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屍人 之屍檢現場 作者 :偏離緯度

來源: 寂寞一城 2009-03-23 16:15:46 [] [博客]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次 (49419 by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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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傳之屍檢現場


  望龍花園別墅區位於北京西北城郊,一棟棟別墅花園依山而建,外納自然風光之奇秀,內斂山水林木之靈氣,無處不顯示著別墅主人的身份與財富。

  可周五一清早,位於山腳處的那幢別墅周圍卻拉起了一圈長長的警戒線,幾輛警車疾駛而至,帶來了西城分局刑警隊長鄭剛、法醫劉康、技術員及一隊武警。

  在鄭剛聽取管片110介紹報警情況時,劉康和技術員也開始了各自的工作。

  現場的屍體一共有三具,兩男一女,赤身裸體,並排躺在二樓的西餐廳長桌上。那種景象實在很是詭異,令人立刻便會想到‘變態殺手’一詞。

  初步斷定死亡時間為半夜3-5點之間,死因……

  劉康站在西餐桌的頂頭,驚疑的在三個死者的腹腔,裏麵似乎被塞了什麽東西的樣子……

  他咽了口吐沫,低聲暗罵了一句什麽,這才戴上手套,輕輕的按向離他最近的那個女性死者的腹腔――確實有一塊硬物……可死者身上並無傷口,這硬物難道是從嘴裏…….

  劉康緊皺著眉頭看向死者的頸部,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暗罵了一聲‘變態’,手下又加了些力道按了兩按,希望能判斷一下裏麵填充物的大概情況,以免一會開胸的時候會弄得很狼狽。

  可就在他的手按到第三下的時候,那女性死者突然騰的坐了起來!

  一旁的110和鄭剛都被嚇了一跳,尤其是那個年輕的110竟大叫一聲向後猛退,哐啷一聲撞在後麵的大花瓶上。

  劉康連忙擺手道:“別慌,別慌,是神經反映罷了。”說著,用力將死者的上身按下去,手還沒完全離開,那死者突然又坐了起來!

  110發出一聲呻吟般的吸氣聲,劉康也是一愣,鄭剛低罵一聲道:“你小子別搞死屍了好不好?還嫌氣氛不夠是不是?!”

  劉康隻以為是自己剛才沒有弄好,巧合的使得屍體的大筋再次收縮彈起,隻得苦笑著示意鄭剛帶著那個110先出去,他可不想把那個110嚇出什麽毛病來。

  等那兩人出去,他才再次伸手去壓那屍體,可就在他的手剛剛碰到屍體的瞬間,那女屍的眼睛突然睜開,緊接著,那對眼珠子骨碌一滾,竟滑入了眼皮裏麵,隻留下一雙淒白的白眼珠。

  一旁的劉康倒吸一口涼氣,整個人一下就僵住了,幹了十幾年的法醫,第一次有這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晚上8:15分, 當杜亦羽架車來到這裏時,遠遠便看到了停在主路旁的警車還有一盞盞明亮的探照燈,也看到了別墅旁的一條小土路被警方毫不客氣的劃入了封鎖範圍之內。

  他將車速放緩,停在山腳下,下了車,有些發愁的看著那條警戒線……

  沒辦法,如果他要開車進山回家,就隻有通過那條被封上的小土路。否則,他就隻有步行幾公裏進山,抑或是掉頭回去住辦公室。

  而就在他關上車門的同時,也有了一個決定,好不容易不用加班,這周末無論如何不再住辦公室了。

  摸了摸衣兜,果然沒有帶著證件……唉,似乎是西城分局的警力呢,聽說西城刑警隊長鄭剛是個脾氣暴躁的家夥…….但願不會太麻煩,他可不想大晚上爬山回家…....

  “對不起,這裏已經封鎖了,”一個剛畢業的武警將杜亦羽攔在警戒線外,認真道:“您不能走這裏。”

  “我需要回家。”

  “對不起,請您繞路行駛。”

  “隻有這一條路可以通車。”

  “對不起,這裏已經封鎖,您不能走這裏。”

  杜亦羽在心裏暗暗歎了口氣:“別墅出事,你們沒有權利連路也封上吧?”

  小武警盡職的道:“對不起,這是上級的命令。”

  “那好,請你告訴我,我該怎麽回家?”

  “這我就不知道了,如果真的隻有這一條路,您可以等警戒線撤銷後再回家。”

  杜亦羽彈了彈那該死的警戒線道:“你們隻要暫時將這警戒線往裏移一下,讓開這條小路,等我過去你們再挪回來就可以了。”

  小武警搖頭道:“對不起,我不能這麽做。”

  杜亦羽雙手交叉抱胸,無奈道:“你就不能靈活一些嗎?你看,警戒線將這一小段路圈在裏麵根本沒有任何意義。而我卻因為這十幾米而無法回家,豈不是很可笑嗎?你如果不能做主,就請示一下你的上級吧。”

  大概是杜亦羽沉穩的氣質令那小警察錯誤的以為這個人屬於那種可欺的‘君子’,所以,他根本不願為了這麽一點事去呼叫那個脾氣一向不好的鄭剛隊長,弄不好,還要挨上一頓訓。這麽想著,小武警臉一沉道:“我不能離開這裏去請示,請您繞路。”

  “你沒有對講機嗎?”

  小武警語氣不耐煩的道:“那是緊急呼叫用的。”

  杜亦羽不說話了,都說閻王好送,小鬼難纏,果然是有些道理的。他正在猶豫著是不是弄個幻術教訓教訓那小武警,心裏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他陡然看向那被夜色吞嗤了本來麵目的別墅,微微皺了皺眉。

  就在這時,別墅裏突然像炸開了鍋一樣傳出一片驚亂的喊叫,讓在外圍值勤的警察瞬間便陷入緊張之中。緊接著,小武警的對講機裏傳出一個吼聲:“一組注意,一組注意,警戒線外推二十米,五步一崗,嚴禁任何人出入!”

  小武警一下就被這突如其來的緊張感所掠獲,聽到這個命令幾乎跳了起來,大喊一聲‘退後!’便伸手向杜亦羽推過來。可手還沒碰到杜亦羽,突然就覺得手腕一緊,還沒弄明白怎麽回事,人已經坐到了地上。再看杜亦羽,已經跨入警戒線,向別墅走去。

  小武警愣了幾秒,撲棱就跳了起來,大怒之下,也不想想自己和對方實力上的差距,一邊追一邊對著對講機喊道:“有人闖入,17,要求增援!17,要求增援!”

  杜亦羽皺了皺眉,看到四方都有人跑過來,便加快腳步,放倒了兩個人後,竟有佩槍的武警衝了上來。這一來,杜亦羽不得不停下了,他可不想因為能躲開槍子而出名。

  “不許動,不許動……”一幫人圍上來後,神情緊張的端槍以對,一個小隊長走過來喝問道:“什麽人?”

  “法醫。”

  那小隊長一愣,道:“證件?”

  “沒帶。”杜亦羽等那小隊長從鼻子裏哼出一口氣才道:“我從不在休假期間帶著證件的。”

  “對不起,沒有證件便不能證明你的身份。回答我,你為何擅闖警戒線?”

  杜亦羽看了一眼百米開外的別墅,歎了口氣道:“情況已經很糟了,如果你再不讓我進去,裏麵可能就要死人了。”

  小隊長聞言一驚,大喝道:“你究竟是什麽人?有什麽目的?!”

  “杜亦羽,法醫。”

  “哼,你以為隨便這麽一說我就能相信你嗎?”

  杜亦羽目光看向對方腰間的對講機,無奈道:“你們的對講機難道隻有在抓人的時候才用嗎?”

  小隊長一愣,隨即明白他的意思,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拿起對講機道:“08,08,我是17,有個自稱是法醫的人擅闖警戒線,請指示。”

  對講機裏立刻傳來一聲怒吼:“你們不知道該怎麽辦嗎?!什麽叫自稱法醫?你是剛畢業的嗎?!不要來打擾我!”

  “這是我們隊長,聽見了?”小隊長被罵得一腦門子氣,剛要叫手下抓住杜亦羽,對講機卻突然沙沙的一聲又傳出隊長鄭剛的聲音,這次卻頗為急切道:“那法醫叫什麽?”

  “杜亦羽……”

  小隊長話音剛落,便聽到鄭剛對著對講機吸氣的聲音,然後便帶著高興和焦急大聲道:“快!趕緊讓他進來,一刻都不要耽誤!”

  “杜法醫,在二樓,快上來!”鄭剛站在二樓走廊處嚷完這一句,便縮了回去,絲毫沒有下來接一接的意思,看來這個鄭剛果然如傳言般脾氣直爽,不懂示好,以至於幹了四十年刑警,破了許多大案卻一直沒有升上去。

  杜亦羽微微一笑,絲毫不在意的走上大廳的旋轉樓梯,隻見鄭剛神情焦慮的在樓梯口打轉,而二樓的回廊中五步一崗,荷槍實彈,氣氛頗為緊張。

  “鄭隊長?”既然鄭剛想不起來做自我介紹,杜亦羽隻好自己開口確認一下了。

  “對,我是。對不起啊,我這急的什麽都顧不上了。”鄭剛一邊帶著杜亦羽繞過長長的回廊,走向頂頭的西餐廳,一邊道:“真是夠巧的,十分鍾前我剛和市局聯係,可市局說聯絡不到你,沒想到你卻自己跑過來了!”

