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千年之前1
----------------------------------------------------
“天啊!老王家這是造的什麽孽啊,居然會是……”
“噓,小聲點,你不要命了!”
“快跑吧,孩他媽,老王家出事了!”
“快!快去報告衙門,”村長顫抖著雙手:“快點,在那裏的人被妖怪吃光前,快找人來接走這個煞星!”
嘈雜的人聲很快便匯聚成了出村的人流,夾雜著不安,一刻不敢耽誤的往外逃。而村子的另一邊,一對古怪的人馬正沿著那條小河往山村急行而來。
這隊人馬甚是古怪,位於前麵的4個人衣著華麗,三男一女,男子神情倨傲,女子麵戴黑紗,正是四個正統的天授畫屍人。而後麵的六七個卻是穿著普通,神情也古怪的緊,越是接近山村,那些人的眼神中便越是充滿了各種說不清的神色――或憤怒,或自卑,或嘲諷,或幸災樂禍。這些人雖然身具靈力,卻並非天授。
一看到這隊人馬,杜亦羽的眼神驀然泛起寒光,體內隨之響起一聲巨響――連,他們也要驚醒了嗎?
他眉峰微皺,緊閉雙唇,於胸前結了一個手印,目中神色是少有的凝重。
那隊古怪的人馬進村之後,又有三隊人前後進入,再之後是一對官兵。然後,眼前的景象突然如快鏡一樣變得模糊起來,再清晰下來,先前那隊人馬已然出村,為首四人中的一個女子抱了一個渾身是血的嬰兒。雖然誰都沒有說話,但杜亦羽清晰的聽到四人中的那個中年男子的內心:已經230年沒有新生的天授了,這次這個雖然被我們搶先一步,但其它幾撥人一定會追來奪取。必須要想個辦法……
與此同時,那隊人馬竟然撥轉馬頭向他走來,而這時,杜亦羽才發現,不知何時,自己所坐的地方竟然變成了這裏唯一的道路…….杜亦羽皺了皺眉,卻閉上了眼睛。
體內封印的那些家夥們被這般若幻境所驚擾,竟有蘇醒的征兆,他必須全力去壓製,當真是連站起來挪到別處去的精力都分不出來了。
般若幻境既然開始向他攻擊,那麽便一定發生過什麽事情吧?即使他回憶不起嬰兒時期的記憶,但靈魂中卻一定有著一些烙印,真是麻煩啊……
那隊人馬行至他的近前,為首那個中年男子也皺起眉,舉起右手示意隊伍停下。低聲對四人中的一個混血兒愛德和一個魁梧的漢子馬午道:“你們倆護著泠泠,讓她一定守好孩子。”
然後,他向著杜亦羽一抱拳道:“在下雷明德,乃天授畫屍人,南派舵主。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朋友是否也是為了這孩子而來?”
見杜亦羽沒有反映,那雷明德皺眉,再道:“朋友想必也是天授吧?既然這樣,閣下便該看得出我們這裏一共有多少個天授。難道閣下對自己的力量如此自負嗎?”
說道最後,雷明德刻意提高聲音,可杜亦羽還是一點反映也沒有。這時,後麵的馬午突然冷笑道:“大哥,這家夥他娘的裝聾子,孫子的,讓老子先給他兩拳。”
“住口!”雷明德嗬斥:“你除了動手還會什麽?”
這時愛德也上來道:“大哥,你就讓馬午動手,試探試探吧。咱帶著那小崽子,沒有時間在這裏耗啊。”
雷明德略一猶豫,還沒說話,後麵卻突然想起一聲大喝:“老子來了!站住,站住,都他娘的站住!!”
那聲音來得甚快,等最後一個字說完,一個書生一樣的男子已然站在了旁邊的樹冠上。隻是看那人的樣子,誰也想不到剛才那些話是他說的。而雷明德一見這人,微皺的眉峰便擠得更緊了。
端坐一旁的杜亦羽在聽到那個聲音後也在心底歎了口氣――怎麽會是他。
“哈哈,我到是誰搶著這孩子,原來是你們南派這些畜生。”那來人的眼神中毫不掩飾的流露出一絲鄙視。南派的臭名聲在畫屍人裏是出了名的――出了名的醜惡!這四人到處尋找有天資的小孩,然後從小就為其注入天授的靈力,並教給他們許多對身體有害,卻威力巨大的法術,並以恐怖的手法鎮壓和逼迫這些孩子為其所用。
“操,魯海!又是你!”馬午一見魯海,眼中的怒氣便更勝了。
魯海輕蔑的看了一眼馬午,卻對雷明德道:“把那孩子給我,老子還可以考慮放你們一馬。”
雷明德冷哼一聲:“哈哈哈,魯海,你以為我雷明德是吃素的嗎?”
“嗯,你雖然幹得都是畜生事,但你這裝腔作勢的家夥倒真可能不吃肉。”魯海說完,突然便飛身向那抱著孩子的女人撲下。愛德一向是反映最快的家夥,但卻也想不到這個家夥會舍棄法術攻擊,直接撲下來肉搏,匆忙中隻來得及揮手支起一道保護牆。而同時,魯海的身形卻突然一折,直攻另外一邊的馬午。
馬午一驚,更是連保護牆都來不及設下,隻得舉手迎敵。
啪!
四隻手掌對拍在一起,魯海占了淩空而下的優勢,再加上本來就比馬午深厚的靈力,一擊之下,竟將馬午打得後退數十步才站住。
馬午身子晃了晃,黃著臉噗的噴出一口黑血,再也支持不住坐倒在地。而後麵那些人卻都是一副幸災樂禍的神情,竟沒有一人來扶他。雷明德皺了皺眉,手指微動,似乎想對魯海出手,但看了一眼依舊靜坐的杜亦羽,卻什麽也沒做。
他越是見杜亦羽如此的冷靜,便越是不敢貿然出手,卻不知杜亦羽現在實在是不能動,否則,體內那些家夥便會真的醒來了。
“操,魯海!你他媽的玩陰的?!”愛德叫囂著,卻一步也不離開泠泠。
魯海笑道:“老子這才是正大光明的動手啊!哈哈哈哈,姓雷的,你顧忌什麽呢?竟然如此忍氣吞聲?哈哈哈哈,別以為老子看不出來,你在顧忌那個打坐的家夥。卻讓老子今天撿了便宜,出了口惡氣!”
“魯海,你認識這位朋友?”雷明德強忍怒氣問道。
“認識倒不認識,不過看樣子,他的實力總是比你們都強的!”
雷明德皺眉,看到強忍怒氣運功調息的馬午,暗道有些不妙。這個馬午雖然魯莽,但他的能力(製造黑暗)在撤退的時候是非常好用的,少了他便會多些麻煩了。
而杜亦羽此時雖然口不言身不動,對周圍發生的事情卻能清楚的知道。心裏便有些好笑,又有些佩服。那個看似莽撞的魯海,其實心思卻很是巧妙。他如果用法術攻擊,那麽一個人確實很難對抗對方四個人的法術,更不可能一擊奏效。而他卻硬是用天授最不懈使用的武術,不但讓對方措手不及,而且還憑借著身在高處的優勢瞬間便擊傷馬海,確實是值得佩服啊!
現在看來,魯海一開始就站在樹冠,以及那些氣人的話也都是為了這一擊的準備了。杜亦羽長歎了口氣,似乎在哪一次轉世裏,記得自己也吃過他這一招的虧吧。
這時,那個叫泠泠的女人突然隔著麵紗看向後方,低聲道:“又有追來的了。”
“魯海,你一向獨往獨來,犯不著來趟這混水。”雷明德神情一變,道:“隻要你撤出,我雷明德保證南派對今天的事情永不再提。”
魯海哈哈一笑:“我人雖姓魯,可對雷兄的信譽卻是知之甚詳,馬虎不得。何況,我魯海向來就不是怕事的人。雷兄你這話就未免看輕魯某了。”
“哈哈哈,魯秀才原來也在這裏,我就說雷狐狸怎麽還沒跑遠。”隨著話音而來的是一個中年文士,後麵跟了六個小孩,都是個個神情激動。其中兩個孩子在互相拋著靈火,另外一個手裏托著一個幻化的烏鴉,剩下三個則各牽一頭猛獸,分別是虎、獅、豹。
“他娘的!老子最恨別人叫我秀才!”
那中年文士一笑,搖著折扇道:“魯兄不要著惱,以秀才之名,再怎樣也比狐狸的稱號要好啊。”
雷明德冷哼一聲道:“你們北派也來了嗎?哼,今天算是熱鬧了。”
“咦,這裏原來還有位朋友。”中年文士也注意到了杜亦羽,隨即問道:“卻不知是哪一派的?”
雷明德眼珠子一轉笑道:“文士兄如此詢問,想必也不認識這位朋友了?”
中年文士原來就叫做方文士,不解的看向雷明德道:“難道,你們也不認識嗎?”
“實不相瞞,這位朋友斷路於此,卻始終未發一言。”
中年文士目光一轉,向後打了個手勢,托烏鴉的小孩手臂一動,那隻烏鴉哇的一聲怪叫飛起,到杜亦羽麵前十米距離處,突然張嘴吐出一道夾雜著電光的黑霧。那黑霧速度極快,眨眼間便射到了杜亦羽的麵門。
--------------
最近在考試,忙的暈頭轉向,實在沒功夫修改草稿更新了。放假抽空更新一些,不敢祈求大家的原諒,隻希望大家不要忘記畫屍人啊~~~ 嗯,記得憤怒也是加深記憶的好辦法呢......
第三十章 千年之前2
黑霧射到,杜亦羽卻依舊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裏,隻是突然睜眼看了一下魯海。
啪!
一道藍光後發而至,正好和黑霧撞到一起,在離杜亦羽不到一掌處互相抵消。而那隻烏鴉去勢未竭,又是大叫一聲向杜亦羽撲去。
噝……
令人驚訝的是,那烏鴉飛到杜亦羽麵前半米處,卻突然彷佛被融化了一樣的消失了!眾人這才大吃一驚,連魯海為何出手都忘記去責問,隻是瞪大了眼睛看向依舊入定一般的杜亦羽!
這可是天授靈氣幻化的烏鴉啊!力量絕對不可忽視!這個男人究竟是什麽來曆?竟然如此輕易的就將那烏鴉消融?!
而這些人裏,最吃驚的還是魯海!他茫然的看著自己的雙手,又看向杜亦羽……隻是一眼對視,他為何就衝動的幫他擋下那個攻擊?
他突然打了一個哆嗦,又看了杜亦羽一眼,咽了口吐沫抱拳道:“看來這裏已經沒有我魯海的事了。這位朋友,我雖然不知道你的來曆,但想必以你之力,還不至於利用這個新生的小家夥吧?魯海告辭了!”匆匆說完,竟真的閃身飛掠而去。這實在是不好的預感,自己…..不會有斷袖之癖吧?
就在所有人都因驚異而暫時呆住的時候,設下這般若幻境的那個天授也是大吃一驚!他還是太小看那個男人了,他竟然能夠影響般若幻象!就算魯海和他之間的關係比較好,但那卻不是現實中的魯海啊!更何況,此時幻象裏的魯海根本就還不認識杜亦羽啊!!!
太可怕了…… 令人遍體生寒!
不過,那個天授冷冷一笑,那隻烏鴉的撞擊還是讓他分心了。連他都能感到杜亦羽體內封印的靈魂已經蠢蠢欲動了!
想到這裏,他再次催動幻境,隻要杜亦羽的腦海裏出現空隙,般若幻境便會自己尋找攻擊機會。隻是…….般若幻境對施術者造成的反噬之力也超出了他的預料,他能清晰的感到自己的靈魂被反噬一點點蠶食,如果在一個時辰內無法完成攻擊,那麽他就必須收手了,不然,便會對靈魂造成無法挽回的損傷。
般若幻境內,方文士和雷明德雖然詫異魯海的突然離去,卻也沒有辦法把他抓回來,不約而同的對望一眼,似乎達成了某種默契,然後,兩人同時對著自己的人做了手勢,那些人竟放棄了派別,共同將杜亦羽圍在中間。
但即使如此,雙方也沒有忘記對那個嬰兒的占有之心,愛德依舊護在泠泠身邊,而方文士那邊的兩個拋火球的小孩卻退到了後麵,阻住了泠泠的後路。
“唉,已經過去這麽久了,為何還是忘不掉呢……”杜亦羽長歎一聲,終於睜開眼睛。那雙冷淡的眼中紅光閃現,就彷佛是一抹化不開的血仇,再次被自意識的深譚中喚醒。
體內的靈魂在嚎叫,他甚至可以清晰的分辨出體內真正的雷明德、方文士等人靈魂的聲音。
醒過來了,那些靈魂還是被喚醒了……
殺戮、殘忍、血腥……
在這幻境裏,麵對千年前的往事,這些靈魂的仇恨再次被驚醒,不斷混淆著他的思維,令他對殺戮產生一種沒名的渴望!他還清楚的記得初來人世的自己,在幼年時是如何被雷明德這四個人虐待,清晰的記得自己第一次轉世,還沒有恢複記憶的時候,那個深愛的女孩是怎樣痛苦的死去!隻是因為,他們想要再次控製他!
那些靈魂瘋狂的詛咒著他,期盼著他的死亡。嗬,難道他們以為自己會這麽容易便死去,任由他們逃出轉世嗎?
啊!!!!!!!!!!!!!!!!
杜亦羽突然仰天長嘯,身體裏的力量開始匯集,自血戰之後,已經有多久沒有品嚐到殺戮的快感了?
嗬,似乎是魯海說過的吧――有天授畫屍人的地方,就有殺戮,似乎,有些道理呢……
杜亦羽的嘯聲方落,牽著猛獸的三個小孩卻首先發難,隨著三人的齊聲爆喝,三頭猛獸成品字型向杜亦羽撲來――虎吐真火,獅噴毒水,豹射閃電。
這三個小孩也不知是如何研究出的這個法術,竟然可以將自身的天授靈力與活生生的猛獸相結合。這樣,三隻猛獸在攻擊的同時,他們不必像那個操縱幻化烏鴉的小孩那樣需要時刻命令烏鴉,而可以和猛獸分擊合攻,全心的加入戰鬥。
三個小孩的加入似乎對杜亦羽並未造成太多的影響,無論什麽樣的攻擊,他都可以輕輕一揮,便將對方逼退。
幾次之後,操縱烏鴉的小孩忍不住又幻化出一隻巨大的禿鷲,尖嘯著向杜亦羽撲去。與此同時,玩火球的兩個小孩也各擲出一個烏黑的火焰,帶著連空氣都要燒焦的熱氣飛擊而出。
旁邊方文士已經露出一絲笑意,還沒有一個人可以自他這六個徒弟手下平安脫身。尤其是那隻禿鷲,隻要碰到一點,就會化作靈力鑽入身體之內,將人由內而外的腐蝕掉。再加上那三隻猛獸的真正力量還未使出,哼哼,這個家夥死定了!
眨眼間,禿鷲和黑火都被杜亦羽閃過,卻在空中劃了個圈再次飛回。與此同時,控獸的三個小孩突然不再攻擊,反倒坐地開始念咒。
在咒語的崔動下,三頭猛獸突然開始淒厲的慘叫,身上的血肉開始大塊大塊的往下掉。隨著猛獸的幾聲大吼,三隻猛獸身上已經沒有一點血肉,淒白的骨頭散落在地上,彷佛是上古留下的化石。
咒語一起,杜亦羽猛然一震,眼中隨即閃過一種深入骨髓的冷意-――這個招術……竟然在這裏看到了這個招術!
他從未想過,自己還會再次看到這曾令他幾乎瘋狂的法術…….
這時,禿鷲和兩團黑火已然飛回,呼嘯著再次向杜亦羽射去。杜亦羽卻連看都沒看,隻是隨手一抓,便捏住了禿鷲的脖子,然後向外一甩。同時,左手又飛快的將兩個黑球抓在手中。
預料中的爆炸並沒有發生,兩個黑火竟在杜亦羽手中漸漸消散,而不知是杜亦羽的動作過快,還是那隻禿鷲出了什麽問題,總之,那禿鷲也沒有化作靈力鑽入杜亦羽的身體,反而被摔得在空中翻了幾個滾,才好不容易穩住身形,但緊接著便被一道白光擊中,瞬間化為烏有。
方文士與雷明德吃驚不已,知道此番是遇到強敵了。
杜亦羽冷笑著看向眾人,就連方、雷兩人都受不住那眼神中的殺意,心髒飛快的跳動著,這強烈的殺意令兩人幾乎不知所措,這個人和他們難道曾經有過什麽深仇大恨嗎?
這時,那三隻野獸的血肉已經在咒語的摧動下漸漸凝結成一個像是一條大蚯蚓一樣的怪物。那怪物喉嚨裏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響,杜亦羽眼中突然紅光大熾,看向怪物,嘴角的冷笑突然便攙進一絲苦澀……
那大蚯蚓抬起布滿黑色肉疙瘩的身體前部,不住的向下滴著血和肉汁的混合液,張開那個足以吞下一個人的巨嘴,那巨嘴裏布滿了尖牙,帶著血絲的肌肉劇烈的蠕動著。
突然,那大蚯蚓的身體一陣痙攣式的抽動,抬起的上半身開始不斷的分裂出百十個肉枝,每個肉枝上都有一個長滿尖牙的嘴。
這大蚯蚓的出現,就連雷明德也吃了一驚,看著這即驚人又惡心的招數,他嘴上雖然說著‘佩服’心中卻是對方文士又多了一絲的戒備。
方文士微微一笑,挑釁似的看了一眼雷明德,吐出一個‘上’字,那三個徒弟立刻念動咒語,那大蚯蚓的身體一晃,夾雜著一股臭風向杜亦羽抽去!
杜亦羽看著那大蚯蚓嘴中的肉牙,突然仰天長嘯,雙眼中竟布滿了紅光,除了殺意再也沒有任何其它的情緒。 與此同時,他的身體卻猛然發出一片白光。那些白色的光芒異常的溫和,漸漸將他的身體包裹其中。
這些白光是那樣的祥和而聖潔,令他看起來像是一個神仙!可如果他是神仙的話,那一定是一個來自地獄的神仙!那樣美麗的白光,卻帶著可以毀滅天地的殺意?!
都消失吧!不管是這些惡心的天授,還是這個般若幻象,一切都從我眼前消失吧!!!
杜亦羽自心底發出最後一聲呐喊,已然撲到近前的大蚯蚓便在白光中消融,那樣的來勢洶洶,卻抵受不住這祥和美麗的光芒。
白光在杜亦羽的身邊一凝,突然便向外膨脹。雷明德突然就感到空氣變得有些炙熱起來,大地也似乎在顫抖,方文山恐懼的後退一步,從來沒有感受到這樣祥和卻恐怖的壓迫力!
而就在這時,一個擁有半神之修行的靈魂在他的體內悄然醒來,以溫柔而祥和的聲音滑過他繃緊的神經:“快醒醒,你這樣會讓一切都毀滅的!包括你在幻象之外的朋友,還有,我的兒子!!”
那溫柔的聲音像是清泉一樣,瞬間就澆滅了杜亦羽心中的瘋狂。一切都在瞬間平靜下來,就彷佛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
杜亦羽雙目一清,隨之深吸一口氣,深知自己差一點便被這幻境所左右。他閉目運氣,令自己的氣息平靜下來。直到他費力的將那些怒吼著的靈魂暫時逼入丹田後,才長出一口氣,再次睜開雙眼。
那雙近似瘋狂的眼睛已然恢複正常,紅光悄然消失,可那目光卻還是令所有人為之一冷。在那冷淡的雙眼中,瘋狂消失了,但卻還留下了一絲殺意,十分冷靜的殺意。
很抱歉,最近這段實在太忙(有關前途/錢途大計,在爭取一個很重要的工作崗位而努力備戰中),等忙過這陣子,一定恢複及時更新。請大家諒解.......
第三十一章 千年之前3
“來吧,今天你們一個也活不了!”杜亦羽朗聲一笑,打了一個手印,在方圓100米處設下了一個隻進不出的結界。
既然是幻境,就拿來出口氣吧!
方文世神情一變,首先打了個哈哈笑道:“朋友何必如此破釜沉舟?今天這事,我北派退出了!”
杜亦羽沒有回答,又看向雷明德。雷明德也哈哈笑道:“朋友如果想要這孩子,我雷明德也可以放手。”
杜亦羽冷冷一笑,收回結界。雷明德和方文世也不多話,抱了抱拳,揮手示意撤退。不一會,包括愛德在內所有人都撤到了100米以外的地方,隻有泠泠還抱著孩子留在那裏。
“拿來吧。”杜亦羽看向泠泠,眼中的神情竟有些複雜。
一直安靜異常的泠泠突然咯咯一笑,掀開麵紗,露出一張美如謫仙的麵孔。一雙靈動的眼睛含滿春色,嫵媚的看著杜亦羽,柔柔的道:“你一個男人懂得撫養孩子嗎?不如我幫你好不好?你瞧,這孩子長得這麽可愛逗人,哪個女人抱了都會舍不得放手的。”說著,竟抱著孩子翻身下馬,平視那個男人。
杜亦羽看著泠泠那美麗的麵孔,突然道:“如果我告訴你,這個孩子將是終結畫屍人曆史的人,你還會覺得他可愛嗎?”
