將有遠大的前途。”

陳出任到底是相信實力的人,祝童寫出的“氣”字,氣勢還在其次;他能感受到這個字包涵的善意,還有隱含在字後的宏大背景。

“謝謝陳主任,那麽我告辭了,股份轉讓文件在樓下皮包裏。”祝童喝口水,站起來;“如果陳主任每天臨摹九邊這個字,您會長命百歲。”

“很好,相信望海公司很快就能有大發展。”

陳主任看一眼書案,把祝童送到門口時,又說一句:“李先生,我希望你能作為望海公司的總經理。”

“於藍也許不是位好舵手,但她是個稱職的經理,我們信任她。陳主任,我注定要離開,到是令公子在那裏做個鎮長,太屈才了。”

“李先生大可以放心,他很快就會回來,我們的總經理會很忙的,不會再有人打擾於小姐了。”陳主任伸出手,祝童隻有與他握在一起。

年輕人為祝童打開車門,遞過四枚銀針。

“留給你做紀念吧,你很好。”坐進車裏後,祝童探出頭對陳主任道:“他很不錯。”

“小黃,黃傑;如果李宰豪先生也認為他不錯,黃傑將是我們在望海公司的代表。”

陳主任含笑看著年輕人,祝童伸出手與黃傑握一下:“你會喜歡那裏的,望海公司歡迎你。”

“李董事長客氣了,我還在求學,去望海公司也做不了什麽的。”黃傑赫然,臉上泛起微紅。

祝童看到黃傑紅了臉,心裏沒來由哆嗦一下;他就擅長裝出這副表情,黃傑,不是個簡單角色。

寶馬325開出小樓,祝童打開空調,讓冷風吹散背上的汗。

盡管他加了十二分小心,在陳主任麵前,還是感覺自己有被牽製的感覺;整個會麵不過半小時,最凶險的卻隻是最後幾分鍾;陳主任沒說幾句話,而祝童是不得不說話。

看看CK,時間還算充裕,祝童驅車進入沿海高速,寶馬325速度提升,超過一輛又一輛汽車;直到看見大海的湛藍,祝童才整理好自己的思想。

陳主任這一關算是過去了,望海公司將得到很好的照顧,至少再不用為錢發愁。陳家本來是想借望海公司的殼洗黑錢,但是祝童讓他們看到了希望,也讓陳主任感受到了力量。

貪官多信佛,這幾乎是個規律了,但他們更相信的是實力,祝童沒想到陳主任竟和一品金佛的大和尚無情有來往。

要對老騙子說金佛的事嗎?祝童想了好久,決定不提醒他;老騙子如果連這道坎也邁不過去,一輩子江湖豈不是白混了?隻要祝門存在,老騙子就是安全的。

時間將近兩點,於藍緊盯著手表的指針,電話鈴響,她連忙抓起來。

“祝童,你還好嗎?”

“一切正常,你可以出席下午的儀式了。於藍,我把汽車開到青島,晚上會通知你停車地點。”

電話剛掛斷,老騙子走進總經理辦公室。

“董事長,他說一切順利。”於藍擦一下眼角。

“你是不是要請假了?”老騙子已經恢複正常,慈祥的看著於藍:“去吧,見到祝童替我親他一下,照死裏親。”

於藍“噗嗤”一聲笑了,還擦著眼睛:“董事長,您就舍得讓他走?”

“舍得怎麽樣?舍不得又怎麽樣?他是個野孩子,這裏留不住他。”老騙子看著窗外,臉上閃過向往的神色;馬上就恢複正常,塞給於藍個信封:“把這個給他,就說——算了,算了,什麽也別說了,他早晚有一天會回來的,我知道。”

此時此刻,小騙子正站在醫院裏,隔著玻璃窗注視著病床上的小女孩。

床上半躺著一個小丫頭,臉頰圓潤,雖然臉色有點蒼白,但眼珠子骨碌碌直轉,滿臉的精靈淘氣,一個勁望著輸液架上的藥水瓶,不安分不安心的感覺。

周嬸坐在床邊,她明顯有些憔悴,不過膚色依舊白皙,是衣食無憂的富足生活滋潤出的圓潤。

少年時,祝眉是小騙子的小尾巴;小丫頭也可以說是他的累贅;特別是在那些瘋狂的時刻,每每因為祝眉的不離不棄或突然闖入,讓祝童在緊急關頭哭笑不得。

六年沒見,十歲的祝眉雖然還是稚氣未脫,隱約也有些架子出來;她長大一定是個精靈古怪的美人,麵貌遺傳自周嬸,伶俐得自老騙子。

祝童判斷完畢,推門走進去,手裏是一束鮮花,一隻布老虎。

青島的道路多是單行道,從沿海高速下來要饒好大一圈才能到這個城市的精彩處。

晚上九點,寶馬325駛進坐落在青島海濱的四星級麗都酒店的停車場。

三樓咖啡廳內,猴子剛坐下,祝童就在他對麵出現了。

“這次你遲了兩天,如果換個人,我不會來的。”

“我們是朋友,猴子,就是沒事出來坐坐也是好的。你太小心了。”祝童接過猴子遞過來的手包,“都好了?”

“好了;”猴子臉上有了點笑容,這在他是很難得的。

祝童細細看一邊:“我很擔心;他是個碩士研究生,導師雖然去年死了,但是畢竟是名家,他的師兄弟不少啊;如果遇上一個同門怎麽辦?”

“你多心了;”猴子指點著其中的關鍵:“我選的這個導師,很早就不教學生,祖傳中醫都是這個毛病,生怕秘方外傳。他那些研究生都是掛個名,哼,比起學問,未必比你強。”

“你還真是中醫師啊。”猴子著祝童,伸出手:“你給我過病,記得嗎?幾年腰再不疼了。中醫都是一招吃天下,您這個本事就比大多數醫生高明。”

祝童心裏輕鬆,又為猴子號幾下脈,扔給他兩張狗皮膏藥:“貼在腰眼上,猴子,別怪我說話不好聽,你的身體經不得折騰;那種事不能天天做,今後多曬太陽。”

“嘿嘿;”猴子不好意思的笑笑,收起狗皮膏藥:“做我們這行不能經常出門,不做那個做什麽?這膏藥,我該付你錢嗎?”

“我的膏藥有錢也買不到,猴子,這個人找你做過護照嗎?”