  杜亦羽不解道:“市局應該有值班法醫啊。”

  鄭剛歎了口氣道:“如果是個法醫就行的話,我也不需要跟市局指名要你了。”

  說話間,兩人轉了個彎,已經可以看到盡頭西餐廳兩扇氣派的大門了。杜亦羽隻看了一眼便皺起了眉,還沒說話,鄭剛已經帶著一種期待急切道:“聽說你很與眾不同,什麽古怪的屍體都能對付?”

  杜亦羽一愣,苦笑著搖了搖頭,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鄭剛又歎了口氣道:“我這也是病急亂投醫,雖然咱倆從來沒見過,可我早聽說過你。”

  說到這裏,兩人已經走到了西餐廳門口,鄭剛突然頓住腳步,神情有些古怪的緩緩道:“你們法醫經常接觸屍體……你能不能告訴我,這世上是不是真有僵屍這種東西?”

  杜亦羽抬手扶住西餐廳大門的門把,微微一笑道:“你既然問出了這種話,就應該不需要我來回答了吧?”說完,哢噠一聲,打開了那扇門,在鄭剛緊張的注視下,步履輕鬆的走入那燈光昏暗的房間。

  西餐廳桌上,三具屍體被貼得緊緊,順著西餐桌長長的走向放置在靠裏麵得一頭。三塊帆布蓋著三具屍身,隻露出腳趾,而帆布之上,又有數道麻繩死死的將三具屍體固定在桌子上。

  房門剛一推開,便有一股冷風自門縫鑽入,

  杜亦羽挑了挑眉,緩步走到三具屍體的頭部上方,剛要伸手去掀帆布,隨後而入的鄭剛卻自喉嚨中擠出一個詞:“小心!”

  “你要我小心三具屍體嗎?”杜亦羽淡淡的說著,迅速的掀開三具死屍頭上的帆布。

  隨著帆布掀開,鄭剛緊張得屏住了呼吸,手不由自主摸到了槍柄上,用一種無法置信的口氣道:“我說,屍體有可能自己睜開眼睛嗎?”

  杜亦羽審視著眼前三具屍體,不答反問道:“屍體睜眼的時候,都有誰在場?”

  “就一個法醫…….”鄭剛道:“有什麽問題嗎?”

  “那個法醫呢?”說著,杜亦羽從兜裏掏出一副膠皮手套戴上。

  鄭剛苦笑了一下:“我聽到他慘叫,立刻就跑進來,可他已經倒在地上,渾身抽搐,昏過去了。”說到這裏,鄭剛大是憤恨道:“能把一個法醫嚇暈……媽的,不會真他媽鬧鬼了吧!”

  杜亦羽的目光本來正定在中間的女屍身上,聽鄭剛這麽說,抬起眼冷冷一笑道:“隻是死屍睜眼,鄭隊長就如此擔驚嗎?”

  鄭剛被說的很是難看,大聲道:“我幹這麽多年刑警,隻見過睜著眼死的,還沒見過死後能睜眼的!更沒見過死了這麽久的屍體可以隨便就坐起來的!”

  “隨便就坐起來?”

  鄭剛看了一眼杜亦羽,苦笑道:“我找不出更好的形容了…….當時,我聽到法醫的慘叫就跑了進來,結果,結果……”說到這裏,就連鄭剛這樣直爽的人也有些猶豫,杜亦羽也不著急,趁著鄭剛猶豫的時候,伸出手緩緩的將三具屍體的眼睛合上,看的鄭剛更加的說不出話來,半天才長出了一口氣道:“你怎麽合上的?!”

  杜亦羽笑了一下,做了一個‘就那麽合上的’的表情,道:“結果怎麽樣?有什麽不能說的嗎?”

  鄭剛用力睜了睜眼,等了一會,見那三具死屍真的不再睜眼了,不由嘖嘖稱奇,這才道:“不是不能說,而是說出來怕你不信。唉,別說你了,就連我現在還不能十分相信呢。”

  “說說看。”

  見杜亦羽神情輕鬆,又上來就把那三雙怎麽合也合不上的眼睛合上,鄭剛也漸漸不再那麽緊張了,走進了兩步道:“當時,法醫的慘叫一起,我就衝了進來。先開始,因為那法醫倒在地上昏了過去,所以我的視線直接就落在桌上的屍體之上。你說嚇人不嚇人,其中那具女屍竟然筆直的坐著,眼睛睜得大大的,正好望著門口的方向!”鄭剛說到這裏,臉上還是不由露出緊張之色,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桌上的女屍,咽了口塗抹道:“當時我被嚇了一跳,可也隻是太過突然。因為就在之前,東麵這男屍也坐了起來,我們那法醫說是神經反應,不用擔心。所以,我很快就恢複了鎮靜,雖然覺得那死屍竟然能睜眼有些怪異,可也隻以為是另外一種現象。於是,我很快便看到了倒地的法醫。我當時心裏就是一驚,趕緊過去看看情況,根本沒往這女屍身上想。”

  鄭剛說到這裏的時候,便下意識的伸手去指那女屍,杜亦羽目光一閃,有意無意的自餐桌北頭繞了過來,將鄭剛的手推開,淡淡道:“不要隨意指向死者。”

  鄭剛一愣,心裏不知怎地泛起一股子涼氣道:“怎麽了?”

  杜亦羽微微一笑:“沒什麽,這樣很不禮貌。”

  鄭剛翻了一個老大的白眼,說了口頭禪‘去你媽的’,但隨即又覺得跟杜亦羽不熟,多少該注意一下語言和態度,便嘿嘿一笑道:“當時,要是換了別人,八成就把女屍的異常和法醫的慘叫聯係到一起了,可我這人從來不信這些東西,也就沒多想,忙著叫人送那法醫去醫院,然後,我才打算看看現場,推測一下究竟出了什麽事。”鄭剛說著,神情怪異的看了一眼杜亦羽道:“當時很是混亂,所以,等那些人把法醫七手八腳的抬出去後,我才發現,餐桌上的女屍不見了!”

  杜亦羽聽到這裏,微微皺了皺眉,鄭剛則完全陷入回憶之中,以一種低沉的腔調將當時的情況、眾人的驚疑以及種種猜測說了一遍,然後,他用手摸了一把臉,道:“當時我們連是否凶手化妝進來偷屍的可能都想了,可卻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鄭剛說著,目光帶著驚恐緩緩移到餐桌下方的空間,啞著嗓子道:“我們就站在這桌子周圍開會,水筆不小心掉在地上,我蹲下去撿……就在我的視線降下桌麵的瞬間,我看到桌子下蹲著一個女人!你一定想不到,我當時會嚇得發出一聲大叫!”

  杜亦羽微微一笑道:“這沒有什麽,緊張的時候能叫出來其實是件好事。”

  鄭剛感激的一笑,心有餘悸的繼續道:“我幾乎立刻就認出,蹲在桌子下的那個女人就是失蹤的女屍!如果光是這樣那還好些,可…….操!那女屍竟然扭過頭看向我,而且還咧著嘴笑了一下!”

  杜亦羽歎了口氣,若有所悟道:“你就開槍了?”

  鄭剛點頭道:“當時實在是太緊張了。唉,你在外麵都聽到了?”

  “聽到了。”杜亦羽伸手掀開帆布下端,果然在女屍的腰部看到了兩個槍傷,皺了皺眉,放下帆布道:“那是誰這麽大膽子,把這三具屍體捆到桌上的?”

  鄭剛擺了擺手道:“哪是膽子大啊,趁人多咬咬牙捆住他們,總比防著不管,卻無時無刻都要擔心會出現僵屍要好罷了。”鄭剛說著,無意識的捏了捏自己的手,那雙手到現在還有些發抖呢

  “還有其他情況嗎?”

  “操,這還不夠?”

  杜亦羽歎了口氣道:“夠了,已經夠麻煩的了,我現在要進行屍檢了,請你幫我做件事。”

  “什麽?”

  杜亦羽似乎是隨手拍了拍鄭剛的肩膀道:“我需要一些女人用的化妝品”

  鄭剛眼睛一睜,不由提高聲音道:“化妝品?”

  可他剛說完,便看到杜亦羽走到一旁拿起一把手術刀,又走回來捏住捆著屍體的麻繩,心裏一急,不由喊了一句“不能解!”便跑了過去,而此時,杜亦羽已經輕易的用手術刀將那繩子割斷。

  鄭剛倒吸一口氣,腳步在餐桌前頓住,緊張的注視著桌上的三具屍體,深怕會發生什麽。可等了半天,那三具屍體依舊老老實實的躺在那裏。鄭剛這才鬆了口氣,看向杜亦羽苦笑道:“你是膽子大,還是根本不相信我所說的?”