“嗬嗬,你真會開玩笑。”
“我沒有開玩笑。”
泠泠看著杜亦羽眼中的神情,突然就笑不出來了。她神色一轉,又道:“真是如此,我才不要這個孩子,還是給你吧。”泠泠半真半假的說著,竟真的將孩子向杜亦羽遞去。
杜亦羽走上前,神色複雜的看向那個因咒語而沉睡著的嬰兒,心中不禁感慨萬千――這算是在救自己嗎?難道自己一直在渴望一次新生,所以般若環境才會讓他經曆這一幕?
然而,就在杜亦羽的手碰觸到那個嬰兒的瞬間,一個黑影無聲無息的掠至他的身後,五指如勾,迅猛的抓向他的後背。而泠泠的嘴角的笑意也變得更加的快樂了。
呀!
就在那一瞬間,原本去抱孩子的手突然轉了個方向,一把抓住泠泠的手腕。幾乎是同時,杜亦羽翻身躍起,轉身擰手,泠泠驚呼剛一發出,杜亦羽已然落在她身後,並將她的手腕倒轉在背後,同時另外一隻手抄起自泠泠手中掉落的孩子。
變故一出,那黑影便連忙撤手,可卻已經來不及了,五指抓在泠泠的左肩,直透入骨!
“啊!!大哥,救我!”泠泠慘叫一聲,那黑影也大吃一驚,猛地抽手後退,可手上的九重屍毒卻已經滲入了泠泠的血中。
頃刻間,泠泠的身體便開始發抖,鬥大的汗珠自額前滾落,那副美麗的麵容也因痛苦而扭曲著。
“快放了泠泠!”那黑影顯出身形,竟然是遠在百米之外的雷明德。
杜亦羽冷冷一笑道:“我好不容易抓住她,怎麽能再讓她有機會使用那個能力呢。”
雷明德臉色一變:“什麽能力?”
“空間轉換”杜亦羽凝重的說道:“就像你剛才突然出現在我身後一樣。偷襲一向是最麻煩的。”
雷明德心中一驚,但見泠泠臉上已經呈現出死灰色,不由急道:“就算她有這個能力,可她現在已經受了這麽重的傷,什麽能力都沒有用處了啊!”
“那麽愛德呢?那個有著治愈能力的天授?”
此話一出,雷明德更是心驚,這個陌生的男人竟然對他們了如指掌?!
“你要怎麽樣?”雷明德跺了跺腳道:“孩子你已經到手了,還要怎麽樣?!”
杜亦羽微微一笑,冷冷道:“我要你們都死在這裏。”
雷明德神色一變,目光便往右手看去……
“勸你不要動用你那個能力,我不是開玩笑的。”杜亦羽冷冷的聲音響起。
雷明德一驚,右手卻漸漸握緊。而就在這時,方文士的聲音意外的響起:“雷兄,他不是開玩笑的。”
雷明德更是一驚,轉頭便看到方文士一臉緊張,不禁低聲道:“怎麽了?”
方文士抬起左臂,頂端卻是一個光禿禿的手腕,上麵的手掌竟然憑空消失!斷腕處的血肉白骨清晰可見,但卻沒有一滴血液流出。更令人不敢置信的,是那斷腕處血管裏的血液竟然還在流動。隻是血液在流出斷腕的瞬間便憑空消失,就更別說靜脈血管裏的血液是從哪裏流入的了。
雷明德倒吸一口氣,驚訝道:“封骨結界?不可能!!!”
雷明德的臉色瞬間就變得慘白,右手猛地張開!如果他剛才試圖利用那個能力去吸收那個男人的靈力,那麽,自己此時大概已經被吸入了那個結界之內,永生永世都漂浮在那個虛無的空間裏了吧?……為什麽,那個男人會知道?不但知道他的能力,還知道他能力的弱點?是的,這個吸取靈力的能力幾乎是無敵的,唯一的弱點就是在吸收能力的同時,不得不將自己和對方之間連通一條雙向的通路。那麽,一旦他去吸收對方的靈力,對方便可以非常輕易的將他拉入封骨結界!
可是,封骨結界啊……那是……那是必須要七個以上的天授全神貫注才能結出的,禁忌的結界啊!!!
“事實如此。”方文士苦笑著將右手按在地上,說道:“他放我們走隻是欲擒故縱,卻在三百米外布下了這個結界。”話音落下,他緩緩站起,右手和地麵之間卻有一道血光相連:“泠泠姑娘的能力是不受任何結界約束的,唉,目前看來,隻有先救下泠泠或者殺了他才行了。”說話間,血光微動,大地竟然開始顫抖起來。
雷明德皺眉後退一步,沒有說話心裏卻飛快的思忖著目前的形勢。這個男人顯然是極了解他們,不然不可能設下這樣一個計策―――他先假意以孩子為目標放我們離開,其實他早就知道我們會留下能夠隨意轉換空間的泠泠來交換孩子,然後偷襲他,即使偷襲不成,我們也可以全部轉移。雖然距離不能太遠,但愛德已經將馬午的傷勢恢複大半了,再配合馬午的能力,應該便能逃開他的追蹤了。
太可怕了!他到底是什麽人?為何會如此的了解我們?這不僅僅是對能力的了解,更是對我們的作戰習慣以及性格的了解!
轟!
方文士腳下的土地突然破開,數以萬計的各種蟲子自那洞裏蜂擁而出。
令人奇怪的,是那些蟲子並沒有襲擊杜亦羽,反而都往方文士的身上湧去,瞬間,方文士整個人就變成了一個披著蟲甲的胖子!雖然惡心,但那些明顯被灌輸了靈力的蟲子卻決對是世上最堅硬的盔甲!
雷明德皺眉退後十幾米,又是這種惡心的招數……不過,也許這招真的能管用。那些蟲子雖然惡心,可卻能守能攻。
方文士身上的蟲子漸漸凝聚成一把長刀,幾條蜈蚣擠在頂端,張著帶毒的敖牙,而刀鋒處由蠍子的尾刺裝飾,雖不鋒利,卻被貫注了足以致命的屍毒。
杜亦羽一手掐著泠泠的腕脈,一手折下樹上一根枯枝,冷笑著看著那個滿身是蟲子的人。
蟲刀夾帶著黑色的光芒砍向杜亦羽,發出惡心的臭味,而杜亦羽卻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直到蟲刀逼近麵門,他才不緊不慢的一揮手裏的枯枝。
枯枝看起來十分的幹脆,似乎一碰就折一樣。然而枯枝和蟲刀相擊的瞬間,一層白色的光芒猛地在枯枝外閃過。
‘砰’的一聲,便把蟲刀砸了回去,反彈在方文士的胸口。杜亦羽拿捏的恰到好處,這一撞的力道並不算重,所以,胸口處的蟲甲隻以為是蟲刀上的蟲要聚合進來,自然而然的就讓開了一處空隙。
而就在此時,杜亦羽眼中精光一閃,又是一棍劈下。這一棍的聲勢顯然比上一棍要強的多,那蟲刀上的蟲子一感到這強大的力量,立刻散開,或飛起,或攀附在刀柄處,準備等攻擊過後再聚合。
可蟲子怎麽說也隻是蟲子,它們這一散開,胸口那一塊空隙也就毫無遮攔的暴露在杜亦羽的麵前。
方文士立刻就知道不好了。他驚愕的看著杜亦羽眼中的殺意,腦子裏竟然一片空白!緊接著,他便看到一道白光自那個男人手中射出,分毫不差的打在他胸口的空隙上。
頃刻間,蒼蠅、蜈蚣、螞蚱、潮蟲、蜘蛛……叫得出名字的,叫不出名字的,數不清的蟲子一下全都脫離了方文士,像黑色的潮水一樣疏然退去。
“師父!!”方文士的徒弟叫了一聲,竟不敢上來查看師父的情況。
方文士的嘴空張了張,沒有說出一個字便仰麵倒地,滿眼隻剩下杜亦羽那充滿譏諷的笑意……
如此簡單就破解了方文士的招數!!!雷明德瞳孔猛地收縮,看向泠泠。
“不要!”泠泠太了解雷明德了,為了活命,他會一眼都不眨的就將自己殺掉!!
空氣不知何時變得有些溫暖,不,已經可以說是燥熱了。
泠泠眼中的驚恐更加深邃,而愛德也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麽,放開一直抵在馬午後背的手,驚惶失措的想要製造結界,可試了兩次都沒有成功,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耗費了太多的力氣在馬午身上。
“大哥!你不能啊!”愛德驚懼的喊道:“我沒有力氣了!給我點休息的時間!”
雷明德眼中一冷,衣襟竟然鼓脹起來,空氣的熱度已經到了讓人流汗的程度。而雷明德手下那些徒弟突然開始大叫著往外跑,有幾個跑得快的竟然忘記了那個封骨結界,一頭撞上去,不是丟了胳膊,就是丟了腿,緊跟著的一個徒弟好不容易停下腳步,卻被後麵的撞的整個人衝了進去!一時間,所有人都意識到了危險的存在,方文士的徒弟也開始驚恐起來,不斷的設下層層結界。
四周的枯枝有些已經開始燃燒起來,不斷發出劈啪的聲音,加速了熱度的攀升。而此時,雷明德卻突然露出驚懼之色,隻因他突然在漫天的熱浪中,聞到了自己衣服燒焦的氣味!他驚惶的低頭,無法置信的看著自己的衣角正在燃燒!
他怎麽會被自己的法術攻擊?!
而現在,他才注意到,杜亦羽身邊的空氣依舊保持著正常的溫度――沒有一根草發蔫,沒有一片衣角冒出火星,甚至,連膚色都沒有發紅,臉上也沒有汗水。
第三十二章 千年之前4
雷明德死了,被自己的火焰燒成了焦炭。所有人都死了,隻剩下泠泠,臉色青灰,渾身顫抖著站在那裏。她從沒有見過如此霸道的力量,也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決絕的冷酷。就算是雷明德,要殺人也總是有個理由的,可這個人,卻似乎隻是想要殺他們而殺他們罷了。
杜亦羽已經放開了她的腕脈,眼中閃過一絲譏諷,淡淡道:“你可以走了。” 不管這個女人如何惡毒,卻總歸是曾經將他養大的人。
泠泠一愣,隨即猶如瘋狂一般的大笑。是的,她的能力足以使她逃離這個結界了。隻是……雷明德煉製的毒是那樣的霸道,隻這麽一會,便侵蝕了她的內髒。她突然發現自己是懼怕死亡的,即使知道自己還會轉世,但她還是感到恐懼!就彷佛你明知道骨折可以治好,卻依舊害怕被打斷腿一樣!
杜亦羽悲憫的轉過頭,目光移動間,無意中瞥了一眼泠泠胸前的護鏡,便是一震,臉色突然就變了!
泠泠胸前的護鏡裏,清晰的映著一個人影,隻是那個人影並不是他!
杜亦羽目不轉睛地看著泠泠胸前的護鏡,那裏明明該是他的身影,可此時卻完全是另外一個人!這是一種十分怪異的感覺,而更令他震驚的是,鏡子中那個人竟然是他!
怎麽會是他?!!!那雙眼睛,那副神情,那唇角的笑意……好懷念啊……
杜亦羽方覺詫異,眼前的景象突然又變了!
他像是看電影一樣的看著護鏡中的那個男人從這些人手中劫走嬰兒時的他, 精心養育,全心愛護。如果他的第一世可以在這個男人的撫養下長大,那麽他的性格,一定不會是現在這樣……可造化弄人,他還是被泠泠用空間轉移偷走…….
很顯然,此刻的自己正是扮演了那個男人的角色。
可是,杜亦羽不明白,為何後來,那個男人收他做徒弟的時候要裝作根本就不認識他呢?
幻境會將這段他根本回憶不起來的記憶再現,是不是因為自己潛意識裏已經意識到了一些東西?是…..和那個男人有關嗎?
隻可惜,那種潛意識裏的東西根本無從揣測。
被泠泠偷回的時候,他剛剛一歲。一歲的孩子正是天真活潑的時候,可雷明德一夥人卻強迫他體會到了人世的險惡與無情。
隻是因為感到了他體內蘊藏的潛能,雷明德便在他3歲時砍掉了他的右臂;隻是為了讓他聽話,便在他體內下盅;隻是為了要讓他自卑,讓他不敢反抗,他從小就受盡侮辱,而他的地位甚至還不如那些被雷明德抓來的‘徒弟’。
沒有歡笑的童年令他變得沉默寡言。
如果他沒記錯,大概是在十二歲的時候,夏朝漸漸昌盛強大,人們擁戴虞舜,天授畫屍人的勢力漸漸遭到排擠。於是,雷明德為了拓展勢力,決定刺殺隨後繼位的大禹,攪亂夏朝的統治。
但杜亦羽卻在最後的圍堵中放過了大禹,雖然受到了重罰差點死了,但他不後悔,因為大禹讓他看到了―――這個世上,除了殺戮還有許許多多別的東西。
還有一次,似乎是十八歲上下,泠泠戲弄他一樣的親了他一口,於是,他被愛德用刀一下一下的在他的臉上割了十八刀,刀刀見血。
杜亦羽清晰的記得,自己在第一世的時候是如何的憎恨著所有的天授畫屍人!憎恨著這個存在!
終於,在他二十二歲的時候,刺殺雷明德失敗。而他,死在了那足以融化岩石的烈火中。
周圍的景象驀然停止,自己已經站在了一處農家小院中。不遠處,一個純真美麗的少女正在擦著額頭的汗水,笑顏如花,汗水如珠,眼波清澈,而杜亦羽的瞳孔卻在瞬間收縮!
他知道,就在幾分鍾後,方文士那三個徒弟便會來劫走他唯一愛過的女孩――小蝶,並將她變成那種惡心的大蚯蚓來攻擊他。
這是他第一世犯下的錯誤,錯在太過天真,以為死可以帶給他解脫!
他的天真害了這個無辜的女孩,這是他不可饒恕的罪孽!
他在第一世的時候,隻知道恨,隻想著殺死雷明德或者殺死自己。除了恨,他什麽也不知道,什麽也不去想。所以,當他被雷明德殺死的時候,根本沒有想過,等他再轉世的時候,那些人完全可以在他未恢複記憶之前再次控製他!
不同的是,這次先找到他的是方文士!……
杜亦羽攥緊拳頭,如果現在出手,是否可以救回小蝶?他原以為自己早已淡卻了這份痛苦,但現在他才知道,痛苦沒有淡化,隻是深埋起來。即使他明知道眼前的是幻象,可那種身臨其境的真實還是超乎他的想像,那令他五髒具焚的痛楚依舊是那樣的猛烈!
他知道,般若幻境正在利用他所有的痛苦回憶一點一點的剝蝕他心靈的壁壘,然後,再給予致命的一擊。他知道自己需要冷靜,在經曆了那麽多事情後,自己早該不是當年的那個天授了!
然而隨著他意念轉過,眼前的景象突然一抖,一聲絕望的尖叫劃破空氣。下一刻,杜亦羽看到了小蝶的雙眼――充滿了痛苦、驚懼、絕望和憤怒的雙眼!
小蝶被壓在方文士的身下,那不斷被衝擊著的,柔軟白皙的身子猶如一隻待宰的羔羊。
他止不住的顫抖起來,這一幕,曾讓他體會到了比死還痛苦的情緒!
脫骨化蟲法,自始至終都充滿了惡心與恐怖,為了能夠讓一個活生生的動物完成脫骨化蟲,首先就要生剝其皮、剔除其筋,再將剝皮去筋的動物整個泡入脫骨水中,令其骨肉分離。這些步驟做完,盡管肉體早已死亡,但那動物卻會因固魂咒術而無法真正死去。最後,便是利用咒術硬將骨、肉、皮和筋安回原樣,再用法術控製其靈魂。這樣,在施法的時候,那個動物才能輕易的脫骨移筋化為巨蟲。
而小蝶,是方文士第一次將這瘋狂的法術用在人類身上。
“混帳!駱賓!!收起這該死的幻境!不然我必叫你生不如死!!”杜亦羽在試了幾次都無法觸摸到眼前得幻象後,再也忍不住對天怒吼!
而山穀中得那個天授聽到杜亦羽喊出他的名字,沒來由的心裏一陣緊張。既然已經猜出他是誰了,那麽,他便更不敢放過這個惡魔了!
剝皮的過程血腥而殘忍,小蝶早已不知昏死過去多少次。而杜亦羽卻隻能站在那裏,除了強迫自己看著眼前的一切,以此來懲罰自己之外,便什麽也做不了!突然,杜亦羽張嘴突出一口汙血,染紅了如雪的白衣。
難道,今日真的要死在這裏了嗎?
“啊~~~~~~~~”幻象中,早已沒了人形的小蝶被投入脫骨水中的慘叫便猶如九天霹雷一樣打在他的心頭。眼前再次浮現出化為巨蟲後,小蝶的那雙痛苦和絕望的雙眼。一滴眼淚無聲的滴入他的心湖,然後,他的身上便再次泛起柔和的,卻可以毀滅一切的白光!
辟啦啦!!
就在這時,一聲仿若玻璃碎裂的聲音,帶著止不住的回響充斥著整個幻境。然後,一道七彩的光芒劃破天空,落在杜亦羽身前一米處。那陰雲籠罩的天空隨之出現一道裂縫,而裂縫中竟射入一抹陽光。
那陽光灑在杜亦羽身上,漸漸溫暖著他那冰冷的身心。身體的抖動漸漸平息,他悲痛的閉上雙眼,身上的白光卻漸漸消退而去。不錯,一切都已是過去……他決不能再因憤怒而失去判斷力!等他再睜開眼來,清目中已不再充滿憤怒和殺意。
天空得裂縫越來越大,一朵白雲浮過,鳥鳴聲漸起,外麵竟然已經天亮了。
看著眼前那像融化得蠟紙一樣開始扭曲得幻境,杜亦羽的嘴角竟扯出一個苦笑,隻是到了這裏便不成了嗎?看來,自己並沒有想像中那樣的堅強啊……
“喂,你們倆沒事吧?!!”隨著幻境的淡化,杜亦羽已經可以清晰的看到不遠處的孟久。
“還活著。”杜亦羽突然覺得好累,那是他從未在人前展現出的頹廢。不知從何時開始,他似乎已經將孟久當做了朋友。
“咦,不是說還有一個小子嗎?”一個白影自更遠處的灌木叢後躍出,翻身化為人身。
“我在這。”淨月話音方落,馬海便自一旁的樹上爬了下來,滿臉又是汗又是土。
孟久忍不住問馬海,“你怎麽上樹了?”
馬海的苦笑道:“被僵屍追的,一急,我就爬樹上去了。”馬海雖然在笑,可眼中卻藏著一種悲哀。小時候,父親喝醉了便會打他,現在父親卻又變成僵屍回來打他……他原以為隨著父親的死,他早已忘記了兒時的痛苦……
孟久定睛又看了馬海一眼,他不是好奇馬海為何會上樹,而是奇怪身在環境中,他是如何攀上現實中的樹木。馬海被孟久看得有些別扭,不自在的擦了把汗,額頭便有一些已經幹了的血跡顯露出來,隱隱透著一股子力量。孟久眼神一亮,嘴角便露出一絲笑意,隨之看向一旁靠在樹上的杜亦羽。陰陽怪氣道:“這法術需要消耗不少力量吧?”
杜亦羽冷哼一聲沒有回答。而孟久則笑著拍了拍馬海的肩道:“你小子隻要從現在開始不洗臉,那便是終生受用不盡了。”說完,便在馬海一臉詫異的神情中哈哈笑了起來。
如果不是為了給馬海做這個結界,杜亦羽本該能打破這個般若環境的吧?那家夥還說自己不是好人嗎?哼哼….
而淨月看著被孟久笑得頗不自然的杜亦羽,眼神卻是有些複雜。
“唉,我說劉隊,誒,劉隊?” 在馬海和淨月互通了姓名之後,孟久突然想起劉東,卻不免詫異,一邊叫著一邊往遠處的灌木叢走去。
孟久撥開灌木叢的瞬間,整個人就是一僵,雙腳好像釘在地上一樣,動也動不得。然後,他陡然轉身叫道:“宋肖不見了!劉東被打暈了!”