祝童拿出三星手機,調出一張老騙子的照片,這是他暗中拍下來的。

猴子辨認一會兒,遲疑道:“行有行規,我不方便泄露客戶的事情。”

祝童嗬嗬輕笑著,猴子已經間接承認了老騙子的東西就是他做的。

“我希望他的護照能經得起檢驗,如果有什麽漏洞,盡快補上。這就是這貼膏藥的價錢,貼上後你會感覺到效果,如果還需要,向這個郵箱裏發郵件。”

祝童用手指在桌上寫下串字母,猴子看兩遍,點頭表示記下了。

“他現在哪裏?”祝童問的是這份檔案的真正主人,猴子指著天:“他吸毒,賣給我身份時已經半死了,那是二月份。現在應該在那裏。”

“可惜,又是個被毒品害的人。”

猴子曆來不會在一個地方呆過十分鍾,他走後祝童撥通葉兒的電話。

通話結束後,祝童心情漸好,招手叫份牛排,細細的品味著,還喝了杯烈酒。他定好了明天的火車,後天上午就到達上海,就能見到葉兒了。

應該給王覺非打個電話,祝童回到房間仔細查看完將要屬於自己的檔案,對猴子的手藝敬佩有加。

李想:二十七歲,籍貫山東,出生在河北保定,父母雙亡;自幼跟隨做中醫的伯父生活。畢業與一所二類中醫學院,後考入名家的碩士研究生,中級職稱,曾任職北京同仁醫院。

猴子聰明的地方是沒去找一個叫李想的人,他修改了這個人的資料,讓他在一年前改名為李想,這就省了好多事。祝童估計,這件事情還沒完,自己付給猴子的錢,也許不夠這次改名的費用。

但既然猴子沒說加錢,祝童是不好在給的;他與猴子之間除了生意關係,還有淡淡的友誼和信任,很君子的那種,比一般的君子都要君子。

王覺非還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盡管祝童給了他保證,但噩夢降臨前的恐懼是那麽深重,壓得他總想拉到些什麽,祝童就是他心目中的稻草。

照例對王覺非說了些空話,祝童保證三天內到上海後,才掛斷王覺非的嘮叨,撥通了於藍的手機。

“我把你的車停在麗都賓館,鑰匙我會——你就在青島?於藍。”

青島著名的夜店萊曼二樓,祝童找到了於藍,她已經喝得半醉,抱著一瓶隻剩五分之一的馬天尼。

兩個崩客加卡丁青年圍在於藍身邊,迷離的燈光下,祝童看到於藍的手機握在其中一個手裏。

“你們滾,滾,滾!”於藍掙紮著,看到祝童又笑了,溫柔的低語:“我的愛人來了,你們滾。”

卡丁青年瞥祝童一眼,剛想說粗話,手裏東西易主,腰中一麻,滾倒在華麗的地板上。

祝童攙起於藍:“他們已經滾了,你不該喝這麽多酒。”

“我從沒想到能喝這麽多;”於藍搖著酒瓶,“喝第一杯時,我想你會在第三杯給我打電話;到後來,我忘了喝多少杯了;祝童,你為什麽要回來?為什麽?”

為什麽?祝童自己也不明白,回青島是為了猴子辦證件的手藝,回小鎮是為什麽?為了老騙子多些還是為尋找少年時的夢幻?他自己也不明白哪樣更多些。

祝童與於藍步出萊曼後,二樓走廊裏閃出夜女人的身影,一襲性感的深藍裙裝,配性感的玫瑰色高跟鞋,使她如出沒在古堡裏的藍貓一般神秘。

“大哥,我看到他了,你說的沒錯,他是個多情浪子,也是頭無情的獨狼。”

清晨,麗都十樓客房內,祝童從於藍的纏繞中輕輕爭脫。

於藍還在沉睡,嬌嫩的胴體上殘留著狂歡的痕跡,黃色毛毯隻遮蓋住半身,黑發散落,把她的臉埋進黑影,雪白的臂膀和修長的雙腿隨意的伸展著。

祝童穿好衣服,站在床前凝視著於藍,他少年時的夢中人,慢慢伏下身,把臉貼在她腳上。

門輕輕關上,於藍睜開眼,拉起毛毯把全身縮進去。

下午,青島火車站,祝童走進另一家賓館,開了一間鍾點房,他提著幾個大紙袋。

祝童用了一上午的時間逛商場,為自己置辦一身行頭;他從沒有如此為難過,不是為了價錢,而是對於服裝的搭配;他明顯是不很很擅長。

一進房間,祝童就剝下身上的衣服,進浴室衝洗著自己的身體,香皂香波用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感覺身上沒有任何可疑的味道才擦幹身體走出來。

一小時後,祝童走出賓館,裏外煥然一新,都是嶄新的中檔品牌,合體而不張揚,連眼鏡都換了一副無框鏡架,這樣看起來整個人更儒雅。

寶馬325停在站前廣場一角,於藍目送祝童進站後,發動汽車駛出停車場,拐到棧橋附近,把手裏的信封一點點撕碎。

疾風把幾片飛揚的紙片吹到海麵上,本是潔白的紙麵百海水打濕,顯出些紅色線條,隱約能看到些奇怪的符咒、篆字,沉入海底。

汽笛響,火車開出青島站;祝童坐在軟臥裏,嘴角掛著笑,耳朵上掛著耳機,手裏照例捧一本醫書。

從青島開往上海的火車上有江湖人出沒,不多,隻一個,與祝童隔壁包房的國畫大師馬夜,也叫梅葉。

祝童刻意避免與他深談,馬大師早恢複大師氣派,在幾個徒弟伺候下,對祝童也不假顏色,所以大家都比較愉快的度過了這次旅行。

走出上海站,已經是半上午了。

祝童感覺出奇的好,拿起電話聯係葉兒,告訴她自己到了。

“我現在就想見到你,李想,你到武寧路來嘛,我要看你一眼,是武寧南路。”

“我也想見葉兒,你等著,我馬上過去。”

“快些啊,我到路邊等你。”

祝童叫輛的士,告訴他地址後,司機的打量祝童一眼,神色有些古怪。

不能不承認,人的精力與注意力都是有限的,沉浸在幸福中的小騙子對周圍的一切都是遲鈍的,邊用手機對葉兒匯報自己的進程,邊催促司機盡量開快些。

越接近約定地點,祝童心裏的渴望就越急切,不停向前方張望。

終於,的士慢下來,祝童眼睛搜索到路邊的葉兒,心裏“咯噔”一下,瞬間從天堂直落九天,沉入冰冷的地獄。

葉兒手握船型帽,背後是莊嚴的警徽,身邊是幾輛警車,上海市公安局的牌子就在不遠處。

而葉兒,也穿一套深藍色警服,雖然是冰冷的公安藍,仍掩飾不住她窈窕的身姿,內在的純美。

“走!”小騙子對司機說。
第四卷、半潛 一、蘇杭人家



相比與一般戀人,祝童與蘇葉之間古典意味更多些。

葉兒是矜持而浪漫的,不想提起這些東西;而小騙子則是心懷鬼胎,自己的身份就大有問題,為了扮演好李想的角色,一直沒這些實際的東西。

在鳳凰的幾天裏,兩個人對這段剛開始的感情都份外珍視,葉兒說過她學的專業是財會,祝童以為她不過在一般的機關或銀行之類的大公司裏就職,她掙多少錢都無所謂;祝童有把握在上海淘到足夠兩人輕鬆生活的資本。

的士司機問:“先生,這裏就是您要到的地方,再走去哪裏?”