  杜亦羽一手按住那女屍的額頭,一手的食指緩緩的順著女屍的鼻梁滑下,目中精光一閃而過,緩緩一笑,道:“你不是聽說過嗎?”

  “什麽?”

  “我什麽樣的屍體都能對付。”

  鄭剛一愣,隨即露出了一個又是高興又是難以置信的怪異神情,上下打量了杜亦羽幾眼,驚疑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快去把化妝品都找來吧,趁還來得及。”

  鄭剛咽了口吐沫,道:“來得及什麽?”

  “畫屍……”

  當鄭剛拿著化妝品回來時,杜亦羽卻根本不在房間之中。鄭剛一愣,隨即便看到三具屍體已經被杜亦羽移開了距離,分別放在餐桌的左右兩端和中間,桌子上放了一個現場屍檢報告,三具屍身上都有屍檢的痕跡。而鄭剛注意到,杜亦羽並沒有將那兩個屍體開膛破腹,卻隻是在脖頸、腹部兩處分別留下了一道縫合好的短小刀疤。那感覺有點像是糊弄事…….

  鄭剛實在沒想到杜亦羽的速度這麽快,一愣之下,不由鬆了口氣。說實話,他還真的被那女屍嚇著了,幾乎真的以為出現僵屍了!可現在人家屍檢都做完了,不是什麽都沒出現麻~~

  可是……那女屍怎麽跑到桌子下麵去的?難道是有人惡作劇?可死人會蹲在那裏衝著你笑嗎?!!鄭剛有些痛苦的捶了捶頭,難道是自己的精神出了問題?

  話說回來,這死屍如此詭異,害得他都差點以為真有僵屍,怎麽到他手裏就變得如此聽話了呢?靠他娘的,這家夥不會是從娘肚子裏出來就和屍體打交道吧?

  他苦笑著用力甩了甩頭,決定不再胡思亂想,將一包化妝品隨手放在餐桌上,鄭剛拿起那份屍檢報告,隻見上麵寫著:

  從頸部及腹部刀口觀察,三名死者均被從口腔強行塞入硬物,致使食道及腹部多個器官破裂。基於現場條件有限,建議送屍檢中心或市局進行深入屍檢,取出腹部異物。

  兩男性死者初步鑒定為內出血、器官破裂而亡。

  女性死者腹部出血很少,有可能在異物塞入之前便已經死亡。另外,女性死者皮膚顏色產生變化,懷疑有中毒跡象,前胸肋間空隙處有針孔,懷疑凶手將小劑量藥物直接注入受害者肺部,此手法可能騙過血液檢測。女性死者初步懷疑為毒殺。

  嗯…….鄭剛越看越是驚訝,緊緊通過兩個小刀口還有觀察就可以推測出這麽多東西,難怪這個杜亦羽在市局裏有法醫第一人之稱,難為他還這麽年輕,唉,我手下怎麽就沒這麽好的人才啊!

  鄭剛一邊想著,一邊將報告放回桌上,可他的手還沒離開那本報告,突然覺得手腕被一根冰冷的手指掃過,那動作雖然輕柔,可卻令鄭剛如五雷轟頂一般渾身一震,渾身的汗毛都直立而起!

  他豁然跳起,在空中轉了小半個圈,麵對那個女屍落下,又是倒吸一口涼氣,女屍的頭不知何時扭了過來,眼睛雖然依然閉著,可鄭剛就是覺得那女屍在看他!

  他悶哼一聲,倒退數步砰的撞到一個花瓶架上,令他心裏一震亂跳。再看那女屍,並沒有更多的變化,他這才強自鎮定下來,緊盯著那女屍,一步一步的倒退到門口,立刻轉身、開門、快速走了出去!

  “看到杜法醫了嗎?”鄭剛心口狂跳,卻不得不強壯鎮定的問道。

  樓梯口的警衛道:“剛才看他往樓上去了。”

  鄭剛一愣,暗罵了一聲,對警衛道:“把好樓梯,沒有我的命令,不許任何人上二樓!”

  “是!”

  鄭剛一腳邁上三樓就有些後悔,心裏不住暗罵這家主人為何把樓道修成這種狹窄的直筒,有錢買別墅,為何不花錢找人設計設計再裝修?!

  媽的,他跑三樓來幹嘛?鄭剛順著那狹長的通道走了幾步,來到左手第一間臥室。也許是整個別墅的氣氛太過壓抑,也許是那女屍的怪異留給他太大的恐懼,鄭剛,這個自槍林彈雨中摸爬滾打出來的老刑警,在推門的瞬間竟微微有些猶豫。

  他自嘲的笑了笑,按下了門把…….就在門微微打開一條縫的時候,最裏麵的一個房間突然傳出床板發出的嘎吱聲。

  鄭剛心裏一跳,又是暗罵了一句什麽,關上門,直接走到最裏麵,有些不快的推開那扇門,嘴裏大聲道:“你跑三樓…….”

  話剛吐出個頭,鄭剛整個人就是一震,全身從頭頂涼到腳底,喉嚨裏不斷發出嘎嘎的聲音,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那房間是一個很溫馨的臥室,一張淺粉色的大床擺在房間正中,而就在那張大床上,一個素衣赤腳的女人筆直的站著,背向著他,臉卻也向著他!!

  鄭剛整個人都僵在當地,心裏明明極想退出這房間,可身子就是不聽話,一動也動不了。就算他再理智,此刻也完全喪失了思考的能力――活人的頭是不可能朝向後背的,而死人也不可能這樣站在一張軟床上,更不可能對著他露出那樣詭異的笑意。

  那女人……嗯,可以直接說是女活屍了,頭不動,隻是緩緩挪動那雙蒼白的赤腳,使身體在床上轉了個圈。

  然後,鄭剛驚懼的看到那女活屍的肚子恐怖的蠕動著,好像有什麽東西在試圖破肚而出!

  一顆鬥大的汗珠自鼻梁滑下,有些癢,卻使他找回了身體的控製權!他悶吼一聲,轉身就往外跑,砰的一聲撞上房門。可剛一出房門,他卻立刻頓住了腳步,頭上不住冒出驚恐的汗珠。

  樓道裏的電燈不知為何變得異常的昏暗,而兩旁的四個房門卻都被打開了,裏麵不住傳來一種類似磨牙的恐怖的聲音,令人遍體生寒!

  鄭剛這次是真的膽懼了,前麵的房間裏不知都有著什麽,但他身後的房間卻同樣恐怖!他喘著粗氣,努力讓自己邁出第一步,第二步……越是走進敞開的房門,他的步履便越發的沉重,就在這時,磨牙聲卻突然全都消失了!

  整個樓道充滿了不詳的寂靜!

  但無論如何,總是不能一直停在這裏的。看看樓道到樓梯的距離,如果一口氣跑過去呢?鄭剛摸了摸嘴角,又擦了把汗,死他倒不怕,可這種超越常識的恐懼足可以徹底毀掉一個人!他深知,自己必須麵對恐懼,不能逃避,不然,他逃得出這別墅,卻再也逃不出內心的恐懼!即使今天能夠離開這裏,他這一生都將生活在恐懼的陰影裏,一生都不敢推開任何一間房門!

  怎麽辦?跑過去,還是弄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還有,杜亦羽去哪了?他不會已經出事了吧?

  想到這裏,他終於決定麵對眼前的恐懼,他深吸一口氣,拔出配槍,邁出了最後一步,舉槍對著敞開的房間……

  房間裏擺設簡單,一覽無遺,幹淨而整潔,什麽也沒有。

  呼,鄭剛吐出一口氣,可突然,一聲輕笑劃過耳際,令他的神經再次緊繃起來。

  他端槍掃視,屋子裏卻是什麽也沒有……

  嘻嘻

  又是一聲輕笑,這次卻是自腳下傳出!

  鄭剛心裏一驚,猛的後退一步跨出房間,低頭,驚懼的看到地上貼著一張蒼白的女人臉!鄭剛猛地睜大眼睛,多麽期望那女人臉不過是地板上的一塊花紋,可是……觸眼可及之處,整個房間開始不斷的出現那蒼白的女人臉!

  那些女人臉表情各異,似乎是在互相爭搶著地盤,互相擠著、蠕動著。突然,叭的一聲,房頂的一個女人臉竟被擠得掉了下來,摔在地上,後腦竟然還有毛毛查查的頭發!

  鄭剛隻覺頭皮一陣發麻,自喉嚨裏發出一聲呻吟,幾乎是瘋狂般的開槍射向掉在地上的女人臉!

  六發子彈一瞬間就打完了,可那女人臉卻啪的一聲翻了過來,臉上已經被打得不成樣子,一個彈孔正好自她的眼睛穿過,而就在那個洞裏,一隻小手突然伸了出來,啪的一聲抓住眼眶邊緣,似乎有一個小人在往外爬!

