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棺血咒 (血麵紗) 作者:南詔無月

來源: 寂寞一城 2009-03-07 11:18:43 [] [博客]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次 (173837 bytes)
本文內容已被 [ 寂寞一城 ] 在 2009-03-08 05:20:38 編輯過。如有問題,請報告版主或論壇管理刪除.
第一卷 死神來了 第一章 噩兆(1)

傳說中有一種鳥,

它一生隻歌唱一次,

為了唱出勝過夜鶯的歌,

它把自己釘在最尖最長的荊棘上。

人世間有一種情,

一生隻能擁有一次,

為了在這情海中沉浮一夜,

人們也許會殺人、自殺甚至褻瀆上帝。

——【澳】考琳8226;麥卡洛《荊棘鳥》

九月十四,黑道,忌出行。

夜深沉。

無星也無月的天空暗得象三萬英尺的海底。

雨,一直下。

零落的雨聲中,夾雜著幾聲野貓的慘嚎。

此刻,所有的寢室燈都已熄滅,隻有零星的窗子上映出幾點模糊躍動的燭影,象魔鬼在舞蹈。

路燈籠罩下的校園,靜得讓人發慌。

當陳小喬奔跑著進入學院大門的時候,她,開始後悔了。

她後悔不該穿著這雙美麗的新鞋子去做今晚的家教,也不該陪伴自己的學生等待遲歸的家長直至誤了回程的時間,更不該如此固執地拒絕學生家長誠摯的挽留堅持回校。她搖頭苦笑,自己的倔脾氣是該改改了。現在已經是23:24了,早就過了熄燈的時間,看來又要給收發室的阿姨大罵一通了。

九月的雲南很美,樹正綠,花也正紅。不過,這個季節卻恰逢雨季。連綿不絕的陰雨說來就來,下得人心都潮濕得即將發黴。聽說,這個月全省的自殺率明顯上揚。就連陳小喬自己,也會莫名其妙地煩躁不安。

漸行漸近,突然,一陣怪風裹夾著冷雨打著旋轉向陳小喬撲麵襲來。

她下意識地握緊了雨傘的傘柄,同時縮緊上身弓起背脊。

就在這時,一個空靈而縹緲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小喬!小喬!

陳小喬悚然一驚。是誰?是誰在呼喚自己?

她疑惑地原地轉了個身,四下裏緊張地尋找。

沒有人,除了身旁的路燈和銀杏樹,看不見一個人影。

“是誰?別玩了,再不出來我可要生氣啦!”陳小喬假裝慍怒地喊道。說實話,此時此地,她並不喜歡這樣的玩笑。

沒有人,依然沒人出現。

這一次,陳小喬臉上的笑容僵住了。她平時並不是個膽小的女孩,否則也不敢這麽晚孤身一人回校。但現在,她的心底沒來由地升騰起一團冰冷的寒霧,讓她不知不覺陷入不安之中。她不再以為這是某個好友的惡作劇,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令她膽戰心驚的假設。

難道是……

不會的,絕對不會的,一定是疲勞倦怠產生的幻聽。陳小喬拚命壓抑內心的恐慌,深吸一口氣,邁開大步繼續向前。

突然,不遠處的銀杏樹的陰影裏,一道白影倏地一閃。

——誰?

陳小喬大聲質問。

四下裏一片寂靜,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

陳小喬定定地注視著那片樹影,連呼吸都驟然停頓。

第一卷 死神來了 第二章 噩兆(2)

樹影婆娑,一團黑暗。

難道是自己眼花了?剛剛那道白影分明是一個白衣女子的輪廓,長長的拖地的長裙,纖細的身姿,齊腰的長發,一晃兒,就不見了。

今天這是怎麽了?自己是不是神經過敏?

陳小喬緊張地掃視了一下雨後的校園。

暗黑的蒼穹下,一排長長的路燈迤邐不絕,黑黑的燈影斜倒在地上。

蜿蜒的路燈放射著慘白的幽光,就像一條巨大的蜈蚣的白色背脊,它的黑乎乎的腳爪密密麻麻地橫陳著,似乎隨時都在伺機進攻身畔的獵物。

陳小喬的心更涼了,她不敢再多一分停留,不顧自己腳上足足五公分的高跟皮鞋,邁開大步象受驚的小鹿一般狂奔起來。

啪、啪、啪——

幽寂的校園裏清晰地響起陳小喬節奏迅疾的高跟皮鞋聲,一聲聲重重地敲擊在她驚惶不安的心上。

不知過了多久,當女生宿舍樓在拐角處閃現時,陳小喬高懸著的心才微微落了下來。不自覺地,她放慢了奔跑的腳步,氣喘籲籲地走了起來。

就在她神經完全放鬆的這一刻,可怕的事情發生了。

一隻冰涼的大手無聲無息地拍上了陳小喬的肩頭。

陳小喬一聲輕呼,如風般轉過身來。

眼前站著一個人,一個一身黑衣的男人,高高的個子,瘦瘦挺挺的立著。他深深地低著頭,額前的頭發垂落在臉上,一張很大的嘴緊緊地抿著,她,看不見——他的眼睛。

還沒等陳小喬回過神來,這個男人,這個漆黑的詭異的高個子男人,突然說話了。

他說,你見過血麵紗嗎?你戴過血麵紗嗎?

他的聲音古怪而尖厲,同時又很沉悶,就像是從密閉的罐子裏發出的聲音。

這,並不是最可怕的,真正令人心驚肉跳的是,這個男人,他說話的時候,那張大嘴竟然依舊是緊緊地抿著。

“啊……”陳小喬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呼,“啪”地一聲丟掉手中的雨傘,失魂落魄地奪路狂逃。

天昏地暗中,陳小喬的眼前出現了一道朱漆的大門。

宿舍樓!宿舍樓到了!

陳小喬忘乎所以地撞了上去。

門,應聲而開。

奇怪,宿舍樓的大門竟然沒有落鎖?收發室內靜悄悄的漆黑一片,看門阿姨出去了嗎?

陳小喬來不及多想,腳步不停,直奔左側的走廊跑去。

“113”。熟悉的號碼出現在麵前。

終於到家了,陳小喬隻覺淚往上湧,幾乎哭出聲來。她的身體向門斜靠過去,打算抬手敲門。

意想不到的事再次發生。門,伴隨著陳小喬全身的重量,迅速地向裏敞開。

陳小喬重心未穩,險些摔倒地上。

怎麽可能?自己的寢室門竟然也沒有上鎖?這很反常啊,113寢室的習慣,是從來不給晚歸的人留門的。無論是誰,遲歸一定要自己敲門。熄燈後的113寢室,必定要落鎖,隻因為,住在這裏的學生都懼怕一個流言,一個恐怖的113室的校園傳說。

陳小喬覺得頭腦一陣眩暈,虛弱的身體讓她沒時間再去胡思亂想。跌跌撞撞地,她朝著自己的鋪位走去。

她的位置就在近門的右側,高低床的下鋪。

可是,自己的床鋪……

怎麽會有長長的床帳垂下來?一直垂到地上,將整張床遮蓋得密密實實。借著門外的廊燈,陳小喬看見帳幕內隱隱約約躺著一個人。

是誰?誰會在自己的床上睡覺?是誰?又是誰放下自己的帷帳?

不知哪來的勇氣,陳小喬一抬手,猛地掀開雪白的紗帳。

與此同時,裏麵先前倒臥的那人一下子從被窩裏坐起,他穿著黑黑的衣服,垂著頭,眼睛被額前的頭發遮著,他的大嘴緊緊地抿著,他說話了,他說,你見過血麵紗嗎?你戴過血麵紗嗎?

“啊——”陳小喬歇斯底裏地一聲狂叫,身子一軟,倒了下去。

第一卷 死神來了 第三章 詭異(1)

小喬!醒醒……小喬!

模模糊糊地,陳小喬的耳畔傳來熟悉的呼喚聲。

田甜?

睜開迷蒙的雙眼,陳小喬終於看清了麵前這張白裏透紅的蘋果臉,就在距離自己臉頰不到一尺的前方。

田甜,一直是陳小喬入校以來親密的室友也是最好的同學和朋友,此刻,她甜美的臉上寫滿了擔憂和關切。

“小喬,是不是發噩夢了?”田甜的聲音溫柔如水。

“沒事,嚇著你們了吧?”陳小喬解嘲地笑道,心裏的千斤巨石瞬間放下。

原來,一切都是夢境。

這時,從她的上鋪垂下一叢緞子般黑亮的長發,同時,伴著一聲百靈鳥般的笑聲。

“哈哈,小喬,你什麽時候學會穿牆術了?昨晚明明是我最後鎖的門,怎麽你不用敲門就進來了呀?”上鋪的李菲菲誇張地大叫。

話音未落,陳小喬剛剛恢複的神經再度繃緊。昨晚,自己真的晚歸?難道,這不是夢而是真的?

“行了行了,菲菲,說話總沒正經,你看把小喬嚇得臉都白了。小喬,別聽她胡說,昨晚是我給你開的門。不過……你當時怪怪的,和你說話也不理,悶聲不響倒頭就睡。我還以為,文浩惹你生氣了。”田甜在一旁打起了圓場。

“怎麽可能?誰敢給咱們大校花氣受?咱們小喬那張小臉兒連我看了都心疼呢。”對麵床上傳來二姐張小麗的笑語。

“小麗,你又取笑我。”陳小喬嬌嗔一聲,眼神似怒似怨。

李菲菲已經穿好衣服,攀著扶梯從上鋪走了下來。當她的視線再次落在陳小喬身上時,她的感覺立刻奇怪起來:“還別說,小喬,你昨晚好像是有點反常,否則,怎麽會穿著外衣睡覺?”

陳小喬大驚,低頭一看,心上又是一涼,自己的身上,果然穿著昨夜的衣服。

“雨傘!我的雨傘呢?”陳小喬突然想起了那把丟掉的雨傘,也許,它是夢境或是現實的最好證明。

“你說的是不是這個?”田甜從桌子上拿過一把淡紫色的折疊太陽傘,遞到陳小喬的麵前。

“是它,就是它!”陳小喬如獲至寶般將傘緊緊抱在懷裏。

此刻,這把美麗的折疊傘被收得好好地套在傘套中,幹幹淨淨,看不到一點雨漬。

陳小喬目不轉睛地瞪著這把再熟悉不過的傘,心,一點一點沉了下去。

昨晚這把傘明明是被自己丟掉了,此刻怎麽會如此完好地出現在這裏?

“怎麽可能?它怎麽會在這裏?”陳小喬不敢相信地喃喃自語。

“小笨蛋,它當然就在這裏!昨天你一早就把傘丟在寢室裏,一整天動都沒有動過,不在這裏還能跑到哪裏去?”田甜笑著說道。

“你說什麽?一整天?可我昨晚明明是帶著它回來的,而且還把它弄丟了……”陳小喬完全混亂了。

第一卷 死神來了 第四章 詭異(2)

“小喬,你是不是睡糊塗了?快別鬧了,趕緊起床吧,再晚就趕不上早操了。”大姐關玲一臉無奈地提醒她。

離開寢室的時候,走在最後的陳小喬突然抓住田甜的手,雙目圓睜,緊張兮兮地說道:“田甜,我昨晚碰見一個黑衣人,他向我問起……‘血麵紗’!”

刹那間,田甜那張蘋果般甜美的小圓臉登時一片慘白。

整個上午,陳小喬都神思恍惚。精讀課的筆記記成一片空白,老師的提問她充耳不聞,對於班裏幾個暗戀她的男生投來的詫異目光,她視若無睹。半夢半醒之間,午飯時間就到了。

當夢遊狀態的陳小喬在田甜陪伴下來到食堂門口時,她的男友池文浩早已笑吟吟地等在那裏了。因為上午第四節沒課,池文浩早早到食堂打好了兩人的飯菜。

然而,令池文浩不解的是,麵對最喜歡吃的小炒茄子和木瓜雞,女友陳小喬卻一臉漠然。

“小喬,怎麽了?不舒服嗎?”池文浩握著陳小喬的手,一臉心疼。

“我,我自己都搞不懂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文浩,我,我好害怕。”陳小喬不顧四下裏聚焦過來的眼光,散了骨頭般軟軟地偎進池文浩的懷裏。

“傻丫頭,有我在,你還有什麽好怕的?現在,什麽都不許想,先來吃塊雞肉。”說著,池文浩夾起一塊散發著香氣的雞腿肉,輕輕送進陳小喬的嘴裏,對那塊豎立在他身側的“禁止喂飯”的告示牌視而不見。

這一餐,陳小喬吃得很少,她,一直沒有笑過。心事,寫在她的臉上。

麵對池文浩頻頻的追問,陳小喬都是緊閉雙唇,低頭不語。

飯後,池文浩挽著陳小喬的手,徑直朝男生宿舍樓走去。一路上,池文浩時不時要和迎麵而來的同學打著招呼。他那張帥氣的臉上陽光燦爛。

池文浩是驕傲的,而他,的確有他值得驕傲的理由。

作為中文係的才子、院報主編兼學生會副主席,池文浩在這個四、五千人的師範學院裏可算是個地地道道的名人了。何況,他的身邊又有著新晉校花、外語係美女陳小喬的陪伴。陳小喬是朵花,一朵嬌豔欲滴的紅玫瑰。

隻是,這朵池文浩心愛的紅玫瑰自從這個學期開學以來,突然有了一些原本不屬於她的東西——她,開始有了心事,甚至是不願與他分享的心事。

池文浩越來越覺得自己讀不懂她了,特別是今天中午。

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麽?