“哦,再開一點,找個花店。”祝童回過神,又說一句。

的士平穩的滑過,葉兒的身影消失在車窗外,祝童心裏卻“咯噔”的厲害,每一次跳動,心口處都有隱隱的疼痛。

電話又響了,這次,祝童沒去接這個明顯是葉兒打來的電話;小騙子要想明白,自己有沒有本事享受有女警官身份的葉兒的愛情。

無論如何,騙子與警官都是對立的;祝童本能的感覺到危險,經驗告訴他,現在最好的選擇就是馬上拋開一切跑路,在最短的時間內離開上海,離開葉兒,切斷與她的一切聯係。

祝童知道一個最簡單的常識:公安係統對任何一個警官的配偶都要進行嚴格的政審,不論是女警官還是男警官,隻要結婚或談戀愛,都要麵臨這一關。

葉兒啊,你做什麽不好,為什麽是個警察?祝童在心底詛咒著突然降臨的惡夢,假的就是假的,他不認為猴子為自己製作的假身份能經得起公安係統的審查,那可是要命的嚴格。

但是,麵臨這個簡單的選擇時,小騙子生平第一次感覺到無奈和心痛;忽然之間,他感覺到葉兒在自己心中的分量是如此之重,似乎就是生命的全部了,離開葉兒是不可忍受的。

轉過一條街道,的士停在一家花店旁,祝童在司機提醒兩句後才想起來:自己要下車去買花。

花店很小,所以在臨街處也擺滿了花籃,麵對嬌豔美麗的花束,隻看去就使人心情愉悅。

店主人是位年輕的小姐,清秀如花,看到客人進門放下手裏噴壺過來招呼:“先生要買花?送女朋友嗎?”

祝童神情有些恍惚,對花也不是很懂,隻傻笑一下沒吭聲;黃海說過葉兒喜歡蘭花和丁香花,不過這個花店裏到處都是鮮豔的花束,他一時眼花繚亂,

“先生,我們的玫瑰是剛到的,這邊的紅掌。”小姐耐心推薦各種花朵,祝童赫然一笑:“麻煩你,我要蘭花,還有丁香。”

賣花小姐從冰櫃裏取出花,邊修剪包紮邊笑著說:“我這裏蘭花是最好的,以前有個警官經常來,他和您一樣,也隻要蘭花和丁香;這兩種花不好配。”

花束紮好了,潔白的蘭花在紫色丁香的簇擁下,驕傲不群,高潔芬芳。

祝童付過錢後走出花店,又坐進的士:“麻煩轉回去。”

的士開動,祝童把臉埋進花束,賣花小姐說的警官八成就是黃海;小騙子被黃海一刺激突然自信膨脹,他不能離開葉兒,隻要葉兒在乎他,事在人為,還沒糟糕到無可挽回的地步。

小騙子對猴子的手藝沒信心,但是對自己有信心;葉兒還在見習期,距離轉正還有一段時間;也許,他能說服葉兒放棄這個工作,或者在這段時間內想別的辦法,讓李想這個身份……。

葉兒正在焦急的等待,一身警服英姿勃發,雖然警官服都比較寬大,但是仍遮不住她挺拔飽滿的酥胸,柔軟纖細的蠻腰和豐盈婀娜的修長腿形。

的士在不遠處的停靠站站穩,祝童捧著鮮花下車,迎著美麗的女警官走過去。

“啊,”葉兒驚呼一聲,看著祝童一步步走近,眼睛裏流露出的驚喜是再明白不過的;當祝童把鮮花捧給她時,葉兒的目光才離開祝童,低聲說聲“謝謝”,臉紅了。

“我從沒想到,葉兒還是位漂亮的女警官。”

“喜歡嗎?”葉兒原地轉一圈,輕笑著。

“喜歡,你做什麽我都喜歡。”祝童誇獎著,心裏卻在嘲笑自己,剛才想的一切算計,在麵對葉兒後都灰飛煙滅。

的士又停在身邊,司機搖開車窗:“先生,您的包。”

祝童這才想起自己的行李還在車上,葉兒嗔怪一聲,看祝童從後座取出包裹:“你呀,魂掉了?”

“嘿嘿,是,是。”祝童看的士還沒走,奇怪了,忽又笑道:“都是葉兒太漂亮了,我還沒付車錢呢。”掏出一張大票塞進去:“謝謝你,不用找了。”

“那是不成,該多少錢就是多少錢,要遵守規矩的,我們不多收客人一分錢的。”司機撕下小票,連找頭遞過來;“如果先生要感謝我,給我們公司寫封感謝信好了。”

“那是一定的,請問師傅。”

“寫我車號就行,我行王。”的士不敢在公安局前麵停留,說一句後就要開走,葉兒卻叫住他:“師傅等一下。”

有這個插曲,兩人之間的氣氛鬆弛一些,葉兒笑著對祝童說:“我還在上班呢,要進去了,你等我好嗎?”葉兒說著話,抬手看看手表:“還有一小時才下班呢,師傅,拐過這條街,有家蘇杭人家曉得不?麻煩你把他載過去。”

“曉得,是蘇杭人家茶樓吧?”的士司機王師傅對漂亮的女警官連連點頭,還遞上自己的名片:“我這就送先生過去,今後多關照好拉。”

就這樣,剛見麵不到兩分鍾,祝童被塞進來時的的士中;葉兒握住他的手,溫柔的說:“對不起,我就是想看看你,乖乖等我吃午飯。”

王師傅開動的士,對祝童的羨慕是由衷的:“先生好福氣,能有這樣漂亮的女朋友,那是幾輩子修來的好運氣啊。”

“是運氣;”祝童嘟囔一句,卻不確定這運氣究竟是不是好運氣;老騙子已經栽倒在這樣運氣上了,他能闖過這到關嗎?至少現在,小騙子還掙脫不開,還不由自主的深陷進去。

蘇杭人家是家安靜的小茶樓,就在剛才祝童買花的那條街上,與花店間隔不到三十米。

這家木結構的小茶樓外觀不很出色,進去後卻能體會到茶香滿堂。茶樓上下僅有十多張茶幾,花梨木台案,藤椅軟墊;牆壁以竹木裝飾,隨意鑲嵌幾副小小的蘇繡錦鯉,靠牆處還擺放著書架,上麵是厚厚的線裝書,隻剛坐下,滿室的書香、茶香撲麵而來。

幾位服務小姐們也很雅致,都身穿江南傳統手工蠟染製成的窄身對襟盤扣小襖,頭發都用紅絲線捆紮,猶如水鄉小鎮中撐著烏篷船的小妹一般清新樸素而嬌媚,看去別有一番風韻。

祝童到上海的次數不多,對江南茶樓的品味更少,他更多是混跡在酒吧或酒店那樣的熱鬧所在;如今嗅著撲鼻茶香,看小姐在對麵安靜的布茶,聽著飄蕩在茶樓裏的琵琶聲,雖不是物我兩忘,也是渾身舒暢。

難怪葉兒喜歡這樣的地方,就是他這個標準的俗人小騙子,處身此處,對時間的流逝一樣淡漠許多;因為,這裏是葉兒喜歡的地方,她一定常來。

隻是,這裏到底是繁華的上海,忘俗隻能是片刻。

祝童把一本線裝書剛剛翻開,蘇杭人家裏又上來一位,徑直走到祝童對麵坐下,也是位警官。

“黃海?你怎麽來了?”祝童很意外,站起來握著黃海的手時,還在吃驚。

算起來,他到上海不過一個多小時,黃海怎能準確的找到這裏?應該是葉兒對黃海說的了,小騙子隻能這樣判斷,心裏竟有些酸酸的感覺。

“李醫生,我剛才到局裏辦事,正好看到你和葉兒在門口;所以就跟過來見一麵;聽葉兒說你要到上海來工作,怎麽樣?順利嗎?”