  “啊!!”鄭剛隻覺得自己的神經就要崩潰了,忍不住大喊出來。而就在這時,一個沉穩的聲音自樓梯口響起:“你在幹嘛?”

  那聲音雖然不大,卻如醍醐灌頂一樣,一下就將鄭剛喝醒!而與此同時,鄭剛隻覺大腦一陣輕快,周圍的光線也亮起來了,再看,所有的房間竟然都還關著門,而手裏的槍管也還是涼的,一點也沒有射擊的跡象!

  鄭剛一愣,杜亦羽已經走了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魔由心生,幻隨意走。我就上了個廁所,你為何不等我一會?下去吧?”

  鄭剛腦子一下就蒙了,忍不住道:“什麽意思?”

  “嗯…..解釋起來很複雜。”

  “等等!”鄭剛茫然的看著身後的樓道:“我剛才在這裏……”

  話還沒說完,杜亦羽已然道:“我一上來,就看到你一個人站在這裏,麵門發呆。你別告訴我,你神遊太虛去了!”

  鄭剛著急的揮了揮手道:“你聽我說!我剛才見鬼了!”

  杜亦羽暗暗歎了口氣,看來是很難糊弄過去了……他一把推開鄭剛麵前的房門,道:“哪裏有鬼?你給我找出來!”

  鄭剛被杜亦羽的動作嚇了一跳,不知費了多大的努力才沒有後退!

  房門推開,房間裏一片漆黑,什麽都沒有,鄭剛還在思忖,杜亦羽已經走了進去,打開了大燈,挑眉看向鄭剛。

  鄭剛咽了口吐沫,看著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房間,疑惑道:“如果不是鬼,那我剛才看到的是什麽?”

  杜亦羽微微一笑道:“你是不是工作太累,看到幻覺了?”

  “幻覺?都是假的?!”

  杜亦羽聳了聳肩,鄭剛卻突然大喝一聲道:“不對!搜索三樓時我並不在!這間房我從沒看見過!如果剛才是幻覺,為何和我現在所見的房間一模一樣?!剛才我看到的怎麽可能是假的?!”

  杜亦羽被鄭剛問得有些頭疼,心裏暗歎這個刑警隊長的思維真是敏捷得有些多餘,搖了搖頭走出房間,在鄭剛疑惑的目光中關上房門,這才歎了口氣道:“有什麽事,我們下樓去說吧?”

  鄭剛看了杜亦羽半響,終於點了點頭。

  從三樓下來,鄭剛一眼看到樓梯口的警衛,心裏突然來了氣,走過去怒道:“杜法醫明明沒有上三樓,你為何說他上三樓了?”

  那警衛一愣,喃喃道:“我,我沒說啊……”

  鄭剛怒道:“沒說?那我剛才問你的時候,你說什麽了?”

  那警衛差異的看著鄭剛道:“您什麽時候問我了?”

  “剛才!”

  “剛才?您剛才從西餐廳出來,直接就上樓了啊。”

  鄭剛一愣,看著警衛怪異的眼神,心一下就沉了下去,難道真的是我精神出了問題?一回身,隻見杜亦羽正靠在西餐廳的大門上,臉上帶著一種看透一切的神情。

  鄭剛敲了敲頭,對那警衛說了句‘今天血壓有點高,糊塗了’之類的話,便趕緊離開樓梯口,走向西藏廳,在門口猶豫了一下,見杜亦羽已經戴上了膠皮手套,他才咬了咬牙跟了進去。

  今天,一定會是他一生的夢魘。

  西餐廳的燈光主要靠著房頂的一個大型吊燈,還有四壁的幾盞壁燈,燈光很是明亮充足。而此時,杜亦羽卻把吊燈關上,隻留下壁燈發出柔和的黃光,餐桌處昏暗得隻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子。

  而就在這一片昏暗中,杜亦羽正站在那女屍的頭頂,用一隻眉筆仔細的勾勒著本應柔美的柳眉。

  鄭剛咽了口吐沫,啞著嗓子道:“為什麽關燈?”

  杜亦羽畫完一道眉毛,手移到另外那道眉毛上,並沒有回答鄭剛的問題,而是說道:“你知道所謂的靈魂學嗎?”

  “不知道…….”

  “有人說,靈魂是一種能量波,隻要能量足夠強,或者波長吻合,就能影響活人的大腦。”杜亦羽放下眉筆,挑出了一盒眼影,用粉刷沾了些粉色塗在女屍的眼皮上。

  鄭剛傻傻的看著杜亦羽的身影,突然覺得這個法醫是如此的神秘,使得他所說的話自然而然的帶上了一種不容置疑的意味。他咳嗽了一聲,剛想問他為何說這些,心裏一個念頭閃過,不由倒吸一口氣道:“你是說…..我剛才看到的幻覺是…..”

  昏暗中,杜亦羽似乎笑了笑,點頭道:“你想到了?”說完,竟似乎沒有進一步解釋的意思,隻是專注於手下的化妝工作。

  鄭剛頗不自在的摸了把臉,心裏不斷的往外冒涼氣,忍不住走向電燈開關道:“不行,太黑了!”

  “不要開燈!”就在他的手指剛剛碰到電源的瞬間,杜亦羽突然道:“為你好,我勸你不要開燈。”

  “為什麽?”

  黑暗中,杜亦羽淡淡的聲音說道:“畫屍並不是一個美妙的過程,如果你不怕今後做噩夢的話,我並不介意你開燈。”

  鄭剛咽了口塗抹,被杜亦羽說得心下發虛,雖然不想示弱,可手最終卻慢慢的放了下來。

  就在這時,杜亦羽突然道:“最後一筆了,小心了!”

  鄭剛一愣,隻見杜亦羽手沾了些東西,往女屍的嘴唇上一抹。與此同時,房間裏突然響起一聲直射入腦中的慘叫,叫得鄭剛頭皮發炸,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

  “什麽?!”他大吼一聲,再也忍不住按下了電燈開關。

  哢嗒

  刺眼的光亮中,鄭剛看到杜亦羽已經離開了那女屍,走到一邊摘下膠皮手套。

  “發生什麽了?!”

  杜亦羽微微一笑道:“沒事了,已經畫完了。”

  鄭剛愕然的看向那女屍,隻見那女屍臉上脂粉淡施、麵容安詳,原本詭異的屍體此刻卻充滿一種寧靜。他張口結舌愣了半天,才看向坐到一旁喝水的杜亦羽,驚疑道:“你是法醫,幹嘛要給死屍化妝?”

  杜亦羽喝了一口水,眼中神情一閃,卻是平淡的道:“沒什麽,我的興趣罷了。”

  “興趣?”鄭剛呻吟般的怪叫,杜亦羽道:“是的,等出殯的時候,就不用再給她化妝了。”

  “你!”

  杜亦羽呼出口氣,站起來,在驗屍報告上簽了字推給鄭剛,笑道:“這女屍身上的彈孔,你自己來解釋吧。”

  鄭剛一愣,一把抓過杜亦羽的胳膊道:“你別走!”

  “幹嘛?”

  “這女屍,對,這女屍怎麽會鑽到桌子下?還有什麽幻覺……”鄭剛又是著急,又是心亂,竟不知該怎麽說好了。

  杜亦羽推開鄭剛的手,微微一笑道:“這世上什麽事都可能發生,與其因為弄不明白而擔心,不如相信那女屍是被人惡作劇搬到桌下的好。”

  “可是……”

  “這女屍不會有什麽大礙了,你放心吧。至於你所看到的那些…..不管是什麽,也許都是幻覺吧。”

  “也許?”

  “假亦真來真亦假,真真假假,誰分得了那麽清楚?”

  鄭剛被說得一愣一愣的,終於忍不住大叫道:“這世上到底有沒有鬼?!”

  就在這時,大門被人推開,市局刑警隊長周萬風風火火的走了進來,看到杜亦羽便是一愣,隨即誇張的道:“你怎麽在這?”

  “有事嗎?”

  周萬疑惑的又看了看杜亦羽,撇了撇嘴,對鄭剛道:“剛才有個凶手來自首,說是殺了自己的老婆和兩個情人,讓我們來看看他的本事。”說著,冷哼一聲道:“那家夥根本就是個變態!…….喂!”周萬說著,已經看到了那個女屍,大叫道:“杜亦羽!又是你?!”

  鄭剛忍不住道:“他經常….給屍體化妝?”

  周萬氣呼呼的道:“哼,惡劣的興趣!”

  鄭剛吸了口氣,真的,隻是因為興趣嗎?…….