第三十三章 深入霧穀
宋肖失蹤,劉東連偷襲的人都沒看到便被打暈,眾人具都懷疑是那個天授所為,因此也便更加著急的往那個山穀趕路。
幾個人攀上山頂一個天然洞穴,驚起了一群蝙蝠。而由於劉東頭上被打了個大洞,實在不放心讓他們兩個單獨回去,因此隻好一起往前走。
孟久追上杜亦羽,差點滑了一跤,卻就勢神秘的道:“喂,你有沒有覺得那個狐狸突然變得有些古裏古怪的?”
杜亦羽攀上一塊突出的石塊,向洞下處看了看,隨口道:“你疑心生暗鬼吧?”
“是嗎?”孟久皺眉也跨上一個石台,看了看斜上方的出口,喃喃道:“可那鬼狐狸從來沒像現在這樣安靜過,肯定有心事!”
這個天然洞穴傾斜向上穿過山體,洞壁光滑濕膩,雖有大大小小的石台踏足,卻仍要費不少力氣。雖然並非翻山的唯一路徑,但若要繞道卻不知要耽誤多少時間了。
一陣攀爬後,總算出了洞穴。而眼前的景象卻令眾人都呆住了。
洞穴外是一處山頂平台,而平台外白霧翻騰,怪樹虯髯而生,境若非人之地。白霧下顯然是一處山穀,隻是霧氣掩蓋下竟看不出有多深。眼看著那霧異常濃厚,穀底更是危機重重,孟久和杜亦羽突然同時開口道:“你們不要下去了。”
說完,兩人一愣,馬海和劉東則相視苦笑。還是劉東首先開口道:“我們明白,我們不下去了。但我們也不能就這麽離開。”
馬海也道:“我們在這裏等你們吧。你們救出宋肖,這裏也好有個照應。”
“也好,反正若要回去,這裏是必經之路。”孟久說著看向一直沉默著的淨月,又道:“淨月你也和我們下去吧?”
淨月點頭道:“好。”
孟久越看淨月越覺得這家夥不對頭,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淨月皺眉道:“看什麽?”
孟久嘖嘖道:“你這逆毛的狐狸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溫順安靜了?”
淨月沒好氣的白了孟久一眼道:“你這白癡什麽時候變得如此多疑了?!”
“我們走吧。”杜亦羽眼見兩人又要開始鬥嘴就覺得頭疼,已先一個翻身躍下懸崖。
孟久和淨月沒什麽,劉東和馬海卻是驚呼一聲連忙跑過去,卻見杜亦羽穩穩的站在從崖壁長出的一棵小樹上,隨著小臂粗細的樹枝上下晃動,竟似和站在平地上一樣。之下不到一掌處便是翻滾似怒海的濃霧,那一襲白衣的身影便似來降服鬧海之妖的仙人一樣,隻是一瞥,便令劉東和馬海對這個二十來歲的法醫心存敬畏。
現在的法醫,真了不得啊!
不知是否看到了什麽,杜亦羽的身影再次一躍,竟筆直的向下墜落,頃刻間便隱沒在那濃霧之中。
劉東和馬海兩人又是一驚之際,又是兩條身影一先一後自崖邊躍下,也在那樹枝上停留片刻,尋了個方向,再次躍下沒入霧中。
杜亦羽的身影迅速的下落,說也奇怪,那些白霧從上看濃厚異常,可身在其中,卻彷佛透明一樣,令他可以輕易看清腳下的一切。在離地三尺得距離,他猛得一提氣,竟又上拔了一米距離,然後,毫發無傷得飄然落地。
緊接著,兩個身影也衝了下來,一個在半空突然飄飛起來,另一個伸手抓住一棵早便看好的樹木,伸手一抓,借勢緩住身影,一個翻身,竟然坐在了那紅得似血的樹枝上。
“要怎麽走?”孟久坐在樹枝上,晃著腿,神情卻不似表現出的那樣輕鬆。這霧氣形態的結界果然厲害,若不是沿著杜亦羽破開的地方下來,他和淨月隻怕要大費手腳才能進來了。又是陷阱,又是結界,還有般若幻境……看來,他們要對付的不是一個善茬啊!
杜亦羽也沒說話,隻是往東麵走去。
孟久看向東邊那幾個剛從土裏冒出來的行屍,苦笑道:“哪邊防守越強,便越可能是要地嗎?”
淨月看了一眼孟久,落下地來說道:“錯了!”
“什麽?”
淨月白了孟久一眼道:“你感覺不到把持這山穀的幻力嗎?那天授顯然想讓我們在這山穀裏轉圈迷路,所以要先破了這陣勢才行。”說著淨月一指東邊道:“剛才落下的時候,我看到那麵的霧氣隱隱成漩渦狀流動,想必陣眼就在那裏。”
孟久一愣,不禁暗罵自己馬虎。不過話說回來,如果不是杜亦羽在,他也不會生出這樣的輕慢之心……看來自己對於那個男人力量的信賴已經根深蒂固了……
想到這裏,孟久看了一眼已經走出十步開外的杜亦羽,卻意外的看到淨月看著杜亦羽的眼神竟有些古怪,難道,淨月對杜亦羽心存戒心?
說到戒心……孟久心裏便突然有些不安,想起在林中的那個由心而出的幻術……難道自己心底對杜亦羽也是存有戒心的嗎?
他甩了甩頭,強壓下心裏的胡思亂想,快步跟上。
很快,孟久便忍不住大叫:“我說杜兄,你這樣一個個的點倒,即不毀屍,又不滅靈,弄出這麽多屍不屍,僵不僵的東西是想大規模培植屍丹是不是啊?誒,我說,你聽見沒有啊!完了,又一個……這待會誰收拾善後啊?”
“我並沒有叫你善後。”杜亦羽不勝其煩的答了一句,又點倒一個行屍。
孟久一個勁的翻白眼,可還是不忘一個個都貼上一個符咒。有符咒抵消邪氣,雖然不能阻止屍丹的產生,但總歸可以慢一些。
唉,想起山上還有那麽多被杜亦羽留下的這些東西,孟久就連歎氣的力氣都沒有了!
淨月看到孟久比杜亦羽還忙,倒是高興起來了,走過來拍了拍孟久道:“他們天授一向是管殺不管埋,阿彌陀佛,貧道對你這種執著精神的敬仰實在是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啊!”
“去你的假道士,別露怯了,阿彌陀佛是你說的嗎?”孟久沒好氣的甩開狐狸的手,心裏卻輕鬆了,還是這樣的淨月更狐狸味。
沒錯,狐狸就該像狐狸,不然怎麽都覺得別扭。
第三十四章 宋肖回來了
走著走著,杜亦羽的腳步突然便停下了。淨月在路過的樹幹上畫了一道記號後隨口問了聲“怎麽了?”走了過去,便也停下了腳步。
等孟久也追了上來,同樣吃驚的停下腳步,看著遠處那多達數百個行屍圍成一個圈,晃晃悠悠的麵對圈內站在那裏。
“靠,僵屍也開始集會了?”孟久長出一口氣,卻不禁苦笑。
淨月沒好氣道:“僵屍集會幹什麽用?虧你想的出來。”
“造反啊~”孟久笑嘻嘻的說道:“說不定那個天授虐待它們呢。”
杜亦羽瞥了孟久一眼道:“既然這樣,那你去煽動煽動它們吧。”說完在身前三米處用樹枝畫了一條線,又以指做筆,將一道白光描入線中。
孟久歎了口氣道:“好吧,好吧,反正苦差事都是我的。”說完,便大步走到離那些行屍幾米遠的地方,大叫了一聲“嘿,你們的新主在這呢~~”
那一聲大叫顯然驚動了那些行屍,呼啦一下,不知有多少行屍轉過了身,看到一個活人,立刻大吼一聲,便引得更多的內圈行屍轉過身。
那些行屍披著腐爛長蛆的皮肉,掛著破爛不堪的衣服,嘶吼著,跌踏著跑過來。因挨得太密,有幾個行屍被擠倒在地,立刻便被後麵的行屍踩得骨肉分家,爛得沒法再看。
孟久雖然也是和屍體為伍的人,但這幾百行屍一起衝刺的聲勢還是第一次看到,也不禁有些心驚,連忙就往回退。直到退入那條線後,才喘著氣坐在地上。
“怎麽,那種事幹多了,沒體力了吧?”杜亦羽少見的打趣令孟久苦笑著道:“連你也會罵人了,真是世態炎涼,人心不古啊。”
說話間,那行屍大軍已經衝到白線之前,杜亦羽突然合手一拍,嘿了一聲,再次推掌向著行屍大軍。突然間,那線泛起白光,像是一個鏡麵一樣向上升起,前麵幾個行屍接二連三的在白線上方爆裂成屍塊。隻聽砰砰聲不斷,後麵的行屍卻沒有任何停下的跡象,霎時間,血肉橫飛、屍塊堆積成山。
雖然早知杜亦羽結界的厲害,可麵對眼前的清淨,孟久還是驚愕的一句話也說不出,這樣粗暴的毀屍滅跡,即使對手是一群行屍,也足以令人震驚無語了。
看著那些行屍一排排的爆裂,看著那滿地的屍塊、汙血和白色的液體,孟久竟差點吐出來!而看看杜亦羽,卻依舊神色如常,舉著單掌向著結界,彷佛眼前爆裂的隻是一堆土人。
孟久心裏一緊,為著杜亦羽的冷淡而升起一股沒名的煩躁。正想發作之時,躍上樹梢的淨月卻突然驚叫道:“孟久,宋肖!!!”
孟久一愣,心頭又是一驚,一咕嚕站起,也翻身躍上樹端,然後便驚訝的看到遠處,原本被那些行屍圍住的地方竟躺著一個人。他一看就急了,大聲對淨月道:“那是宋肖?你看清了?”
“肯定是!”
孟久心中就更急了,也來不及打招呼,幾個縱跳,就從一棵棵樹上躍到宋肖身邊。此時,後麵的行屍還沒有跑開太遠,見孟久突然蹦出來,大吼一聲便轉身反撲回來。
孟久匆忙間用手一探鼻息,再將宋肖抱起,隻覺鼻息如常,身體溫熱,便放了一大半的心。
此時,最近的行屍已經跑到了近前,他也顧不得查看宋肖其它情況,也顧不得去思索那些行屍為何沒有傷害宋肖,反手一張符紙貼上那個行屍後,隨即將宋肖交給隨後而來的淨月。讓淨月帶著宋肖回去,自己則抽出修羅刀,撕去上麵的封印紙符,揮刀便砍出一條‘屍路’。
淨月抱著一個人,卻依舊輕鬆的在樹頂飛躍而回,樹枝一根也沒有斷掉。孟久遠遠看到,才知道自己若是沒了修羅刀,功夫上確實遠遠不如淨月。
淨月帶著宋肖回到結界後,將她放到地上,掐了掐人中沒有任何效用後,隻得無奈的等在一旁。
不多時,孟久也殺了回來,除了身上多出許多惡心的爛肉外,倒是毫發無傷。回頭看向那些繼續撞向結界而爆裂的行屍,孟久長出一口氣,對杜亦羽的冷淡竟在瞬間釋然了。
沒有人可以從一出生就適應這種場麵的。也許,杜亦羽的淡定不是冷淡,也不是超脫,隻是一種不得不堅定的意誌,一種無可奈何的暴行,一種自我強迫的冷淡。
喘了口氣,孟久顧不得去管那些行屍,連忙走向宋肖。一番仔細查看後,終於確定宋肖隻是由於某種原因昏睡,身上並沒有任何傷痕,這才放下心來。
“那些行屍,為什麽沒有攻擊她?”孟久並未在宋肖身上翻出任何法器,便再也忍不住疑惑起來。
淨月冷笑道:“怎麽,你希望她被那些東西吃了?”
孟久也懶得管淨月,繼續試圖讓宋肖醒過來。
淨月看著孟久滿頭大汗的折騰,突然眼神一閃說道:“她是不是中了什麽邪術?修羅刀可克萬邪,何妨一試?”
孟久經淨月提醒,連忙拿出修羅刀,看了淨月一眼。等淨月退出五步之外,孟久方撕去封印,將刀頂著宋肖的眉心,緩緩的摧動刀裏的力量流入宋肖體內。
由於發力舒緩,修羅刀的七彩流光並未充盈整個刀身,而是順著刀刃慢慢的流向刀尖。在那七彩流光灌入宋肖眉心的刹那,突然迸發出一種強烈耀眼的光芒。孟久一驚,深怕傷到宋肖,連忙收刀。
隻聽一聲輕咳,宋肖竟然緊跟著醒轉過來。
“醒過來了?”杜亦羽不知何時走了過來,孟久一愣轉頭,才發現那些行屍已經盡數化為血肉,堆積在白線之外。隻是看了一眼,他連忙轉會頭,扶著宋肖坐起。
“我怎麽在這裏?” 宋肖的眼中有著一絲的茫然。
孟久立刻道:“對不起,都是我的疏忽,讓你被人劫走了。你沒事吧?”
宋肖眼神一陣混亂,突然雙目一睜,然後,眼中的神情轉為驚懼惶急,叫道:“不對!我怎麽在這裏?你,你們為什麽也在這裏?!我已經死了啊!!”
第三十五章 是也非也
宋肖話一出口,所有人都是一愣,孟久急道:“你說什麽?”
“我死了,我已經死了。”宋肖神情恍惚,不住的低聲重複著,漸漸的,聲音裏多了一抹驚惶。
孟久急得晃著宋肖的肩膀,大聲道:“你沒死!”
“不!我死了!!!!”宋肖突然哭了起來,弄得孟久有些錯愕不及,但他眼中的那種關切之情卻是誰都看得出來的。
宋肖哭著哭著,突然看向杜亦羽,帶著一絲乞求的神色顫聲道:“我到底怎麽了?你一定知道,對不對?”
杜亦羽卻神色不動的道:“你的事我怎麽會知道。”
宋肖眼神一呆,為杜亦羽話裏的冷淡感到一陣尷尬,突然站起身,也不分方向便想跑開。她早就知道杜亦羽對她沒有那種感情,也早就感到了兩人間的距離,所以她才主動留在村裏。好丟人啊!她真不該一時軟弱的去乞求他的關心。
“宋肖!”孟久手快的拉住宋肖,宋肖掙了兩下沒有掙開,突然大吼道:“你放開我!我死也要死在山頭村!”
孟久渾身一震,緊緊的抓住宋肖的肩膀,顫聲道:“什麽村?”
宋肖被孟久眼中的震驚嚇到,不由停止掙紮,而孟久卻突然大吼道:“什麽村?!”
“山頭村……”宋肖嚇了一跳,連忙重複說了一遍。
“你是宋肖?”孟久眼中帶著一種興奮與驚訝,可卻把宋肖給弄糊塗了,不禁道:“我是宋肖啊,你怎麽了?”
“雨靈呢?”孟久不答反問,宋肖更是摸不著頭腦道:“什麽雨靈?”
孟久心裏一跳,一旁淨月眼珠子一轉,突然走過來問道:“你是怎麽死的?”
“淨月!”孟久生氣的看向那該死的狐狸,這禽獸難道就不能等宋肖情緒平穩下來再問這個問題嗎?不過.......孟久也很著急知道,自然不會叉開話題,狠心的任由狐狸盯著宋肖。
宋肖被淨月看得有些毛,一時忘了剛剛尷尬,用低低的聲音道:“意外。”
“哦?意外發生的時候,沒有什麽可疑的人在附近嗎?”
宋肖一愣,孟久也詫異的看向淨月。
“房子倒的時候,好像看到了一個人影跑開。隻是究竟是誰卻沒有看到。”
孟久看著宋肖那恍惚卻認真的神情,想起她失憶乃至性格改變,突然就覺得心裏一寒。
啊!
孟久正出神,宋肖突然低叫一聲,抓著頭蹲了下去,額頭上鬥大的汗珠順著額角滾落。
“你怎麽了?”孟久急道。
宋肖卻突然看向孟久,雙手緊緊的抓住孟久的胳膊,顫抖道:“怎麽回事?我明明死了,可為什麽卻又成了雨靈?為什麽我突然有了陰陽眼?究竟怎麽回事?!”
孟久此刻也是驚詫極了,忍不住便看向杜亦羽,而宋肖也滿麵狼狽的轉向了杜亦羽,目光相對的瞬間,宋肖的心還是跳了一下。這時,孟久恰好將她的手從雙臂上扶下,意外的,那雙手的堅毅和溫暖令宋肖心裏一暖。不期然的,孟久關切的雙眼闖入她的視線,不知是因為雨靈的經曆,還是那瞬間的關切之情,她竟在那一刻完全忘記了杜亦羽的存在――這個男人,也是一直都在幫助保護著自己的啊。
杜亦羽看著兩人沉思不語,也不知在想著什麽。孟久笑著摸了摸宋肖的頭,弄亂了她的長發:“你不要著急,不管出了什麽事,都有我們呢。”
青絲散亂,佛過耳鬢,宋肖整個人卻突然僵住了,孟久這個動作,為何令她感到熟悉?彷佛是幾百年以前的事情了……
“好了,我們……”孟久突然發現宋肖有些怪異,一句話說到一半就停住了,轉口道:“怎麽了?”
宋肖看向孟久,疑惑道:“我,我怎麽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死過好幾次,又活過好幾次是的?”
話一出口,一旁的杜亦羽臉色卻突然就變了,猛地回頭看向淨月。淨月苦笑著伸出雙手,兩手手心竟似被烈火灼燒了一樣,焦黑焦黑的。杜亦羽雖然隻看了一眼,但臉色卻更加的難看了。
而孟久的注意力都在宋肖身上,根本沒有看到杜亦羽的反常,也沒有看到淨月燒焦的手心,僅僅是一愣,便笑道:“別胡思亂想了。我們繼續趕路吧。”說著看向杜亦羽,卻被杜亦羽的神情弄得一愣道:“怎麽了?”
杜亦羽眼神一晃,隨即恢複正常道:“沒事,我們走吧。這次要看好宋肖!”
孟久雖然還想再問,可杜亦羽卻已經走過去清理那些屍肉了。這時宋肖也看到了那成山的肉塊,忍不住哇的一口就吐了。
孟久苦笑著幫宋肖拍背道:“你覺得惡心,就別看了吧?”
宋肖抹了抹唇角,竟堅定的一笑道:“我沒事,一起去幫忙吧。”說著,竟然真的挽起袖子走過去,拿過杜亦羽劈下的樹枝,將那些屍塊掃到一旁。
孟久微有詫異,很顯然,當宋肖記起雨靈的那段生活後,性格再次明顯的改變了,而宋肖自己卻並沒有意識到。
雖然依舊弄不懂為何失憶會讓一個人的性格大變,依然不安於宋肖所說已經死過一回的事情,但有著雨靈的堅韌和爽朗的宋肖,卻令他感到十分的欣慰和快樂!如果是以前的宋肖,決不會如此快就平複情緒的,更有可能在這個亂七八糟的問題上鑽牛角尖。
隨後,三人平靜的走了一陣子,卻是各懷心事,誰也沒有說話。
山穀裏的霧氣不知何時突然變濃了,突然,前麵的杜亦羽和淨月同時站住腳步,宋肖也隻好停了下來,卻是的回頭看向五步開外的孟久。
而孟久也是站在那裏,驚愕中帶著一絲恐懼,見宋肖回頭,勉強露出一絲苦笑:“宋肖,你一個人能走出去嗎?”
宋肖一愣,隻覺腳下突然一沉,一雙手突然的就攥住了她的小腿。她急忙低頭查看,卻倒吸一口涼氣。
隻見腳旁一個赤裸得男人像蛇一樣趴在地上,用一隻幹枯得像老樹皮一樣得手緊緊抓著她。而男人身下,卻彷佛蜈蚣一樣,不知長了多少條腿。
宋肖低呼著用力跺腳,從心裏往外打冷戰,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鬼都不知見了多少了,卻從未想過會看到這種怪物一樣的人。
第三十六章 她究竟是誰?
宋肖又驚又惡心,跺了幾下,見摔不開,一狠心便想用手去掰,可那蜈蚣男突然一用力,竟把她整個人都掀倒在地。眼見著那些長著毛的黑腿就在她臉龐蠕動,宋肖再也忍不住大叫一聲,卻突然發現前麵的那兩個男人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身後的動靜,竟然已經走遠了。她深吸一口氣,幾乎是手腳並用的退向孟久的方向!
“不要過來!”見那蜈蚣男子向這邊爬來,宋肖實在是有些手足無措,回手碰到一個冰冷的大石,她連忙就勢扶著站起來。下意識的,便用手扶著那瘦高的石頭向後退,可當她的視線與那石頭平行時,她整個人便僵住了!
宋肖顫抖著,驚懼著慢慢轉過頭,看向那個石頭,然後,整個心便沉了下去---她突然明白,為何身後的孟久一直沒有動靜了。
另人無法相信的,那個石頭竟然是孟久的下半身!