“小喬,等我一下,我半分鍾就下來。”池文浩向陳小喬燦然一笑,轉身消失在樓梯口。

當池文浩再度出現在陳小喬麵前時,他的表情一下子變得神秘而興奮,他的雙手藏在身後,手裏握著一個長方形的盒子。

“小喬,先把眼睛閉上。”池文浩表情得意。

陳小喬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容,她輕輕合上了眼簾。說實話,真正打動她芳心的,並不是池文浩一貫的優秀和張揚,而是他象此刻一樣偶而表現出來的孩子氣。

是誰說的,女人在骨子裏都是母親,而男人在骨子裏卻是小孩。當女人真正愛上一個男人,就會不由自主地把他當成孩子,想去疼他,不自覺地疼他。

陳小喬的心驟然柔軟起來,這讓她暫時忘卻了昨夜帶給她的煩惱。

第一卷 死神來了 第五章 詭異(3)

“好了,貓貓睜眼吧。”伴隨著池文浩溫柔的聲音,陳小喬緩緩睜開眼眸。

一雙鞋,一雙精致壓花的咖啡色女式高跟鞋,纖細鞋跟的高度足足有五公分。

“這……”陳小喬一臉迷惑。

“穿上試試,看合不合腳。”池文浩笑得分外迷人。

“文浩,你這是幹什麽?如果這是個玩笑,那我告訴你,我不喜歡!”陳小喬玫瑰般的臉龐突然間陰雲密布,她收起笑容,轉身就走。

“小喬,怎麽了?我做錯什麽了?你不喜歡這個式樣,我可以回去換啊。”池文浩攔在陳小喬身前,一臉無辜。

“你還問我怎麽了?你昨天下午剛剛送給我一模一樣的一雙鞋子,今天又來,你還嫌我不夠煩嗎?拿這個尋我的開心……”說話間,陳小喬的眼裏有淚光閃動。

“什麽?昨天下午?我昨天一天都沒在學校,這你知道的呀,我哪有時間送鞋子給你?”池文浩一頭霧水。

陳小喬倒退一步,“你還不承認?昨天下午,我一回宿舍就見到床上擺著這雙鞋,上麵還有你親筆書寫的卡片——給我最愛的貓貓文浩。你說,除了你,誰知道你會叫我貓貓?除了你,誰會留那樣的卡片給我?”

“怎麽可能?這雙鞋子我前天就買好了,本打算昨天送你,誰知一整天都在醫院陪許剛。所以,才耽擱到今天。我根本沒叫人送鞋子去你宿舍,甚至根本沒把這雙鞋子的事告訴任何人。前天一回宿舍,它們就被鎖進我的櫃子裏。”

“怎麽會這樣?是誰在搞這樣的惡作劇?我,真的受不了了!”陳小喬欲哭無淚。

“小喬,先別急,你馬上帶我去看看另外那雙皮鞋,還有那張莫名其妙的卡片。”池文浩也感到事有蹊蹺。

回到寢室,陳小喬便開始瘋狂地四處尋找。

然而,怪事又來了。卡片不見了,甚至連那雙新皮鞋也蹤影皆無。

問遍所有的室友,誰都不曾見過那張卡片,誰也未曾見過那雙嶄新的皮鞋。

陳小喬徹底崩潰了。她發現自己的整個世界一夜之間變得詭異莫測。要麽是她神經失常,要麽,就是神鬼作祟。

——你見過血麵紗嗎?你戴過血麵紗嗎?

突然,她的腦海再次響起黑衣男人怪異的話語,她的心跟隨著便是一陣劇烈的猛跳。

難道,真的有鬼?

一個月前,那個恐怖的驚魂之夜……

陳小喬不敢再往下想。

那個巨大的秘密壓得她透不過氣來,她急需找人商量。池文浩嗎?他是她最親密的戀人,最值得信賴的朋友。

可是,她可以告訴他嗎?告訴他昨夜自己的詭異經曆?告訴他一月前自己的恐怖遭遇?

不行,絕不可以。

所以,在她費盡周張打發走池文浩之後,陳小喬風一般奔回了寢室。

田甜,現在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了。

然而,田甜忽然不見了。

中午,她沒有再回寢室,下午,她沒有到過教室。一直到晚上熄燈,田甜始終沒有露麵,手機,也一直處在關機狀態。

第一卷 死神來了 第六章 詭異(4)

夜,又來了。

陳小喬靜靜地躺在自己的床上,聽著室友們平穩而輕微的呼吸,心情卻始終忐忑不安。

田甜去了哪裏?她會不會出事?

——你見過“血麵紗”嗎?你戴過“血麵紗”嗎?

一想到黑衣男人那句恐怖的話語,陳小喬就覺得心跳加速。

難道這一切都是真的?難道詛咒真的來了?

恐懼如無邊的海水,瞬間將她淹沒。

陳小喬猛地一拉被子,將頭深埋進去。在裏麵,她才感到片刻的安寧。

正在這時,她的枕頭突然開始一陣猛烈的震顫。

陳小喬嚇了一跳,隨即馬上意識到這是手機發出的震動。

在枕下摸索了半天,她的手終於觸到那塊冰冷的戰栗不止的長方體。

閃亮的顯示燈下,屏幕上晃動著一個熟悉的名字。

——田甜

陳小喬驚喜交集,興奮使她“騰”地一下直接跳下床來。

“喂?”她一邊按下接聽鍵壓低聲音說話,一邊踩著拖鞋向門口走去。

“小喬,是我,田甜哪。”

“我知道,田甜,你去哪兒了?急死我了。”陳小喬拉開寢室門,悄悄走了出去,聲音也隨著提高了幾分。

“等下跟你講,先幫我開門哪。”田甜的聲音急切而緊張。

陳小喬獨自站在燈光昏暗的走廊裏,單薄的睡衣令她感覺到一絲涼意。“你現在在哪兒?”她焦急地問詢。

“就在宿舍樓外麵,快幫我開開門,輕點,千萬別讓收發室那個老巫婆發現。”

“好的,我就來了。”陳小喬合上手機,小跑著來到宿舍門前。收發室內一片漆黑,裏麵傳出一陣高亢婉轉的呼嚕聲。

陳小喬微微一笑,輕手輕腳地打開了大門的門栓。

門,開了。

田甜象一隻機警的兔子,“蹭”地一下跳了進來。

“死丫頭,你瘋到哪兒去了?一下午……”陳小喬話未說完,田甜就“噓”地一聲匆匆叫停。接著,她抬手向裏一指,拽起小喬就跑。

兩個女孩一前一後,來到113室門口。

田甜定住腳步,向著陳小喬轉過頭來。

這時,陳小喬才注意到田甜的表情,她的臉失去了以往的紅暈,上麵籠罩著一層冷峻蕭瑟之氣。

“出什麽事了?”陳小喬有種不祥的預感。

“你知道我下午去哪兒了?”

“去哪裏?”

“我去找了他們幾個……”

一聽此語,陳小喬倒抽了一口涼氣。

“你……他們怎麽樣?”

“其他人還好,隻是曆史係的韓若冰……”

“若冰怎麽了?難道……她也見到了那個黑衣男人?”

“黑衣人?也許她沒你那麽幸運,她見到的……是另外一個……”

“誰?她見到了誰?你快說呀!”陳小喬一顆心提到了喉嚨口。

“她,見到了一個裹著白色長袍的女人……”

陳小喬腦際倏忽閃過一個白色的影子,難道……

“白衣女人?田甜,我昨夜好像也見到過她。”陳小喬一臉驚惶。

“什麽?小喬,你……你見到她的臉了?”田甜驚恐萬狀。

第一卷 死神來了 第七章 她來了(1)

“那倒沒有,我隻是隱約看見一個白色的影子,好像是個長頭發的女人。”

“喔,還好。你知道嗎?若冰和她麵對麵了!”田甜不自覺地提高了嗓音。

“那……她一定見到那個女人的臉了?”陳小喬張大了眼睛。

“沒有,因為,那個女人的臉上戴著一塊麵紗……血麵紗!”田甜一字一頓地說道。

“血麵紗?戴著血麵紗的女人?不會的,不會的!這不是真的!”陳小喬渾身如篩子般抖個不停。

“是真的!小喬,這是真的!她來了!血麵紗的詛咒就要應驗了!”田甜的臉冷得像冰。

“不——”陳小喬絕望的淚水迸射而出。

“小喬,現在不是哭的時候。對了,許剛怎麽樣了?”

“許剛?他應該還在醫院裏。聽文浩說,他一直沒有蘇醒的跡象。怎麽?你懷疑他……”

“這應該不是簡單的意外,許剛出事很可能和‘血麵紗’有關。”田甜肯定地說道。

“可是,他一直都在昏迷啊。”陳小喬咬著嘴唇說道。

“但願……他能夠醒來。”田甜重重歎了口氣。

9月16日,晨。

多日的陰霾似乎有了消退的痕跡,雲層不再那麽厚重,天空也明顯清亮了許多。

8:20,上課的時間就要到了。

陳小喬和田甜抱起英國文學的課本,心不在焉地向教室走去。

——想要問問你敢不敢,象你說過那樣地愛我?象我這樣為愛癡狂,到底你會怎麽想……

劉若英的歌聲從手機中驟然流淌出來。田甜臉色一變,急忙掏出手機。

“是許剛!他醒了!”田甜望著手機屏幕驚喜地叫道。

“喂?是許剛嗎?”

“什麽?好的,我和小喬馬上過來!”田甜迅速掛掉手機,拉起小喬便向校門口跑去。

“是許剛嗎?他這麽快就醒過來了?他在電話裏說什麽?”

“別說了,去到醫院再講。”

465軍區醫院。

空氣中四處飄蕩著刺鼻的來蘇水的味道。樓道裏除了田甜和陳小喬,幾乎看不見什麽人經過,於是,醫院內顯得出其得安靜,靜得可以清楚地聽見兩人自己的腳步聲。

“這個醫院太冷清了,如果是我,晚上絕對不敢一個人在樓裏走動。”樓梯上,走在後麵的陳小喬突然有種怪異的感覺,好像——背後有人。

她猛一回頭,樓梯拐角安全門的透明玻璃外麵,一個白影子鬼一樣飄了過去。

“田甜!是她!”陳小喬大叫一聲,三步並作兩步,直衝下六節樓梯,一頭紮進安全門內。

門裏是一條狹長而幽清的走廊,一排整齊的病房門緊緊關閉,過道裏,空無一人。

“小喬,你看見誰了?”田甜也喘息著跑了進來,望著悵然若失的陳小喬,她的眼中充滿疑惑。

“她在這裏,她剛才一定在這裏。”陳小喬茫然失措。

“你是說……”田甜有些動容。

“是的,就是她——那個白衣女人!”陳小喬的眼中滿滿的一汪恐懼。

“真的是她?她怎麽會出現在這兒?糟了,許剛!快走!”田甜突然感覺心裏一陣莫名的慌亂。

第一卷 死神來了 第八章 她來了(2)

306病房正對樓梯口。

“終於到了,但願許剛平安無事。許剛!”田甜剛剛邁上最後一節台階,就迫不急待地叫了起來。

然而,306的房門半開著,裏麵無人應答。

“許剛!”田甜推開房門,又一次緊張地呼喚。

屋內空無一人。許剛的病床上,被子淩亂不堪。看來,他離開得相當匆忙。

“他……不會出事吧?”陳小喬不安地望著田甜說道。

田甜也不答話,掏出手機開始飛快地撥號。

“嘟——嘟——嘟——”手機撥通了,單調的鈴聲一遍遍響起。

“許剛,快接電話,拜托你接電話呀!”一向沉穩的田甜此刻也是心急如焚。

“喂——”電話終於接通了,裏麵傳來一聲異樣的嘶吼,伴隨著一連串粗重的喘息。

“許剛,我是田甜,我們在你病房,你現在在哪裏?”

“我在樓下!她又來了,來找我索命了!你們快走!馬上離開!那裏很危險!啊——”一聲慘烈的呼叫後,是尖厲的刹車聲和“嘭”的一聲巨響。

斷線。

田甜無力地放下了手機,麵白如紙。

“怎樣?他在哪兒?”

“樓下,許剛一定出事了。”

465醫院門前的馬路上,潮水般聚攏起厚厚的人群。

擠進人叢,田甜和陳小喬禁不住全身戰栗。

許剛,橫臥在人群中央,旁邊停靠著一部黑色的普桑。

許剛的頭被撞得如落地的西瓜般迸裂開來。腦漿伴著鮮血紅紅白白的一攤在他身下緩緩地漫延。他的臉已經扭曲變形,一雙大大的眸子直愣愣地大睜著,嘴半開著,鮮血從他的鼻孔和嘴角流淌出來。

“許剛——”望著眼前麵目全非的校友,田甜和陳小喬相擁而泣。

良久,田甜才從悲痛中恢複過來,她給學校打了電話,又擦了擦模糊的淚眼,視線重新回到許剛的身上。

突然,一個暗紅的東西刺痛了她的眼睛。

“小喬,你看,這是什麽?”順著田甜的手指,陳小喬注意到許剛的胸膛。在他的胸前,平躺著一塊形狀不規則的紅色紗巾,她再定睛細看,頓時如一盆冷水澆麵,嚇得周身不住顫抖。

“小喬,你也看出來了?血麵紗,這就是那塊血麵紗的碎片!數字!你看到了嗎?上麵那個黑色的數字?”田甜的聲音都已失常。

陳小喬早已看見,那個黑色的阿拉伯數字“326”,就胡亂地塗沫在那塊血麵紗的碎片上麵。

醫護人員和交警先後到達。在醫生初檢之後,他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塵埃落定。

許剛死了。幾分鍾前那條鮮活的生命已經離她們遠去了。

陳小喬心裏的悲哀一浪高過一浪,不僅因為許剛是她男友池文浩最好的朋友,更多的原因則是,他的身亡拉開了血麵紗噩夢的帷幕。她不敢相信,一月前那個驚魂之夜竟然真的會宣判他們的死刑。

“田甜,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早上在學校你接到許剛那個電話,他究竟說了些什麽?”陳小喬的聲音空空洞洞。

沉吟片刻,田甜緩緩揚起頭,她輕輕地說道:“他告訴我,他出事那天見到了一個披著血色麵紗的白衣女人。她對他說了八個字:戴-著-血-麵-紗-下-地-獄!”