黃海還是老樣子,直爽而直接;看得出他對於祝童的到來真是很高興。小騙子對這個解釋很滿意,葉兒到哪裏都是一道風景,特別是穿警服時,站在路旁更使人側目,想到剛才路人羨慕的眼光,祝童心裏甜絲絲的,招呼黃海坐下才說:

“我答應你要好好照顧葉兒,就來上海了,今後還要請你多多關照。”

“別這樣說,李醫生,該感謝的是我才對。”黃海看來氣色很好,這多半是朵花的功勞;想起朵花,祝童問道:“朵花還好嗎?”

“朵花在上補習班,她很好,晚上叫上葉兒,大家一起吃頓飯。這次你一定不要客氣,我欠你個好大人情啊。”

黃海說罷,哈哈一笑;祝童忽然感覺到滑稽,對麵這個警官明顯把小騙子當成朋友了,但是,老騙子說過,騙子不需要朋友,對於騙子來說,朋友是最危險的東西,特別是一個警官朋友。

而現在,小騙子不僅有黃海這麽個警官朋友,連女友也是位警官。

有這麽兩個警官在身邊,難道真的要就此金盆洗手退出江湖?小騙子腦子轉的飛快,他在想自己以前的行為一旦暴露,該判多少年?況且,就算那些都不會暴露,江湖上那些人能就此放過他嗎?混江湖是一回事,大家都沒什麽牽掛,想退出來過安生日子,說起來容易,往日的恩怨不可能一筆勾銷。

黃海看來是這裏的常客,茶小姐不待吩咐就送上幾盤幹果。

“李醫生,我想求你件事。”黃海點上香煙,直視著祝童,神情莊重。

“你太客氣了,黃海,我這樣叫你可以嗎?”祝童不知道他要說什麽,先把這氣氛鬆弛一下,這是技巧,談話的技巧。

“可以,那以後我就叫你李想了。對於你們醫生,我一直沒什麽好感,你是第一個。”黃海又伸過手來;“朵花也說,李大哥很不錯,我相信她。”

祝童與黃海的手又一次握到一起,搖兩搖才分開。

“李想,我想求你幫我演九個月的戲;葉兒還在見習期,在她轉正之前,請你盡量不要到這裏來。”

“哦,是這樣。”祝童看向黃海,等著下文,他知道,黃海不會無故這樣要求。

“葉兒的工作是我媽媽安排的,她對葉兒比對我這個兒子都要緊,她是葉兒的頂頭上司;如果知道我和葉兒——,我怕會影響葉兒轉正。我和葉兒說過,這件事先不對外人說,等她辦好手續後再找機會告訴我媽媽。”黃海有些不好意思,更不好意思的是祝童;人家要求的是對葉兒好,而自己在胡亂猜忌。

怪不得葉兒在見習期能如此輕鬆的請到假期,原來有黃海的母親在罩著;祝童感慨一下,點頭答應了黃海的要求。

“該感謝的是我,葉兒的事也就是我的事,如果實在為難,她可以做別的行業。”

“李醫生,不,李想,葉兒是個好強的女孩子,我不懷疑你能養得起她;但是,她需要這個工作;葉兒在市局做財務,很輕鬆也沒什麽壓力,很適合她。”

原來是做會計,祝童心裏的壓力少了許多;在公安局做個小會計是比較輕鬆,這樣她會有很多時間兼顧業餘愛好,薪水也不低,還有警官的身份,到哪裏都會有麵子;在普通人看來,這是份很好很好的工作。

問題是,祝童不是普通人,他現在腦子裏想的,是怎樣讓黃海的母親知道事實?那樣,葉兒轉正的事八成就泡湯了。

“我希望葉兒能幸福,她現在喜歡你,但是,李想,別怪我說話難聽,你如果連這點心胸也沒有,就配不上葉兒。”

黃海的話音裏有警告,小騙子有些惱,靜下來一想,隻有無奈的點頭。

愛情是美好的,但李想這個身份的基礎太脆弱,江湖風雲變幻,小騙子不能保證能不出一點意外,如果自己出什麽事,葉兒怎麽半?黃海真是為了葉兒好,對比一下,祝童感覺到自己太自私了。這確實是一份安穩的工作,如果他出什麽意外,至少葉兒不必為生計犯愁。

牽掛與體貼,小騙子第一次感覺到這兩個詞的滋味,還有無奈與心酸;實在是心酸啊,在現實社會裏,小騙子被迫要遵守另一套生存法則。

蘇杭人家茶樓的客人都起來,冬日的太陽閣著竹簾照進來,暖暖的,茶幾上的茶水卻漸漸涼了。

“住哪裏了?”黃海端詳著祝童,好象有些不放心,問出的話卻是另一重意思。

“等見了葉兒才能確定,暫時還住賓館吧,過兩天等手續辦好了,再——黃海,你在上海熟,幫著打聽一下,我需要買套房子。”

聽說祝童要買房子,黃海放心不少:“在上海買房子可不簡單,你準備買多大麵積的,在哪裏?”

“就這附近吧,葉兒上班近點,我是無所謂的。”

“附近的房子?李想,你有多少錢?”

“百十萬吧?不夠嗎?”

“看來,你們做醫生的是比較有錢;我們倆差不多大,掙的可比你少多了;嗬嗬。”黃海自嘲一下,馬上正經起來;“你知道這裏的房價是多少?差不多的也要兩萬左右一平方,一百萬買不到好大的房子。我看啊,你先租個好些的公寓,這附近就有,回頭我給你找一套。聽我的,買房子的事情等一等,葉兒轉正後,能享受公務員待遇,你們就有資格買到便宜的房子。到那時,你這百十萬才能算錢。”

“操!”祝童在心裏咒罵一句,上海的房子怎麽會如此貴!他十天前還有四百六十萬,給老騙子搞捐助三百萬,為對付陳主任收集材料用了十多萬,如今隻剩下一百四十來萬。

來上海的路上,小騙子就有些擔心這些錢夠不夠安身,現在看來,連黃海也以為這些錢不足以給葉兒一個舒適的生活空間;難道要去再做幾樁生意?

“黃海——哥,你也來了?”