此刻,孟久自胸部一下已經全部石化。雖然臉色鐵青,顯得呼吸困難,卻依舊微笑著看著她:“對不起,不能陪你了。”
“不要這麽說!”宋肖聲音雖然發抖,可卻是堅定異常:“告訴我怎麽救你?!”
孟久苦笑,肩膀微動似乎想最後碰觸她,可雙臂卻已石化。不得不遺憾又悲痛道:“你救不了我的,除非……”
話還未說完,那蜈蚣男已經爬到近前,突然詭異的抬起上半身。
宋肖心裏又驚又怕,可她卻死死的擋在孟久身前不肯退開一步。而那蜈蚣男瞪著兩隻凸出眼眶的巨眼,嘴角留著黃色的黏液撲到宋肖身上,用兩隻人臂緊緊的摟住宋肖的腰部,數十隻腳密密麻麻的纏著她的下半身,不住的往她身上攀爬。
宋肖雖然整個人都感到極度的恐懼,但為了身後的孟久,卻是奮力用手去推那蜈蚣男的頭。見這樣毫不作用,她一急之下便去摳那雙凸出的眼睛。
蜈蚣男吃痛,低吼一聲便翻滾在地。但那些腿腳卻沒有鬆開,宋肖便被那個蜈蚣男卷著在地上打滾,昏天黑地的攘起滿天的塵土,身上也不知擦破了多少處。
翻滾中,宋肖瞅準一根尖頭石塊,便掙紮著拿在手中。那蜈蚣男又是一個滾,卻將宋肖撞到一棵樹上,肚子一疼,宋肖隻覺得五髒六腑都擠到了一塊,張口吐出一口苦水,心裏卻是靈機一動。強忍腹部的劇痛,她死死的抓住那棵樹,任憑那蜈蚣男如何翻滾,她就是不鬆手。
幾次之後,那蜈蚣男似乎也沒了初失眼珠的驚惶,也不再胡亂翻滾了,卻咬牙切齒的向宋肖的上半身摸來。
宋肖牙關緊咬,默默的讓它用那些鋼足緊緊的纏裹著她,忍受著它嘴裏的熏天臭氣,緊緊握著那塊石頭,高高舉著兩隻手。
隻待那蜈蚣爬到手臂可著力之處,才用盡渾身的力氣將那尖石砸向頭頂!
砰的一聲,蜈蚣男哼都沒哼一聲,頭頂便被砸出一個血洞。緊接著,那蜈蚣男渾身突然開始痙攣,那些鋼足瞬間抽緊,深陷入肉。
宋肖呻吟一聲,卻是毫無辦法。自己的血已經染紅了一片土地,力氣也越來越弱,而那蜈蚣雖然停止了痙攣,死了個透,可那些鋼足卻依然緊緊纏著她,毫無鬆開的跡象。
宋肖有些絕望的抬頭看向孟久,看到那雖然臉色鐵青,卻依舊明亮的雙眼,看到孟久唇邊深深的微笑,看到他眼底強忍的淚水,再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淚。在這一刻,她突然明白,自己已在不知不覺間愛上了這個男人!
就在這時,宋肖的表情突然僵住了,一隻巨大的蜈蚣不知何時出現在孟久身後,那泛著黑光的身子昂然而立,隻一擺,便砸向孟久石化了的下半身!
宋肖的心猛的抽緊,如果身體被粉碎了,那麽便真的回天乏術了吧?!
“亦羽!!!!!!!!!!!!!”在那一瞬間,宋肖叫出了那個唯一有可能救回孟久的那個名字,一個彷佛帶有魔法的名字!
她隻能企盼杜亦羽會發現他們沒有跟上,很可能和狐狸正在折回的路上,很可能已經看到了孟久的危機,很可能正在出手打死那隻該死的蜈蚣……
可是,一切都隻是可能,而可能卻很少成為現實。
隨著孟久的身體被抽得粉碎,宋肖的腦子一下就被抽空了!注視著孟久那張依舊帶著微笑的麵孔翻滾著落地,宋肖終於抑製不住的,絕望而憤怒的驚叫起來!
隨著她的尖叫聲起,她的心口隱隱有一道七彩的光韻透出。然而,還沒等她注意到自己的異常,天邊又是一道更為絢麗的七彩流光劃過。
隻是頃刻之間,眼前的世界突然便開始褶皺透明,世界像是羽化蟬蛻,漸漸的自那流光劃破的天際出剝露出另一個世界來。
宋肖呆呆的看著這一切,突然感到身上的蜈蚣失去了重量,詫異中,宋肖剛一能動便像瘋了一樣爬起來,撲向同樣開始消失的孟久的頭顱,可雙手捧起的卻隻有空氣。
一隻手穩穩的拍在了她的肩膀,宋肖一驚,回過頭,再也克製不住的跳起來,睜大了眼睛瞪著身後那人大叫道:“孟久?!!”
孟久眼睛一眨,看著宋肖道:“是我啊。”
宋肖又是一愣,眼淚卻突然滾滾流下。孟久一驚,連忙急道:“怎麽了,怎麽了,我說丫頭,你別哭啊!”
話沒說完,宋肖卻突然緊緊的抱住了孟久,把他抱了個滿臉紅,外加手足無措!
但很快,孟久便感到了從宋肖身上傳來的那種止不住的顫抖。他心裏一軟,便想抬手摟住懷裏這個女人,卻不知為何,當他的手碰到她肩膀的瞬間,卻改為將她扶起,自己又退後幾步才道:“你看到什麽了?沒事了,隻是幻境罷了。”
孟久這個退避的動作讓宋肖微微皺了皺眉,頗有些語帶雙關的說:“你也太不會體貼女人了吧?我身體當然沒事,心裏卻不好受!”
孟久連連咳嗽,竟不敢去問宋肖話裏的意思,正想找個借口躲開,宋肖卻已經放過了他,一把拉過淨月的胳膊,躲到一邊低聲道:“隻有我中了幻術嗎?”
“是啊,你可能碰到了幻術發動的陷阱。”
宋肖皺眉,又偷看了孟久一眼道:“那.....你們有沒有看到我身上發光?”
“你身上發光了?.....”淨月似乎吃了一驚,低聲問道。
宋肖困惑的點了點頭:“在幻境裏。喂,你該告訴我了吧?到底我是怎麽回事?!”
“我怎麽知道!”
“我還記得你說過的一句話!”
“什麽?”
“他們雖然不知道你是誰,我卻是知道的。盡管你的本性被封印起來,就連他也感覺不出來,但你的氣味,我狐狸一輩子也忘不了。”宋肖說著,挑釁是的看向淨月,看得淨月一串傻笑。
宋肖又看了淨月幾眼,見孟久好奇的走了上來,她才收回眼神。淨月這才長出一口氣,這個女人,何時開始變得如此淩厲了?
眾人再次出發,杜亦羽對於宋肖、孟久和淨月三人的熱鬧一直有些事不關己的默然,走在最前麵,淨月或跳上樹梢留意四周,或和孟久在後麵斷後,宋肖便被保護在了在中間。幾人間略隔一到兩米,即可拉長搜索範圍,又可互相支援。
第三十七章 吊死鬼
宋肖加快腳步走到前麵,在杜亦羽身後走了一段後,突然追了上去,低聲道:“你為什麽一直避著我?”
“有嗎?”杜亦羽目不斜視,努力的分辯著這迷霧中的方向,帶路前行。
宋肖抬頭看了一眼杜亦羽,突然笑了起來:“我喜歡孟久。”
杜亦羽終於歎了口氣,看向她道:“這和我有關係嗎?”
宋肖想了一下,便笑著點頭道:“對,沒有關係。”話沒說完,宋肖已經笑著往前快走幾步,腳下有著一種解開心結後的輕鬆。
杜亦羽看著宋肖的背影,眼神卻突然變得深沉而怪異,不知在想著什麽。
宋肖走在離杜亦羽不遠的前麵,隨手撥弄著兩邊的灌木叢。突然,她手一哆嗦,飛速的收回,表情有些發白的向後退了幾步,卻是跟在杜亦羽身後再也不敢自己亂走了。
杜亦羽轉目看去,見灌木叢後的一棵樹上吊著一個披頭散發的女鬼,那女鬼身上穿著大紅裙子,腳下也穿著鮮紅的皮鞋。頭低低的垂著,一張臉隱藏在頭發裏,雙手五指僵直地垂在身體兩側。
看來,這個陰陽眼確實給她帶來不少困擾......杜亦羽略一思忖,見那女鬼沒有惡意,這才緩緩走了過去。
也許是方才殺死了太多的行屍,再往後走,竟沒有遇到行屍的攻擊了。隻是總是找不到破陣的地方,幾個人都漸漸有些焦急起來。
宋肖鬆了鬆背包,不覺有些後悔剛才水喝多了。左右看了看,選了處隱秘的灌木叢,這才打了聲招呼低頭鑽了進去。
提好褲子後,宋肖小心的躲過有些紮人的枝葉,彎腰去取放在一旁地上的背包。
就在她的手剛剛觸及背包帶的瞬間,一雙腳突然從空中落下來,在她的眼前一個反彈,又掉下來,卻還是左右搖晃著。
那腳上的一雙紅皮鞋異常的鮮豔,左右搖擺著劃出一道道弧線,彷佛要將這個世界都染紅一樣。
宋肖的心忽然就漏跳了幾拍,整個人彎著腰僵在了那裏,動也動不了。
下一刻,一聲輕笑自頭頂上響起,劃過她的腦際,她便突然想到自己也該大聲呼救才對。可這時,她隻覺身上一沉,似乎有人坐在了她的背上。緊跟著,一隻冰冷而僵硬的手慢慢的抓住了她的喉嚨。
又來了一隻鬼嗎?宋肖便驚恐的發現自己不但真的不能動了,連出聲也做不到!
心髒一下一下的敲擊著胸口,彷佛要衝出來一樣,而宋肖除了彎腰在那裏盯著眼前不住晃動得紅鞋外,竟然沒有一點辦法!
就在這時,宋肖突然覺得臉上一癢,轉眼一看,一簇頭發從上方垂下,掃到她的臉頰。宋肖隻覺得腦子裏嗡的一下,驚懼中,便看到那吊死鬼慢慢彎下的身子。
那吊死的女鬼脖子上有著一道深深的勒痕,使得那個人頭彷佛是一個被繩子砸緊了口的氣球一樣。大片的頭發被下巴一攔,沒有直接垂下,依舊覆蓋在女鬼的臉上,而那女鬼便透過那一縷縷黑發,用一雙布滿血絲地眼睛盯著她!
灌木叢外三人正坐在樹下邊喝水休息邊等宋肖,突然,孟久撲的一下,把水全都吐了出來。淨月連忙往邊上一閃,衣角卻還是給弄濕了。
“喂!”
孟久一邊咳嗽一邊指著杜亦羽的方向,淨月疑惑的轉過頭,卻也差點讓吐沫嗆著。
隻見杜亦羽斜著身子倚靠在一方大石上,頭部微歪,眼神帶著一絲嬌媚之態,雙手小指微翹,輕輕的梳理著自己的頭發。那動作,那神態,怎麽看都是一個女人!
孟久的咳嗽好不容易止住,苦笑著拍了拍依然愣在那裏淨月道:“俯身了,我算服了他了。”
淨月滿臉無法適應的看著那個女人味的杜亦羽,簡直傻了,張目結舌的喃喃道:“他要幹嘛?”
孟久收拾好背包,這才道:“把鬼放到這裏,實在是那個天授的失誤。如果隻是那些沒有什麽思想的行屍,就算杜亦羽也不可能利用它們去找陣眼吧。”
“你是說,這家夥想借這個女鬼俯身找出陣眼所在。”
孟久點了點頭還沒說話,突然臉色一變,低呼一聲“不好”便跑到灌木叢前高聲喊道:“宋肖?你沒事吧?宋肖?”
見沒有回答,孟久便更急了,跺著腳道:“我真是笨蛋!這附近既然有一個鬼就可能有第二個!宋肖?!”
這時,被俯身的杜亦羽突然站了起來,哼著一首沂蒙小調,轉身往密林裏走去。
淨月皺了皺眉道:“你去找宋肖,我去追他!”
孟久點了點頭,此時什麽也顧不得了,他撩開那些濃厚的樹枝便往裏鑽去。
抓著宋肖脖子的手突然用力的往上扳她的頭,無奈中,她隻得將頭用力的上仰才能保持呼吸。
這一仰頭,便看到那吊死鬼穿了一身紅衣,她心裏就是一顫,都說穿紅衣的鬼很凶,這次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獲救。
此刻,那本該吊著頸子的繩子卻攔腰吊在那女鬼的腹部,而那女鬼的身體更是詭異的向後彎著,上下身彷佛折了一樣的疊在一起。
此刻,宋肖隻覺得脖子被扳得彷佛斷了一樣,又疲又疼,太陽穴都有些一鼓一鼓得跳了起來。
她心裏正在叫苦,那個吊死鬼的身體突然發出骨頭折斷一樣的咯嘣聲,然後,那女鬼整個人便攔腰斷開,像兩塊死豬肉一樣砰的掉在地上。
這一刻,宋肖真的有點恨不得自己死了算了!因為她已經感到那吊死鬼的手正攀著她的腿,似乎想要爬上來一樣。而此時她的頭卻被扳得仰麵衝上,唯一能看到得隻有那個還沾著血得繩圈在那裏來回擺動。
那女鬼得上半身不住發出咯嘣咯嘣得聲音,打著顫向她身上爬著。而下半身突然像被扔上岸得魚,劈裏啪啦的掙紮扭動著,看起來甚是發毛。
而就在這時,她得手突然能動了,下意識得,她便用手去推那女鬼,卻一手按在女鬼的臉上,驚出了宋肖一身的白毛汗,連忙收回手,再也不敢亂推了。
第三十八章 吊死鬼2
嘻嘻
一聲輕笑自背上劃過耳際,原來背上的也是一個女鬼。然後,她驚惶的看到一隻蒼白的手臂自背上伸向那個繩圈,再一招,那繩圈竟然飛了過來。
嘻嘻
又是一聲輕笑,那隻手靈巧的抓著繩圈,動作輕柔的向宋肖的脖子套過來。
“不要!”宋肖在心裏不住大叫,雙手焦急的去拉那繩子,但下麵那個吊死鬼卻突然伸出手抓住她的兩隻手腕,五爪如勾,指甲幾乎要刺穿她的皮膚。然後,那半個女鬼便死死的綴在她的胳膊上。
繩圈越來越緊,背上的女鬼也鬆開了扳住她脖子手。幾乎是同時,宋肖隻覺背上一輕,抓著她手腕得吊死鬼也突然鬆開了手。她剛鬆口氣,脖子卻突然一緊,整個人便被繩子拉得向後撞到樹上,然後,繩圈緩緩得向上升去,宋肖驚惶得去抓繩子,可隨著腳被拉得漸漸離地,她隻覺得兩手越來越不聽使喚......
驚懼中,她看到了那個坐在她背上的女鬼,卻是滿臉皮肉翻滾,彷佛被硫酸毀容了一般,而一雙腿也是齊膝斷去。
自己慘死,便要害人嗎?
連宋肖都不知道,就快要死去的自己為何突然生出這樣一個念頭。
孟久…….大腦漸漸變得恍惚起來,心裏卻不知為何突然有一個預感,自己雖然死了,可很快便會再次複活。到時候,卻不知自己是否還能記得他……
就在宋肖失去意識的瞬間,一道七彩流光飛射而來,割斷了吊著宋肖的繩子。兩個女鬼驚呼一聲,趁著孟久去接宋肖的工夫,輕易匿行逃走了。
不知過了多久,宋肖隻覺得大腦一片混沌,被動的聽到了一種不斷傳來的啪啪聲。漸漸的,空寂的大腦有了反映,漆黑的世界也開始有了光亮。她突然明白了,有人在打她的臉。於是,她緩緩睜開眼睛,卻一時找不到視線凝聚的地方,也想不起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漸漸的,她看到了孟久,對著他那張緊張的有些發白的臉,她終於想起發生了什麽事!
見宋肖清醒過來,孟久終於鬆了口氣。隻要再晚半步……他連想都不敢想,實在是後怕啊!
“又是你救了我,謝謝你。”宋肖撐著地坐起,隻覺得身上還有些發軟,便沒有逞強站起來。
“你沒事就好。”看她沒事,孟久的神情突然就冷了下來,半冷不熱的客氣了一句,遞給她一瓶水。
宋肖咬著下唇,盯著孟久道:“喂,你幹嘛躲著我?”
“我沒有啊。”
“那好,我問你,我是誰?”
孟久一愣,道:“你不是宋肖嗎。”
“不是!”
孟久又是一愣,心裏正在疑竇叢生,宋肖卻盯著孟久,一字一頓道:“你記住了,我是雨靈!宋肖已經死了!”說完,便起身去背包。
孟久呆呆的看著宋肖的背影,竟怎麽也不明白她話中的意思。
淨月遠遠的跟著杜亦羽走了幾條小路,跨國一方巨石,卻見杜亦羽靜靜的站在一棵梧桐樹前。
突然,杜亦羽的身體一抖,一道白影自他的身體裏被彈出,一個女鬼踉蹌倒在地上。淨月剛轉過眼神,卻見杜亦羽緊接著一揮手,一道白光便向那女鬼射去!
就在這時,淨月突然棲身而上,一把抓起女鬼往旁邊一帶,自己卻險些被那白光打傷。他在地上打了個滾,站起來就叫道:“她並無凶靈,你不能這樣爛殺!”
杜亦羽有些詫異的看向淨月,淡淡道:“是她自己要這樣的。”
淨月一愣,那女鬼卻盈盈一拜道:“多謝相救,可小女子魂魄不幸被人困於山穀之中,死後亦不能安息,早已思盼解脫之途,還望成全。”
看那女鬼竟含笑待死,彷佛很期盼一個終結是的,不由心裏升起一股怒火,大叫道:“愛怎麽著怎麽著吧!媽的,我不管了!”
淨月話音未了,杜亦羽已然毫不猶豫的射出第二光。
看著那女鬼的身影化為一陣煙霧漸漸飄散,淨月心中還是隱隱一痛,不禁低聲自問:“也許我們可以把她救出去,讓她超脫的!我們應該勸勸她的!!”
杜亦羽搖頭道:“為何勸她?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選擇。她生前死得淒慘,並無意再世為人。”
淨月卻冷冷一笑道:“那也該試試啊?也許,她轉世以後可以過得很好啊!不是所有人都和你們天授一樣,死不了,卻又活不好!”
杜亦羽瞳孔驀然收縮,冷冷得看向淨月,淨月打了個機靈,後退一步,強撐道:“怎麽樣?我說錯了嗎?”
杜亦羽目光一閃,淺淺一笑道:“你沒有說錯,隻不過,你除了說說之外,還能做什麽嗎?”
“你!”淨月怒目而視,卻終於還是歎了口氣,他剛才不是也沒有去勸那個靈魂嘛…...
這時,杜亦羽已然轉身去查看那棵梧桐,而淨月看著杜亦羽那對什麽事都表現得十分淡然得神情,暗暗咬了咬牙,沒錯,他們天授都是毫無感情的家夥!隻要他們想,便可以想都不想便殺死任何生物,就像殺死他的父親那樣……
杜亦羽圍著那棵梧桐轉了個圈,然後以食指在樹幹上沿著樹紋緩緩的行走著,突然大喝一聲‘破’。
隻聽一聲悶響,樹幹上竟破出一個碗口粗細的數洞來。
淨月也湊過來,看了一眼,便驚訝的咦了一聲,然後飛快的伸手進樹洞,拿出一個通體碧藍,瑩潤而隱隱發光的小石頭,同時高興的大叫:“發了,發了,竟然是碧落石!!”
“碧落石是什麽?”恰好這時,孟久和宋肖尋著淨月留下的記號跟來。
“碧落石據說是上古女神女媧補天的過程中,因大小不合適而掉下來的石頭。這些石頭本身便是女神挑上的靈石,又沾了天上的真元,可以說是靈石中的靈石。而凡是跟‘靈’字沾邊的東西,最擅長的就是迷惑人心。” 杜亦羽接過那藍色的石頭看了看,便對孟久道:“這石頭斷麵似是被切開的,看來,你們在山裏碰到的那個幻術機關也是借這石頭設下的。我還奇怪呢,有狐狸這種最擅長幻術的妖怪在,怎麽會逼得你們連修羅刀都用上了。”
孟久一愣,突然大叫一聲:“你知道我們遇到幻術了?!”
說話間,孟久已經氣鼓鼓的走到杜亦羽麵前,恨聲道:“果然是你刻意留下了那個幻術!為什麽!?”