第一卷 死神來了 第九章 若冰(1)

韓若冰獨自穿行在學院深處的小樹林裏。

夜風清涼,輕輕吹動她柔軟的卷發和粉紅色睡裙。

她赤著腳,踩在平坦而鬆軟的紅土地上,涼涼的,癢癢的。

如雲的卷發披在她肩頭,伴隨她的每一次舉步都會輕微地跳動。

風搖樹動,婆娑的樹影中,輕靈的韓若冰就像個墜落人間的天使。

我來自何方?我將去往何地?

懵懂的韓若冰目光迷茫。

朦朧中,她隻覺得前方有個聲音遠遠地呼喚她。

那個聲音,飄飄渺渺,若有若無,好像來自於一個全然未知的世界。

近了,近了。

韓若冰終於斷斷續續地聽出那是一個淒美的女人的聲音。

她的聲音通透而空靈,隱含著幾許哀傷,幾分惆悵。

她,在唱歌,一首憂戚哀絕的情歌。

——望穿秋水不見伊人的倩影

羹殘樓靜孤燕兩三聲

往日的溫情隻換得眼前的淒清

夢魂無所寄空有淚滿襟

幾時歸來呦伊人呦

幾時你會走過那邊的叢林

那亭上的塔印點點的鴉陣

依舊是當年的情景

隻有你的女兒呦

已長的活潑天真

隻有你留下的女兒呦

來安慰我這破碎的心

…………

聽著聽著,韓若冰的腳步不知不覺停了下來,她的手開時顫抖,接下來是整個身體,最後她的睡衣開始劇烈地搖擺。

《秋水伊人》——這首歌她曾經聽過,在很小的時候。這是一部香港鬼片《紅衣女》的主題曲。她忘不了,那個午夜時分悄然來臨的紅衣女鬼,忘不了那個女鬼時時都在吟唱的這首鬼氣森森的歌曲,它,埋下一顆恐懼的種子,在她幼小的心底……

“別唱了!我不要聽!”韓若冰歇斯底裏地死死捂住自己的耳朵。

歌聲,如斷箭般嘎然而止。

不知過了多久,韓若冰一點點平靜下來,她把雙臂緩緩放下,慢慢地抬起頭來。

在距離她不到十米的前方,一棵歪脖子老槐樹下麵,不知何時冒出了一個女人。

她,披著一頭及腰的黑發,厚厚的,亂蓬蓬垂在背上。

她,穿著一件雪白的棉布袍子,寬寬大大的,沒有腰身。

她,個子不高,身子很瘦,那件拖地的白袍子整個兒包裹著她,好象包裹著一具——骷髏。

此刻,那個白衣女人靜靜地站在那兒,背對著韓若冰。

她的手臂放在頭上,一下一下,緩慢地擺動。

韓若冰定睛細看,原來,那女人的手裏握著一隻慘白的沒有血色的斷手,那隻斷手上僵硬的手指正一下一下戳著她的亂發。

她,竟然在梳頭,在清冷的月光下,用一隻斷手梳頭。

“啊——”

韓若冰忍不住一聲驚叫,聲音剛一出口,她就慌忙用手掩住嘴巴。

她的眼睛,驚恐萬分地死死盯著前麵那個詭異的背影。

也許是受到驚動,那個女人停下了正在梳頭的手。

她,僵硬地,像一扇旋轉門一樣,緩慢地回過身來。

直到,與韓若冰麵對麵。

她的臉上,披著一塊染滿鮮血的血麵紗,從額頭一直垂到前胸。

韓若冰,如樹葉般拚命地抖顫。她,喪失了逃跑的能力。

第一卷 死神來了 第十章 若冰(2)

僵持。

許久,血麵紗的背後,終於傳出了聲音。

——你見過這塊血麵紗嗎?

“沒有!我沒見過!從來沒見過!”韓若冰嚇得一步步退卻。

——你在撒謊!

“我沒有!不,求求你,我知錯了,求你放過我吧……”韓若冰跪地哭求。

——你!戴-著-血-麵-紗-下-地-獄!

“啊——”

韓若冰猛地坐起身來,驚出一身冷汗。

惡夢!

韓若冰大口喘著粗氣,心髒“撲通”“撲通”狂跳不止。

血麵紗……白衣女……

韓若冰的大腦一片混沌。

又是這個女人!戴著血麵紗的女人!

她竟然陰魂不散,追到自己的夢裏來。

那是哪一天?自己在那片小樹林裏遭遇了這個鬼女人?

昨天?還是前天?

對了,是前天,9月14日晚上。

那個女人當時說了一句什麽?

——戴著血麵紗下地獄!

難道她真的找來了?那俱不知死了多久的女屍?她,究竟是鬼還是僵屍?

她走路的時候,好像身體是不會打彎的。難道……

此際,皎潔的月光透過雪白的窗紗投射在地上,恍恍惚惚的一片,韓若冰的心也跟著恍惚起來。

長夜無邊。

惡夢的侵擾,讓韓若冰再也無法入眠。

現在是什麽時間了?離天亮還有幾個小時?

一伸手,韓若冰拿起了枕邊的手機。

奇怪,什麽時候又自動關機了?

最近這隻手機總是小毛病不斷,看來明天該找人修修了。

按下開機鍵,屏幕上七彩燈光閃爍不止。

2點14分。

韓若冰看清了手機上顯示的時間。

正在這時,“嘀嘀”兩聲,屏幕顯示:您有2條新消息。

手指按鍵。第一條短信出來了:若冰,明天我來學校找你,關於血麵紗。誌勤。

韓若冰指尖冰冷。誌勤為什麽也提到血麵紗?難道他也見到那個戴血紗的女人?

想到男友黃誌勤也可能身處險境,韓若冰頓時心亂如麻。

一直以來,她對黃誌勤都是一往情深。他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時時牽動她一顆心起起落落。她在乎他,遠勝於自己。她對自己近乎吝嗇,卻省下並不豐裕的月令,為黃誌勤添置新衣,購買禮物。隻要他快樂,她就開心。

她,很美麗,他,並不出眾。可是,愛就愛了,沒有什麽道理可說。

好友田甜曾經提醒過她,別為愛情迷失了自我。自我?在這場明顯偏重的愛情翹翹板上,韓若冰早就沒有了自我。她哭,她笑,全都為了一個人——黃誌勤。在他麵前,她放下一切驕傲,徒留卑微。她為他,做了一個女人可以為一個男人所做的一切。

然而,他愛她嗎?

她不知道,也不願去想。他愛也罷,不愛也罷,隻要他在自己身邊,隻要他還需要她,那麽,這對她來說,就已足夠。

那麽愛他為什麽?也許,是上輩子欠他的吧。是誰說的,欠什麽別欠情債。既然欠了,那就還吧,還到生離,還到死別。

可是,那個恐怖的荒山之夜……

韓若冰開始深深地自責,為什麽要去那裏?為什麽要拉上誌勤?

然而,現在說後悔已經太遲,太遲了。

一聲歎息。

她繼續按鍵,第二條短信跳了出來:若冰,你手機打不通。告訴你一個不幸的消息,許剛死了。很可能,血麵紗的詛咒開始應驗了。你,要小心。田甜

一時間,韓若冰如遭雷擊。

為什麽是許剛?第一個死的竟然是他?那麽,下一個會是誰呢?

難道是我?

第一卷 死神來了 第十一章 疑問(1)

在許剛車禍身亡的當天下午,他的母親在侄女的陪伴下來到學校。

她叫許秋芸。雖然衣著樸素,還是看得出她年輕時候的風韻。她有著雲南人少有的白皙膚質,瘦削的臉頰,小巧的五官,一雙溫柔的眼睛盈滿悲傷。

看得出來,這是個堅強的中年女性。盡管初經喪子之痛,許秋芸還是很好地控製了自己的情緒。她的背脊挺得很直,應對校領導的慰問也表現從容。

然而,當白布掀起,許剛麵目全非的屍體呈現在麵前的時候,許秋芸昏倒了。

醒轉後,這位不幸的母親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傷慟,伏在桌上放聲大哭。

她的侄女是個農村孩子,年紀很輕,沒見過什麽世麵,麵對突出其來的變故,她顯得手足無措,隻會跟著傻傻地落淚。

作為許剛的生前好友,池文浩一直陪伴在許秋芸左右,他的女友陳小喬和田甜也始終不離不棄。

“姑媽真可憐,表哥一走,她今後就剩下孤單單一個人了。”許秋芸的侄女一邊擦著眼淚,一邊傷心說話。

池文浩心裏一動。同學這麽久,幾乎沒聽許剛說起過他的父親,問他時,隻得到冷冰冰的兩個字——死了。

“小妹,許剛的父親是什麽時候去世的?”池文浩關切地問道。

“誰說我姑父死了?”女孩愣愣地反問。

“可是……”池文浩神情尷尬。

“他死了!早就死了!小剛一歲那年就死了。”許秋芸突然收住悲泣,高聲說道。

此言一出,她的侄女大為錯愕,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被許秋芸責備的目光製止了。

田甜和陳小喬麵麵相覷。很顯然,許秋芸沒說實話。許剛的父親也許根本還健在。隻是,看得出來,許剛和他的母親都在恨他,原因大概就是——他無情地拋棄了他們母子。

許剛的屍體是第二天上午火化的。

給屍體更衣的時候,許秋芸意外地發現了那塊寫著黑色數字的血麵紗碎片。它,不知何時被誰塞進了許剛的上衣口袋裏。

許秋芸疑惑地抽出這塊染血的紗巾,拿在手裏反反複複地撫摸。又低下頭,湊近那塊紗巾端詳良久,隨即,她的眼中堆積起深深的驚懼。

婉謝了校方的苦苦挽留,許秋芸抱著兒子的骨灰於當天中午登上了西去的汽車。

候車室內,許秋芸突然抬起頭來,目光銳利地詢問池文浩三人:“你們,暑假的時候,有誰和許剛一起去過元陽?”

一聽此語,田甜和陳小喬麵色慘變。而池文浩,則疑惑地注視著她們。

善於察言觀色的許秋芸定定地審視著陳小喬,沉聲問道:“那次旅行你們兩個也去了,是嗎?”

田甜和陳小喬像兩個做錯事的孩子,咬著嘴唇沉重地點了點頭。

“那麽,你們告訴阿姨,在元陽的那幾天,你們是不是遇到了什麽奇怪的事情?”許秋芸目光如電,死死地盯著兩個女孩的眼睛。

“沒,沒什麽呀,我們隻是爬山和野餐,呆了兩天就回來了。怎麽阿姨您會問起這個?”田甜故意裝出一副天真的樣子搶著回答。

“哦?是這樣嗎?沒事就好,我隻是隨便問問。”許秋芸淡淡地說道,眼神大有深意。隨後,她便轉過身去,不發一言。

田甜和陳小喬相對釋然,長長地吐了口氣。

整個過程中,她們都忽略了一個人,他,就是池文浩。

池文浩一直作壁上觀,然而,臉上的表情卻越來越嚴峻。

第一卷 死神來了 第十二章 疑問(2)

發車的時間就要到了,沉默半晌的許秋芸突然似有意似無意地自言自語:“許剛暑假從元陽一回來,整個人就變了。他心事重重,也不講話,總望著家裏的紗窗出神,一坐就是幾個鍾頭。他連見到小孩子脖子上的紅領巾都會莫名其妙地緊張。我問他,他也不說。結果,開學才不過十幾天,他就出事了。現在就算他想對我說什麽,也沒有用了。太晚了,如果我早知道……那塊帶血的紗巾我帶走了,希望,不會再有第二塊出現……”

話一說完,許秋芸就頭也不回地上了汽車。

她的侄女緊緊跟在身後,正要登車的時候,池文浩突然叫住了她。

“小妹,能把你家的電話留給我嗎?”遲文浩一臉善意的微笑。

“池大哥,你是要聯絡我姑媽嗎?她不住我們家的。”女孩笨笨地回答。

“不是的,阿姨的電話我有,我是想要你家的電話,以後,如果聯絡不到阿姨,我還可以打電話去你家問哪。”池文浩笑道。

“哦,那你記一下,我家電話號碼是……”女孩很老實。

返校途中,池文浩借口買藥,將陳小喬單獨約了出來。

“文浩,怎麽你的胃又開始痛了?是不是最近煙又抽得多了?”陳小喬有些擔心地詢問。

“沒有啦,可能是神經性胃炎,這兩天許剛的事讓我很難過。”池文浩低下了頭。

說到許剛,又勾起陳小喬的心病,一時間,她也不知說什麽才好,就這麽悶悶不語,走在池文浩身畔。

半晌,池文浩率先打破了僵局。

他說,小喬,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

怎麽會呢?陳小喬愕然。

是嗎?那麽,你能告訴我嗎?你們和許剛的那次元陽之行。

什麽?你怎麽會問起這個?陳小喬的臉色又變了,麵對池文浩探究的目光,她一下子別轉了臉龐。

小喬,不要再瞞我了。有什麽事,你連我都不能相信,都不能明說?難道,直到今天,你都把我當成一個外人?池文浩雙手扳過陳小喬的削肩,臉上的表情很受傷。

文浩!這一瞬間,陳小喬幾乎要將一切合盤托出。

然而,望著這張深情的麵孔,望著這個深愛自己自己也深深愛戀的男人,她話到嘴邊,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陳小喬的眼淚奪眶而出。她用力甩開池文浩的手臂,淚流滿麵。

文浩!為什麽你不相信我?為什麽你要這麽咄咄逼人?該說的我都說了,你還想知道什麽?你到底想得到些什麽?沒有了,什麽都沒有!別再煩我了!一番話幾乎沒經過大腦,就像機關槍般從陳小喬的嘴裏宣泄而出。

淚落,話盡。陳小喬轉身離去。

池文浩沒有追去,他,如木雕泥塑般站在原地,眼中,滿是傷痕。

眼淚,無聲無息。陳小喬的心裏一聲聲絕望地呼喊:文浩,原諒我。我不是有意要瞞你,我不是有意要傷你。不是我不想讓你知道,隻因知道真相隻會害你。文浩,不要怪我。如果哪天我死了,不要責怪我的薄情。愛你,所以欺騙你。文浩,我真的好愛好愛你!