  杜亦羽微微一笑,揮了揮手對周萬道:“屍檢已經做完,你叫技術科繼續剩下的工作就成了。我走了。”

  “等等!!”周萬和鄭剛一起大叫,杜亦羽卻隻是揮了揮手,從樓道的窗戶看到外麵的警戒線,歎了口氣,喃喃道:“都快天亮了……”


外傳之好你個牛鼻子老道

  顧德今年32歲,父母都死得早,所以他很早就出來闖蕩,在做生意賠光了父母百餘萬的積蓄後,痛定思痛,從頭做起,好不容易開了一家美發店,還把理發店對麵,X大學的校花追到了手,引來許多羨慕的眼光。

  雖說是他窮追猛打,外加月月光才得到美女垂青,可他是真的愛這個貓一樣的美麗女孩,這段時間,也是他自父母死後最幸福的日子了。可就在韓泠泠畢業的前夕,她卻突然興起出國留學的願望,這令顧德多少有些沮喪,身邊因為出國而分手的例子已經有很多了,他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也會麵臨這個問題。

  在多次勸說無效後,顧德生氣的,或者說自暴自棄的拋下一句‘你不就想嫁個美國人嗎’便頭也不回的走了。他知道,自己的想法多少有些偏激,可沒辦法,他心裏很清楚,他和韓泠泠之間的感情,是靠著他出手大方,外加前途光明換來的。這樣的感情,怎經得起時間與空間的考驗?!

  顧德心裏感到極端的憋悶,便拽了好友劉飛出去借酒消愁。半醉半醒之間,劉飛喝幹杯底的XO,大著舌頭道:“阿德,別想了,咱爺們就是這命,我跟你說,這情場失意,賭場就得意,咱明天抓彩票去!你信不信,如果你突然抓彩票中了五百萬,那小妮子敢從飛機上跳下來追你!”

  劉飛這話才一說完,顧德腦子裏突然機靈一下,猛的跳起來,掉頭就往外跑!弄得劉飛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鑒於酒錢還要那小子付,劉飛毫不猶豫的也跳了起來跟著往外跑。

  兩人在門口被人攔下,交了酒錢,顧德抓著劉飛就往出租車跑,剛剛入秋,冷風一吹,兩人的酒都醒了不少。兩屁股坐到車裏,劉飛再也忍不住埋怨道:“你小子急什麽急,家裏著火了咋地?!”

  顧德交代了司機地址,這才看向劉飛,雙眼中卻帶著一種難以掩飾的興奮:“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來!”

  “什麽事?”

  “今年該遷祖墳了!”

  “什麽?!”劉飛張口結舌,好像看神經病一樣的看著顧德,被氣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顧德咧嘴一笑,以興奮的語氣開始講述事情的原委。

  原來,顧德雖然生活在北京,可他的太爺那輩卻是地道的河北農民,而且還是個小地主!

  他太爺死後,曾經找過風水先生看過寶地,在一個鳥不拉屎的凸山頭上下了葬。而下葬的時候,風水先生說過,這塊寶地隻能保他後代兩代富貴,再之後,就必須要重新下葬才行,否則於後代非但沒有好處,反而有害。至於到底有什麽害,就不得而知了。

  他父母生前很信這些,所以曾經仿佛跟他說過,要他一定記得去遷祖墳,可他根本不信這些,所以一向是有聽沒有記。可今天劉飛一句話,卻令他突然想起這件事,更是聯想到自己最開始事業上的挫折,不覺大是感慨!人在不順的時候,便會去尋找一些精神寄托,而這風水之說,終於在他的心中撬開了一塊磚,令他抱著試試也沒害處的念頭開始實施這件事。

  顧德於是拽著劉飛翻出爺爺留下的祖墳地圖,對照著現在的河北省地圖查了查,很高興的發現祖墳所在地區還沒有城市規劃!也就是說,他們有很大的可能找到那個祖墳,而且,部分農村現在還習慣土葬,他們的遷墳也不會惹來太多的麻煩。

  好了,第二個問題,就是需要帶個風水先生,重新找塊風水寶地。於是,兩人湊了兩萬塊錢,請了一個很有名氣的風水和道家大師――宋天侖,宋道長同行。

  三個人按圖鎖地,終於在一個村後的小山頭上找到祖墳的影子。給村長塞了不少錢後,終於得到了挖墳的首肯,外加8個壯勞力和一群看熱鬧的!

  而宋道長為了顯示那兩萬塊錢的價值,特意在起墳前擺弄了一番儀式,倒也把顧、劉二人,還有那幾個壯勞力糊弄得一愣一愣的。

  然後,宋道長便命人挖墳、架架子,一陣忙活,總算把裏麵的棺材給拉了出來。

  “好了,今天是顧老先生重見天日之時,凡屬屬雞的、屬馬的、年齡23、25的,都轉身回避。”

  “嗯….”劉飛暗自嘀咕:“這詞咋聽著這麽熟悉呢……”

  “開館!”隨著宋道長一聲煞有介事的吆喝,幾個小夥子便準備敲釘子,可就在這時,一旁突然有一個人喊道:“停,停,停,這幹嘛呢?”

  順著聲音看去,隻見一個看起來懶洋洋的男人走了過來,牛仔褲加一件休閑襯衫,身後背了一個旅行包,給人隨意而灑脫的感覺,可脖子上卻掛了一個骷髏銀飾,一下子便讓整個人看起來頗有些怪異的感覺。

  而就在他身後不遠處,一個一身白色休閑服的男人剛剛坐到樹下一塊石頭上,翻著手裏的地圖,看樣子並不打算過來。

  “別管他。”顧德皺了皺眉,低聲對宋道長說。

  宋道長點了點頭,對幾個小夥子道:“快點開館。”

  “嘿,嘿,嘿!”那男人一邊走過來,一邊皺眉道:“還開館?!不要命了!”

  說話間,一個小夥子已經翹起了一個釘子,於此同時,眾人身後的突然發出砰的一聲,祭壇上太上老君的牌位掉到了地上。

  別人還沒怎麽樣,可那幾個轉身回避的人,包括村長在內,卻是大吃一驚――沒有風,又沒地震,那牌位放得穩穩的,怎麽就好像有人推了一把是的,自己掉到地上?!

  那村長心裏一驚,匆忙轉過身,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不能開棺,可還是著急的大聲道:“別開棺,別開棺!”

  也就在同時,一股冷風橫掃而過,膽小的人不約而同的湊到一起,低聲的嘀咕著,宋道長對村長大喝一聲‘回避,回避!轉過身子去!’然後,帶著一臉權威被挑戰的怒色,大步走向那個男人,冷聲道:“你是誰?來幹什麽?”

  那男人似乎是個做事毫無規矩可言的人,盡管宋道長已經站在他身前不足一米處盯著他,他卻好像根本不知道一樣,對著人群道:“這是誰家的墳?”

  顧德皺了皺眉,跨前一步道:“是我太爺的祖墳。您是?……”

  那男人點了點頭,自宋道長身側走過去,對顧德道:“孟久”說著遞過去一張名片道:“我勸你把棺材原封不動的葬回去,不然會有大麻煩的。”

  顧德看著孟久的名片略有吃驚,還沒說話,被忽略了的宋道長卻氣急敗壞的過來,一扯孟久的胳膊道:“你什麽人?這裏哪輪得到你說話?!”

  孟久一揚手,甩開宋道長的手,道:“誒,誒,誒,不要動手,我對男人過敏!”

  宋道長平日受人尊敬慣了,哪受過這樣的消遣,氣得急了,又不好動手,便一發狠對顧德道:“顧先生,老道受不得這個閑氣,告辭了!”

  顧德一愣,不快的看了孟久一眼,連忙跟過去,著急道:“宋道長,我又沒得罪您,您不能就這麽走啊!”

  孟久毫不客氣的喧賓奪主,招呼著這邊看愣了的小夥子道:“好了,好了,牛鼻子老道走了,我看旁邊就是塊福地,棺材還是快快入土為安吧。”

  “不能入土!”顧德一聽,連忙回身大叫,腳下卻不敢停,緊緊的追著那宋天侖。

  宋天侖冷哼一聲道:“那人本事大的很,隨便就能找到一塊福地,我看你還是請他吧!”

  顧德此時也有些火氣了,花錢請你來幫忙,就算你名氣不小,卻也不能給我臉色看吧?!可眼下棺材已經出土,無論如何不能沒有這老道啊!

  幸虧劉飛跟了上來,顧德這才鬆了口氣――這小子口才一向不錯,可惜不愛上學,不然當個律師一定能出名。

  劉飛幾步走到宋天侖前麵,伸手一攔,雖是陪笑,可說的話卻很是厲害:“宋道長,得人錢財與人消災,您這麽一走不是不講信用嗎?這與您的聲名不好吧?”

  宋天侖也是個倔脾氣,站住一拱手道:“老道單方毀約,自會付你違約費。”說完便又要走,劉飛冷哼一聲,對著已經走到自己身側的宋天侖道:“道長盛名之下,不會沒有真本事吧?”

  宋天侖一聽就站住,大怒道:“你說什麽?!”

  “道長難道不是因為怕了這個孟久才假借生氣離開嗎?”

  “笑話,貧道為何怕他?”

  劉飛聳了聳肩,不理顧德的眼神,繼續道:“我怎麽知道,我們又不懂道,或許是道長你看出了他的厲害,所以……”

  宋天侖一聽,從鼻子裏冷哼一聲,扭頭便往回走。顧德緊張的走過來,低聲道:“你這麽說,他還能給咱看風水啊?”