杜亦羽看了一眼後麵的宋肖,說道:“不管是哪種法術造成她的失憶,幻術都是讓她恢複記憶最有效的手段。”
孟久一愣,突然,他的心裏冒出一股子壓抑不住的火氣,抓住杜亦羽的衣襟大吼道:“混蛋!你怎麽能用這麽激烈的手段?!萬一她出事怎麽辦?”
“你不是在她身邊呢嗎?”杜亦羽淡淡的回答:“這是我想到的唯一能讓她恢複記憶的方法。”
“可是……”
杜亦羽挑眉:“可是什麽?你不想讓她快點恢複記憶嗎?”
孟久本來滿眼怒火壓都壓不住,可聽到這句話,他卻突然像泄了氣的皮球,緩緩鬆開抓著杜亦羽的手,眼神也跟著黯淡下去。
他突然發現,自己心裏竟然是不希望她恢複記憶的!
孟久用力的摔了摔頭,這個想法也太自私了。宋肖喜歡的是杜亦羽,如果他趁人之危,即使讓雨靈喜歡上了他,那麽等她恢複記憶後,三個人都會痛苦的。
第三十九章 偽裝
“好了,我們該商量一下對敵方案了。”
幾個人一愣,杜亦羽繼續道:“這霧穀的幻術一旦解開,我們很快便會遇到那個天授。而從他竟可以施展般若幻境來看,他的力量顯然比以前要強出許多,我們不能不小心一些。”
“你認識這個天授?”宋肖問道。
“應該是他。他叫洛賓,是個喜歡擺弄行屍和妖屍的惡心的家夥。”
“對了,”孟久突然打著頭大叫道:“從進了這山林就一直被動挨打,都把我氣糊塗了!我竟然把最重要的事情忘了!”
“什麽?”
“我們這次的對手,很可能不是這個天授的。”說著孟久就把他所想到的那些疑點跟杜亦羽說了一遍,又道:“這個天授並是使用屍蟲殺人的凶手,真正搗鬼的肯定是那個老道,我就說他幹嘛非要對付我們,原來不止陳小鈴那件事,他就是魯海的徒弟!我們壞了他兩件好事,他肯定是懷恨在心啊!這樣就可以解釋為什麽這事鬧得這樣熱鬧,為什麽宋肖被牽連進來,為什麽有人在雨靈家旁設下保護她的法術了。他根本是想借這天授除掉我們,再利用我們除掉 順便坐收漁翁之利!”
杜亦羽聽完,笑道:“你果然想到了。”
“你也這麽認為?那麽我們破了幻術就掉頭回去,讓那個破老道白忙活一場!”
孟久說了半天,淨月也聽明白了七八成,此刻突然叫道:“等等,我不管你們倆嘰裏咕嚕都說的是什麽,我還得去揍那天授一頓!”
孟久剛要說話,杜亦羽已然搶道:“我們不能回頭,不管背後那個人是不是給你修羅刀的老道,他肯定就在附近了。”
孟久一驚,急道:“你怎麽知道?”
“因為劫走宋肖的根本就不是洛賓。”
孟久一愣,又是一句道:“你怎麽知道?”
杜亦羽神情複雜的看著宋肖道:“因為她是在被劫走後恢複的記憶。所以,劫走她的人,肯定是造成她失憶的人。”
孟久皺眉點頭道:“有點.......道理,可你憑什麽這麽肯定?”
“即使那老道不在,洛賓既然已經知道是我了,怎麽肯就此放手?”
孟久輕吐一口氣,喃喃道:“不過,對付那個老道總比對付一個天授好,搞好了,也可以把魯海的事情一起解決了。”
“是嗎?恐怕那個老道才是真正可怕的對手……”杜亦羽若有所思的看向正在捶著大腿休息的宋肖,深吸一口氣道:“好了,老道的事情先放一邊,我們還是商量一下怎麽對付洛賓吧。”
孟久有意無意的看了一眼宋肖,道:“我還是不同意現在和洛賓動手。”
“為什麽?”淨月問道。
“我們隻有三個人,即要對付老道,還要對付洛賓,已經很吃緊了,宋肖怎麽辦?”
宋肖聞言一笑道:“我沒事,你想,那個天授肯定不會正眼看我,而你們說的那個老道既然把記憶還給了我,就說明我已經沒啥作用了。不然他為何劫走了我又放了我?我說的對嗎?”最後一句是問向杜亦羽的。
孟久不看宋肖,卻也對著杜亦羽道:“如果宋肖沒用了,他更沒有必要特意的歸還記憶了!他這樣費手腳,肯定是還想用宋肖來牽製我們。”
“雨靈!”一旁的宋肖突然說道:“告訴你了,我是雨靈!不是宋肖!”
孟久一愣,一邊淨月卻詭笑著道:“喂,我說孟大法師,如果雨靈在他手裏,才更能牽製你們吧?幹嘛還給送回來?”說話間,竟然已經改口稱呼宋肖為雨靈了。
孟久瞪了淨月一眼道:“胡說什麽!杜亦羽,那你給我解釋,他為何抓了宋肖又放了?”
“雨靈!”這次卻是宋肖和淨月同時強調,別說孟久表情怪異之極,就連杜亦羽都笑了出來:“也許是他想到了更好的計策,發現雨靈沒用了,就把她隨意丟棄在這裏,也許是他突然良心發現。”杜亦羽說了兩句,發現實在無需如此為孟久解釋,無奈的歎了口氣道:“關心則亂,說得一點也不錯。”
孟久一愣,杜亦羽卻又是歎了口氣道:“這一戰無法避免。因為對方已經知道了是我,不管他的力量是怎麽來的,但我相信,他不可能放棄這麽好的機會的。”
“要不要聽聽我的計策?”淨月似乎有些等不及了,順著杜亦羽的話便跳出來,將他的計劃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
按淨月的說法,現在對那個天授來說,除了杜亦羽,最大的威脅莫過於孟久那連般若幻境都可以破開的修羅刀了。那麽,就由他和孟久以幻術互換身份,由宋肖,不對,是雨靈(在宋肖的多次堅持下,眾人也隻得改口)帶著修羅刀和他一起往回走,目的在於讓那個天授產生錯覺,以為孟久帶著修羅刀保護雨靈離開。這樣,等假扮他的孟久和杜亦羽麵對那個天授時,孟久便可出其不意的呼回修羅刀,給予致命的一擊。
淨月的計劃一次性通過討論,最可行的是,這樣不但可以保證雨靈遠離戰場,而且有淨月在外圍接應,也可以起到防範那個老道從後麵攻擊的作用。
於是,孟久再次做了一個結論:狐狸,果然是一種聰明又狡猾的動物。
按照計劃,淨月和孟久互換了身份,為了不讓對方識破,淨月特意在孟久身上蹭了半天,而孟久則趁機猛拽狐狸的毛皮。兩人打了好一會才氣喘籲籲的停下。
等雨靈拿了修羅刀貼身藏好,杜亦羽這才將那碧落石向空中一拋,看著停留在空中緩慢旋轉的石頭問道:“準備好了嗎?”
“開始吧。”孟久一甩頭卻又道:“怎麽樣?我像狐狸嗎?”
杜亦羽虛空托著碧落石,上下看了看孟久,很是認真道:“還可以,如果能再狐狸一些就更好了。”
孟久誇張的瞪著杜亦羽,實在沒想到這個人也會說出這樣氣人的話來!雨靈也忍不住笑了出來,隻有扮成孟久的淨月,眼中卻是帶著一種難掩的興奮和期待。這個機會,他已經等待了太久太久了……
第四十章 中著啦,杜亦羽
杜亦羽自地上撿起一片梧桐葉,揮手向碧落石擊去。
那柔軟的葉子被杜亦羽一揮,帶著白光,彷佛刀片一樣向空中的石塊切去。鳳擇梧桐而棲,這梧桐本身便帶著神力。
葉子劃過,石塊陡然分成兩塊,而此時,一道霞光自石頭中呈圓形激射而出,瞬間便覆蓋了整個山穀。
穀中的白霧瞬間便被霞光抹去,緊接著,在眾人眼前呈現出的卻是另一番景象!
“嗯……這才是森林該有的樣子。”孟久一副狐狸的樣子托腮感歎,淨月白了孟久一眼,對雨靈道:“好了,我們趕緊走吧。”
雨靈和淨月走後,孟久便和杜亦羽向著東麵的山壁搜尋而去,一路上沒再碰到任何阻攔,直接便來到了山壁之前。
“嗯……”孟久看著眼前的山洞,喃喃道:“現在怎麽辦?”
杜亦羽微微一笑道:“他若是不出來,我們就把洞口埋了吧。”
“靠,有你的!”孟久向杜亦羽豎起一個拇指,提高聲音喊道:“喂,裏麵的老鼠、狗熊,聽到了嗎?你要再不出來,我們就把這洞給填了!”
轟的一聲,自洞內湧出一股腥臭的氣味,孟久差點以為自己要被熏死,連忙向後退到杜亦羽身後。與此同時,洞內傳出一個聽起來頗為自大的聲音:“一個小小的狐妖,也敢撒野?!”
聲音方落,一個打扮妖豔的女子盈盈走出,戴著一個僅僅遮住上半個臉的銀白色麵具,露出一個小巧的鼻子和嬌嫩紅豔的朱唇。而令人感到詭異的是,那個麵具在眼睛的部位竟然沒有開口,猶如一對銀灰色的眼白……
“靠…….”孟久愣住了,任誰也想不到,在那樣的惡臭和男人自大的聲音之後,出現的會是這樣一個妖豔而詭異的女子!那女子走出山洞後便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似乎透過那一雙封死的眼睛在觀察著他們。
孟久還沒反映過來該怎麽辦,站在那裏的杜亦羽突然直挺挺的躺到了地上――砰的一聲,好像一個屍體。
孟久看著杜亦羽的頭重重的倒在自己的腳前,隻見杜亦羽麵容蒼白,眼中竟沒了黑眼球,隻剩下一對玻璃珠是的白眼球,突兀地瞪視著天空。吃驚之下,他竟呆愣了一兩秒。
“杜亦羽!!”下一刻,孟久慌張的去摸杜亦羽的鼻息,竟沒有一絲一毫的氣息。孟久心裏砰的一下,隻覺得一把重捶砸到胸口,差點急得吐血。
不可能吧!!他怎麽也會出事?這個男人不是好像妖怪一樣的厲害嗎?!難道他會對付不了洞裏那家夥嗎?那個天授真的這麽可怕?可他也是天授啊!…… 孟久胡亂的想著,手下一會也不敢停,將懷裏所有能用的符咒都貼到杜亦羽身上後,無奈之下,竟又是做人工呼吸,又是掐仁中。直到身後突然傳來一聲輕笑,他才驀然停下手裏的動作,真的是急瘋了,竟然忘記了近在咫尺的敵人……….緩緩的轉過身,卻驚得倒吸一口涼氣――那詭異的女子竟摘下了麵具,而麵具之下,竟然……什麽也沒有。
真的是什麽也沒有,因為本該是鼻梁和雙眼的地方卻是三個深不見底的坑!沒錯,是三個坑,三個你隨便在地上就可以挖出來的坑,可卻出現在一個人的臉上,一個除了這三個坑,便都近似完美妖豔的女子臉上!
那三個洞就好像是有人拿著小號的鏟子,在那個女人的臉上一鏟一鏟挖出來的一樣。坑壁可見被挖得亂七八糟得肉塊,而坑底卻是一片漆黑,什麽都看不到。
此刻,那鮮嫩欲滴得朱唇,那可以引起任何男人遐思得身材都變得恐怖起來,孟久隻覺得自己得五髒六腑都要縮到了一塊,隻覺得再惡心得死屍也沒有這個女人可怕!
“嘻嘻”那女子輕啟朱唇,脆脆得一笑,牽動了臉上得那三個洞,看起來就彷佛是三個蠕動的蟲子嘴,那實在是連地獄裏也不會出現的場景!
孟久隻覺得整個人都僵住了,突然,身旁的杜亦羽好像安了彈簧一樣直立而起。
“亦羽!”就在孟久心裏升起一絲希望的時候,杜亦羽突然以極快的頻率,倒退著向他跳來。而這樣頻率極快,跳躍卻不高的動作令孟久的心再次沉到穀底――那絕對不是一個正常人能做出的動作!
他強壓下心裏的慌亂讓過杜亦羽,還沒轉身,突然一雙細嫩的手臂悄悄的搭上了他得肩膀,同時,耳邊一熱,一雙小嘴竟含住了他的耳朵。
“放開我!!”孟久緊張到了極點,不禁大喝一聲回手去推,卻險些大叫出聲。那女子鼻梁上和左眼的兩個坑裏,竟然露出一雙死魚一眼的眼睛,就好像這個女子的身體裏有另外一個人正在向外偷窺一樣!
孟久大吼一聲,用力推開那個女人,另一隻手同時在那女子的額頭貼上了一遝符咒,然後,他以最快的速度後退數步,靠在一棵樹上,劇烈的喘息著。
緩了一口氣,見那女子隻是呆呆的站在那裏,那坑裏的眼睛也不知消失到哪裏去了,看似是符咒起了一定的作用。他長出一口氣,這才轉神去尋找杜亦羽。而這一找,他便更著急了!
杜亦羽已經不再跳了,卻好像遊魂一樣,跌跌撞撞的向那個山洞裏走去。
“喂!”孟久大叫一聲,見杜亦羽絲毫沒有反映,急得跺了跺腳,顧不得害怕,緊跟著追了過去。不管怎麽說,連他都還活著,那個男人總不會就這麽死了吧?如果沒死,他便更不能讓他這個樣子進到那個滿是危險的洞裏了!
由於幻境消失,森林裏完全變了個樣,雨靈和淨月也隻得向著來時的方向走。不過,因為沒有什麽阻撓,回程反倒簡單容易了許多。
走了十幾分鍾,淨月再次跳上樹梢去確認方向,雨靈也趁機坐下休息。而就在這時,森林突然安靜下來。
雨靈霍然站起,淨月也跳到她的身邊,這寂靜,讓這方才還是生機勃勃的森林變得危機四伏。
“雨靈”淨月露出一個苦笑,壓低聲音,古怪的道:“你有沒有看過自己的屍體?”
雨靈一愣,警惕的看向淨月道:“你什麽意思?”
淨月看著她的身後,苦笑道:“如果我沒看錯,那邊的大概是你的屍體吧?”
淨月的話讓雨靈打了個機靈,全身的汗毛都快豎起來了。她想轉身去看,可卻覺得脖子有些僵硬,不知費了多大的力氣才強迫自己轉過身去,然後,她便止不住的倒吸一口涼氣,僵在那裏!
沒有看過自己屍體的人一定無法理解雨靈此時的感受,她的腦子飛快的轉動,渴望找到一個合理的解釋,比如什麽雙胞胎啦,幻覺啦,靈魂出鞘啦等等,可很快便被她一一否決。這種無知帶來的恐懼令她的腦子一下子便空了,一時之間,隻是反反複複的念叨著‘怎麽回事’這四個字。
淨月看看那屍體,又看看雨靈,突然歎了口氣,走了過去。而淨月的行動似乎帶回雨靈的一絲理智,她下意識的也跟了過去。
砰
淨月竟然毫不在乎的將那麵向下的屍體翻了過來,雨靈倒吸一口涼氣,禁不住後退兩步,心髒突突的跳著。然而,地上那屍體熟悉的麵容卻令她再也不敢前進一步。
就在這時,她隻覺身側一個身影晃過,嘎然停在她餘光可及的範圍裏。那身影倒吊著從樹上垂下,雙手下垂及地,一頭秀發隨著身體不停的轉圈而散亂在臉上。
雨靈身體突然開始發抖,驚懼的轉過頭,正好看到那身影的正麵轉過來。發絲雜亂間,她再次看到一張熟悉的麵孔,帶著一雙大睜著的眼睛――又是一個她的屍體!
她無法控製的大口喘息著,視線卻好像被釘死了一樣,竟無法移開分毫。那屍體緩緩的轉過去,等正麵再轉回來的時候,雨靈突然覺得那屍體似乎笑了。
她嚇得再次後退,卻撞上一個人的後背,一縷發絲恰好弗過她的耳畔,她再也控製不住的大叫一聲,也不選擇方向,慌亂的向林中跑去。
“別怕,是我!”一隻帶著指甲的手及時抓住她的手腕,卻不小心劃破她的手臂。那尖銳的指甲竟鋒利異常,手臂上的傷口雖然不長,卻很深。
一滴滴血液順著白皙的手指滴下,雨靈因這疼痛而漸漸鎮定下來。回頭看到那兩具屍體依舊一動不動的躺著和倒吊在那裏,緊張的情緒這才緩了一緩,又大喘了幾口氣後,抬頭,卻是對上了孟久的麵孔。她一愣,心裏剛一高興,但馬上便想起這本是淨月,心裏竟沒來由的有些失望。而這時,她竟還能扯出一個牽強的笑意道:“謝謝你。”
淨月深深的看了雨靈一樣,目光瞥見她手臂上的鮮血時竟浮現出一絲興奮。但那興奮隻是一閃而過,下一刻,他意味深長的看向雨靈道:“這是一種什麽法術我雖然不知道,但我卻知道如何破解。”
雨靈一愣,連忙道:“怎麽破?”
“修羅刀。”看著雨靈詫異的表情,淨月詭異的一笑道:“隻要你將自己的血塗抹在修羅刀上,那麽修羅刀自會驅除這些邪術。”
雨靈錯愕的拿出懷裏的修羅刀,疑惑道:“可這刀被孟久封印了。”
“沒關係的。”淨月挑眉,雨靈更是不解,她神情一轉,突然看向變成孟久的淨月道:“我到底是什麽人?你為什麽不肯告訴我?!”
淨月顯然沒料到雨靈會在這時想起這個問題,神情便是一頓,但很快,他便又是露出那副死狐狸樣道:“你去問杜亦羽吧,他現在應該猜到了。”
雨靈一愣,突然心裏升起一股子怒火,她越來越感到自己的古怪,也越來越感到一種不安。而自己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自己不知道卻要去問別人?!她恨聲道:“我在問你!”
淨月卻隻是一撇嘴道:“這是天機,佛雲,不可說。”
雨靈盯著淨月咬牙切齒道:“你不要用他的臉露出這樣一副狐狸相!實在是惡心透頂!”說完,竟大著膽子向那兩具她的屍體走去。
而就在雨靈轉身的瞬間,淨月的眼中突然浮現一抹隱痛與擔憂,但卻也隻是是轉瞬即逝。
雨靈右手握刀,左手因傷口的疼痛而微微彎著,小心的走到離兩具屍體三米遠的距離,咬了咬牙,將修羅刀狠狠的往手臂傷口上一按,疼出了一身的冷汗。
與此同時,修羅刀突然發出嗡嗡的蜂鳴聲,刀身開始劇烈的顫抖,彷佛抑止不住的激動起來。
雨靈嚇了一跳,修羅刀差點脫手。她連忙改為雙手握刀,可修羅刀突然發出劇熱,害得她低叫一聲,終是鬆開了手。
誰知那修羅刀離手卻並未落地,而是漂浮在雨靈的頭頂三寸之處,開始從刀身緩緩溢出七彩的光韻,彷佛蒲公英一樣漂浮在空氣中。
突然,雨靈的大腦彷佛瞬間被電擊一樣,讓她嚐到了前所未有的劇烈疼痛。而那疼痛是那樣的迅速,她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大叫,疼痛的感覺卻已經去遠。然後,在她依舊心有餘悸的時候,她眼前卻突然浮現出一副副淩亂的畫麵。
雨靈下意識的察覺到這些畫麵很可能和她的身份有關,隻是太快了!快得讓她抓不到絲毫線索!甚至連去回憶那些畫麵都是模糊的。
正在這時,不遠出的兩具屍體被幾個光韻一碰,突然開始像蝦米一樣的扭動,渾身開始迅速的氣泡、化膿、潰爛、融化,就好像是放到了強酸中一樣。
雨靈看著自己的屍體發生這樣的變化,突然哇的一聲吐了出來。而就在她抹著嘴角站起的同時,森林裏傳來第一聲鳥鳴。然後,是第二聲,再接著,森林再次恢複了原本的喧鬧與活潑。
“不錯,不錯!幹得不錯!這下,我們前麵應該不會再碰到古怪了。”淨月笑著去拍雨靈的背,眼神中卻閃過看不懂的複雜情緒:“趕路吧。”
盡管她什麽都沒有想起來,盡管她此刻的疑惑更多了,但雨靈清晰的感到,在她的體內,開始漸漸發生了一種微妙的變化……
之後,兩人各懷心事,倒是沒有太多的話語。很快就到了山穀的邊緣地帶。
雨靈在淨月的幫助下,爬上了山穀,腳剛一落地便被眼前的情景嚇了一跳!山頂那一小塊僅有的平地竟擠滿了那種渾身是刺的食腐蟲,黑壓壓的一片竟看不到馬海和劉東的身影!