第一卷 死神來了 第十三章 池文浩的發現(1)

9月17日上午,池文浩最好的朋友許剛化為一捧飛灰。

9月17日中午,池文浩最愛的女人陳小喬傷了他的心。

而這兩個事件之所以會發生,其最最原始的根源似乎就是池文浩曾經缺席的那個暑假元陽之旅。

池文浩雖然不了解那次旅行的經過,但從很多人身上,他已經嗅出一種危險的氣息。

女友陳小喬這學期開學以來,就時常悶悶不樂,這與她以往的活潑可愛、天真爛漫有著極大的反差。特別是這三天以來,陳小喬簡直可以說是讓他完完全全地看不懂。先是高跟鞋風波,再是許剛事件,為什麽許剛車禍的當時,陳小喬和田甜會出現在許剛所住的醫院?為什麽作為最好的朋友,許剛清醒後沒有通知自己,反而第一個打電話給田甜?為什麽明明是許剛有約在先,可是當田甜和小喬到達病房,許剛卻突然拖著受傷的殘腿跑出醫院,並且在醫院門口遭遇車禍?

好友許剛這個學期也很反常,經常莫名其妙地發呆,以往的豪爽灑脫取而代之為心事重重,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9月14日淩晨,許剛為什麽會在半夜裏突然從宿舍樓二樓廁所的窗口墜落?夢遊?不可能,他從來沒有夢遊的習慣。失足?一個正常人上完廁所沒理由不走門而跳窗戶。現在看來,這次墜樓事件將成為永遠的謎塵封起來,因為墜樓後許剛就一直昏迷,而剛剛清醒卻又死於那場意外的車禍。

許媽媽的話同樣令人費解。她好像話裏話外都在影射許剛的死與今年暑假他們那次元陽之旅有關。為什麽許剛從元陽回來之後就判若兩人?為什麽他會盯著紗窗整日發呆?為什麽他會對小孩子的紅領巾如此敏感?為什麽他死後身上會出現一塊染滿鮮血的紗巾碎片?為什麽碎片上會出現奇怪的阿拉伯數字“326”?為什麽許媽媽會刻意提到那塊帶血的紗巾?難道血紗巾還會再次出現?為什麽許媽媽對那塊血紗巾會表現出異乎尋常的驚懼?為什麽她要隱瞞許剛生父健在的事實?

田甜和陳小喬的反應更是分外可疑。為什麽許媽媽一提到那次旅行她們就會緊張變色?為什麽麵對許媽媽的詢問田甜會極力否認?為什麽就連自己這個知心愛人小喬都不能和自己坦誠相對?

許剛、田甜和小喬之間似乎有著某種微妙的聯係,似乎共同擁有著一個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許剛才會在第一時間約見田甜和小喬。似乎他急於想要告訴她倆一些極為重要的事情。會不會正是由於這些事情,許剛才會意外墜樓,才會車禍身亡?

那麽,田甜和小喬是否真像她們所說的那樣對許剛的死一無所知?

她們為什麽都要不約而同地撒謊?為什麽要隱瞞元陽那兩天的真實經曆?那兩天裏究竟發生了什麽?

解開謎底的鑰匙會在哪裏?元陽嗎?

這把鑰匙,現在拿在誰的手裏?

池文浩決定了,去找那個持鑰匙的人。

第一卷 死神來了 第十四章 池文浩的發現(2)

“田甜,我想找你問點事,能出來一下嗎?”池文浩的聲音異常嚴肅。

“什麽事啊?電話裏說唄。”接到池文浩的來電,田甜有些意外。

“電話裏說不清楚,出來一下好嗎?”池文浩堅持。

“小喬……和你說什麽了?她在你旁邊吧,讓她聽電話。”田甜的語氣突然有所轉變。

“什麽?小喬還沒回寢室?”這下,輪到池文浩大吃一驚。

“是啊,她不是陪你買藥去了,難道她沒跟你在一起?”田甜也緊張起來。

“一下說不清楚,你還是馬上出來,我在行知園等你。”說完,池文浩匆匆掛斷電話。

五分鍾後,田甜快步趕到行知園。

鮮花繁瑾,九月的陽光鋪灑在陶行知雕塑的身上,令這位偉大的教育家好像瞬息間鮮活起來。他的臉龐流光溢彩,麵部線條柔和親切,雙目炯炯,靜靜地注視著身旁石碑上兩行遒勁的大字——問渠哪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

田甜心裏一陣難過,記得一年前剛剛入學,她和小喬是多麽地躊躇滿誌,一心想成為一名優秀的教師,誰知,天有不測風雲,一次短暫的旅行,竟然將所有夢想擊碎。

“田甜,你來了。”池文浩一見田甜,急忙迎了上來。

“小喬呢?聯係上她沒有?”田甜急切地問道。

“我剛打過她手機,她沒事,就想一個人走走,想想事情。”

“哦,那就好。文浩,找我什麽事,說吧。”由於陳小喬的關係,田甜和池文浩也相當熟衿,所以,彼此說話一直都很隨便。

池文浩單刀直入:“田甜,你們在元陽究竟發生了什麽?請告訴我實情,我想知道真相。”

田甜略略一怔,淡淡地說道:“關於這件事,你該去問小喬,我,沒什麽好說。”

“田甜,算我求你,把元陽發生的一切告訴我!我不明白,實在不明白,小喬和你,為什麽要對那兩天的事情諱莫如深!”池文浩情緒有些衝動,說話的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

田甜身子微微一震,她抬起眼眸,與池文浩熱切而焦急的目光相對。

未幾,田甜的臉龐突然間脹紅,她的胸膛劇烈地起伏,她眼神如刀,話語如劍:“好,現在知道著急了,那當初你為什麽不和我們一道去元陽?”

“田甜,你知道的,出發前我恰好接到電話,我媽突發心髒病住院了。”池文浩極力解釋。

“哦,母親住院,兒子當然要回去盡孝。可是,開學這麽久了,怎麽再也沒聽你提起你母親的病情,好像這件事根本就從未發生過!”田甜步步緊逼。

“這……這教我怎麽跟你說呢?其實我……”池文浩滿臉窘迫。

“不必說,也不要跟我解釋,對我,你沒這個義務。我隻想再次提醒你,發起元陽之旅的人是誰?中途唯一退場的人又是誰?池文浩,你敢說,這個人不是你嗎?可是,你的缺席真的是因為這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嗎?池文浩,別忘了,小喬也去了元陽,她,可是你的女朋友!拜托,如果你知道什麽,請早點通知我們,晚了,也許就……”說完這番話,田甜眼圈一紅,轉身跑遠了。

第一卷 死神來了 第十五章 殺人遊戲

初識黃誌勤,是在去年秋天,韓若冰所在的師範學院的女生寢室與商學院的男生寢室結成聯誼寢室。當天下午,當韓若冰一行六人走進商學院的大門時,就得到一隊男生的熱烈歡迎。

“歡迎美女們大駕光臨,我叫鄭直,是207室的老大,他們五個都是我的好兄弟。”一個中等個頭,白白胖胖菩薩麵龐的男生拉了拉領帶,率先發言。

“行了,說話跟黑社會老大似的,別嚇著我這些姐妹們。走吧,去你們寢室看看。”三姐袁芳迎上去猛捶了鄭直一下,笑嘻嘻招呼眾姐妹進去。

素有“假小子”之稱的袁芳和鄭直是很要好的高中同學,兩個人一直都“哥們兒”相稱,由於他們二人的穿針引線,兩個學院間的聯誼寢室就正式成立了。

聯誼寢室在高校中一直被稱為“鵲橋會”,不言而喻,就是為男生和女生創造機會圓一個美麗的愛情夢。

正因如此,韓若冰寢室的其他五個女孩子都是如臨大敵,出發前兩個小時就開始時裝表演,一個個穿了又脫,脫了又穿,接著就是描眉畫鬢,塗脂抹粉。表麵上誰都不說什麽,但暗地裏卻較著勁,誰也不願輸給別人。女孩子就是這樣,平日裏好到貼著耳朵說悄悄話,可一上愛情跑道,姐妹情誼便淡如煙雲。沒辦法,女人的天性就是愛與美。沒有愛情,女人的生活就會暗如陰霾,女人自己就會一夜凋悴。於是,女人愛著、傷著、怨著、恨著,卻始終不忘編織屬於自己的情夢。再勢利的女人,當她真愛著的時候,她也會瞬間美麗,她也會純真如水。這,正是女人最最可愛的地方。

然而,對於這個所謂的聯誼寢室活動,韓若冰從一開始就不“感冒”。她的性格屬於內向害羞型,不喜熱鬧,隻喜歡靜靜地看書和聽音樂。所以,盡管她有著美麗的外表,卻至今沒有交過男朋友。她,寧願和自己的想象談戀愛,也不敢真地去和男生深入交往。想愛,又怕受傷害。

看得出來,這幾個商學院的男生是經過精心打扮的,頭發都理得精精神神,還有幾乎清一色的深色西裝,露出的襯衫領子白得刺眼,除了一個人。

這個男生長相並不出眾,國字臉,大鼻子,長眼睛。然而,在六個人中卻顯得那麽獨特。與其他五人不同,他沒穿西裝,一件寬大的帆布夾克鬆鬆垮垮地裹在身上,敞著懷,一條洗得發白的牛仔褲外加一雙銳步旅遊鞋。他也不像其他男生那樣沒話找話地主動和女孩子們搭訕,隻是將手插在牛仔褲口袋裏,微笑著走在一邊。

他的笑,好特別。

真奇怪。韓若冰心裏暗想。這個人的樣子不算好看,怎麽一笑起來,整張臉就雲破月明般鮮活起來,又自信又明朗,讓人感覺如沐春風。

很快,她知道了他的名字——黃誌勤。

對於第一次聯誼寢室的活動,韓若冰幾乎已完全淡忘了,除了那天玩過的那個令人緊張的“殺人遊戲”以及遊戲結束後鄭直做的結束語。

“好了,遊戲結束了,說出來你們也許不信,據不完全統計,玩這個‘殺人遊戲’,通常80%以上的機率,是壞人取勝。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壞人總是會把自己隱藏得很深。就算有聰明人先猜到了他們,也會立即被壞人殺人滅口。同時,壞人會想方設法,將懷疑的目標引到好人身上,誘導其他好人誤殺自己的戰友。所以,最終,事情發展的方向總是會朝向壞人所希望的那樣。所以說,一個小小的‘殺人遊戲’,裏麵包含了太多人性的東西。人性的弱點全都暴露無遺。這是好人的悲哀,也是人類的悲哀。霧裏看花,忠奸莫辨。不過,說實話,今天誌勤的表演實在讓我佩服。他太鎮定了,也太善於偽裝了。幾乎騙過了所有人……”

那天離開的時候,男生們緊緊相送。而韓若冰,則不由自主地走在黃誌勤的身邊。

“今天多謝你哦,要不是你,我恐怕早就被判出局了。”韓若冰輕聲道。

“哈哈,這有什麽,玩遊戲嘛,你幹嘛這麽認真。不過,你今天的演技真是出色,你最後的眼淚幾乎騙過了所有的人。如果你真去殺人,我想沒人會相信你是凶手。不過,話又說回來,你太膽小太敏感了,什麽都寫在臉上,如果我是個殺人狂魔,一定會先拿你開刀。”黃誌勤大笑著說道。

“還好,你不是,否則,那一定是個超完美的謀殺計劃。”韓若冰似笑非笑。她覺得他並不像他們說的那麽可怕。他的鎮定、他的敏銳、他的智慧、他的處變不驚,不正是她一直以來夢想的男人特質嗎?

從那天起,韓若冰的心裏印上了一個名字——黃誌勤。

第一卷 死神來了 第十六章 一張照片(1)

“若冰,過這邊說話。”黃誌勤一見韓若冰,便伸手將她扯到避靜處。

“誌勤,出什麽事了?”韓若冰從未見過黃誌勤如此凝重的表情,她的心“呯呯”亂跳起來。

黃誌勤先不作聲,取出煙盒,抽出一隻紅河煙叼在嘴裏,點燃了,深吸了一大口。

他皺了皺眉,也不看韓若冰,就那麽低著頭沉聲問道:“聽說了吧,許剛死了。”

“嗯,我知道了。怎麽?你是不是也懷疑……”韓若冰驚問道。

黃誌勤一擺手,打斷了韓若冰,突然說道:“你們寢室現在有其他人沒有?”