  劉飛揮了揮手道:“你別老前怕狼後怕虎的,我跟你說,越是這種有點名氣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麽的人,你就越不能慣著他們!怕什麽?那個孟久不是喪葬公司的嗎?大不了先找他臨時幫個忙,風水先生又不是就這老家夥一個人!”

  三人早就下了土坡,不遠處就是和孟久同來的那個男人,顧德本來還要跟劉飛爭論,旁邊那個一身白衣的男子卻突然道:“那家夥也會看風水的。”

  顧德一愣,脫口道:“誰?”

  “孟久…....”

  顧德不禁喜道:“真的嗎?!他,他本事怎麽樣?”

  “比你們找那老道好就是了”說著,一眼看到孟久正和村長說著什麽,看手勢似乎是要把那管材搬走雲雲,不由皺眉道:“麻煩你快去看看他在說什麽吧,順便告訴他,讓他快點,不要再耽誤時間了。”

  顧德一愣,看到劉飛和宋天侖也加入了爭執,也連忙加快腳步走上去。

  杜亦羽輕歎一口氣,索性靠在樹上閉起了眼睛――――看樣子不解決這屍體,孟久是不會走的了….. 山頭村的事情還沒弄利索,這裏又碰到有人‘挖僵屍’……. 早知道會在這裏碰到麻煩,真不該聽他的繞近路回去,這下迷路不說,搞不好還要費翻手腳…….杜亦羽睜開眼,看著山頭上的熱鬧,不由歎了口氣,幹脆不管他,自己先走好了…….

  顧德上到坡頂的時候,正聽到孟久道:“這屍體不能直接下葬!你個牛鼻子老道不懂沒關係,害死了人可不是小事!!”

  宋天侖怒道:“我不懂?!我不懂你懂?!”

  孟久看到顧德過來,頓了一下,沉了沉情緒,轉向顧德道:“你這祖墳裏麵有問題,這大白天的就已經屍氣四溢了,如果處理不好,要出大亂子的!”

  顧德皺眉不奈道:“有什麽問題?你不是要跟我說我太爺要變僵屍吧?”

  孟久歎道:“即便不是,也差不多了。”

  顧德怒道:“喂,你這人怎麽這麽說話?!”

  劉飛也道:“你有什麽目的?我們誰也不認識你,你想幹什麽?拉生意也不是這麽個拉法吧?”

  村長聽到這裏也有點急了,不管怎麽樣,他可不希望自己在任的時候,和迷信的事情掛上勾,於是對顧德道:“你們這墳還移不移?怎麽冒出這麽多事來?!”

  顧德連忙說移,移,馬上就移!劉飛也趕緊勸不住冷哼的宋天侖不要較真了,還是看風水,找福地要緊之類的。

  孟久看著對麵的四個人,不由苦笑著看了眼遠處那個男人,看來,又一次證明了僵屍常識普及的難度…….唉,那家夥倒是會躲清閑…….

  這時,顧德已經指揮著幾個小夥子去抬棺材,看樣子是準備跳過開棺拜祭這道程序了。

  孟久心思一動,也走了過去,一拍棺材道:“你小子給祖墳搬家,再怎麽樣,也該開棺拜祭拜祭吧?不然,就算選了新地,怕是也得不到好果。”

  顧德看著孟久,雖然不想多生事,可覺得孟久的話也有理,不管他信不信這些,規矩總有他存在的道理吧……

  劉飛見顧德點頭,便道:“宋道長,咱們還是開棺拜祭拜祭,給添點陪葬的衣服紙錢之類的吧?”

  宋天侖冷哼一聲,道:“等我再燒柱香”說著,瞪了孟久一眼道:“鬧了這麽半天,黃花菜都涼了!”說完,便走到香案後,嘴中念念有詞,燒了三柱香,又道:“今天是顧老先生重見天日之時,凡屬屬雞的、屬馬的、年齡23、25的,都轉身回避。”

  幾個人應聲轉身的同時,孟久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宋天侖惱怒的看著孟久,顧德也不快的道:“孟先生,我想這裏並不歡迎你,你那位朋友似乎很著急,請繼續趕路吧!”

  孟久也不生氣,笑了一陣後,才對宋天侖道:“我說道長,大師,你是不是林正英的僵屍片看多了?”

  孟久話一出口,劉飛突然就打了自己腦門一下,恍然暗道:我說怎麽這麽熟悉,原來是僵屍先生裏的台詞!

  而同時,劉飛也對宋天侖起了一絲的疑惑,不會真讓自己說著了吧?――盛名之下,果有魚目混珠者啊……

  這時,八個小夥子已經撬開了釘子,嘿的一聲,推開棺蓋,而就站在棺材旁邊的顧德便發出一聲慘叫,名副其實的慘叫!

  棺材裏,顧老爺子屍骨隻有輕微的腐壞,那保存程度就算是馬王堆出土的女屍也趕不上!但是,令顧德大叫的,並非是一具異常的屍體,而是屍體隨著棺蓋打開而陡然睜開的那雙眼!

  顧德倒退兩步,恰好站到孟久的身邊,他一把便抓住孟久,毫無理智的大叫道:“你做了什麽?!”

  孟久撥開顧德的手臂,冷哼道:“我能做什麽?!”

  顧德喘著粗氣,隻覺眼皮一陣狂跳,好半天才近似哀求的看向趕過來的宋天侖,見宋天侖也是一臉鎮靜,顧德心裏更是七上八下,幹咽了口吐沫,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反倒是劉飛吸了一口涼氣,震驚道:“靠!死人睜眼,喪師收手。”

  孟久露出驚異之色:“你聽誰說的?”

  “說了你也不認識,一個叫杜亦羽的法醫。”

  孟久一聽就露出一種怪異的表情,似笑非笑的看向遠處樹下的男人,卻對劉飛道:“他是你朋友?”

  劉飛還沒回答,顧德已經忍不住道:“你們別說題外話了好不好?”又看向宋天侖道:“道長,這到底怎麽回事?”

  宋天侖白著臉道:“大概是我們的生氣衝撞了屍骨,所以才會睜眼吧?”

  孟久歎了口氣道:“道長大師,業務不熟,沒有關係,您就不用強撐了,這不是靠著一張嘴還有風水相學可以解決的問題。”

  宋天侖氣得手發抖,想要說幾句硬的,可眼前就擺著那怪異的屍骨,萬一真的弄假成真,要他來處理這屍骨,那豈不是糟糕!咽了幾口吐沫,宋天侖還沒找到適當的話,孟久已經對顧德道:“這下你看到了,老爺子的屍骨不尋常,不能胡亂的移墳另葬。”

  “為,為什麽?”

  “老爺子墳裏肯定有怪異的地方,土層一掘開,這周圍的氣息就亂了。而老爺子在這葬了這麽久都沒出什麽事,就是說明這墳裏雖然有令屍骨異化的東西,卻也恰好維持了一個平衡。如果貿然遷墳,搞不好,就真的要詐屍了。”

  “真的有僵屍?”劉飛的膽子也算是大的了,半信半疑的問著,還探身往棺材裏看了一眼。就在他的頭部剛剛越過棺材邊緣的時候,裏麵的屍體突然直直的坐起來,那雙邊緣已經腐爛的眼睛就停在劉飛的臉側,帶著一絲嘲諷與冰冷瞪著他。

  劉飛整個人一下就僵住了,幸好周圍的人都驚叫起來,進而一片大亂,他這才找回了身體的控製權,大叫一聲,後退好幾步,卻終是腿一軟,坐到地上!而與此同時,那些因為迷信而轉身回避不敢回身的人卻再也仍不住了,都紛紛轉過身來,然後,看到自棺材裏坐起的屍體,頓時起了第二波混亂!

  “想要命的就都給我回來!”混亂之中,孟久大喝一聲,倒是真管用,混亂的人群立刻停息下來,村長緊張的看向孟久,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隻是在心裏不斷祈禱,千萬別出事,不然自己的政治前途就毀了~~

  孟久環顧了一下四周,走向那個顧老爺子,從懷裏掏出一張符紙,正準備貼到屍體的腦門子上,突然一隻手伸了出來,以食指點向那屍體的眉心。

  “咦?”孟久詫異的看向杜亦羽,不解道:“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那屍體被杜亦羽輕輕一點,砰的倒回棺材裏,雙眼也同時閉上。杜亦羽對孟久揮了揮手道:“這墳裏有古怪,不快處理,隻怕你是要用到修羅刀了。”

  孟久聽了大吃一驚,與此同時,剛被嚇得臉色蒼白的宋天侖突然跑向遠處的人群,並大喊:“回避,回避,不想要命了?!”

  正好站在宋天侖身前的孟久被嚇了一跳,看著借機跑得遠遠的宋天侖,隻有苦笑搖頭。旁邊顧德扶起劉飛,顫聲道:“孟,孟先生,這,這……”

  孟久轉向顧德道:“現在看明白了?老爺子絕對不能遷墳。”

  “是,是,是,我馬上原封葬回去?!”