雨靈和淨月都是一驚,而同時,那些食腐蟲也感到了二人的到來,開始騷動起來,雨靈倒吸一口涼氣後退一步,險些踩空。
而與此同時,孟久也踏入了那個山洞,因一時無法適應洞裏的黑暗而停住腳步。點亮手電再看時,隻見眼前是一條細長的窄道,一人多高,光滑而平整。
向前走過數米,道路一轉,竟出現一個岔路口,孟久便暗罵了一句,自語道:“這可不是武俠小說,總不能出現什麽消息機關吧?”
他用手電往兩條道理照了照,在照到左麵得通道時,光影下突然閃過一個人影。孟久心裏咯噔一下,雖然沒有看清是不是杜亦羽,但還是往左麵走去。
左麵得路走不多時,腳下便開始出現積水,洞寬闊得不象話,上下足有十幾米高,大大小小得石鍾乳和石筍嶙峋排列,山壁上的鍾乳石在手電光影下形成混亂得陰影,令這漸漸變得寬闊起來得洞穴顯得陰森起來。
嘩啦,嘩啦,孟久趟著水前行,不光要注意整個洞穴的情況,更要小心腳下是否有突然的深坑。心情漸漸緊張起來,卻沒有注意身後一道水文漸漸逼近,顯然水下有什麽東西正遊過來。
突然,左麵一個石筍後閃過一個人影,孟久迅速的移過手電,照了半天,卻半個人影也沒看見!他低聲嘀咕了一句,繞過一個一人粗的石筍,向右麵的一小塊空地走去。
就在這時,身後的水麵咕嚕一聲,他急忙轉身,手電掃過水麵,卻是倒吸一口涼氣。原來就在離他兩米遠的地方,一個女人正露出半個青瓷一樣的臉,用一雙猩紅的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他。
然後,又是一陣咕嚕咕嚕的聲音,頃刻間,原本平靜的水麵上竟冒出數十個女人的臉,卻皆是僅僅露出上半個麵孔。
孟久心下一寒,急忙向空地退去,這些家夥都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看這水麵的深淺,那女子隻有趴在水裏,才可能隻露半個臉出來,卻又不露鼻子……
就算是傻子也知道,這些女人肯定不是人。而這些來曆不明,能力不清的女屍數量這麽多,即便懷揣用杜亦羽的血寫成的符咒,心裏還是有些打鼓。
畢竟,對手是一個連杜亦羽都能暗算的天授啊!
那些女人頭一個個的冒出,都是直直的盯著他,卻也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孟久咬了咬牙,知道這麽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何況,他心裏擔心杜亦羽的安慰,實在是連一分鍾也不想耽誤,隻得冒險下水,看能不能闖出一條路來。可他還沒下水,其中一個女屍卻突然開始劇烈的搖頭,緊接著,剩下的女屍也都開始不停的搖動那半個露出的頭,攪得水麵一片混亂。而那瘋狂的動作伴隨著咯嘣咯嘣的牙齒相擊之聲更是充滿了怪異的恐怖,孟久自牙縫裏吸了口氣,卻終是沒敢輕易下水。
而他動作一停,那些女屍竟也停止了搖頭,還是一動不動的盯著他。
果然,自從遇到杜亦羽後,他所見的屍怪是一個比一個古怪,一個比一個可怕,現在卻已經演變成一群一群的了!唉,如果那些傲慢的修行道士知道世上還有這些東西,那恐怕都要還俗不幹了,這也太危險了吧!!!!!
“娘的!豁出去了!”孟久突然大喝一聲,跳下水去。本想狠了心思的往前趟水,可隻走了兩三步,腳下卻突然被一種柔似水草,硬似粗網的東西絆住!同時他也發現,那些女人頭並沒有向他靠近,隻是在原地瘋狂的搖著頭。不過,隻是這詭異的場麵,便令他不敢掉以輕心了!
孟久緩緩的彎下腰,手裏拿了匕首,準備去割那水草是的東西,但雙眼卻依舊僅僅的盯著那些女人頭。
觸手之處,他心裏就是一陣發麻,那水草似的東西摸起來竟然像是一片肉?!往左右摸摸,隻覺那些東西盤根錯節,交織成一片龐大的網絡,看那人頭分布的情況,恐怕整個水域都被這種東西沾滿了!
孟久心裏便有些奇怪,這些東西究竟是怎麽冒出來的?怎麽來時竟沒有碰到一個?
摸到一處分茬的地方,他小心的用嘴叼住手電,強忍著那種個應的感覺,不顧渾身泛起的雞皮疙瘩,雙手摸著去割那古怪的‘水草’。
洞裏布滿了咯嘣咯嘣的牙擊和嘩啦嘩啦的水聲,眼前黑洞洞的水麵之上浮著一片猩紅的目光,卻因劇烈的搖頭而在黑暗裏形成一道道紅線。
噗,匕首割斷了那水草的一條根莖,而同時,相鄰的兩個人頭卻突然發出驚天動地的尖叫。孟久一驚,隻覺那片水草突然開始劇烈的抖動,他連忙抽出自己的腿,迅速的退回那小片空地。驚愕間,手電劃過另外一隻手,他吃驚的看到自己滿手的鮮血!
難道……那些怪異的水草竟是人的身體組成?真的,是肉嗎?
水裏那些人頭突然全都叫了起來,眼中充滿了憤怒的神情。看這情形,恐怕是很難再次下水了。孟久正不知如何是好,那些人頭突然聚到了一起,嘩啦一聲,一個掛了無數人頭的巨大肉團自水麵直立而起。
孟久一驚,連忙背靠石壁,緊握手裏的匕首。可那怪物卻並沒有向他撲來,而是尖叫著向山壁頂端湧去。
孟久正在奇怪,突然,就在孟久剛才在水中割那怪物的不遠處,一個白色的身影緩緩坐起,卻是一個雲鬢高挽的婦人。而看衣著,更是不像近代人。那些人頭變得更加嘈嚷了,而那婦人卻是茫然的抬起手,看著手上沾著的血絲肉條,突然嗬嗬一笑,用嘴一點一點的將那些惡心的東西吃了下去!
遠處,那些女人頭及肉網身體已經攀上了山壁,而那凶煞卻突然嗬嗬一笑,如箭般躍起,伸手抓住一片肉網,便像是瘋子一樣狼吞虎咽的開始吞食起來!女人頭們叫得更加的淒厲,水麵上一片腥臭。
孟久胃裏一陣惡心,想必是他剛才割開那東西,血氣驚醒了這個凶煞。想起自己方才就在這凶煞旁邊,不覺有些後怕。雖然不知道那些東西究竟是什麽,可顯然,眼前這個麵容莊重卻獰笑著吞食著人肉的婦人更難對付!
跑!
眼見那凶煞吃得正歡,孟久再也不敢耽擱,躍下水,拚命的向前跑!
身後女人頭的尖叫以及那凶煞的怪叫震耳欲聾,孟久拚了命才不讓自己回頭去看。
嘶~~~
一聲嘶吼,猶如響在耳畔。孟久打了一個機靈,匆忙中回了下頭,隻見那凶煞竟然注意到了他,一聲斯喉之後,便如壁虎一般,順著牆壁向他追來!
靠!
孟久大叫一聲,更加快了腳步,卻還是被追了上來。
那凶煞攀折牆壁,張嘴便向咬來,匆忙間,孟久掏出一張符,狠狠的貼在那凶煞的嘴上。那凶煞疼得大吼一聲,竟伸手去撕那符咒。孟久瞅準時機,一個匕首砍向凶煞的小腿。
撲通一聲,那凶煞立足不穩竟掉入河裏。隻見那高挽的雲鬢和一身白衣在水中翻覆幾次之後,竟一動不動的沉了下去。而此時,遠處的那些女人頭也被吃得所剩無幾,網狀的身體也散成了一塊一塊的,紛紛躲入石壁的空隙裏。
孟久大喘幾口氣,停下腳步,盯著那凶煞沉下去的地方看了看,覺得沒有什麽危險了,便準備過去查看一下。如果沒有死透,正好趁機補一符咒,免得緩過勁來麻煩。
他小心的趟水過去,緩緩的俯下身,因為手電無法透過水層看到下麵的情形,他隻好伸手去摸。就在這時,一張好像被硫酸毀容的臉突然冒出水麵,驚得孟久悶吼一聲,後退數步。
那臉的主人大叫著站起,卻正是那個凶煞!孟久這才吃了一驚,他的符咒一向是鎮屍安魂的,怎麽會燒了她的容貌?而且,有能力保持容貌的屍變至少也該是陳小鈴那樣的活屍,而活屍……為何做出吃屍體這種隻有低級行屍才有的惡心行為?
念頭一閃而過,孟久來不及深想,連忙在那凶煞撲過來前翻身躍起,左手抓住一棵倒懸的石鍾乳,借勢又往上躥了數米,眼見前麵山壁高處有兩個洞,他也來不及思考,就近躍入最近的左麵洞穴。
落地之後,孟久又向前滾了兩滾,這才一骨碌站起,連忙向後看去,正好看到那凶煞雙手抓著洞穴的邊緣,卻不進來,隻是吊在那裏,獰笑著看著他。
孟久打了個機靈,忍不住扭頭看向身後,難道,這洞裏有什麽讓這凶煞都害怕的東西嗎?抑或是……這些怪物各守一方?
孟久謹慎的向洞裏走了一段距離,卻什麽也沒有發生。前路一轉之處,孟久突然停住腳步。前麵的洞穴再次開闊起來,路的左麵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懸崖。而就在路的右側,一動不動的站著一個人,細看之下,竟是先入洞來的杜亦羽!
孟久心髒不由得砰砰跳了起來,看著那個人影試探著喊了聲:“亦羽?杜亦羽?”
然而,前麵的杜亦羽毫無反映,依舊筆直的站在那裏,幾乎擋住了整個小路。
孟久無奈,隻得一步一緩的走過去,手電隻是照著腳下,深怕驚動了他,一點也不敢大意――杜亦羽剛才臉上的詭異表情他一輩子也忘不了。
孟久來到杜亦羽背後1米處,見他依然直直的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便將手電換到左手,右手掏出了軍刀和符咒,又往前走了一步。
然後,他咽了口吐沫,輕輕的咳嗽了一聲,同時左右手分別護住自己的胸前和小腹,雙腳半蹲,做好隨時後退的準備。但……杜亦羽還是毫無反映!
孟久皺了皺眉,感覺手心裏的汗使他很難攥緊軍刀。不能這樣拖著,杜亦羽不動,他隻得動了。於是,孟久側身準備從他的身體外側跨過。路很窄,腳跟基本都在外麵了,這樣的行為幾乎等於是自殺了!
本來,孟久打算兩步跨過去,以免突生事端,但當他位於杜亦羽側麵之時,卻著實被他的麵容驚得呆在當地!
杜亦羽的臉上並沒有可怕的變化,沒多一樣,也沒少一樣,更沒有爬滿了蟲子。隻是,他雙眼中看不到一點黑色的瞳仁,白茫茫的一片。就是那猶如蛋青一樣的眼白卻明顯的向他這邊偏移。他的嘴角斜斜的向左上挑著,形成一股邪獰之色。
他在看我!-----當孟久看到他的側麵的時候,便感覺到了!
杜亦羽雖然沒有將身體轉過來,但孟久清楚的感到,那個男人在看著他!用那沒有眼珠的眼白看著他,對著他冷笑!那情形詭異之極,以至於害得孟久滿腦空白,即不敢前進也不敢後退,就那麽不當不正的停在懸崖邊上!
“杜亦羽……”不知僵持了多久,孟久總算收回心神,試探著叫了一聲,卻沒想到杜亦羽會突然轉過頭來麵向著他,這可把他嚇了一跳,差點忘記身後是懸崖踩空下去。
驚懼間,孟久幾步走到杜亦羽前麵的小路上,拿出一張符紙,雖然不知道管用不管用,可總比什麽都沒有強。也就在同時,杜亦羽突然撲了上來,孟久彎腰躲過,回手將那符紙貼上他的胸口。
隻聽杜亦羽 大叫一聲,孟久連忙轉過身,正好看到杜亦羽在地上打了個滾,一陣抽搐。然後,便躺在地上像牛一樣劇烈的喘息著。
孟久小心的走過去,隻見杜亦羽麵若金紙,唇角滲出絲絲血跡,而胸口貼符的地方竟冒出了一縷輕煙。孟久心裏一驚,連忙蹲下查看。
冷不防杜亦羽突然睜開眼睛,驚得他一愣,卻看到那眼中已然恢複了正常!
孟久心裏一喜,差點鼻子一酸流出眼淚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笑罵道:“你這該死的家夥,怎麽關鍵時候掉鏈子!”
杜亦羽嘴角勾出一個苦笑,虛弱道:“你先別歇著了,我這還沒完呢。”
孟久一愣,膯的坐起,著急道:“還有什麽不妥嗎?”
杜亦羽氣息越發的微弱道:“這咒術好厲害,再不動手,我怕就要不行了。”
“喂,你別嚇我,趕緊說,要怎麽做?”
杜亦羽眼神一凝,沉聲道:“修羅刀,隻要你敢替我去取修羅刀!!”
孟久一愣,杜亦羽突然劇烈的咳嗽了兩聲,喘息道:“我知道你不能碰那刀的,唉,命啊。”
誰知孟久卻突然笑了,他看著杜亦羽嘴角掛著的血絲,站了起來,緩緩道:“不對。”
“什麽?”
“我說這裏不對!!”
杜亦羽又咳出一口鮮血道:“你說什麽?”
孟久搖頭笑道:“你也太笨了吧?”
杜亦羽一愕,孟久撇撇嘴道:“狐狸是什麽樣的東西?他有這麽義氣嗎?你要騙修羅刀,便該弄個情色陷阱來才對嘛。”
那杜亦羽臉色有些變了,卻還是不死心道:“你不用這樣,我知道你雖是精怪,卻並非無情。更何況我為何要騙修羅刀?”
孟久歎了口氣,也不知道淨月在設下計策時是否便想到了目前這種情況,也幸虧他和淨月交換了身份,否則,他便真的可能上當交出修羅刀了。
想到這裏,他不無感慨的歎了口氣道:“別再故弄玄虛了,你不是杜亦羽,我看來又中了幻術了!靠!我就說嘛,杜亦羽那家夥怎麽也會中招,這世上又怎麽可能出現那麽多匪夷所思,又毫不合理的怪物!”
那‘杜亦羽’臉色一寒,突然不再氣喘了,盤腿坐在那裏露出一個獰笑道:“你怎麽看透的?”
孟久看著那個一臉奸相的‘杜亦羽’,歎了口氣,嘀咕道:“他這種長相,竟然也能做出這樣的表情,真是潛力無限啊……”
“說什麽?”
“沒什麽”孟久向四周看了看,歎了口氣道:“這幻術還真是完美。”
“自然,你…….”那‘杜亦羽’突然頓了一下,皺了皺眉,冷哼一聲,整個人突然就消失了。
孟久一愣,便打算去拿符咒破解幻術,可手伸到一半,不知想到了什麽,卻停了下來。然後,也不知他在想什麽,隻是看似對如今的處境一點也不著急,非但不去想辦法破解幻術,反而靠著峭壁坐了下去,開始閉目養神。
不知過了多久,杜亦羽的聲音突然自他耳邊響起:“唉,你倒是瞞悠閑的,是不是該醒醒了?”
孟久微微一笑,睜開眼,隻見眼前的景色突然變得透明起來,然後,他不無吃驚的看到自己原來還是站在山洞之前,而杜亦羽的身邊卻多出好幾個妖怪的屍身。
天上不知何時開始下雨,地下已經積起數個水塘。而塘水之中,孟久不敢置信的看到了幾個零散的女人頭以及那種肉網一樣的肢體,遠處地上躺著那個臉上有洞的女怪,而山洞口,那個凶煞滿臉腐爛,被一根粗枝穿胸釘在地上,依舊在惱怒的嘶叫。顯然,在他被困於幻境中時,杜亦羽已經和那個天授幹了一仗。
孟久越看越是心驚,這是什麽樣的力量啊,竟然可以讓幻境與現實產生微妙的重合!
“你也太懶了吧?竟然坐在那裏睡覺?!你就不會自己想辦法解開幻術?”杜亦羽話音方落,孟久卻突然跳起來,指著杜亦羽道:“你果然看得到!”
“什麽?”
“你能看破幻境!”孟久盯著杜亦羽,沉聲問道:“我想,即使這個幻境不發生在你身邊,你也能看到吧?”
杜亦羽突然不說話了,孟久吸了口氣道:“所以,你留下那個幻術,不僅是為了讓宋肖恢複記憶,也是為了看到宋肖的秘密!”
杜亦羽冷哼一聲道:“宋肖有什麽秘密?”
孟久緊緊盯著杜亦羽道:“這要問你!”
“我怎麽會知道?而且宋肖能有什麽問題?”
“有!”孟久一字一頓道:“宋肖肯定有問題!別以為可以把我糊弄過去,失去記憶和記憶混亂是兩回事!我不認為她所說的‘宋肖死了’是記錯了。”
杜亦羽似乎是漫不經心的看著孟久一眼,突然冷冷一笑道:“自作聰明。”
“你說什麽?!”孟久被杜亦羽惹得無名火起,卻無處發泄,突然抓起一把符拋出,令那個不住嘶叫的凶煞慘叫一聲不再動彈了。杜亦羽淡淡道:“宋肖並沒有因為那個幻境而恢複記憶吧?說明那個幻境還沒有深入進去,我又能看到什麽呢?”
孟久一愣,卻不死心道:“你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杜亦羽歎了口氣:“你也太疑神疑鬼了吧?宋肖能有什麽問題?她即不是妖怪,也沒有靈力,你說她有什麽問題?”
孟久被杜亦羽說得愣了兩愣,卻還是疑惑道:“人怎麽可能死而複活?!”
杜亦羽緩緩道:“死而複活,就不能是被人強加進入的虛假記憶嗎?”
“強加的?加入這種記憶有什麽用啊?”
“我怎麽知道?你去找那個老道去。”說完,不再理孟久,轉身看向不遠處的山洞,一個身形細瘦,眼小臉大的人穿著一身粗布衣褲,叉著腿自山洞中走了出來。
孟久吃驚的瞪大了眼睛,雖然想不出這裏還會有什麽人,卻也不敢相信這個像是個二愣子的老農會是一個天授畫屍人!更令孟久不解的是,那個老農本是一副趾高氣揚的神情,可出洞來一看到杜亦羽,卻突然圓瞪了雙眼,露出一副混雜了驚懼、嫉恨與疑惑的神情大叫道“你,你竟然還活著?!”那個名位洛賓的天授:“這怎麽可能!你他媽是不是有病啊?!”
第四十一章 淨月的錯誤
孟久一愣,有些聽不明白這話裏的意思,怎麽叫還活著?難道杜亦羽早就該死了嗎?而聽這話的意思,好像杜亦羽應該很盼著死一樣,怎麽‘還活著’就有病了呢?
杜亦羽不答反問道:“我說你哪裏來得力量啟用般若幻境,原來是封屍借力……你是如何得到這借力的法術?”
“這你管不著。你知道我費了多大力氣嗎?在身體裏封印一個九頭怪可不是說著玩的,而為了確保轉世後這封印了九頭怪的屍體不會有什麽意外的變化,我特意用了最痛苦的辦法封屍,這才能令屍體千年不腐,怎麽樣?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啊!哈哈哈哈”
杜亦羽歎了口氣,道:“隻可憐你被人耍了還不知道。”
“你說什麽?”
“畫屍畫魂,畫皮入骨,即已封入魂骨,腐爛不腐爛又有什麽關係?哼,不過是活埋罷了,說什麽最痛苦的辦法!”
洛賓瞬間收起那狂妄的笑容,隨即凶狠的看向杜亦羽瞪起眼,就要發作,可眼珠子一轉,卻突然又嘿嘿笑道:“莫不是你怕了,想用話來拖延時間?”
杜亦羽淡淡一笑:“我為什麽要拖延時間?”
洛賓冷冷一笑,譏諷道:“告訴你,我早看出來了,你們分開兩路,不過就是要引出我,再讓那孟久帶修羅刀來,出其不意對付我,不是嗎?”
“哦?”
“別裝了,哼,你們的計策不錯,隻可惜對手是我!實話告訴你,我已為他們安排好了差事,一時半會怕是來不了了。”
孟久心裏一驚,忍不住道:“你把他們怎樣了?”
洛賓瞥了裝成淨月的孟久一眼,笑道:“你們沒有注意嗎?我這穀裏數萬隻食腐蟲都到哪裏去了?修羅刀再厲害,也對付不了這些活生生的蟲子吧?”