“啊,三姐剛換了衣服去打球,其他人都去逛街了。”

“好,咱們立刻去你房裏。”說著,黃誌勤就率先向樓門走去。

韓若冰還想說什麽,但看到黃誌勤的態度,又收了口,乖乖地緊跑幾步,跟在他身後。一直以來,韓若冰都覺得自己是黃誌勤的影子,隻能跟隨在他身後,卻始終追不上他。她對他好,卻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些什麽。她想問,卻又不敢問,因為,怕不小心惹惱了他。她對他,死心塌地。她愛他,如履薄冰。

室友袁芳和中文係的好友田甜都不止一次地提醒她:“黃誌勤太深了,沒人看得清他的水有幾分。你,在他麵前簡直是透明人,小心,將來被他賣了你還得幫人家數錢。”

可是,韓若冰沒有辦法。她很宿命。她的生日花是紅色櫻草(Primrose),花語是無悔的愛。花占卜的結果是:您個性天真,從不懷疑他人,相信世間一切的美好事物。您對愛情充滿憧憬,有自己的一套想法,在您而言,愛情是神聖的交往,您對愛情的執著,已達至容易受騙的地步,但您仍然堅持,今生無悔。

在收發室登記之後,黃誌勤便和韓若冰向三樓走去。樓梯拐角處,他偶一回頭,意外地迎上看門阿姨刀子一樣的目光,有些惡狠狠的味道。

這讓黃誌勤感覺相當不舒服。他訕訕地問道:“若冰,你們這個看收發的阿姨是不是有毛病啊?看到男生進來就跟見了仇敵一樣?”

“不會呀,白阿姨人很好的,袁芳和金麗麗的男朋友過來,她每次都很熱情的呀。”韓若冰驚訝地答道。

“哦?那怎麽她剛才會惡狠狠地瞪我?”黃誌勤有些納悶。

“可能是你不常來吧,她不熟悉,才會這樣的。”韓若冰笑道。

“哦,袁芳也有男朋友了?”

“是啊,上學期期末就有苗頭了。人很老實,總被袁芳欺負著。不過,兩人蠻恩愛的。本來,我們都以為她能和你們老大鄭直成一對兒呢。”韓若冰有些惋惜。

“就是,誰知半路突然殺出個邱夢溪來。我們老大自從見了她一麵,就跟著了魔似的,眼裏心裏就隻有她一個人了。連我們哥兒幾個都罵他‘重色輕友’。”黃誌勤有些忿忿然。

“是啊,回頭想想,咱們這兩個聯誼寢室,弄到最後還就隻成了我們這一對。誰知又……”韓若冰黯然。

說話間,二人已到310室門外。

第一卷 死神來了 第十七章 一張照片(2)

“若冰,快把電腦打開。我要給你看樣東西。”在韓若冰開門的當口,黃誌勤就迫不急待地催促起來。

一分鍾後,電腦進入windows主頁麵。

“好了,什麽東西?拿過來吧。”韓若冰仰頭說道。

“喏,就在這裏麵,USB接口在哪兒?”不知什麽時候,黃誌勤的手裏多了一個銀光閃閃的小U盤。

韓若冰接過U盤,隨手插入主機,屏幕顯示:發現新硬件。

打開“可移動磁盤”,裏麵是密密麻麻一大片照片。

“你要我看照片嗎?”韓若冰問道。

“這張,就是這張,打開它!放大!”黃誌勤指著屏幕正中的一張照片叫道。

照片出來了,是一張黃誌勤和鄭直的雙人照。背景是一片花的海洋。鄭直緊緊摟著黃誌勤的脖子,兩人笑得鮮花般燦爛。

“照得不錯呀。這地方真漂亮。什麽時候照的?”韓若冰讚歎不已。

“就是昨天。老大新買了一部數碼相機,趁著興頭,非拉著我和老五去了趟新建的濱江公園。忙忙乎乎照了一下午……你仔細瞧瞧,有沒有發現什麽不對頭的地方?”黃誌勤的聲音突然有些異樣。

“沒有啊,照得挺好啊。”韓若冰看來看去,也看不出個子醜寅卯。

“在這裏,遠處那所青磚房左邊,靠牆的地方……”黃誌勤手指屏幕,急切地說道。

借著他的指引,韓若冰終於看見了。

花海包圍中,緊緊貼著磚牆的,是一個長條形的小小的白影子。

韓若冰心頭一動,拖動鼠標,點擊畫麵上的白影不斷放大。

一次,兩次,白影越來越近,越來越大……

“啊……”韓若冰倒抽一口涼氣,天哪,那分明是一個白衣女人,一個長頭發的白衣女人,她的臉上,戴著一塊血紅色的麵紗。這個女人,她似曾相識。

突然間,韓若冰好像想起了什麽,再次點擊鼠標,希望能夠將圖像進一步放大,她想看清楚麵紗後麵那張臉。

然而,再次放大後,相片徹底模糊了,屏幕上,隻剩那張血麵紗,一片模糊的暗紅。

恐怖而森冷。

韓若冰瞪著驚懼的雙眸,顫抖著說道:“誌勤,她……也找上了你們?”

“是的,和你一樣。隻是沒有麵對麵。不過,我相信這一天不會太久。”黃誌勤心情無比沉重。

“鄭直也知道這張照片有問題嗎?”韓若冰急問。

“不,他還不知道,這家夥拿我們試照完之後,就抱著相機去向邱美人獻媚去了。而且,在沒有弄清楚之前,我也不想太早告訴他,這家夥空有一副大塊頭,卻長了個螞蟻膽,我怕他知道了會沉不住氣。”黃誌勤說道。

“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她會不會對我們……”韓若冰一把抓住黃誌勤的胳膊,神色慌亂。

黃誌勤拉開韓若冰的雙手,抽出右臂,麵無表情地說道:“你聽說了嗎?許剛死的時候,身上出現一塊來曆不明的染滿鮮血的紗巾碎塊,上麵還寫了一個黑色的阿拉伯數字——326。你明白,這是什麽意思嗎?”

“什麽?這會不會是血麵紗的碎塊?而那個數字……它又代表什麽呢?”

“拋開這個數字不談,我們現在還是可以確定一個事實,那就是,許剛的死,絕不是簡單的車禍,它的背後,緊跟著血麵紗的詛咒。看來,她也不會輕易放過我們……”

黃誌勤話未說完,他的手機突然響了。

第一卷 死神來了 第十八章 匿名電話(1)

“喂?您好。”黃誌勤接起電話。

“哪位?哦……是你呀。好的,我就來。”說完,黃誌勤就掛斷了電話。

“我有點急事,先走了。明天電話聯係。”黃誌勤邊說邊準備離開。

“你的U盤。”

“哦,對了,這張照片你存一份在你電腦吧。有空兒再研究研究,或許能有什麽新發現。不過,別讓別人看見。”黃誌勤一邊接過U盤,一邊囑咐女友。

“放心吧。我一定會小心的,我知道後果。”

站在門口,望著正在離開的黃誌勤的背影,韓若冰突然間有種想哭的感覺。它來得那麽急,那麽突兀,好像自此一別,就是咫尺天涯。

“誌勤!”韓若冰突然叫住黃誌勤。

“還有事嗎?”

“我……我送送你。”說著,韓若冰回手帶上房門。

“不用了,怎麽還跟我客氣上了。我先走了,你回吧。”

“不!等等我,我想……送送你。”韓若冰語聲堅決地追了上來。

黃誌勤奇怪地看了女友一眼,一言不發地下樓了。

經過收發室的時候,黃誌勤又回頭看了看白阿姨,這一次,迎接他的依然是厭惡而痛恨的表情。

黃誌勤心念一動,假裝不經意地向女友問道:“這個白阿姨,是什麽時候到女生樓看收發的?”

“哦,她可是這裏的元老了,起碼做了十年以上。”韓若冰咂舌道。

“哦?”黃誌勤一愣,回頭掃了眼一樓的窗子,接著說道:“你這一說,我倒想起一件事來。聽說,你們這裏的113寢室十年前好像死過人?”

“好像有這麽回事,那時候這棟樓還是男生宿舍,好像有人不知什麽原因在裏麵自殺了。你問這個幹嘛?”韓若冰奇道。

“沒什麽,就是聽人說,死過人的屋子會鬧鬼,不知這個寢室的人有沒有見到?”黃誌勤神情有些古怪。

“快別亂說。田甜就住這個寢室,你怎麽青天白日地咒人家?”韓若冰嗔怪道。

走出大門,韓若冰還要再送,卻被黃誌勤硬生生推了回去。

“快回去,聽話,再這麽任性我可要不高興了。”

“那……好吧,你自己要多加小心哪。”韓若冰有些依依不舍。

“知道了,快回吧。”說完,黃誌勤邁開大步,頭也不回地走了。

韓若冰呆呆地立在門口,一直深情地望著黃誌勤的背影,直到他轉過花壇,消失在拐角處。一滴淚,從她眼中滾落。

然而,恐怕韓若冰怎麽也不會想到,黃誌勤離開4號女生宿舍樓後,又快馬加鞭地來到了2號樓(男生宿舍樓)。

上了二樓,向右一拐,黃誌勤在208房外停下腳步。

“嘭、嘭、嘭”,幾聲不輕不重的敲門聲。

“門沒鎖,進來吧。”

黃誌勤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房間內隻有一個人,見到來客,他微笑著站起身,迎了上來。

他劍眉星目,一臉陽光。

他原來是池文浩。

見到池文浩,黃誌勤臉上卻一絲笑容都沒有。

他一屁股坐在近門那張下鋪上,掏出一根煙點上,一開口就來者不善:“池文浩,就算你今天不找我,我也打算來找你了!”

第一卷 死神來了 第十九章 匿名電話(2)

“哦?為什麽?”池文浩並沒被黃誌勤的無禮所激怒,依然心平氣和地說話。

“為什麽?我問你,為什麽你策劃了暑假那次元陽之旅,自己卻又中途無故撤場?”黃誌勤將頭高高仰起,怒視池文浩。

“我想,這應該是一個誤會。”

“誤會?你說得輕巧,我隻要你跟我說清楚,那次你為什麽不和我們去元陽?”

“原因很簡單,我突然接到電話,說我母親急病住院了。你說,作為兒子,我怎麽還有心思出去遊玩?”

“是嗎?可是,我側麵了解過。你媽根本就沒有生病,更沒有住過什麽醫院。你說,你撒這個彌天大謊究竟所為何來?”黃誌勤眼中冒火。

“這,這要我怎麽說呢?這件事我簡直是莫名其妙。那天,我一接到電話就搭了第二天的火車急急忙忙趕回家去,誰知到家一看,我媽好端端地坐在家裏,正跟我爸包湯圓兒呢。所謂急病住院根本就是子虛烏有。我當時真是氣不打一處來。以為是誰在惡作劇。後來,我給小喬打過電話,知道你們已經出發了,而我爸媽又不肯放我出去。結果,就……”池文浩神情沮喪地說道。

“哦?是嗎?你說你接到你媽住院的電話,那你就不知道打電話回去核實一下?”黃誌勤嗤之以鼻。

“我往家裏打過電話,根本打不通。而我爸媽都是農民,又不習慣使用手機。所以,我隻能趕回家去。而且,那個匿名電話顯示的號碼也是我們家鄉的區號,打電話的人說的更是一口地道的家鄉話,那種焦急的語氣的確不容置疑,何況一聽到我媽突發心髒病,我的心都亂了,怎麽可能再去仔細分辨這個電話是真是假?再說,怎麽會有這麽無聊的人呢?會拿這種事和人開玩笑!”池文浩越說越氣。

“那麽,事後你有沒有問過你家人,你家的電話為什麽會打不通?”黃誌勤眯起眼睛冷笑。

“我問過,我媽說,那兩天她也沒用過電話,我上火車的當天她想給我打電話,才發現電話壞了,便通知電信局的人來修。可維修的人還沒進門,這個電話竟然又鬼使神差地通了。你說,這事怪不怪?”池文浩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怪?哼哼,池文浩,你不去當演員真是浪費!真難為你會編出如此完美的一個借口。但是我告訴你,你的話我一個字也不相信!證據,你能拿出證據嗎?”黃誌勤一臉不屑。

“當然,我父母都可以證明。”池文浩有些生氣。

“你的家人?還不是和你一個鼻孔通氣?池文浩,別再做戲了。現在,去過元陽的人已經死了一個,但許剛的死才僅僅隻是個開頭。我現在並不懷疑你和這件事有什麽瓜葛。因為,我們幾個都很明白,他的死與‘人’無關!”

黃誌勤說到那個“人”字時,不由得加重了語氣。

“與人無關?那與什麽有關?”池文浩劍眉緊蹙。

“你說呢?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座‘鬼宅’?所以你才找借口不去元陽?那你為什麽還要發起那次旅行?為什麽事先不告訴我們?難道你想拿我們七個人的生命開玩笑嗎?”黃誌勤的情緒異常激動。

“鬼宅?”池文浩相當震驚。

“是,就是鬼宅。不管你當初是何居心,我現在都不想追究。我隻想請你告訴我一件事:如何才能破解那個‘血麵紗’的詛咒?”