  孟久搖頭歎氣道:“剛才就該葬回去的,現在已經睜眼了,想葬也晚了。”

  顧德大喘著粗氣道:“那,那怎麽辦?”

  孟久看了看棺材裏的死屍,又往那刨開的墳裏探頭看了看,轉向獨自站到一旁的杜亦羽道:“喂,你好歹幫個忙啊。”

  杜亦羽微微一笑,指著遠處的宋天侖道:“你該請那位道長幫忙的。”

  孟久低罵了一聲,走過去,和宋天侖對視了幾秒,突然誇張的歎了口氣,大大的作了個揖道:“宋道長,我很需要你的幫忙!”

  宋天侖再也沒想到孟久會突然如此,不由一愣,隨口道:“請說。”

  孟久低聲道:“這些人都吸了不少的屍氣,如果任意離開,一則於身體不好,二則會招致一些不好的東西。”說著,從懷裏掏出幾張符紙,趁沒人注意,快速的塞進宋天侖的手裏道:“我希望你把他們帶走,設一個八卦壇,取真火於坤位將符紙燒了,然後和水分給所有人喝下。”看著有些暈菜的宋天侖,孟久歎了口氣道:“這點事情,你應該會吧?”

  宋天侖聽孟久這麽一問,冷哼一聲道:“自然!”

  孟久點頭道:“那就好,這裏的事情大概並非道長專長,不如就此交給我如何?當然,我不會參與你和顧先生的報酬問題,這樣如何?”

  宋天侖不敢置信的看了看孟久,深怕對方反悔,連忙道:“就這麽說定了!”說完,便轉身走向村長。抓僵屍他不成,但以他的口才糊弄個村長,將他們都弄走的本事他還是有的。

  打發走了宋天侖及那堆閑雜之人,孟久又畫了幾張符紙,這才對杜亦羽道:“現在可以了吧?”

  杜亦羽拿過孟久新畫的符紙,帖在棺材四周,又指了指墳口道:“要下你下。我幫你照顧這裏。”

  孟久看著棺材四周帖好的符紙,無奈的苦笑道:“你倒會撿省事!”說完,眼珠子一轉,突然對劉飛道:“對了,對了,這個就是你認識的那位法醫‘杜亦羽’。關於什麽死人睜眼,顧老爺子睜眼起身的問題,盡管問他。我去墳下麵看看。”

  劉飛吃驚的看向杜亦羽,驚異道:“你就是杜亦羽?”

  杜亦羽皺了皺眉,突然轉身走向那墳地,支手撐地,自開口處跳了下去。

  孟久看著劉飛發呆的神情,哈哈一笑,轉身道:“你好本事啊,一句話就把他嚇到墳地裏去了~~誒,說真的,你怎麽知道他?”

  “他不是經手過一個陳小玲的案子嗎?”劉飛道:“我嶽丈就是那殯儀館的馬館長。”

  孟久一愣,指著鼻子道:“咦?你沒聽他提起我嗎?”

  劉飛遙遙頭道:“他那陣子跟中了邪是的,非要調動工作,還逢人就說什麽‘死人睜眼,喪師收手’,說幹了一輩子,還沒見過陳小玲這樣可怕的死屍。可究竟怎麽可怕,他又不說,別人笑他,逼急了,他就說‘死人睜眼,喪師收手’那句連市局的法醫都知道。再問那法醫叫什麽,他就說叫‘杜亦羽’…….唉,那陣子,我老婆成天跟她爸著急,害得我也成天糟心。現在看來……錯的是我們啊……”

  孟久恍然道:“這真是越描越黑,他越躲反而越出名……”說到最後再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不大會,杜亦羽就從墳下跳了出來,撣了撣手,不理一臉焦急湊上來的顧德,對孟久道:“這以前是萬葬坑,附近估計還有別的墳……唉,你這人真是麻煩,把你扔到哪,哪就能冒出一堆的妖怪!!”

  孟久長出一口氣,喃喃道:“我怎麽覺得這話應該用在你身上啊?”說著,看向顧德道:“行,多虧了你,不然,這裏絕對是個定時炸彈!搞不好哪天都出現僵屍遊行的壯觀了!”說完突然一把摟住顧德的肩膀道:“今晚可是關鍵,你小子神情閃爍不定,可別逃跑啊!”

  顧德尷尬的咳嗽了幾聲,啞著嗓子道:“今晚,要幹什麽?”

  孟久拍了拍顧老爺子的棺材板,神秘的道:“今晚,我和杜亦羽要以大地為畫板,創作一幅宏偉壯闊的寫意畫。所以,顧老爺子的屍身,就拜托你照料了!”

  顧德向看神經病是的看著孟久,隻覺得滿肚子苦水,真不知道自己這是幹嘛來了!唉,人果然是不該迷信風水的啊!

  整整一個下午,孟久和杜亦羽都不知跑去了哪裏,隻留下劉飛和顧德留下守著顧老爺子的屍體。天色漸漸黑了下來,看著棺材四周杜亦羽用樹枝畫下的一個不知所謂的圏,兩個人越來越懷疑自己是不是被那兩個家夥拋下了?

  哢嚓

  隨著一絲涼風自後頸襲來,棺材裏發出一聲輕微的響聲。可盡管那聲音是如此的輕,甚至令人懷疑是幻聽,劉飛和顧德還是覺得頭皮一陣發麻!像兩隻被踩了尾巴的兔子一樣跳了起來,驚懼的盯著眼前的棺材。

  可聲音過後,竟再也沒了動靜。顧德用繃緊的聲音道:“我們,還是先離開吧?”

  劉飛努力壓製著自己急促的呼吸,道:“孟久不是說了,讓我們無論如何守在這裏,以陽氣壓製著陰氣。”

  顧德著急道:“你什麽時候這麽聽話了?什麽陽氣壓製陰氣,當演電影嗎?!”

  劉飛咽了口吐沫道:“我相信他……起碼比宋天侖可信…….”

  顧德咬著牙,恨恨道:“那倆人八成早就跑了!操,你不走,我走!”說著轉身就要走,可他剛剛走出孟久用石頭標記的範圍兩步,聽聽劉飛用一種混雜了驚懼和焦急的語氣,努力壓低著聲音道:“我操!你他媽趕緊回來!!!”

  顧德被劉飛的口氣嚇了一跳,回過頭,借著傍晚昏暗的光線,驚恐的看到顧老爺子再次坐了起來,並怪異的扭過了頭,睜著一雙灰白的眼珠死死的盯著他!

  顧德隻覺得脖梗子一陣發僵,一種似乎要將他整個人都吞沒的恐懼瞬間就遍布他的全身,一聲如呻吟般的呐喊衝破喉嚨,不受控製的大叫出來。褲襠一熱,竟被嚇得尿了褲子!

  顧老爺子形同枯骨的鼻子突然翕動了一下,似乎是對尿的味道很敏感,竟伸出了兩隻手,扶著管材兩邊慢慢的站了起來,那雙眼睛依舊動也不動的盯著顧德。

  劉飛用力咬破嘴唇,疼痛令他自恐懼中奪回身體的控製權,飛快的跑過去,費力將渾身僵硬的顧德拉回孟久所留的石頭界限之內,這才長出一口氣,可轉身再看,不覺倒吸一口涼氣!隻是這麽一會工夫,顧老爺子的屍體竟然消失了!

  劉飛緊張而迅速的向四周看了一圈,在確定四周都安全之後,他的視線才重新回到那具棺材上……

  顧德被劉飛拉的摔在地上,臉上蹭破了好幾處,這才稍微清醒一些,一把拉住要往前走的劉飛道:“你,你,你幹,幹麻去?!”

  劉飛咕嚕一聲咽了口吐沫道:“我得去確認一下,他是不是還在棺材裏。”

  “他肯定在的!你千萬別過去!”

  “萬一,他離開了呢?我們必須馬上通知村子裏的人!”

  顧德苦著臉道:“怎麽還管得了別人!”

  “你怕,就在這裏呆著好了,而且,如果不查清楚了,我們也會很危險的。”

  顧德哀求道:“你可別去!你一過去,萬一他又……操!我們是在一個小山坡上啊,他又不會飛,怎麽可能離開了呢?!”

  劉飛看著不遠處的幾塊山石和幾棵槐樹,深吸了一口氣,一把推開顧德,毅然向那棺材走去。

  平日裏看僵屍片,劉飛一向是吃著蘋果,喝著可樂,摟著尖叫的媳婦,哈哈笑著品評如何裏麵的人物如何可笑。他一向認為自己有可能怕鬼,但卻絕對不會害怕一個能砍、能踹的僵屍。可今天…….唉,劉飛在心底歎了口氣,真是要命,他竟然會害怕得腿肚子發軟,心跳加速……

  而當他走到孟久在四邊都留下的界限時,卻還是猶豫了…….剛才顧德隻邁出去兩步,那僵屍立刻就坐了起來,自己如果走過去…….劉飛攥了攥早已滿是濕汗的手心,他可不想再和僵屍來個近距離接觸了!不過他知道,自己必須確認一下那僵屍是否還在棺材裏,咬了咬牙,他把心一橫,三步並兩步的跑到棺材跟前,隻看了一眼,便止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顧老爺子的屍體果然不在了!