孟久一聽這話,反倒鬆了口氣。那些食腐蟲並非妖怪,也非邪靈,修羅刀對食腐蟲,恐怕隻有當菜刀用,狂砍才成。可對於妖狐來說,那些食腐蟲卻不過是小菜一碟,隻是數量多些可能有些麻煩罷了―――哼哼,你個傻天授,你還不知道跟去的是個大妖怪吧?!
你確實聰明,隻可惜,狐狸不但比你聰明,而且更奸詐!
孟久心裏高興,臉上卻是一副緊張的樣子,還裝出了一副心神不寧的表情叫了一句:“那個女人沒有得罪你,你不能傷她啊。”
洛賓冷哼了哼,不再理會‘狐狸’,自懷裏取出一根笛子,臉色一寒,恨聲道:“杜亦羽,我雖不知你打得什麽主意拖著這副身子活到現在,可我告訴你,我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被你趕得無處安身的洛賓了!今天看是我殺了你,還是你封了我!”
話音一落,孟久便覺得身上一陣惡寒,再看洛賓,雙目殺機四伏,那細瘦的身體竟似隱藏著極大的力量!他急忙收斂心神,暗暗呼叫著修羅刀。
不對,有什麽不對!
孟久暗暗皺眉,修羅刀的召喚可以說是心隨意動,刀隨念動,可這次,任他怎樣的呼叫,修羅刀卻沒有一絲的回應!如果說有,也隻是最開始的一絲微弱的反映,然後,他的所有呼喚便彷佛泥牛入海,一去無蹤…….
就在孟久陷入幻境的時候,雨靈和淨月正在對著數萬的食腐蟲發愁。那漫山遍野的黑色蟲子光看就覺得惡心了,更別說殺了一隻還會引來更多。而更主要的是,劉東和馬海也失蹤了!
雨靈見這形勢,也不再多說,連忙拿出修羅刀,狠心便往手臂上割,可卻被狐狸一把攔住。
“幹嗎?”
“我的姑奶奶,這山頂不比森林,那修羅刀一旦發動,你讓狐狸我往哪裏躲去?而且,修羅刀對這些活生生的蟲子沒有啥用啊。
雨靈急得跺腳道:“那怎麽辦?”
狐狸狡猾的一笑道:“急什麽,你見過怕蟲子的狐狸嗎?”說著,從身上拔下一把狐狸毛撒在雨靈周圍又道:“俺這是千年狐狸毛,專治怪蟲,那些蟲子絕對不敢進來的。你踏實的等著,剩下的就看我的吧。”
說話間,隻見狐狸輕巧的幾個縱躍,便踏著食腐蟲的頭跳到了一處突石上。然後,隻見他以手作哨,對著森林吹出一陣抑揚頓挫的哨聲,然後,便笑嘻嘻的坐在了那個突石上。
雨靈看著淨月休閑的樣子不禁有些詫異,但還沒等她去問,四周的林中突然傳來一陣兮兮嗦嗦的聲音,她正在生疑,腳下突然簌簌的跑過去幾個毛茸茸的影子。待她看清那竟是幾隻巨大的老鼠後,不禁驚叫一聲,隻覺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要掉在地上了。
可接下來的景象,卻令她連叫都叫不出來了。隻見四周的林子裏,不知從哪裏跑出這麽多的老鼠,有大有小,有白有黑,川流不息的跑出來,見了那些食腐蟲便一擁而上,啃咬抓撓,片刻間,就有數百隻食腐蟲化為森森白骨。
就在雨靈驚愕,淨月嘻笑旁觀之時,來時所經的那穿山洞穴裏突然傳來一陣槍響,淨月和雨靈都是一驚,但去又是一喜,顯然,這裏有槍的隻有那兩個警察。可淨月轉念一想,又著急了,如果他們倆沒事為何要開槍呢?
情急之下,淨月連忙跳過去,抗起雨靈便向山洞裏奔去。
一進洞,兩人便看到馬海和劉東背靠背站在一起,站在兩個巨石之間,夾口處都生起了火。那些食腐蟲個頭巨大,一時鑽不進去,可那些老鼠卻是毫無阻礙。兩人對著如潮的老鼠沒命的射擊,但還是有不少的老鼠爬上了兩人的身體,眼看就要有危險了,淨月連忙吹了聲口哨,那些老鼠窒了一窒,似乎還要攻擊,但淨月已經帶著雨靈自洞頂飛躍過去,落在兩人身側,又拔了把毛發扔在地上。
立刻,那些老鼠似乎頗為懼怕狐狸身上的味道一樣,放棄了這裏的人,轉而去攻擊那些已經開始撤退的食腐蟲。
而這時,雨靈卻突然低呼一聲,淨月一轉身,才看到馬海和劉東的身後竟還護著一個人。隻是那人渾身上下都在腐爛著,早已不成了人形。而再細看,隻見那人耳後有翼,身後有尾,竟是一個妖怪!
雨靈不忍再看那妖怪身上驚人的傷勢,便轉過頭,卻顫聲道:“淨月,他的傷,還能救嗎?”
劉東見救星到了,鬆了一口氣,再加上頭上有傷,利馬便覺得疲憊異常,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馬海也大大的鬆了口氣,說道:“好險,幸虧你們回來了,我知道警察這行業有生命危險,可卻從未想過自己會被耗子咬死!哇靠,渾身得傷口,這回去不知得打多少防疫針呢。”
看到淨月走過去給那妖怪檢查傷勢,雨靈暗自鬆了口氣,便接下劉東的話茬轉移注意力道:“馬警官,這妖怪是怎麽回事啊?”
馬海和雨靈隻在幾次探訪案情時見過,他對這些在夜總會上班的人一直有些成見。可剛剛聽劉東說孟久得疑慮和猜疑時才知道這女孩原來是有陰陽眼,萬般無奈,又被人設計才躲到那夜總會裏去唱歌,心裏便有些同情她,此時見這女孩站在這一片屍骨之地不但全無女孩子的扭捏作態,還能為一個妖怪的傷勢而著急,不覺很是佩服,心裏便多了一層好感。
可馬海還沒說話,劉東卻突然扯了扯他,向淨月努了努嘴。雨靈隨著看去,這才注意到淨月進來後竟一直盯著那半昏迷的妖怪,神色又是難看又是怪異。
雨靈第一次看到淨月這樣的神情,心裏便有些不安。她上前一步,問道:“這,”誰知她話還未說完,淨月卻突然轉身對馬海道:“這妖怪是怎麽回事?”
馬海一愣道:“有什麽問題嗎?”
“回答我!”
馬海皺了皺眉,他本來就是個熱血的性子,聽淨月口氣如此不客氣,便也氣道:“我憑什麽回答你?這案子和你有關嗎?你是什麽人?”
淨月聞言一怒,霍然看向馬海,眼中的瞳孔像貓一樣變成了一窄條,露出了一個食肉動物天生的攻擊性。
馬海一驚,後退一步,手也摸到了佩槍上麵,劉東也警戒的站到了馬海身邊。雖然這個狐狸和孟久認識,可畢竟是個妖怪啊……
“馬警官,”這時,一旁的雨靈突然開口了:“我們現在非常之時,又處危險之地,大家心裏著急,便都有些火氣。但不管怎麽說,我們不能讓真正的敵人看我們的笑話啊?”
馬海和劉東聞言一愕,神情隨之緩了下來,可淨月卻還繃著勁,大有一副先吃人而後快的樣子。雨靈皺了皺眉,心念一轉,大聲道:“胡道長!你這樣較著勁能解決問題嗎?你是聰明人,無論是什麽事,請你克製一下自己!”
雨靈一聲胡道長,讓淨月一震,他轉頭看向雨靈,眼中的殺意漸漸被一種複雜的情緒所代替。他長歎了一口氣,緩緩道:“這個妖怪中的法術,和我父親死時一摸一樣。”
其它三人一愣,馬海皺了皺眉,終歸歎了一口氣才道:“這妖怪是我們被食腐蟲圍攻時突然出現的,見我們危險,竟毫不猶豫的幫我們將周圍的蟲子砍殺了幾十隻。可它本來已經受了傷,這麽一折騰,也堅持不住了,我們隻得一邊抵抗一邊往山洞裏退,幸虧找到這個天然屏障,那些食腐蟲一時也進不來。”
淨月神情怪異的看著那妖怪,突然從懷裏摸索出一把麝香,燃了就貼近那妖怪的鼻端。不一會,那妖怪胸腔一動,竟醒了過來。
“你是這山裏的妖怪?”見那妖怪醒過來,淨月也不顧它的傷勢,著急的問道:“什麽人傷的你?”
那妖怪一醒來,立刻便因身上的傷痛而低聲呻吟了一下,但很快的,他便清醒過來,看了一眼周身的人,自嘲笑道:“這山早被毀的沒了靈性,我怎會是這山裏的妖怪。”
“那你為何到此?”
“我聽說這山裏有寶,一時貪念,唉……”說著看了眼那馬海和劉東道:“臨死之前,本想救下兩人以修來世,可卻反而被你們所救,真是丟臉啊!”
淨月皺了皺眉,急切道:“到底是什麽人傷的你?”
那妖怪詫異的看了眼淨月,喘息道:“自然是盤踞這山裏的那個天授!你來此不是為了這裏傳說的寶物嗎?”那妖怪想到仇人,心裏一動氣,便止不住的咳嗽了幾聲,震動傷口出了一身虛汗,隻覺身體更加的虛弱了。略作喘息,卻已經目光渙散,靠在牆上,看著自己身上潰爛流水的傷口喃喃道:“唉,早知道是有那種家夥在這裏,我才不來呢!兄弟,趁現在,你們快點離開吧!”
誰知,那妖怪後來又叨叨嘮嘮說了一大堆什麽劫數啊、後悔啊、轉世之類的願望,淨月卻一個字都沒聽到。他臉色煞白,手腳冰涼的站在那裏,臉上的神情誰也描述不出來,卻令所有人都看得汗毛直豎。雨靈和劉馬三人被淨月的神情驚到,也顧不得去聽那妖怪的嘮叨了,但卻又不知該如何去詢問現在的淨月。
此時,外麵還活著的食腐蟲已然撤走,老鼠也漸漸散去,洞穴漸漸安靜下來,那妖怪說話的聲音已經越來越微弱了,誰知說到救人反被人救的事情時,突然神情一震,大吼一聲‘大丈夫恩怨分明,今日蒙兩位相救,我便將內丹送於二位吧!’說著,便努著最後一口力氣吐出一棵血紅的丹丸,用指甲一分為二托在手上。
劉馬二人一愣,這內丹看著邪乎,又是妖怪的東西,正不知如何推脫,卻發現那妖怪已經咽了氣。
一旁淨月也被那妖怪的一聲大吼震得一驚,那句‘大丈夫恩怨分明’猶如當頭棒喝,驚得他一身得冷汗。他突然抓起雨靈的手大吼道:“快點!快把修羅刀給孟久送去!”
雨靈一愣,還要問怎麽回事,突然,懷裏的修羅刀發出一聲短暫的蜂鳴,嚇了她一跳,但卻又立刻安靜下來,沒有其它動靜了。
可是淨月的臉色卻更加難看了,他大吼道:“快啊!不然便來不及了!”
雨靈被淨月弄糊塗了,也急道:“孟久不是隨時都可以招回修羅刀嗎?!”
淨月苦澀的一笑,沉聲道:“修羅刀沾了你的血,孟久便叫不回去了……”
雨靈一驚,愣了愣,雖然不明白淨月話裏的含義,可卻意識到另外一個問題,不由驚怒而不敢置信的問道:“你是故意的?!”
淨月雙手捂麵,渾身顫抖道:“我弄錯人了,殺我父親的,原來不是杜亦羽……”
一聽這話,雨靈當時就是一個機靈,一種恐懼的涼意自腳下直升腦際,然後,一種強烈的憤怒之情升上胸腔。她咬著牙看著淨月,卻終是什麽也沒說,貼身藏著修羅刀,以最快的速度向孟久和杜亦羽跑去!
隻是,她卻忘了,自己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如何攀下那萬丈懸崖?就在她含著淚,咬著牙,試圖抓著藤蔓下去的時候,一隻白狐突然躥過來,身形猛地變大,然後便不由分說的馱著她往山穀躍去。
雨靈緊緊抓著淨月的白毛,因下降的速度過快而無法睜開眼睛。雖然她對淨月的欺騙感到一種難以遏製的憤怒,但她心裏清楚,她必須要依靠淨月的力量才能快些趕去,便沒有拒絕淨月的幫助。
兩邊的樹木飛速的後退,不知是否是這樣巨大化身體會帶來很大的負擔,淨月腳步越來越不穩了。
我竟然錯了!淨月一麵飛奔,一麵懊悔的在心裏大叫!父親是從畫屍人血戰受傷回來的,所以,他一直以為是杜亦羽殺了父親。可……他竟然錯了!!!
這個錯誤太可怕了!他不由便想到了父親到處遊說妖怪參加畫屍人血戰時,私底下和他說的一句話‘淨月,爸爸一定要把你媽救出來!’
父親說那句話的時候,他還隻知道母親被某個天授封魂入骨了!直到父親臨死之前,他才直到,封印了母親的天授,便是那個杜亦羽!
隻可惜,那場戰役雖然聲勢浩大,可惜天授畫屍人一個個或是明哲保身,或是各安私心,到後來,天授加上妖怪,近二百人竟敗在了一個人的手裏!
父親在血戰歸來之後,渾身腐爛,痛苦不堪的走向死亡。連父親都無法抵抗的法術,一般的法師是絕對做不到的!隻有天授,也隻有天授,才會使用那樣殘忍的術!
父親沒有說出仇人的名字,是不想淨月為他複仇而送命。可淨月固執而輕易的認定,仇人就是杜亦羽。
還未修成人形的他迫不及待的去報仇,也希望救出母親,可卻令他認識到了自己與杜亦羽力量上的差距,也因一場意外而令他完全失去了報仇的能力,更幾乎丟掉性命。
他咬著牙從頭開始修煉,他知道,在他修煉的時間裏,那個杜亦羽可能早已壽盡封屍,救出母親的希望不大了。但他還是要報仇,並發誓去尋找可以逆轉封屍的法術。他相信,這個世界沒有絕對,既然有封屍,就是逆轉封屍的辦法!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越是修煉越是清楚感到力量上那難以逾越的鴻溝,隻要一想起那力量,他便感到一種徹骨的恐懼!那種無力感幾乎令他絕望。
終於,他決定停止修煉,看看是不是可以有別的辦法。當他來到人類世界時,卻發現血戰之後,天授畫屍人被封的封,藏的藏,竟變得消聲滅跡了。更令淨月迷茫的是,那個杜亦羽竟然也不知所綜了……
情況的急轉而下,使他有些措手不及,可是卻也讓他從複仇的壓力中暫時得到緩解。於是,他開始沒有目的的旅行,並裝扮成一個道士,希望能有機會找到那些天授的蹤跡!
有一天,他在一個妖怪的聚會上,聽說曾經有個天授的徒弟利用封屍的契機將那天授的靈魂封印,並奪走其的身體,不知要幹什麽。而一旁的淨月卻暗暗感到,也許這個天授的靈魂可以幫他找到消失已久的那些天授……
於是,他費勁心機終於打聽出那個天授的靈魂所在,可令他意外的是,他竟然同時遇到了杜亦羽!
和當年一樣的名字,和當年一樣的容貌……他,竟然沒有死去……雖然詫異其中的原委,可卻也同樣說明――他,還有機會救出母親!
大驚大喜之下,他費盡心思,終於取得了那個天授的信任。可慢慢的,他卻發現,這個人和他想像的不一樣,一點也不一樣,而父親臨終前的那句話也開始不斷的出現在他耳畔――‘我錯了!我害了這些妖怪,也害了自己……我早該明白那個天授,並非如傳言般……淨月,爸爸不能去救你媽了,你也將這些事情都忘了,好好的生活吧!記住,天授畫屍人是天底下最可怕的存在,千萬不要去接近他們!’
報仇與忘記,他開始猶豫,即便是他殺的父親,可難道不是父親先要對付他嗎?更何況,他所做的事情,雖然太過偏激,可卻……
唉,父仇可以不報,但是母親呢?如果母親真的被他封在體內,他一定要救母親出來啊!而唯一的辦法隻有在他封屍前殺死他。雖然也會將他封入體內的其它天授和邪物放出來,但這彷佛命運的相遇使淨月再次鑽到牛角尖裏。
‘反正,他是可以轉世的。而我要的,隻是救出被他封入這具身體裏的母親’
淨月抱著這樣的想法,將坐陣童子說成了鎮屍童子。隻是,宋肖的出現讓他覺得有些意外…….而另一方麵,他主動去幫助魯海,就算不能殺死杜亦羽,也許,他可以從魯海的那個徒弟那得到解救母親的辦法:他確信,那個徒弟所掌握的,利用天授體內封印之魂的方法,可以找到封印逆轉的秘密。
可是,竟然是如此的巧合,他追隨著凡圖的痕跡來到這裏,卻又和杜亦羽相遇!這使他不得不去懷疑,是否這就是命運―――要救出母親,隻有殺了杜亦羽?
可是,竟然錯了,殺死父親竟然是山穀裏這個該死的天授!細想父親死前留下的話,沒有一句能夠說明凶手是杜亦羽啊。
愧疚……
對不起,母親,就讓這個杜亦羽再多活一陣子吧。您放心,在救出您之前,我一定不會讓他封屍。
淨月亂了,為什麽當年血戰之時,杜亦羽沒有殺死身為百妖領袖的父親?為什麽父親讓他忘記一切?為什麽,杜亦羽竟一直沒死?父親臨終前的話,殺死父親的人,他所了解的杜亦羽,還有母親……到底母親是因為什麽才被杜亦羽封入身體的?
奮力躍過一道溝壑,淨月隻辨方向不顧路徑的趕著。無論如何,在一切都沒弄清前,他不能讓那兩個男人死去!
第四十二章 終結
另外一邊,孟久和杜亦羽基本可以說是陷入了苦戰。在孟久嚐試著去招回修羅刀失敗後,驚詫之餘便發現自己完全成了杜亦羽的負擔。而那個洛賓卻不要臉的專門利用他來限製杜亦羽發揮力量。
當淨月和雨靈趕到的時候,正好看到洛賓去攻擊孟久,所以,雨靈想都沒想,便將修羅刀拋給了杜亦羽:“接著!”
這一人一狐的突然出現讓洛賓突然一愣,這狐妖在這裏,那麽,自己正在攻擊的……
當他意識到眼前的人是持有修羅刀的孟久時,來不及多想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也沒有注意到雨靈將修羅刀拋給了誰,隻是下意識的退縮了一下,孟久終於趁著這個空擋逃開洛賓的攻擊範圍。
這一切都不過是轉瞬之間的事情,就在孟久撤離的時候,修羅刀也飛到了杜亦羽的身前。化為白狐的淨月突然將雨靈摔下背,一邊化為人形一邊大叫一聲‘不要接’。
可這時,注意力全在孟久身上的杜亦羽已經下意識抓住了修羅刀,旁邊的孟久剛剛喊了一聲‘揍他!’,便吃驚的看到杜亦羽的臉色突然變得慘白。
他還沒弄明白怎麽回事,隻聽杜亦羽悶哼一聲,手裏的修羅刀噗的掉在地上,插入土裏。然後,隻聽哇的一聲,杜亦羽竟噴出一口鮮血,身子晃了晃,竟似站立不住的靠在樹上。
這突然的變故讓幾個人都愣了,突然洛賓眼中突然露出一種瘋狂的神色,大叫道:“哈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孟久焦急的護著杜亦羽,低聲問道:“怎麽了?”
杜亦羽搖頭不語,洛賓又獰笑道:“我本還在可惜,今日雖能殺你卻有可能放出你體內的那些對頭,可現在,哼哼,老子便先封了你的屍,再借你身體裏的力量一用!” 大笑聲中,突然伸手一指,那修羅刀所在的地麵突然裂開一條口子。雨靈和孟久同時低呼一聲,那修羅刀已經無聲無息的墜入地下。
孟久一把抓住往那裂口撲去的雨靈,低聲道:“你去也沒用!!”
這時,洛賓麵帶凶相的一步步向杜亦羽走去,獰笑道:“那麽多畫屍人的力量皆歸我用,哈哈哈哈,我洛賓天下無敵的日子到了!”
杜亦羽喘了幾口氣,扶著樹站好,眼看著洛賓越來越近突然仰天長歎道:“洛賓啊洛賓,你為人雖凶殘惡心,但卻一向心機深沉,自視孤高,卻可惜直到今天,早已非畫屍人割據的時代,你卻依舊執迷不悟,貪戀權勢,弄得被人算計了還不自知。”
洛賓一愣,訕笑道:“你胡扯什麽?”