“你在說什麽?我根本聽不懂。哪裏有鬼宅?又何來詛咒?”池文浩如墜雲霧。

“你……”黃誌勤正欲深究,突然,他的手機又響了。

黃誌勤狠狠地瞪了一眼池文浩,接起手機:“喂?鄭直啊,我在外麵……怎麽了?有急事?好,我馬上趕回來。”

黃誌勤收起手機,犀利的眼光在池文浩臉上逡巡片刻,冷冷地丟下一句:“今天我不逼你,你,好好考慮清楚,還剩下六條人命,是見死不救還是……,就憑你自己的良心了。”

第一卷 死神來了 第二十章 誰的來信(1)

9月17日,下午5:30,黃誌勤打車回到商學院。

一路上,他的心情忐忑不安。鄭直這麽急著找自己究竟為了何事?會不會又見到了什麽不祥之兆?

剛一推開寢室門,黃誌勤就被一個迎頭而來的猛烈擁抱嚇了一跳:“嘿,鄭直,幹嘛呀?我可不是邱夢溪。”

“兄弟,哥哥可把你盼回來了。”興奮洋溢了鄭直那張白胖的“菩薩臉”。

“說正經的,幹嘛這麽急著找我回來?”黃誌勤掙脫出鄭直的鐵臂,溜了一眼屋內另外的兩名室友,低聲問道。

“嗬嗬,這個呀,來,咱哥倆出去說。”鄭直親熱地攬著黃誌勤的脖子,一邊打著哈哈,一邊走出寢室。

走廊裏,除了一個打掃衛生的老頭和一個陌生的學生,見不到其他人的影子。

一到走廊,鄭直立刻變了一副嘴臉,他涎笑著:“哥今天是有件急事,兄弟你好歹得再幫哥一把。”

黃誌勤一見鄭直的表情,怎麽看都不像受到驚嚇的樣子,心裏不禁有些納悶。

他當胸給了鄭直一拳,笑道:“跟我還裝?咱倆誰跟誰呀,說吧,啥事?”

鄭直嘿嘿一笑,湊近黃誌勤耳邊,小聲道:“能不能把你家老屋的鑰匙再借哥用用?”

黃誌勤一扭身,驚呼:“不會吧?又來?上回被你們弄的紙團、套套滿天飛,自己樂完了還得讓我來擦屁股。不行,這次說啥也不能再讓你們去糟蹋了!”

說著,連連擺手,做逃跑狀。

鄭直慌忙將黃誌勤拉住,陪著笑臉連連求情:“兄弟,就這一次,下不為例。”

“算了吧,你哪次不說不下為例?從今天起,cut,再沒商量了。”黃誌勤掙紮。

“別,別,兄弟,好兄弟。這回絕對是最後一回,撒謊我是你孫子。今天是夢溪的生日,你說你哥怎麽也得表現表現吧?就幫哥這一回吧。”鄭直死纏。

“玩兒浪漫是吧?那容易啊,賓館酒店那麽多,出去開房啊。比我家那老房子不知舒服多少倍。”黃誌勤絲毫也不讓步。

“兄弟,你還不知道我?身上啥不多就是肉多,身上啥不少就是錢少。幫哥這一回,就全當你賑濟災民了。回頭我給你把房子裏外打掃一遍,再給你帶回來一斤鴨脖子下酒,還不行嗎?”鄭直可憐巴巴。

黃誌勤忍不住笑出聲來:“哈,好吧,那就再成全你一次,如果再有下次……”黃誌勤邊說邊摸出鑰匙。

“再有下次,我就跟你叫‘爺爺’,快拿過來吧。”鄭直猴急地一把搶過鑰匙。

這時,黃誌勤突然正色道:“對了,鄭直,你們多少注意點兒,千萬別去二樓那間朝南的大屋,裏麵供著我奶奶的遺像呢。衝撞了對誰都不好。”

“知道了,知道了。我先走了。回頭給你帶鴨脖子。”鄭直頭也不回,哼著歌兒小跑著溜掉了。

衝著他的背影,黃誌勤大聲笑道:“鄭直,慢點兒,趕著去投胎呀!”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真見鬼,怎麽說出這麽不吉利的話來。

第一卷 死神來了 第二十一章 誰的來信(2)

9月17日,傍晚。

七點剛過,天就完全黑了下來。今天的月亮是上弦月,彎彎地懸在半空,像一隻半睜半閉的獨眼。

陳小喬回到宿舍的時候,是七點四十三分,113寢室的門虛掩著,裏麵透出柔和的燈光。陳小喬有些納悶,平時這個時候,寢室裏通常是沒人的,姐妹們不是去自習室就是和男朋友花前月下。

輕輕推開門,朦朧的台燈下,大姐關玲正提著噴壺安靜地給花澆水。她穿著長長的玫瑰紅睡裙,剛剛洗過的烏發鬆散地披在腰際,她澆花的姿勢很美,溫溫柔柔地,好像怕吵醒了熟睡的花兒。

窗台上擺滿了大大小小的花盆,綠葉掩映中,一盆淡紫色的“蝴蝶蘭”正靜悄悄地開放。這些花都是關玲養的,她愛花,近乎癡迷。

“大姐。”陳小喬輕快地打著招呼。

聽到聲音,關玲這才轉過身來。她轉身的動作不快,看上去,很優雅。

“哦,小喬啊。怎麽這麽晚,吃過飯沒有?”關玲微笑著,親切地問候。

“吃過了。大姐,你今天好漂亮,像個新娘子。”陳小喬驚訝地發現,今天的關玲在臉上化了一個精致的淡妝,配上柔順的長發,在紅裙和燈光的映稱下,的確美侖美奐,就像一株絕世獨立的空穀幽蘭。

“哪有,你才是真的漂亮。”關玲淡淡地微笑,笑中有一絲落寞。

雖然同在一個班級和寢室,陳小喬對關玲卻有種特殊的感情。關玲雖然隻比她大兩歲,但平日裏一舉手一投足,都顯得那麽地優雅成熟,全身上下都透出一股濃濃的女人味。無論什麽時候,無論對誰,關玲都是那麽溫柔得體,善解人意。她給人的感覺,既像媽媽,又像姐姐。

然而,如此美好的女子,卻一直獨來獨往。

“大姐,我真不明白,像你這麽漂亮,一定有好多男孩子喜歡的,你,為什麽不找個男朋友呢?”陳小喬忍不住替她婉惜。

“真正屬於你的愛情,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我,願意等。”關玲輕聲說道,眼中流星般滑過一絲亮彩,但隨即又黯淡下來。

緊接著,關玲話峰一轉,拿起桌上的兩個信封,遞給陳小喬:“對了,小喬,這裏有兩封信,一封是給你的,一封是給田甜的。田甜下午接到一個電話,急急忙忙跑出去了,到現在都沒回來,你幫她把信收起來吧。”

“信?不會吧?誰會給我寄信?”陳小喬有些詫異,上大學以來,這還是她第一次接到信件。電話、電郵、QQ、MSN……,太多的現代化通訊工具,讓她幾乎已經淡忘了這種古老的聯絡方式。

陳小喬一邊接信,一邊按下宿舍燈的開關。

房間裏一下子明亮起來。而關玲卻好像不習慣亮光的照射,扭頭鑽進了她的床帳。

第一卷 死神來了 第二十二章 誰的來信(3)

陳小喬坐在自己床邊,拿著兩封信略作對照。

隨後,她驚奇地發現,這兩個信封幾乎一模一樣,都是市麵上最普通的白信封,唯一的區別是在信封的左上角,分別畫著一朵刺目的一元硬幣大小的黑色花朵。其中的一朵,花心很大,花瓣共有六瓣、每瓣呈卵形,就像一株向日葵,卻又沒有向日葵那麽繁多的花瓣。另外一朵卻有七片花瓣,花瓣呈三角形,象太陽。

這究竟是兩朵什麽花呢?陳小喬百思不得其解。

除了這兩朵形態不同的黑花之外,這兩個信封外麵竟然一個字都沒有。

“大姐,信封上沒字呀,哪封是我的?”陳小喬奇怪地問道。

“哦,忘了告訴你了,七片花瓣的那個是你的。”關玲的床上傳出聲音。

“大姐,這信不是郵局寄來的呀,沒有郵戳,連地址都沒有。”

“是收發室的白阿姨半小時前送來的。隻說七片花瓣那封是你的,另一封是給田甜的。”

“她沒說信是從哪來的?”

“我問了,可她卻象沒聽見一樣,轉身就走了,嘴裏還叨叨咕咕的,說什麽我也沒聽得太清,好像是什麽‘113、什麽殺’的,不知道說些什麽。”

什麽殺?殺?還是紗?陳小喬的心髒又是一個猛跳,難道白阿姨說的是血麵紗?不可能,一定是自己過於敏感了,“血麵紗”的事情除了我們去過元陽的七個人,沒有人會知道的,而且,更不可能和113寢室扯上什麽關係。

陳小喬搖了搖頭,重新拿起自己的那個畫著七瓣黑花的信封,輕輕一扯,裏麵便露出一角雪白。

她略一遲疑,終於還是將那張折疊整齊的白紙抽了出來。

紙上,依然一個字都沒有,上麵,隻有一幅畫。

畫的中央是一扇門,門旁站著一個瘦高的男人,他一身黑衣,垂著頭,頭發遮住眼睛,他的右手高高舉起,手中是一把鋒利的殺豬刀,刀上有鮮血滴落。門上,一個血紅的數字——113。

陳小喬聳然一驚,她不僅被畫麵的恐怖氣氛所震懾,更驚悸於畫中那個血紅的數字。

113.難道這幅畫畫的是我們所住的113寢室?

畫上那個男人手裏為什麽提著帶血的尖刀?他想要幹什麽?

他的樣子,黑黑的衣服,低垂的頭發,天哪,這個人似乎在自己那個似夢似真的雨夜裏出現過,他還對我說了兩句話——你見過血麵紗嗎?你戴過血麵紗嗎?

自己為什麽會見到他?他為什麽會向自己問起“血麵紗”?難道“血麵紗”和113寢室有什麽隱秘的聯係?

意外的發現讓陳小喬瞬間激動起來,她拿起田甜那封信,真想立刻將它撕開,看看裏麵寫些什麽。然而,理智還是讓她漸漸冷靜下來。盡管是好朋友,她也沒有權利私拆他人的信件。

可是,田甜又跑去哪裏了呢?

陳小喬情急之下,撥通了田甜的手機。一秒鍾之後,手機裏傳出一個冰冷的女聲: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該死的田甜,怎麽又是關機?你在哪裏?為什麽不和我聯係?

第一卷 死神來了 第二十三章 誰的來信(4)

焦急不安中,陳小喬度日如年般在寢室裏等待田甜的歸來。

她的眼前,交替浮動著太多錯亂的人影,一會兒是戴著血麵紗的白袍女人,一會兒是雨夜中反複詢問她是否見過血麵紗的黑衣男人,一會兒又變成西瓜般開裂的校友許剛的腦袋,一會兒是戀人池文浩受傷的眼神。

此刻,她根本無暇注意寢室裏的另外一個人——大姐關玲。

其實,關玲雖然抱了本書躺在床上,但她的心思似乎並沒放在書上。兩三個小時之間,幾乎聽不到幾聲關玲翻動書頁的聲音。她,難道也有什麽心事?

半夜11:00,熄燈了。113寢室的門準時從裏麵扣起,女孩子們先後進入夢鄉。

然而,陳小喬又失眠了。因為,田甜竟然還是沒有回來。打她的手機,始終關機。

陳小喬大睜著眼睛望著頭頂的床鋪發呆,時不時掃一眼枕邊的手機。無數次,她感覺手機在下一秒鍾就會發出震動聲,可是,她一次次地失望了。

田甜最近怎麽了?以前她很少在熄燈後歸寢的,而且,每次都會事先電話知會一聲。可是,最近這幾天來,她竟然連續兩次遲歸。而且,都沒有事先通知自己,手機還會一直地關機。田甜,漫漫長夜,你是否獨自在黑暗中行走?你究竟在黑夜中探求些什麽?

月光,像水銀,透過粉紅色的窗簾悄無聲息地灑落在地上。朦朧的光暈,給整個113寢室蒙上一層神秘的色彩。對於這個居住了一年多的寢室,她突然產生了一種莫名的疑惑。

一連串奇怪的信號排著隊走進她的大腦。

聽說,10年前現在這座4號樓曾經是男生宿舍樓。

聽說,10年前這座樓的113寢室曾經有人自殺。

聽說,自從自殺事件後,半夜有人曾在113寢室門口見到類似鬼影的東西。

聽說,傳出113室鬧鬼事件後,那間寢室就被封存,直到五年前。

聽說,五年前這棟4號宿舍樓全部重新裝修並且粉刷一新,並改為女生宿舍樓。

聽說,裝修後113寢室就重新開放,而且再沒有“見鬼”事件出現。

聽說,盡管鬼風波已經過去,但女孩子們仍然心有餘悸,於是,113寢室形成一個不成文的規矩,每天夜裏11點熄燈之後,一定要把門從裏麵扣起,遲歸的女孩隻能敲門。因為,怕熟睡後,有不幹淨的“東西”偷偷鑽進來。

陳小喬不明白,五年已經平靜地過去了,為什麽偏偏在“血麵紗”事件的當口,113寢室似乎又開始不平靜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陳小喬在床上卻始終是輾轉反側。

無意間一抬頭,她猛然發現對麵二姐張小麗的床頭,竟然立著一個白袍女人,她的臉上,披著一塊血紅色的麵紗,麵紗的周圍是兩叢長長的亂發,厚厚重重的,一直垂到腰際。她,一動不動地,就麵對著自己直挺挺地站著。

她的長長的白袍子下麵,竟然空空蕩蕩,沒有腿。

她就那樣定定地,懸浮在半空中。

陳小喬頭皮一陣發麻,險些叫出聲來。

第一卷 死神來了 第二十四章 兩個人(1)

陳小喬嚇得緊緊閉起雙眼。

兩秒鍾後,當她戰戰兢兢重新抬起眼簾的時候,她發現,對麵那個女鬼突然間消失不見了。

張小麗的床頭鐵杆上,掛著一件白色的長風衣,風衣上還垂著一條紅色的紗巾。

陳小喬長出一口氣,她突然想起,張小麗晚上就是穿著這件風衣回來的,脖子上還紮著新買的紅紗巾。

杯弓蛇影。

陳小喬暗罵自己沒出息,幾天來簡直被“血麵紗”嚇破了膽。看來,自己該去看看心理醫生了。

俗語說得好:怕什麽就來什麽。

陳小喬怕見那個戴血紗的白衣女,可她就偏偏會產生見到那女人的幻覺。

現在,陳小喬最怕半夜離開宿舍,可她的肚子卻偏偏不爭氣地痛了起來。

一陣緊似一陣的疼痛,一聲接著一聲的腸鳴,陳小喬就算再不想起來也隻好起身了。

掏出一包紙巾,陳小喬穿著及膝的睡裙走出了房門。

剛走出幾步,陳小喬就感覺一陣透骨的涼風從身後襲來,讓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一個寒戰。真奇怪,剛剛九月中旬,雲南的晚上怎麽會這麽冷呢?