葉兒的聲音把祝童叫醒,她已換上一套便裝,上樓來就坐到祝童身邊,對黃海說:“你不該穿警服來這裏,被督察看到會有麻煩的。”

“我這就走,剛才是看到李想來了,上來說幾句話。”黃海站起來,哈哈笑著拿起帽子帶上:“我不打攪了,知道你們多日沒見,一定有很多體己話要說;記得啊李想,晚上和葉兒一起來吃飯。”

葉兒溫軟的氣息籠罩著祝童,小騙子又隻會傻笑了,推推眼鏡框點頭道:“一定,隻要葉兒沒意見,一定的。”

“今天不行的,晚上要回家吃飯,姐姐要見李想呢。”葉兒扶著祝童的手臂對黃海說,邊說還邊擰祝童一下。

“那——,就改日吧,反正我來了,麻煩你的時候多呢。”

黃海見祝童也隻樣說,隻有笑著搖頭:“李想啊,我的好兄弟,蘇娟姐可不好對付,今後有的你的受了。”

“難道,我姐姐以前對你不好嗎?”葉兒不滿意,黃海已經走到樓梯口,回身擺擺手:“好,好,當我沒說。”頭也不回的走了。

“別聽他亂講,我姐姐很好的。”葉兒看黃海消失後,有些擔心的看著祝童。

“沒關係,我知道,蘇娟姐姐是很好的。”

“這幾天你身體怎麽樣?葉兒,是不是照我說的做,沒偷懶吧?”祝童搭上葉兒的脈門,十分正常,她現在很健康;腹部的蠱蛹又淡了些,看來,神傳琥珀真的鎮壓住那個小蠱蟲。祝童以為,如果葉兒能煉話吸收掉它,對她的好處是巨大的,就象朵花一樣,一定會更美麗。

“你才偷懶呢。”葉兒嘟起嘴,孩子一樣,忽然又笑了;“我啊,每天都要寫好多遍‘靈‘字,想的不是——,是想你什麽時候來。李想,我想你,整天都想你,想讓你送我紅玫瑰。”

“葉兒不是喜歡蘭花嗎?”

“葉兒喜歡你送的紅玫瑰。”

兩個人的手握在一起,互相凝視著,目光糾纏再也分不開。

葉兒的臉慢慢紅了,白而細的牙齒輕咬著下唇,忍耐的樣子,終於輕聲呻吟道:“李想啊,你總算來了,我,想吻你。”

“現在嗎?”小騙子環視一圈,周圍很有幾個人在偷頭窺視,葉兒的魅力散部成網,籠罩在在半個茶樓,沒幾個男人能抵禦的住。

“當然不是了。”葉兒意識到身邊的環境,笑著坐直身體:“我餓了。”

蘇杭人家茶樓與上海別的茶樓一樣,供應簡單的茶點和本地菜肴;葉兒開心的咬著鮮蝦蒸餃,祝童吃的是一份炒飯。

“我會做好多菜呢,等——我天天給你做好吃的。”

“好啊,好啊,你做什麽我就吃什麽。”

“那,如果我不做飯呢?莫非你就不吃了?”

“葉兒的手藝一定是好的,你要不做了,我就隻有餓著肚子了。”

兩個人傻瓜一樣說著傻話,吃完這餐甜蜜的午飯,葉兒上班的時間也就到了。

“你下午要做什麽?”

“去見王院長,落實工作的事。”

“等我電話,晚上接我回家。記得玫瑰啊。”

葉兒走了,小騙子才開始仔細思考:在這樣的情況下,上海還適合他生存嗎?
第四卷、半潛 二、冷暖 (上)



午時的喧囂過後,桌上那壺碧螺春,早已淡如清水。

蘇杭人家茶樓內相對安靜下來,旁邊還是有兩桌客人,在低聲談論著什麽。

祝童喝著無滋味的茶,思量著、矛盾著;每當他想一走了之時,葉兒的清麗癡情立即會撕裂他的無情,情網絲絲,纏繞住小騙子的不羈之心。

黃海的電話打過來,他的動作夠快,要祝童下去,說是帶他看房子;小騙子這才想起來,黃海在替自己找合適的公寓。

見到黃海後,祝童甚至連個謝字也說不出口,隻能握握他的手,坐上那輛警車。

隻憑李想這個身份,還沒那麽大的臉麵,黃海是衝著葉兒,這份深情在感動著小騙子的同時,也帶給他更大的壓力;就這麽逃避,今後會安心嗎?

果然,黃海找的這間公寓十分合適,在一座高層公寓的十七層,兩室一廳,裝修豪華,附帶全套家私。

紫金豪苑小區是它的名字,有六座高層住宅樓,中間有個花園,裏麵綠樹婆娑,環繞小橋流水,雖然是人工景致,看來也舒服;重要的是,紫金豪苑小區距離葉兒上班的上海市公安局三站距離,走路也不過二十分鍾。

“不錯吧,你現在就可以住進來,地下室還有車位,你如果買車的話,也有地方停。”黃海帶祝童轉一圈後,拍著他的肩膀:“我說是我租的,房東是我朋友的朋友,隻算我五千一個月,很便宜了。”

是不貴,在這個地段這樣的小區裏,這樣的公寓應該是七千左右每月;祝童租過房子,那還是半年前為青梅找房子時,他見識過上海的高房價;但是,黃海怎麽會說他要買車?

“朵花說你開車很好,在上海這個地方,有車沒車本沒關係;但是你要在海洋醫院工作,這一路的距離可不近;地鐵隻能通一半,擠公交車太麻煩了,每天上下班隻路上就要兩個小時以上,來回打的太不劃算;況且,葉兒喜歡到郊外畫畫,所以,你那筆錢還是先買輛車,我替你想辦法上牌照。”

太熱心了吧,祝童有些不滿,黃海完全是為葉兒想;但是,他能拒絕嗎?以前葉兒就是這樣生活的,黃海希望祝童能給葉兒同樣的條件。

“黃海,你對葉兒太好了。”祝童不無情緒的的說。

“別這麽說,李醫生,葉兒既然喜歡你,我會盡量幫你的。年底了,海關會處理一批罰沒車,要不要我給你弄一輛?”

一直到黃海離開時,小騙子還在糊塗中,怎麽能如此痛快的答應黃海呢?買輛汽車少說也要二十萬,房租付半年,五萬多就沒了,進上海的第一天,二十多萬就流水一樣出去了。

錢啊,以前混江湖時,祝童可從來沒對錢這玩意兒如此看重過,出手幾萬連眼也不眨一下;現在,躺在寬大的圓床上,小騙子在思量,是不是再出手做一票大生意?

上海灘夠大,是冒險家的世界,換個說法,也許。

想著生意,小騙子的腦袋靈活多了,抓起電話撥同王覺非的手機。

“我是李想,王院長——;什麽,恭喜你,不過,為什麽呢?”