杜亦羽搖頭道:“你可知我們這次來本不知道你在這裏?”
洛賓又是一愣,不由道:“那你們來幹嘛?”
“村裏那些因屍蟲而複活的人,你心裏有數吧?”
洛賓聞言也皺起了眉,杜亦羽緩了一口氣才繼續道:“那些人都是極力讚成毀村修水庫的,另外城裏還有幾個被屍蟲毀了的也是讚成一方。這明顯是有人背後謀劃,想要把我們的視線引到這個村子來,讓矛盾集中在不想要毀村的人身上。”
杜亦羽說到這裏,洛賓似乎有些明白過來,眼中也露出一絲疑惑。孟久見機立刻跟上道:“這事一開始就鬧得詭異,警方才找到我,可見那個幕後的人根本就是想讓我們把注意力集中在妖邪方麵,然後再把我們引導這個村子裏。而你多年來為了守著自己這個屍身在山裏弄出的那些古怪,讓我們輕易的便順著村裏的傳說摸到了這裏,可巧,你又傷了狐狸,讓我們知道了村裏有了一個天授,這下目標自然直接鎖定在你身上。”
孟久說到這裏,杜亦羽繼續道:“而你一知道是我,便以為我是來對付你的,便不顧一切的出手,這一切都順了那個人的詭計,讓我們糊裏糊塗的便打起來。而且,狐狸出現在這裏,也許並不是巧合。那個人恐怕是什麽都算計好了。”
說到這裏,孟久也是一愣,狐狸是追著魯海徒弟的線索來的,那老道怎麽能算計到狐狸身上?這也太深謀遠慮了吧?可他心裏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不由叫出來道:“你是說,那老道就是魯海的徒弟――凡圖?”
此時,洛賓再也忍不住開口道:“魯海?到底是怎麽回事?!”
話音一落,突聽身後山洞裏傳來砰的一聲巨響,洛賓神色突然就變了,大喊一聲便向洞裏跑去。
杜亦羽此時的情形似乎好了一些,隻是臉色卻依舊蒼白的可怕。他和孟久對望一眼,剛趕到洞口,便聽裏麵傳來洛賓怒不可遏的大叫。孟久跟在杜亦羽身後走了進去,驚訝的發現這個山洞雖深,卻一無岔路,二無機關,與幻境中完全不一樣,順著三人寬的洞穴走到底,可見一圓形洞穴和一個空空的石台。
此時,洛賓似乎已經發泄完了情緒,隻是呆呆的站在那裏,手電所照的空台之上,各種符紙法器亂成一團,而布滿灰塵的石台中心有一個人形的印子,顯見這裏本有一個屍體,可卻被人破了結界,盜屍而去。
“到底是怎麽回事?!”洛賓見兩人進來,有些急紅了眼,跳著腳大叫起來。
孟久看了杜亦羽一眼,便將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而洛賓聽著聽著,麵色也有些變了。孟久話音一落,洛賓便沉著臉恨恨道:“看來是那個凡圖想讓我們這些藏著的家夥都自己蹦出來自相殘殺,他好漁翁得利!哼,竟然算計到我頭上來了,這混蛋好大膽子,敢搶我的屍身!!”
杜亦羽微微一笑道:“恐怕你去封印九頭怪,也是凡圖的計謀。他自己沒有封印入骨的能力,便想辦法讓你們去封印那些厲害的家夥,再找機會奪走你們的身體。”
洛賓越聽越是生氣,卻也不得不佩服杜亦羽得推理,不禁恨恨道:“我就說,怎麽可能那麽簡單便揀到這種秘法的記錄,原來是早就算計好的!”
孟久眼珠子一轉:“你既然明白,便該和我們一起去找那家夥算帳才對。”
洛賓挑眼看了杜亦羽一眼,卻冷冷一笑道:“那人雖然可恨,但我也絕不會放過眼前這個殺人的機會!”
這時,淨月也跟了進來,孟久吃驚道:“我們這邊三個人,你一個,似乎是你比較危險吧?”
洛賓哈哈一笑,指著杜亦羽道:“你以為他還能動手嗎?”
孟久皺眉,看向杜亦羽,洛賓搖頭狡猾的斜睨著杜亦羽道:“修羅刀雖然好用,可卻是天授畫屍人的唯一不能碰的東西,觸之即可傷及魂魄,他現在雖然看似沒事了,可一定還無法使用任何力量。”說著看向杜亦羽道:“我說得可對?”
此話一出,雨靈身體便是一震,孟久也呆住了,想起來,杜亦羽確實從未碰過他的修羅刀………
可,天授畫屍人又不是妖邪,而且,數次使用修羅刀時他也在場,並沒有什麽不妥啊,卻為何會碰不得修羅刀呢?
杜亦羽還沒有說話,一直沉著臉坐在一旁的淨月突然走過來,冷冷道:“解決你,用不著杜亦羽出手!”
洛賓冷哼道:“一隻狐妖,也敢放肆?!”說完,卻突然若有所思道:“我知道,你爸是不是就是那隻慫恿妖眾參加畫屍人血戰的那隻狐狸?你和他的味道很像啊。”
“果然是你!”淨月恨恨的大叫:“為什麽殺我爸?!”
洛賓訕笑道:“就好像有人會隨手攆死爬過的螞蟻飛蟲一樣,哈,老狐狸鬼迷心竅,真的以為天授畫屍人便會和妖怪聯手?笑話!低等的雜碎!”
“住口!”淨月眼帶殺意,大叫一聲,翻身躍到空中,雙手在胸前一擊,一道紅光如閃電般劈下。
洛賓向旁一閃,輕鬆的一揮手,一道勁風便將淨月向後打了兩個滾。
洛賓冷冷一笑道:“報仇?哼,大言不慚!”
淨月落下地來,也不說話,轉身再次撲上,這次洛賓似是煩了,手裏靈光一閃,卻是一股子惡臭充滿整個山洞。杜亦羽眉峰一皺,突然躍起抓著浮在空中的淨月便往後飛略,幾步便退出了山洞,孟久緊隨著退了出來。
“我靠,臭死了!”孟久揮了揮手,卻突然看到淨月的臉色異常的難看,不禁小心的道:“你怎麽了?”
“就是這個術法!……”淨月從牙縫裏迸出幾個字,右手指甲突然暴長,如利刃般劃向自己的左臂。鮮血飛濺之下,一塊已腐爛壞死的皮肉掉在地上。
孟久倒吸一口涼氣:“好厲害!”
杜亦羽目光一閃,突然抓起淨月的左臂,皺眉道:“當年你父親也曾剜肉自保,可卻依然無法阻止這法術的侵蝕……”
淨月神色一變,卻咬牙道:“隻要能報仇,今天我就算死了也…….”
“你這麽輕易便放棄,不但對不起你父親,你的母親也會傷心的。”杜亦羽搶過淨月的話鋒,一字一字道:“你不想救出你母親嗎?”
淨月一震,不由急切道:“她還有救?”
杜亦羽微微一笑,卻轉變話題道:“你命好,修羅刀可壓萬邪,如果使用得法,應該可以在殺死你之前驅除你體內的邪術。”
“哼,那也要你能拿的到修羅刀才行。”說話間,洛賓已從洞中走出。
杜亦羽微微一笑道:“這點不勞你操心,因為你恐怕活不到那時候了。”
“哈哈哈哈,你還在虛張聲勢嗎?”
“是嗎?”杜亦羽淡淡的應著,雙手合攏,再緩緩拉開。洛賓的笑聲卻嘎然而止!
隻見一團若隱若現的白霧在他雙手中流轉,如虹似霓,隱隱竟夾雜著雷閃之勢。
“仙力!”洛賓大退一步,驚喝道:“你怎麽可能有仙力?!”
杜亦羽仔細的看護著手裏的白霧,淡淡道:“這不是我的力量…..唉,我確實是受傷不輕,可我卻曾經將一個快要修成仙道的狐妖封入體內。”說著,雙手行走太極之勢,見那白霧開始漸漸凝聚起來才呼出口氣,抬起眼皮,冷冷的看著洛賓道:“很不巧,你殺了她丈夫,她現在正在我體內折騰,迫不及待的要將力量借給我呢。”
淨月聞言,渾身一震,不由看向杜亦羽―――母親願意將力量借給他……當年年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就快修成仙的母親會被他封印呢?!
那些白霧竟化作一片祥雲,隨著杜亦羽雙手外推,一道閃電猛得射向洛賓。
洛賓雖早有準備,可那閃電竟似可以追蹤目標一般,竟隨著他得身形轉了個彎,如破日之箭般射穿他得心口。
洛賓大叫一聲,不敢置信得看著自己得胸前大洞,卻突然咧嘴一笑道:“我雖然死了,你卻也沒有力量封印我了。總有一世,我會封你入骨,再享用你的力量!哈哈哈哈哈……”
洛賓在大笑中死去,而杜亦羽也支持不住了,疲憊的靠坐在樹下。
好久沒有這麽狼狽了。
世人都說不死不休,可天授畫屍人,卻是連安靜死去的權利都沒有啊……這樣沉重的靈魂,早晚有一天會不堪重負的。想想洛賓這樣的人,應該也有值得同情的地方吧?
“喂,雨靈去哪了?”回過神,孟久突然發現雨靈竟然不見了,頓時便驚出一身冷汗。
“現在才想起我來嗎?”
孟久驚喜又愧疚的回過頭,卻是驚訝的看到雨靈竟從那個被洛賓劃出的深勾裏爬出來,雖然一身泥土,滿臉的汗水,卻顯得更加的美麗。
“你……”孟久怔愣間,雨靈已經站穩腳步,自坑邊垂下的長繩也砰的一聲化作了一撮狐狸毛,而雨靈手裏拿著的竟是修羅刀。
孟久倒吸一口氣,看著雨靈,心裏又是感動又是難過,這個女孩,竟為了他冒這麽大的危險。
杜亦羽皺了皺眉,忍不住多看了雨靈幾眼,眼前這個人格,既不是雨靈也不是宋肖,看來她的兩個記憶,兩個人格已經同化了!也就是說,宋肖真的要死去了吧……
那個雖略顯柔弱,卻善良的女孩……
而這同化……不是一個好的現象。他隻是聽說,當這個女人記起所有,當所有的記憶完成同化,那麽便是‘她’真正醒來的時刻了……
一旁淨月看向杜亦羽,突然道:“我對不起你,但是我還要問清一件事。”
杜亦羽挪了挪身體,疲倦的道:“你母親當年修仙,不慎被心魔所迷不能自製。她怕自己會拭夫殺子,怕自己會濫殺良善,便要我將她封入身中。”
淨月長吸一口氣,急切道:“那麽,她,她現在?”
“這些年來,她雖被我所封,但我卻沒有刻意壓製她的意識。所以,她便能潛心修行。這次我身陷般若幻境,她竟能清心勸我壓製殺意,想必是已經克服了心魔。不然,她剛才也不可能借給我力量。”
淨月眼中一亮,快聲道:“你是說,她現在,她現在,她,她能看到我?”
杜亦羽歎了口氣,搖頭道:“不能,她是被封印之身,除了我的意識,她不可能感知到外界的。”
孟久詫異的看著兩人,隻見淨月一陣沉默後,突然道:“今天你受傷,責任在我。隻怪我沒有聽父親的話,念念不忘報仇,卻又錯怪了你。你殺了我吧!”
杜亦羽沒好氣的道:“我可不敢殺你,你可是胡夫人的兒子,你母親都快要修成仙了,你也算是道家傳人了呢。”
雨靈一直默默的聽著,忍不住道:“妖怪也能學法術?”
孟久點頭道:“妖怪連仙都可以去修,何況道家法術?”
淨月聞言苦笑道:“修道的妖怪是要潛心向善以淨化妖氣的,我今天所做已經損了功德,怕是拿不了那些法器,也做不成道士了。我現在才明白,我已經走入邪道,就算你不殺我,還是把我也封了吧。”
杜亦羽又好氣又好笑的看了一眼淨月,懶洋洋的道:“你搗什麽亂啊。我可不想和你共享一具身體,天天聽你在我腦子裏念叨。這種虧本的事我才不幹。”
“可是……”
杜亦羽似是不堪打擾的歎了口氣緩緩道:“將來要放你母親已經夠麻煩的了,你還來填什麽亂?!”
淨月一愣,突然提高聲音道:“什麽意思?難道你不打算封屍嗎?難道,你要放出體內那些惡魔嗎?”
杜亦羽看向遠方的山巒,緩緩道:“如果時機把握的好,也許可以在毀滅那些家夥之前放出你母親。”
淨月呆呆的看著杜亦羽,心思一轉,神色略微有些變了:“你不會是想……你,你”說著看了旁邊正和雨靈嘀咕的孟久一眼,皺了皺眉,竟將到嘴邊的話硬生生憋了回去。
孟久拍和了拍淨月的肩膀道:“他想什麽?你這狐狸也有怕的時候啊?哈哈哈,不過你雖然錯將這家夥當成殺父仇人,可原告都不予追究了,誰還追究啊?佛家有句話: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隻要你放下今天這個心結,相信還是做得了胡道長的。是不是杜醫?”
淨月傻傻的看著那被他害得差點丟掉性命的兩個人,一時愣了。雨靈歎了口氣,看著那兩個男人的眼中帶著一抹的敬佩,對淨月道:“你這家夥雖然做了件可惡的事情,可幸好及時發現,大家都沒有出事。而且,我現在雖然到處見鬼,可妖怪朋友就你一個,我又並不討厭你。所以,希望我們還能做朋友!不過……”雨靈盯了淨月一眼恨恨的,似乎話有所指道:“我依舊非常非常的討厭你那種神神秘秘的樣子!”說完走向孟久,將修羅刀拋給他,低聲道:“完璧歸趙。”
“謝謝你。”孟久接過修羅刀,突然發現雨靈顯然在等他多說些什麽,不覺一陣尷尬,連忙再轉向淨月繼續道:“對了,淨月,你們那邊出什麽事了?為什麽我叫不回修羅刀?”
淨月做錯了事是的看了一眼雨靈,又看了一眼杜亦羽,神色怪怪的,喃喃道:“沒什麽,你那修羅刀……可能不能用了,也好,不能用就算了。”
孟久聞言一愣,也顧不得淨月對修羅刀的顧忌,猛地向修羅刀灌注真力。可直到他累得滿頭大漢,那修羅刀卻依舊毫無動靜。他又累又驚,不禁長出一口氣,怔怔的看著手裏那把生鏽的小刀發呆。
雨靈看著孟久,臉色變了又變,為什麽她的血可以引出修羅刀的力量?為什麽沾了她的血,孟久便無法召喚修羅刀?淨月那些神神秘秘的話都是什麽意思?還有,她那些模糊卻又清晰的記憶,那些彷佛活過死過十數次的感覺究竟是怎麽回事?!這一切她急切的想要弄清楚,可不知為何,她不想讓孟久知道這些,她怕,她心裏暗藏著一股子不安,彷佛這一切的答案所帶來的隻有痛苦和分離。
淨月看了孟久一眼,眼中竟帶著一絲愧疚和同情之色,但隻是一轉念便向雨靈道:“我雖然利用了你,卻從未想過要害你。你的事情杜亦羽都知道,他不說,你也不要來問我了。不過,我勸你一句,這兩個男人對你都不合適,你還是盡快把他們都拋棄了吧!”說到這,也不理雨靈嗔怒的神色,指著孟久手裏的修羅刀道:“哦,對了孟久,那是唯一一個可以殺死天授畫屍人靈魂的東西。而修羅刀一旦認主,隻要你不死,便沒有人可以使用它的力量。所以,知道修羅刀下落的人越多,想殺死你的人便多得很,修羅刀不能用,你反而安全,自己小心吧。”
孟久一愣帶著疑問的眼神看向杜亦羽,杜亦羽隻得苦笑著點了點頭―――淨月這個家夥,到底還是說了出來。
“靠!這話前後矛盾,我怎麽聽不懂啊!”孟久又看向淨月,憤怒的揮著手裏的刀:“修羅刀一旦認主便沒有人可以使用它的力量,那為何我現在不能用?!”
淨月眼珠子一轉,低聲喃喃道:“當然有讓他能用的法子嘛。”
“什麽?”孟久急切的問道,可淨月卻好像深怕孟久再問一樣,在雨靈的疑惑和孟久的驚疑中,突地化作白狐躥出,幾下便消失在密林中。
“喂!”孟久急追幾步,看著空蕩蕩的小路,發泄般的踢了旁邊的樹一腳,回頭和雨靈對望一眼後,便一齊看向杜亦羽。
而杜亦羽看著那兩個大有‘逼問口供’之意的人,不由苦笑自語道:“那小子倒是走得痛快,卻把這個爛攤子留給我。”
“說吧。”孟久盯著杜亦羽,“那狐狸到底什麽意思?!還有,修羅刀又是怎麽了?”
“這個啊,”杜亦羽緩緩站起,做了兩個深呼吸,感到胸口的抑鬱雖然好些,可靈力卻依舊沒有恢複,不禁暗暗皺眉,可臉上卻不動聲色,撣了撣身上的土,又看了一眼那兩人,歎了口氣,方自懶洋洋道:“現在時候未到,天機還不能漏。嗯,佛祖怎麽說來著?―――不可說,不可說。”
“站住!”孟久氣得大叫,而雨靈心裏一陣嘀咕之後,偷偷看著孟久一眼,突然似乎不想再追問了一樣,拖著腳步走在後麵。孟久雖然著急,卻不敢將雨靈留在最後,無奈的不能追上去扯著杜亦羽的脖領逼問。
而這時,雨靈卻一拉孟久的胳膊,紅著臉,咬著嘴唇,略帶執扭的表情道:“我喜歡你!”
孟久一下就愣了,半響沒有說話,雨靈又羞又氣道:“喂,你到底什麽意思?隻要你說不喜歡我,我絕對不纏著你!”
孟久呆呆道:“不對啊,你不是喜歡杜亦羽嗎?”
“那是宋肖!”雨靈認真的道:“何況,宋肖對他也是敬佩多於愛情。我們,和杜亦羽根本是兩個世界的人,虧你會將我們倆想到一起去。”
“啊?”孟久一愣,似乎突然明白雨靈話裏的意思,眼中便浮現一種按奈不住的驚喜,可卻還是不放心的道:“可是,記得你在幻境裏遇到了危險,第一個喊的不是杜亦羽嗎?”
雨靈一愣,皺眉道:“什麽幻境裏遇到了危險?”
“就是你說,又是蜈蚣人,我又變成了石像,在霧穀裏那次!”
雨靈看著孟久急切的樣子,忍不住噗哧一笑道:“原來你早就喜歡我了。”
“喂!”孟久假裝瞪眼,雨靈柔柔笑道:“我喊他,是因為我知道,除了他沒人能救你。我真正著急的,關心的,喜歡的是你!”
孟久愣了半響,終於明白雨靈,為何堅持要別人叫她雨靈了!想起杜亦羽和狐狸的目光,唉,別人早就看明白了,虧自己一向自認是情場高手,卻栽在這小丫頭手上。
一時高興之下,孟久便錯過了這個向杜亦羽刨根問底的機會,而以後便更不可能問出來了。
之後,三人尋到了劉東和馬海,因為這裏的一切和案子並沒有什麽關係,所以,孟久和杜亦羽一時還無法離開X城。而雨靈也趁此機會辭去了夜總會的工作,搬到了孟久和杜亦羽所住的賓館。
因為抽身不出,孟久隻得給雨靈畫了一些符咒,又驅邪的,也有能幫她封住陰陽眼的。經過幾天的努力,終於鎖定了使用屍蟲的犯人,果然便是那個村子裏反對棄村修水庫的人。經過審訊後,果然,給他屍蟲的另有其人。
那個人杜孟兩人怎麽猜都覺得是那個老道,而那個老道更可能就是魯海的徒弟――凡圖。
案子到這裏,已經可以結案了。隻是在對外的言辭中動了一番手腳,該掩飾的掩飾,掩飾不了的便推脫說是一種新的病毒。孟久又在山周圍設了障眼法和結界,防止有人誤入受傷。 而在防疫局找上門來索要病毒樣本的時候,卻又聲稱病毒無法離開人體單獨存在,而死屍又因結案都火化了,所以沒有樣本。害得那些防疫局的人在大山裏折騰了許久,才不了了之。
結案後第三天,辭別了馬海和劉東等人,杜、孟,還有雨靈一起坐上了回去北京的班機。
【完】
畫屍人 第二部 第一世 作者 :偏離緯度
本帖於 2009-03-26 11:33:45 時間, 由普通用戶 寂寞一城 編輯
所有跟帖:
• 畫屍人 之屍檢現場 作者 :偏離緯度 -寂寞一城- ♀ (49419 bytes) () 03/23/2009 postreply 16:15: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