寒意讓她收住腳步,她想折回去披件外套。然而,理智告訴她,回去之後再想出來恐怕就更沒有勇氣。

咬咬牙,陳小喬繼續朝著廁所方向走去。

113寢室位於一樓走廊的最左邊,本來斜對麵就有廁所的,可是,這學期剛一開學,那個廁所就因漏水被封閉了,直到現在都還沒有修好,確切地說,是根本沒人來好好修過。很顯然,因為一樓左側隻有113寢和112寢兩個寢室,其他都是雜物間。人員少,影響當然也小,所以,學校不重視是很容易理解的。陳小喬有些氣憤,思怵著明天去向總務處反映。

長長的走廊裏,隻有三盞頂燈,整晚散發著幽幽的青光,前天,靠近廁所那盞頂燈突然毫無征兆地壞了,時亮時滅,閃閃爍爍,走在這裏就讓人感覺好像是走在去太平間的路上。

經過中間大堂,陳小喬有意無意地瞟了一眼收發室,黑黑的窗子,沒有光,隻是,沒有聽見白阿姨那節奏優美的鼾聲。

穿過中堂,陳小喬繼續往前走,右側的走廊裏,燈光忽明忽暗,晃得陳小喬的眼睛一陣陣發花。當她經過最後一盞頂燈,她的影子就從身後飄移到身前,於是,陳小喬看見了自己的影子,黑黑的,斜躺在地上,忽隱忽現,像鬼影。

還差幾步就要到廁所門口了,陳小喬卻突然聽到身後,大約十米左右的地方,似乎響起了一陣不緊不慢的腳步聲。那個人走路的聲音很輕,沒有塑料拖鞋發出的“踢嗒”聲,也沒有高跟鞋發出的“噠噠”聲,那個人,穿的好像是一雙膠鞋,隻發出輕微的“沙沙”聲。

陳小喬隻覺得全身的毛孔都在瞬間張開,她緊張得雙腿都有些發軟。她想回頭,然而,頭腦裏另一個聲音卻告訴她:不要回頭,千萬不要回頭。

第一卷 死神來了 第二十五章 兩個人(2)

正在這時,陳小喬不知不覺已來到廁所門外,她突然發現,敞開的廁所門口,竟然站著兩個人。

他們一左一右,分立在門框的兩側,他們相顧無言,眼中飽含著深深的哀怨與悲淒。盡管小喬突然間出現,但他們卻視若無物,依然深情地彼此凝望。

謝天謝地。有人就好。陳小喬張開的毛孔又在一瞬間縮了回去。此刻,她對身後那陣腳步聲的恐懼已飛到九宵雲外。

她微一側身,便從兩個倚門相望的人中間穿了過去。真奇怪,這兩個人竟然還是如石像般呆立,好像陳小喬是空氣。陳小喬也不理會,小跑著衝進最近的一間隔間,“吧噠”一聲扣上門鎖,頃刻間便雷霆萬鈞。

一瀉千裏之後,陳小喬徹底地放鬆下來。這時,她的意識格外清醒起來。她的心“格登”一下猛跳,不對,剛才自己光顧著逃避腳步聲的侵擾,竟然忽略了一個嚴重的事實。

站在門口的兩個人,分明是一男一女。

如此深夜,女生宿舍樓裏怎麽會有男生出現?私自留宿異性,是要記大過的。而且,看收發的白阿姨也不會坐視不管。她那裏都有男生的出入記錄,晚上七點以後,所有登記的男生全要無條件退出。

難道,真有漏網之魚?

還有,那對男女,好像自己從來也沒見過。

同在一層樓裏,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就算叫不出名字也會覺得麵熟。然而,這個女生,陳小喬可以肯定,她從未在她的記憶裏停留過。

對了,這個時候,夜深人靜,幾乎所有的人都已熟睡,就算有和自己一樣同病相憐的,也沒可能穿得整整齊齊地跑到廁所門口來說話。何況,他們還沒有說話,從走廊裏直到現在,自己始終都沒聽他們講過一句話。他們就那麽悲戚地凝視對方,那感覺,簡直是——絕望。

對,就是絕望!

那對絕望的男女,真的好奇怪。他們的衣服,好像也是n年前的式樣,老土不說,沒可能盛夏剛過就套上冬裝啊。她剛才分明看見,那個女孩的身上,套著年底才會穿的呢子大衣,脖子上還圍著厚厚的羊毛圍巾。

越想越奇怪,陳小喬決定趕快離開隔間,再去問問這兩個怪人的來曆。

按下抽水馬筒的開關,陳小喬理好睡裙打開了隔間門。令她失望的是,那兩個人不知何時已經從門口消失了。

陳小喬跑出門去,走廊裏靜悄悄的,隻有忽明忽滅的頂燈發著妖異的光。

悵然若失。

陳小喬重新走回廁所,扭開水龍頭,開始洗手。正在這時,身後那扇隔間的門內,突然傳出一聲抽水馬筒的轟鳴。

陳小喬渾身一震,正在衝洗的雙手一下子縮了回來。難道,廁所裏,還會有人?

“哢吧”一聲,隔間的門開了,從裏麵走出一個人來。陳小喬猛一回頭,正好迎上一張蓬頭垢麵的老臉。

“白阿姨!”陳小喬一聲驚呼。

第一卷 死神來了 第二十六章 白阿姨

白阿姨抬起一雙血絲縱橫的三角眼,上上下下掃視了陳小喬一遍,之後,聲音沙啞、陰陽怪氣地說道:“我知道你,113寢的。”

當她說到“113”這個數字的時候,格外加重了語氣。

113寢室怎麽了?陳小喬心裏氣悶。這個白阿姨,從去年一入學開始,就對六個113寢室的女生超乎尋常地關注。每次無論出去還是回來,隻要從收發室窗口經過,白阿姨那雙滿是血絲的三角眼就像吸血的螞蟥一樣盯了上來。那感覺,簡直像一個警察在監視逃犯,讓人很不舒服。特別是晚上11點熄燈之後,隻要113寢的女生晚歸,她打開大門後,一定是一通凶神惡煞般的狠罵,也不怕驚擾別人的清夢。

不過,雖然不喜歡她,但陳小喬對白阿姨也不是特別的討厭,畢竟,對工作,白阿姨還是相當盡職盡責的。

此刻,陳小喬並不想和她計較態度問題,她現在最關心的是剛才那兩個人。“白阿姨,你進來的時候,有沒有看見門口那兩個人?”

“哪有兩個人?”白阿姨狐疑地反問。

“那裏,就站在門旁邊的……”陳小喬手指著門口。

“說什麽夢話,我腳前腳後跟著你進來的,門口半個人影都沒有。”

“什麽?腳前腳後?”陳小喬低頭仔細看了看白阿姨腳上的鞋子,果然,是一雙中老年人穿的女式膠底布鞋。

剛才的腳步聲,原來是她。

陳小喬心下豁然,不過,既然白阿姨的腳步聲距離自己隻有十米間隔,按時間推算,進門時不可能見不到那一對怪人。

她的疑團更大了。她搶上幾步,把廁所的每個隔間都仔細搜查了一遍。

結果,依然是失望。

“怪了,剛剛明明有兩個……”陳小喬茫然不解。

這時,白阿姨突然打斷了她,幾乎將自己那張如風幹的蘋果般的老臉貼在陳小喬如花的臉上,陰慘慘地,一字一頓地說道:

“晚上11點以後,死都不要出來。113寢室的人,會著鬼的!”

陳小喬激淩淩打了一個冷戰,臉色紙一樣蒼白,她一言不發,落荒而逃。

剛才那兩個究竟是什麽?如果是人,怎麽會來去無蹤?難道自己見鬼了?

陳小喬不敢再想,回到房間,回手狠狠將門劃上,一顆心勿自狂跳不止。

抬頭看看田甜床鋪,被褥疊得整整齊齊,田甜,依然沒有回來。

跳上床,陳小喬一把將被子拉到自己頭頂。身子,抖個不停。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又累又困的陳小喬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當天,在城郊一幢二層磚木結構的老式閣樓內,今夜,卻是春光無限。

“胖胖,快把我眼睛上的黑布拿開,人家眼睛好痛嘛。”一個嬌嫩的聲音從椅子上那個蒙著雙眼的女孩嘴裏傳出。

“來了,來了,我馬上給你解開。別急。”鄭直殷勤地布置好餐桌上的菜肴,便快步跑到女孩身後,幫她解開眼睛上蒙著的黑布。

第一卷 死神來了 第二十七章 老屋浪漫夜

“討厭,壞死了,係得這麽緊,把人家眼睛都弄痛了。”女孩用手輕揉剛剛鬆綁的眼睛,嬌嗔不止。

“哪裏痛了?來,我幫你揉。”鄭直邊說邊伸出雙手。

“不要了啦。”女孩抬手推開兩隻仿佛燒紅的熊掌般的胖手,張開了一雙又大又圓的眼睛。

“哇,不會吧,這都是你做的?胖胖,你真是太偉大了!”說著,女孩轉嗔為喜,抱著鄭直胖乎乎的圓臉就是狠狠的一個熱吻。

“來,夢溪,好寶貝,快坐下,我給你倒酒。”鄭直一邊“嘿嘿”傻笑著扶邱夢溪入座,一邊用手背擦拭臉上那個愛的印痕。

“胖胖,我為了你,可是把本來訂在晚上的生日party都推到中午了。為這,還得罪了好幾個朋友呢。你說,你該怎麽謝我啊?”邱夢溪仰起一張圓圓的娃娃臉,噘著嘴巴對著鄭直撒嬌。

“好寶貝,我知道你對我最好啦,今晚,我一定讓你欲仙欲死。”鄭直一臉壞笑。

“哼,你又欺負人。壞死了。”邱夢溪將頭一扭,假裝生氣。

“是了是了,我是大尾巴狼,我居心叵測,我肮髒齷鹺,我的小姑奶奶,你先消消氣,嚐一口正宗的賓川海潲魚。”說著,鄭直夾起一塊魚肉,在蘸水裏點了一點,便小心翼翼地送到邱夢溪嘴裏。

“你好壞呀。”邱夢溪魚肉在口,終於喜笑顏開。

“來,再喝一口幹紅,祝我的寶貝越來越漂亮。”

“壞蛋,想灌醉我。你呢,怎麽不吃啊?來,咱們幹杯。”

一個小時後。

鄭直氣喘籲籲地從邱夢溪身上滾落,微微凸起的肚皮隨著心髒的劇烈跳動而誇張地上下起伏。

“胖胖,你該做做運動了,瞧你,肚子又大了。”邱夢溪調皮地撫摸著鄭直的白肚皮,紅撲撲的小臉泛著明媚的光芒。

“夢溪,你不是說喜歡摸我這身胖肉嗎?怎麽現在又嫌我?”鄭直很受傷。

“哪有嫌你,我最喜歡胖胖的肉肉了,摸上去軟乎乎的,真想咬一口。不過,長胖了人不好看嘛,對身體也不好。”邱夢溪急忙安慰。

“哦,知道了。咱們躺著休息一會兒。”說著,鄭直拉過被子,裹住自己和邱夢溪如嬰兒般赤裸的身子。

“哎,說好了,不許睡著啊,現在才十點不到,你還沒陪我切蛋糕呢。敢睡我就打你屁股。”邱夢溪用力擰著鄭直的大耳朵,威脅道。

“好好好,小姑奶奶,先休息,休息一下。”鄭直連聲討饒。

半小時後,鄭直和邱夢溪重新穿好衣服,出現在一樓餐廳裏。活潑好動的邱夢溪一邊嚼著香濃的奶油蛋糕,一邊四處遊走,不斷打量著屋裏的擺設。

忽然,邱夢溪眼珠一轉,視線越過狹窄的樓梯,最終落在二樓左側那間屋子上。她托著蛋糕盤,象小鹿一樣輕盈地跳上樓梯。

“夢溪,你去哪兒了?”一分鍾後,鄭直不見邱夢溪回來,便走出餐廳開始尋找。

“胖胖,快上樓來,這張床太舒服了。”邱夢溪激動的聲音從樓上傳來。

“來了,來了。”鄭直答應著走上樓來,腳步卻有些發飄,他用力搖了搖頭,想把上湧的醉意甩脫。

第一卷 死神來了 第二十八章 夜驚魂(1)