王覺非話音裏可沒半分高興,他幾乎快哭出來了。

“李經理,上午吳主任和歐陽凡找我談話,說是為配合中央精神,一個人在醫院院長的位置呆太久是不合適的,所以要我回海洋醫學院任常務副院長,讓吳主任的兒子暫時代理海洋醫院院長職位,他們要我一周內交接。李經理,我現在該怎麽辦?他們這是突然行動,沒經過組織程序,我要去告他們。”

“這樣啊,王院長,你現在不要有任何行動,晚上等我電話,找個安靜的地方,我們見一麵。”祝童沉吟片刻,這樣的挑戰他喜歡,他馬上被刺激的全身毛孔開放,血脈賁張。

“李經理,你已經到上海了嗎?”王覺非也精神一些,聽到祝童晚上就能去見他,聲音裏都透著振奮。其實,這樣的訴說本身就有緩解壓力的作用。

“當然,為客戶負責是我的宗旨,王院長,我們先要有個約定,做完這件事我不要你一分錢,隻要你答應我一個小小的要求就可以了。”小騙子不會憑空幫這個忙,王覺非是知道的,很痛快的就答應了:

“隻要我能做到的,李經理的要求一定照辦。”

祝童鬆口氣,才開始替對方著想:“這件事不象你想的那麽嚴重,重要的是,你不能自亂陣腳。現在最壞不過是狗咬狗,對不起,也許這個詞不準確。”

“沒關係,李經理以為我該怎麽做。”

“就當沒發生任何事,你平時怎麽做還怎麽做;王院長,他們的底氣也不足。你晚上找個地方放鬆一下,然後等我電話。我需要時間。”

祝童小心選擇著用詞,他最怕的不是什麽吳主任和歐陽凡院長,而是王覺非承受不住這樣的壓力。

一周的時間,如果人家真想對付王覺非,不會如此客氣的;這樣的限定也許有兩個意思:一是試探,吳主任不甘心被要挾,要試探王覺非的底線;第二個可能就複雜了,如果王覺非經受不了這個考驗,買張飛機票一走了之,就省了大家好多事。不過,祝童不認為吳主任真要把王覺非逼走,他自己也不幹淨。

“好的,我晚上約了幾個朋友到南海宮瀾去打橋牌,就是上次我們見麵的地方。你看可以嗎?”王覺非輕鬆了,祝童也輕鬆:“南海宮瀾?可以,很安靜的地方。我十點左右給你電話。”

放下電話後,祝童忽然想到:也許,能在吳主任或歐陽凡那裏做筆不大不小的生意。

想到就做,是祝童的習慣,在做王覺非的生意時,對於他周圍的環境有過調查。

公寓裏有全套家用電器,書房裏還有台電腦。

祝童檢查一遍,沒看到網絡設備,隻有一個線路接口證明,這裏以前有那樣的東西。

不過沒關係,祝童隨身攜帶著筆記本電腦,還有儲存關於王覺非周邊資料的優盤;這些以前屬於背景資料,是委托給上海本地的調查公司做的,現在被小騙子調出來細細品味著,以獵犬般的嗅覺尋找其中的破綻。

CK表的指針一秒秒轉動,祝童細讀一遍資料後,在這間陌生的公寓裏,多半時間都是躺在那裏發呆;將到葉兒下班的時間,他才拿起手機,撥號:“我找戴毛子戴老板。”

“我就是毛子,請問先生——?”

“一個月前,我委托你們調查過兩個人,一個姓吳,一個姓歐陽;戴老板還有印象嗎?”

祝童與對方從沒見過麵,所有的聯係都是通過電話;看來,戴毛子有做偵探的資本,對祝童的聲音很敏感。

“李老板,嗬嗬,記得了記得了,請問,有什麽不妥嗎?”

“我需要進一步的資料,還有,也許我們可以合作,請問戴老板敢掙這個錢嗎?”

“李老板,你們做的是大買賣,我戴毛子可沒那個本事。上海灘的水很深,不該我們掙的錢,本公司一分也不掙。”戴毛子拒絕了祝童的誘惑,這使小騙子對他多了分尊重。

“既然這樣,戴老板,我需要他們兩個未來一周內的詳細行動記錄,這個錢你們公司錢掙嗎?”

“阿拉掙的就是辛苦錢,李老板,這樣的生意不觸犯法律,正在我們業務範圍內;李老板說的是一周,要隨時隨地嗎?”

“上廁所就免了,他們到哪裏去吃飯?打牌?和誰在一起?晚上睡在哪裏?這樣說,我需要知道他們停留超過十分鍾的任何一個地點。”

“三萬八千元六百元,李老板能接受這個價錢嗎?”戴毛子那邊靜了片刻,報上個價錢;祝童很不習慣戴毛子的報價方式,任何時候都不會是整數,特別是尾數,一定要是六百元。

但是戴毛子堅持,說這叫細水長流,祝童隻有適應:“我馬上匯給你兩萬,現在就開始工作吧,每天晚上十二點給我資料。”

“先匯一萬八千元,等結束再匯兩萬六百元,我相信你。”
第四卷、半潛 二、冷暖 (下)



戴毛子還在堅持他細水長流,祝童笑著答應了。

葉兒說要玫瑰,祝童穿上外罩要出門去買花,卻怎麽也找不到這間公寓的鑰匙。給黃海打電話,隻聽彩鈴響,不見他接聽。

這是為什麽?祝童正想著,門鈴響起來,開門,葉兒先跑進來,後麵跟著的,當然就是黃海了,還有朵花。

“好漂亮啊。”葉兒踢下鞋子在木地板上奔跑,每打開一扇門都要讚歎一聲;“這裏是你的書房,這裏是我的畫室。”

“你把這間當畫室,李想睡哪裏?”黃海攬著朵花跟在葉兒身後,對葉兒的霸道表示不滿,她一眼看上的,竟然是寬大的臥房。

“他睡客廳裏。李想,可以嗎?這間朝陽,把床移到外麵,我要這這裏養好多好多花。”

葉兒回頭嫣然一笑,小騙子連連點頭:“我喜歡誰客廳,反正咱們怎麽也沒幾個客人,也不怕人看笑話,對吧?”

“就是嘛?我們不歡迎客人。”

“這麽說,連我們也不歡迎了?”朵花和葉兒好象很熟了,站在門邊道。

“你們不是客人啊,你的海哥也是我哥哥。”

葉兒到裏麵去了,祝童才有時間和朵花坐到沙發上說話:“還好嗎?”

“恩,上海就是人多些,海哥對我很好。”

朵花還是那副嬌柔樣子,水樣的純淨,似乎在她的世界裏隻有黃海。

“蝶姨有消息嗎?”

“她說到春天再來,還說要我有事找你;”朵花看一眼另一邊的黃海,底聲道:“祝大哥,他們——沒問題吧?”

“他們?”祝童看一眼正在議論房子和家具的黃海、葉兒,苦笑著搖搖頭:“有問題的是咱們,上海到底是他們的世界,你要抓緊學習適應這個城市。還有,記得我今後叫李想,別叫我祝大哥。”

“我知道的,媽媽交代過我,說你是很厲害很厲害的人,要你多照顧我。”朵花白嫩的臉上浮起絲頑皮;“大哥,葉兒姐姐說,你要去做大夫,而海哥要我去學護士;你真的會治病?不會是騙人的吧?”

“我真是醫生,你要聽話啊。護士都要聽醫生的話。”祝童端詳著朵花細膩的手指;“你會是個好護士的,不知道有多少病人因為你不願意出院呢?”

“你可要幫我啊,我就住在十五樓,大哥,你可以到我那裏吃飯,我做的飯海哥都吃不夠呢。”朵花高興的誇耀著自己的手藝,祝童才明白黃海為什麽能這麽快找到這間公寓。

這證明什麽?黃海就住在樓下,是不是不太方便呢?