  他大驚之下,立刻轉身對顧德道:“不在了!我們…….”話還沒說完,他便被顧德那緊緊盯著他身後的眼神嚇到了!而與此同時,他也聞到了一絲腐臭的味道……

  他豁然轉身,便看到顧老爺子就站在棺材的另外一邊,原來顧老爺子哪裏也沒去,就躲在棺材後麵……….

  劉飛渾身僵硬,心裏隻有一個念頭――我完了!

  顧老爺子那雙玻璃球般蒼白的眼珠一動不動的對著他,雖然沒有眼珠,可劉飛就是感到自己被盯著,渾身好像爬滿了毛毛蟲一樣的惡心驚恐!

  就在他心裏第一次升起與其被僵屍咬死,不如自殺這樣一個念頭時,一個聲音自遠處喊道:“往後跑!退出圈外!”

  那聲音雖然剛剛認識不久,可卻如救星一樣,讓劉飛機靈一下就恢複了自控力,轉身就往回跑!事到如今,他對孟久已經不存一絲的懷疑了!

  身後的顧老爺子發出一種如磨砂紙般的嘶叫,劉飛再也忍不住大叫著跑出杜亦羽在地上畫的那個圏,連滾帶爬的鑽進孟久留下的界限之內,這才大喘著氣,緊張的轉過身,看向身後。隻見顧老爺子緩緩繞過棺材,略微停了停,突然好像一瘋癲病人般,繞過棺材向他們跑來。

  劉飛和顧德連叫都來不及,隻是絕望的看著眼前那個和電視裏隻會跳的僵屍完全不一樣的東西,腦子裏一片空白!

  而就在顧老爺子跑到地上那個圏上之時,突然好像撞上一道無形的牆壁,砰的一聲,向後連連跌去,被棺材一檔,竟倒栽蔥的摔進棺材裏!

  這戲劇性的一幕讓兩個人都是一愣,吃驚的看向地上那個曾被他倆偷偷取消過的圏,敬畏之情油然而生。

  “讓你們倆呆在陣裏別動,就是想借你們的陽氣推遲起身,省得嚇到人,你怎麽還會跑到棺材旁邊去?!不會是練膽去了吧?”孟久一臉無奈的走過來,伸手拉起劉飛道:“我還真是有些佩服你了。”

  劉飛心髒依舊擂鼓般的跳動,嗓子又幹又僵,說不出話來,隻得苦笑以對。而這時,孟久顯然也注意到顧德尿了褲子,卻沒有諷刺,神情不動的對顧德道:“四周的情況我們都已經查過了,一共有大約20幾個墳有些問題。我馬上會做法以淨化此地,但老爺子因為你們盲目的開館已經起屍了,隻能火化了,沒有異議吧?”

  顧德現在隻想趕緊結束這一切,哪裏還會有異議,頭點得都快磕到地上了!

  孟久點了點頭,轉身走到山坡上的一個平地,從懷裏取出一把小刀,在地上畫了一個好大好大的八卦!而另外一邊,顧老爺子一直好像神經病人一樣,不斷的想要衝破那道無形的屏障,幾次下來,額頭的肉竟被撞掉了一大塊!可憐顧德和劉飛,再怎麽害怕,卻再也不敢離開那個陣了!

  孟久畫好八卦,盤膝坐在陣中,竟閉起眼睛開始打坐,顧德和劉飛心裏雖然著急,卻也不敢驚動他。不知過了多久,兩人隻覺得自己緊繃的神經再也撐不住的時候,一個悠閑的聲音自山坡下響起:“可以開始了。”

  兩人順著聲音看去,便看到杜亦羽腳步從容的走了上來,手裏還是拿著那根樹枝,隨意的拖在地上,在土地上留下一道淺淺的劃痕,一直拖到顧老爺子的墳前。

  孟久站起來,從懷裏拿出幾張符紙,隨手一揮,竟真的好像電影裏一樣自燃起來。然後,他將符紙撒在陣裏陰陽兩點,手握那把生鏽的小刀,嘴裏念念有詞的緩緩撕去刀身之外的符紙。

  杜亦羽扔下樹枝,略一沉吟,竟向顧老爺子走去。

  劉飛雖然已經肯定這個法醫也絕非一般人,可還是擔心的道:“小心,要我幫忙嗎?”

  杜亦羽腳步一頓,不知為何輕輕歎了口氣,然後,看向劉飛。那一瞬間,劉飛隻覺得全身一片冰冷,即便他不懂這是殺氣,卻也感到一種徹底的恐懼!他不由倒退一步,撞在顧德身上,顧德一直緊張的注視著左突右撞的顧老爺子,被劉飛一撞,嚇得低叫一聲,卻也因此看到了杜亦羽那冰冷的眼神,又是倒吸一口涼氣,竟似看到了比僵屍還可怕的東西!

  劉飛嘴唇動了動,卻不知能說什麽,就在這時,杜亦羽突然微微一笑,那種冰冷的殺意瞬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劉飛一愣,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經從鬼門關上走了一回!

  杜亦羽收回目光,再次走向顧老爺子,本來是想抹掉一斷結界,放顧老爺子出來,殺了這兩個人的。可劉飛的一句話卻救了他們自己。

  杜亦羽心裏突然覺得有些懊喪,自從又見到當年的天授同伴――魯海之後,他便一直處在一種急躁之中。他隱隱的感到,在沉寂了千年之後,天授畫屍人時代那些令人瘋狂的噩夢,會隨著他和魯海的相遇而再次蘇醒。

  天授畫屍人擁有震撼天地的力量,卻還是要任憑命運的擺布!

  唉……不該動殺機的,如果噩夢真的要蘇醒,今天即便殺了這個人,明天也會有別的事情使他的身份泄露……該來的總會來的,命運的車輪不管停滯了多久,卻也總是會再次滾動,毅然決然的向終點行去的。

  杜亦羽沉思著,邁步踏入他留下的結界之內。就在那一瞬間,顧老爺子那瘋狂的身子突然靜止下來,一動不動的盯著他。在杜亦羽那強大的力量麵前,顧老爺子就好像看到了猛獸的兔子,完全喪失了抵抗能力…….

  “我知道你被埋在地下近兩百年,時時刻刻被那些怨靈侵染痛苦萬分,可你依然是不被允許的存在。”低聲說著,杜亦羽伸手拍上了顧老爺子的頂門。隨著一片白色的光芒在杜亦羽的掌下閃過,顧老爺子再次閉上了眼。

  “我和你一樣,都是不被允許的存在。”看著顧老爺子砰然倒地,杜亦羽眼中閃過一絲痛苦之色,喃喃低語…….

  突然,旁邊光芒大亮,顧德和劉飛轉過頭,便吃驚的看到孟久手中那柄生鏽的小刀陡然發出耀眼的七色眩光,纏繞在不知為何變得透明的刀身,如霓如虹。

  緊接著,孟久大喝一聲,將刀插入陣心,與此同時,那七色眩光瞬間四射,點燃整個八卦。在八卦陣發出一片眩目的彩光後,兩道彩光如破日之箭,沿著大地上被杜亦羽一去一回畫出兩道的痕跡飛竄而出,在山坡腳下微微一頓,立刻畫作數百道彩光分射四麵八方!

  一時間,大地變作七彩的琉璃,輝映著茫茫星空,淨化著大地中的一切妖邪、怨靈。

  待光芒淺淺滅去,顧德和劉飛不由自主的發出一聲歡呼,他們被那壯觀的景象所激蕩,忘記了剛才的一切恐懼,懷著無限的憧憬看向孟久,卻看到一個滿身是汗,疲憊得隻想睡覺的男人。

  於是,杜亦羽留下火化顧老爺子的屍體,顧德和劉飛則攙著孟久去村子裏找地方睡一晚。可一進村子,三個人就愣住了。

  隻見那宋天侖站在村中的聚會地,畫了一個好大的八卦陣,趾高氣昂的站在一個華麗的法壇前,揮舞著孟久給的那幾張幅,大聲的叫賣麵前的一盆符水。

  看地上和周圍樹上的景象,顯然,這裏已經鬧了好一陣了,而孟久他們剛一到時,正好聽到宋天侖大聲道:“看到沒?剛才貧道請來了天上的仙人下凡,後山一片神光,現在想必邪穢皆以淨化,還各位一個風水寶地!但眾位久居於此,想必早已受到邪穢侵襲,於身體大是有礙。今天貧道隻收一個路費錢,符水100元一碗,符紙200元一張,數量有限…….”

  看著眼前的情景,孟久實在是又氣又笑,再也忍不住咬牙恨恨道:“好你個牛鼻子老道…..”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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