“你們說什麽呢?”葉兒參觀完,走過來坐到祝童身邊。

“海哥,李大哥欺負人,說我做護士,會耽誤病人出院。”

朵花拉著黃海的手,告狀;黃海憨笑不語,葉兒認真道:“會的,一定會的。”

“李想不會別欺負朵花,黃海可不一定,人家因為你離開家,你可不能沒良心啊。”

葉兒剛說黃海的不是,朵花忙站起來偎依到黃海身邊:“葉兒姐,海哥對我很好。”

原本黃海要請客,為祝童接風洗塵,因為葉兒要帶祝童回家見姐姐,兩對幸福的年輕人很快就走出公寓。

黃海的警車在蘇娟家樓下停好,葉兒先下車;祝童在路上買了一堆禮物,正收拾著,黃海回頭道:“娟姐也許會說些冒犯的話,為了葉兒,別太在意。”

“我明白;”距離這裏越近,祝童越能感覺到葉兒的不安;她們姐妹自小失去父母,蘇娟幾乎就是葉兒的媽媽了,那是個性情直爽自信的女人,不過在某些時候對於某些人,這種女人最能使人難堪。

果然,一進門,蘇娟就擺出副冷臉色,這與十幾天前的熱情形成鮮明對比;桌子上的飯菜隻簡單的四樣家常小菜,絲毫看不出迎接妹妹男朋友的樣子。

葉兒有些難堪的看祝童一眼,裏麵有歉意更有懇求。

“沒什麽。”祝童在葉兒耳邊低聲說一句,放下那些禮物,也不進屋:“也許有些誤會,我隻希望大姐不要遷怒到葉兒身上,我們需要時間彼此了解;今天這個樣子,無論如何是個很愉快的開始;為了不讓彼此更尷尬,我還是先告退好了。”

“姐姐。”葉兒對蘇娟叫道,拉住祝童不讓他離開,眼裏盈起淚珠。

“進來吧,我不是老虎,你也不是可憐的綿羊,吃不了你的;男子漢就這點肚量?我們家葉兒跟著你享不到福的。”

蘇娟無奈的歎一聲,接過祝童的禮物,又對葉兒道:“有你哭的時候,到時候別怪我沒提醒過你。”

葉兒拉祝童進來,關上門後走去幫蘇娟放東西:“好姐姐,他要來上海工作了,就在海洋醫院。”

蘇娟搖頭,還是對祝童說:“我這個妹妹從小就傲氣的很,什麽時候這樣討好我這個姐姐了?李想,看來,我是管不了你們的事了。不過醜話要說在前麵,葉兒要是受一點委屈,我這個當姐姐的饒不過你。”

“是,我知道。”祝童知道第一關已經順利通過,擺著笑臉坐下,一副接受教育的良好態度。

江湖老話說:車、船、店、腳、衙,無罪也可殺。到不是因為他們做了多少罪惡,在過去的年代裏,這些人是與江湖接觸最深的,他們目睹過太多的江湖事情,為善或為惡都會是很厲害的腳色;不過,曆史證明,這些人為善的機會很少。

現在雖然早已經沒這種說法,過去的五種行業也變成另一種完全不同的形式,但是基本職能還是一樣的;祝童不怕麵對黃海,蘇娟是列車長,見識經驗比黃海都厲害。

“葉兒,你先回屋去,我要和你的李想說幾句話。”

果然,剛泡上熱茶,蘇娟就要清空客廳,她的先生與兒子一直在裏屋就沒出來。

“姐姐。”葉兒不滿的坐在祝童身邊,拉住他的手臂。

“去吧,聽姐姐的話,她剛才說了,吃不了我的。”祝童抽出手,勸葉兒進屋。

客廳裏終於隻剩他們兩個,蘇娟打開電視:“我知道葉兒在偷聽,哼,這丫頭是中邪了,以前從沒見她這樣要緊一個人。”

又麵對祝童,大大桃花眼掃描起祝童,把個小騙子看得陣陣不自在。

“你也是沒娘的孩子,有一份不錯的職業,為了葉兒,放棄北京的條件到上海來;照常理說,我這個姐姐應該為葉兒高興才對。但我總感覺你們之間太突然了,李醫生,葉兒不說她和黃海之間發生了什麽;但我知道,她一直在遷就黃海,黃海對葉兒的感情是可信的。女人最要緊的是找個愛自己的丈夫,你能如黃海那樣愛護葉兒嗎?她看起來很驕傲,其實是很脆弱的。”

“我不能保證比黃海做的更好,但是,我會盡力去做。”

蘇娟聽祝童這樣說,臉色緩和一些:“希望你能記得你今天的話;哎,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麽好了。你們倆不是一路人,李想,你比我想象的聰明,但更讓我不放心了。”

這段話讓祝童聽的心驚肉跳,隻能幹巴巴的說一句:“我是中醫師。”

蘇娟到底不是葉兒的媽媽,不能過多幹涉妹妹的生活,喝口茶緩和一下道:“黃海的媽媽還不知道葉兒已經不黃家的人了,如果葉兒嫁給黃海,這輩子會有很安穩富足的日子。黃海的爸爸是東海艦隊的將軍,媽媽也有本事,他們都是很好人;黃海小時候雖然有些野,但是浪子回頭金不換,我相信他會對葉兒好。李想,你看來是個正人君子,有教養有禮貌,但是我最怕的就是你這樣的君子,但願你不是個心裏使勁的偽君子。”

“我不是君子;還是那句話,不能保證葉兒一定會比過去好,但我保證,葉兒想做什麽,我會盡所有力量幫助她實現任何願望。她即使不工作,我也養得起她。”祝童第一次聽到黃海的出身,竟是如此背景,難得他身上沒有那些高級毛病;隻為與黃海相比,小騙子也不能不說出些豪言;不過,這些話一說出來,他竟有些神聖的感覺,奇怪緊呢。

“這可是你說的。”蘇娟被祝童的神聖表情感染,暫時放下這方麵的心,卻馬上操起另一方麵的心:“李想,別怪我直接,葉兒結婚前住我這裏可以,但是。”

“大姐可以放心,我剛賣掉北京的房子,現在身邊有一百多萬,在上海買房子雖然緊張些,總夠付首期和裝修的;海洋醫院的王覺非院長是我的忘年之交,有他的照應我才敢來上海,一切會好起來的。”祝童隻有扯出王覺非,作為一家大醫院的院長,他還是很有說服力的,當然,王覺非不能與黃海的父親相比,但祝童看起來也比黃海有本事些。

“李想,你是中醫師,海洋醫院可沒中醫科。我老公有朋友在衛生局工作,他說你到海洋醫院沒什麽發展的;如果王院長幫你,不如去浦東的上海中醫藥大學新校,那裏。”

上海女人的精打細算,讓小騙子頭疼,如果現在說蘇娟還沒考慮過葉兒與“李想”的未來,祝童是不相信的;她早已經開始為準妹夫策劃未來。

畢竟,家裏有個醫生,對全家人的健康都是件很好的保障;不管是中醫還是西醫。

況且這個李想無父母,正是個標準的上門女婿。
第四卷、半潛 三、曲詐(上)

“李想,你對姐姐說的都是真的嗎?”

吃玩這頓飯,才八點多鍾;葉兒與祝童到外麵逛夜上海,順便為祝童的新家添置些必要的日常用具。

“是真的,我從沒這麽認真過。”

祝童說的實話,葉兒感動得把自己偎近一些,湊到他耳邊道:“你就是騙姐姐才那樣說,我也高興呢;這些天我想了好多,隻要我們能在一起就好,我不需要你掙很多錢。”

“我希望你能過的好些,葉兒,我。”

“噓——,別說。”葉兒伸出潔白的手指堵住祝童的嘴;“李想,我不是因為你有錢才喜歡你;黃海家——對不起,我不該說起他。我想讓你明白,隻要我們在一起,即使沒多少錢,隻要你對我好,隻要有一間小房子,就夠了。我不希望你為了錢做違背良心的事。現在社會上對你們醫生的評價不好,但是我相信你是個例外,李想,你能為一個素不相識的我跑到山裏去冒險,一定不會賺昧心錢的,也一定不會收紅包拿回扣的。我隻想和你一起,簡簡單單,相愛一生。”

大街上人來車往,祝童一把將葉兒抱進懷裏,忍住衝動在那雙深潭上吻下去,輕聲說:“葉兒,你是個天使。”

葉兒安靜的躲在他懷裏,潔白清麗的臉上浮起紅暈,吹彈可破的肌膚,散發出誘人的芳香。清澈的大眼睛忽閃著,可愛自然不做作,不迎接也不躲避,祝童剛被引動的欲火卻神奇的被善良安靜降伏。

她純淨的象清澈的山泉,祝童感到自己以前的生活是那麽灰暗、肮髒,即使這樣抱著她,也有褻瀆的感覺,卻怎麽也不舍得放開。祝童想對葉兒說:自己是不收紅包拿回扣,卻是個不折不扣的江湖騙子。

隱藏在印堂穴內的蝶神又一次開始活動,扇動起翅膀。

這可了不得,祝童感覺到鼻管發癢喉頭哽咽,這是要打噴嚏的前兆;這衝動是如此突然,他隻來及抬起頭,響亮的噴嚏夾雜著一串口水噴出。

還好,正前麵沒有人;葉兒輕笑著掙脫開,刮一下他的鼻子,走向路邊的超市。

祝童尷尬的揉著鼻子,這次沒噴出什麽種子,蝶神在準備,也許下一次很快就會到來。

有這個緩衝,祝童剛才想說的話再說不出口;人卻更傻了,成為葉兒手裏的木偶。

真能和葉兒“簡簡單單,相愛一生”嗎?這是小騙子如今的理想。

陪女孩子逛街,以前是祝童最排斥的事情,現在卻樂此不疲,被葉兒牽著遊走在人群中。

女朋友美麗,別人看著羨慕,他自己也滿足。

這一逛就失去了時間概念,想來葉兒也不經常逛街,回到公寓時,祝童當然就帶著大小七、八個包包;看看表,十點四十,才想起王覺非還在等自己的電話呢。
十一點半,祝童終於出現在富麗堂皇的私人會所——南海宮瀾的專用電梯內。

禮貌的侍者打開電梯門,青梅出現在眼前。

“老板您好,真高興又看到您。”

人靠衣服撐,女人更是如此。

不過十多天,青梅又變了;一襲深色晚禮服襯托出個豔麗的女郎,布料輕滑發亮,如流動的海水,突出著女人的溫柔嫵媚,使青梅象遊動在南海宮瀾內的美人魚。

“青梅小姐,看來你混的不錯,越來越漂亮了。”

“李老板說話,這全靠您的 提 攜 啊 。”青梅禮貌的一笑,轉身帶路:“覺非正在等您,李老板遲到了,這可是第一次啊。”

南海宮瀾內燈光幽靜,這個時分,正是夜上海的 高 潮 處 ,十幾個紅男綠女分成三堆,啜吸著玻璃杯裏的液體輕聲交談。

更深處的沙發上,四、五個高挑的時裝模特在無聊的張望;曾幾何時,青梅還是她們之中的一員,而現在,她似乎已經找到自己的位置。

王覺非還在上次那間包房裏,看到祝童,連忙走上來握住他的手。

青梅倒上茶水,乖巧點點頭退下去,帶好門,很好的扮演著她該扮演的角色。

“對不起,有點事拖了一下;”祝童坐下後先道歉,才打量著王覺非略顯蒼白的臉道:“王院長,仔細說說吧,從開始給吳主任 送 錢 開 始 , 我 需 要 知道 每 一 個 細 節。 ”

王覺非見到祝童後就輕鬆不少,不過, 緊 張 依 舊 在 他 心 裏 盤 旋,喝 下 兩 杯 酒 後 才 開始 說 這 十 幾 天 發 生 的 一 切。

祝童走後第二天,王覺非就 分 別 到 主 管 海洋醫院的甘局長 處 走 了 一 趟 ,順 便 把 一 張 金 卡 塞 進 甘局 長 的 抽 屜, 一 切 都很 順 利 ; 這使 他 對 拜會 吳 主任 時 , 心 裏 的 壓 力沒 那 麽 大 了 。

但是就是在遞給吳主任金卡時,意外的事情出現了。

吳主任 嚴 詞 拒 絕 了 王 覺 非 的 行 賄, 當 時 雖 然 沒 有 立 即 撕 破 臉 , 卻 借 開 會的 理 由 , 把 王 覺 非 打 發 走 了;還說了 套 冠 冕 堂 皇 的 話 ,讓 他 別 有 壓 力 ,好好工作之類的。

後來,也就是王覺非給祝童聯係過後,吳主任又給王覺非打過一次電話,約個時間吃了頓飯;說的雖然也是 沒 營 養 的 話 , 卻 收 下 了 那 張 金 卡 。

王覺非本以為事情就此結束了,卻沒想到今天上午,吳主任和海洋醫學院 院 長、王覺非的 直 屬 上 級 歐陽凡 一 同 到 他 的 辦 公 室 , 非 正 式 的 通 知 他 ,一 周 內 向 吳 主 任 的兒 子 吳 天 京 移 交 手 續 ,到海洋醫學院 任 常 務 副院長 , 兼 管 研 究 生 院。

王覺非說完後,祝童又問了幾個細節問題,然後閉上眼睛思索著。

出現這樣的情況,小騙子也很意外;按 照 常 例 ,吳主任既然 收 了 錢 ,至 少 要 在 大 麵 上 做 出 姿 態 ;現在的要王覺非 一 周 內 移 交 手 續 離 開 海 洋 醫 院 , 實 在 有 些 無 恥 。

為什麽呢?祝童想著自己收集的關於吳主任的資料,忽然拍一下腦袋。

“王院長,你在上麵有朋友嗎?問一下 教 委 最近有什麽風聲沒有?有沒有關於 人 事 變 動 的 消 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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