猛抬頭,鄭直驚訝地發現,一直緊鎖著的二樓最左邊那間房子此刻竟然門戶大開,桔紅色的暖光從裏麵柔柔地潑灑出來。

門內,靠南窗的位置擺放著一張足有兩米寬的歐式大床,床的式樣很老,看起來有些曆史。床上鋪著厚厚的席夢思墊子和整潔幹淨的全套床上用品。

而邱夢溪,則得意洋洋地側臥在床上,一張小臉笑成一朵花。

“咦?夢溪,你是怎麽打開這道門的?”鄭直納悶。

邱夢溪狡詰地輕笑,右手前伸,張開手掌,露出一把金光閃閃的鑰匙。

“鑰匙?哪兒弄來的?”鄭直又驚又喜。

黃誌勤家的老屋共有五間臥房,其中四間房子的鑰匙都直接插在鎖孔裏,輕輕一扭,門就應聲而開。隻有二樓最左側那間屋子,從鄭直第一次過來,就一直緊緊地閉鎖,鑰匙不在鎖孔裏。

隻要是人,沒有不好奇的,所以,鄭直也一直想打開這道門,看看這間房子裏麵究竟藏著怎樣的秘密。

“傻瓜,我是誰呀?據我所知,通常,藏鑰匙的地方,不是在地毯下就是在花盆裏,或者在門框上。怎麽樣,果然讓我在花盆裏找到了這個。”邱夢溪一邊搖晃著手中的鑰匙,一邊向鄭直示意門外那個擺放在黑色檀木花架上的陶瓷花盆。

“寶貝真聰明。”鄭直微笑著走了進來,隨手將門推上。

他的眼光,開始在室內不斷巡視。

這間房子很大,足有二十幾個平方,室內的家俱卻不多,顯得很簡潔。除了一個靠牆的咖啡色雙門立櫃和一個三人長沙發,就隻剩下這張靠窗的大床了。

房間裏有兩扇老式木窗,一扇朝南,一扇向東,窗子兩側垂掛著拖地的厚厚的紅絨窗簾。

“嗬,誌勤這小子真不夠意思,這麽漂亮的一間大房子,卻要終日鎖起來不給我們住,小氣鬼。”鄭直嘴裏嘮叨著朝窗子走過去,將窗簾閉合,嚴嚴實實地遮蔽了兩扇木窗。

“胖胖,今天晚上咱們就在這兒睡,好不好?”邱夢溪托著腮側躺在床上,輕拍著床褥對鄭直說道。

鄭直回過身來,微醺的醉眼斜睨著床上巧笑盈盈的女友,頓覺頭腦一熱,血往上湧。

“沒問題,我也正有此意。”他大笑著,朝床上的邱夢溪撲去。

“哎呀,不要啦……”邱夢溪嬌笑著,雙手無力地推拒著。

小屋裏,春情蕩漾。

“胖胖……好了沒有……我要撐不住了。”邱夢溪嬌喘微微。

“快了快了,來,咱們玩個新鮮的。”說著,鄭直一把抱起邱夢溪,緊走幾步,奔向那個右側靠牆的雙門立櫃。

緊接著,鄭直將邱夢溪的後背抵在立櫃的左側板壁上,用力托著她的身子,重新開始動作起來。

伴隨著邱夢溪有節奏的呻吟聲,雙門櫃也一下一下不停地撞擊牆壁。

突然,鄭直的速度猛然間加快,邱夢溪的聲音也由呻吟變成呐喊。

最美妙的時刻終於來臨。

隨即,所有聲音嘎然而止,隻剩下兩個人粗重的喘息聲。

就在這個時候,出人意料的事情發生了。

第一卷 死神來了 第二十九章 夜驚魂(2)

那個倚在邱夢溪背後的雙門立櫃,突然間發出一聲脆響,櫃門從裏麵被猛烈地撞開,緊接著,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從一米五的高度摔出櫃子,如失事的飛機般重重地直墜在地上,“嘩啦”一聲,玻璃四分五裂。

“啊!”兩個人異口同聲地驚呼。

邱夢溪嚇得赤著腳直接從鄭直身上跳到地麵。

“什麽東西?”鄭直彎下腰,拾起地上那個倒扣著的一尺多寬兩尺多長的木板框。

翻轉過來,鄭直和邱夢溪又是一聲驚叫,黑漆漆的木框裏,是一張塌鼻深目、兩頰無肉的老太太的臉。她的眼睛,白多黑少,正惡狠狠地盯著鄭直,像毒蛇。

“遺像!這是遺像啊!”邱夢溪嚇得直打哆嗦。

突然間,鄭直如墜冰窟,全身上下一片冰涼。

他的酒,全醒了。

這時,他才隱約想起黃誌勤最後的囑托:千萬別去二樓那間朝南的大屋,裏麵供著我奶奶的遺像呢。衝撞了對誰都不好。

完了,都怪自己色迷心竅,把這麽重要的事都給忘了。

這間房的確是在二樓,也是朝南,隻是,自己剛才怎麽就沒想到打開櫃門看看呢?這下慘了,衝撞了死人會不會遭報應啊?

鄭直小心地撥落像框中殘留的玻璃碎片,畢恭畢敬地將遺像高舉過頭頂,彎著腰,徑直將像框重新送回櫃子裏。

之後,鄭直對著遺像接連三個90度大鞠躬,口中念念有詞:“奶奶您大人有大量,大人不計小人過,我們有眼無珠,衝撞了您老人家的安寧,還請奶奶您看在您孫子誌勤的份上,放過我們吧。以後我年年清明給您燒紙錢呐……”

禱告完畢,鄭直一低頭,才發現自己竟然還身無寸縷,不禁叫了聲“混帳”,接著一揚手,給了自己一個耳光,便捂著命根子掙命一樣逃回床上。

此時,邱夢溪也早已鑽進被子裏不住發抖。兩個人一臉愁苦,慌慌張張地抱作一團。

“胖胖,這間房咱們今晚不住了,換回原來那間吧。”邱夢溪牙齒打戰。

“好,馬上走。”

兩個年輕人再也不敢久留,抱著一大堆衣服,光著身子逃回了二樓右側先前的那間睡房。

“哎呀,可嚇死我了,你摸摸,心都要跳出來了。”邱夢溪從被子裏抓過鄭直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上。

“是啊,寶貝。要不怎麽說,好奇害死貓呢。今後,咱再也不進那間房了。”鄭直大口吸氣。

“不,以後我再也不到這兒來了。一想到這樓裏有個陰魂不散的鬼老太太,我就渾身哆嗦。”邱夢溪說得斬釘截鐵。

“好,那就不來。下回再找別的地方。”

這時,牆上的掛鍾沒有任何征兆地突然間敲響了。

連綿不絕,總共響了十二次。

“都十二點了,怎麽過得這麽快,什麽也別想了,趕緊睡覺,否則明天非遲到不可。”鄭直邊說,邊拉滅了台燈。

黑暗,頃刻間占領了整個屋子。

不到五分鍾,又累又困的鄭直就發出了均勻的鼾聲。

第一卷 死神來了 第三十章 夜半鬼敲窗(1)

邱夢溪卻又驚又怕,好半天沒有睡意。

一閉上眼,她的麵前就搖晃著遺像中那個醜陋凶惡的老太太。雖然已經換了房間,邱夢溪還是不時地注視著黑暗裏緊閉的房門,她擔心,那個鬼老太婆會從門縫裏悄無聲息地爬進來。

不過,她擔心的事情一直沒有發生,這間房子,一切如常。

伴著鄭直有節奏的鼾聲,邱夢溪的睡意終於來了。

然而,就在半夢半醒的時節,邱夢溪的耳畔突然響起了三個不大不小的聲音。

“梆、梆、梆……”

迷迷糊糊中,邱夢溪感覺好像有人在敲他們的房門。

邱夢溪一個激淩,驟然間清醒過來。

有人在敲門嗎?她側耳細聽,不對,聲音不是從門的方向傳過來的。而是……

邱夢溪的腦袋向右側緩緩轉動,她的眼睛定格在緊挨著鄭直的那扇木窗上。

“梆、梆、梆……”

這次,邱夢溪可以百分之百地確定:有人,正在窗外敲打木窗。

邱夢溪汗毛倒豎,發瘋般推醒了鄭直,“醒醒,快醒醒啊!”

“啊?怎麽了?”夢中乍醒的鄭直“撲棱”一聲從床上翻身坐起,瞪著懵懂的雙眼看著邱夢溪大聲叫道。

“輕點,小點聲,你聽聽,是不是有人在敲咱們的窗戶?”邱夢溪慌忙捂住鄭直的嘴,小心翼翼地說道。

“敲窗?開什麽玩笑?這可是二樓啊。好了,快點睡吧,別胡思亂想了。”說著,鄭直又俯身臥倒。

還沒等邱夢溪說話,窗外,又響起了奇怪的“梆梆”聲。

這一次,鄭直也聽到了。

他坐起身,直愣愣地望著麵前那兩塊深紅色的絲絨窗簾。

幾秒鍾後,他忽然口氣輕鬆地說道:“夜裏風大,可能是樹枝搖動刮到了窗玻璃。”

說著,他一伸手,雙手向兩邊用力一掀,兩片紅絨窗簾便隨之開啟。

這時,就著清亮的月光,鄭直和邱夢溪清清楚楚地看見——

窗外,飄浮著一個搖搖晃晃的白影。

她,穿著一件長長的寬大白袍,濃密的長發散亂地披在胸前,她的臉上,披著一塊血紅色的麵紗。與此同時,那白衣人發出一連串尖厲的聲音:“戴-著-血-麵-紗-下-地-獄!”

“啊!”邱夢溪用盡全身力氣,發出一聲野獸般絕望的長嚎,身子一軟,一頭栽倒在枕頭上。

幾乎是在同時,鄭直也發出一聲驚叫,兩手一鬆,跌坐在床上。

“鬼……戴血麵紗的女鬼找上門來了……夢溪,快,快點起來。咱們馬上離開這裏。”鄭直語無倫次,六神無主。

然而,邱夢溪卻沒有任何回應。

“夢溪,快起來呀!”鄭直用力扳動邱夢溪的身子。

然而,邱夢溪在他的手下竟像植物人般麻木。

鄭直心下發慌,摸索著拉開床頭櫃上台燈的開關。

再一回頭,鄭直不禁嚇得是魂飛魄散。

邱夢溪,一雙又大又圓的眼睛大睜著,眼球好像要從眼眶中鼓出來,她的嘴也大張著,整張臉因驚懼和恐怖而完全變形。

她,仰麵倒在那兒,一動不動。

鄭直倒吸一口涼氣,他一邊輕聲呼喚著邱夢溪的名字,一邊將右手伸到邱夢溪鼻子下麵。

第一卷 死神來了 第三十一章 夜半鬼敲窗(2)

“啊!”鄭直一驚非小,猛地縮回右手,渾身如凍雞般抖個不停。

“夢溪……你不能死啊……夢溪……不要死啊……”鄭直縮在床角,涕淚交流。

不知過了多久,理智才再次回到鄭直身上。瞪著麵前自己曾經深愛此刻卻已在慢慢冷卻的女友,他的心,痛如刀割。

都是窗外那個女人,那個戴著血麵紗的女人。天哪,她來找我們啦,現在,許剛死了,邱夢溪死了,一起去元陽的七人已經去了兩個,看來,詛咒真的是避無可避!

不行,要馬上打電話給誌勤,告訴他,血麵紗已經來了!

鄭直抓過西裝,摸出口袋裏的手機,哆哆嗦嗦地,按下了黃誌勤的號碼。

“嘟、嘟、嘟”手機那邊傳來沉悶的鈴聲。

快接!趕快接呀!你這個笨蛋!在焦急的等待中,鄭直在心裏一遍又一遍地咒罵黃誌勤。

終於,黃誌勤的手機接通了。

不等對方說話,鄭直就發瘋般對著話筒嚎叫:“鬼!有鬼呀!她剛才就在窗外敲我們的窗戶,我們都看見了,白色的長袍……血紅的麵紗……我和夢溪……嗚嗚……誌勤!誌勤哪!夢溪死了,讓戴血麵紗的女鬼活活嚇死了呀……嗚嗚……”

鄭直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哭著哭著,他用力抹了一把鼻涕混雜的眼淚,繼續說道:“兄弟,咱們是不是……”

說到這裏,鄭直突然說不下去了。他抬起臉,驚恐萬狀地望著房門的方向。

剛才,在打手機的間隙,他分明聽見,房門外麵,好像有什麽東西翻倒的聲音。

“誰?”鄭直合上手機,壯著膽子戰戰兢兢地問了一聲。

死一般的靜寂。

走!馬上離開!此刻,鄭直的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最快速度逃離老屋。

他抓起衣服,手忙腳亂地套在自己身上。扣子也來不及扣,鞋帶也顧不上係,就這麽慌慌張張地拉門出逃。

就在他拉開房門的一瞬間,燈光,卻突然間消失了。

整棟老屋一片漆黑。

突然降臨的黑暗讓鄭直成了盲人。他伸出雙手,在身前胡亂地揮舞著,他的嘴裏不住地禱告:“阿彌陀佛,聖主耶穌,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你們快來救救我呀……”

隨著時間的流逝,鄭直的眼睛漸漸適應了黑暗,他發現,剛才自己胡亂摸索中竟然走錯了方向。他,越過了樓梯口,一直走到了走廊的最左邊。

啊,眼前這道門,不就是擺放遺像的房間的門嗎?

鄭直嚇得驚叫一聲,扭頭就跌跌撞撞向樓梯口跑去。

五步、四步……

再向前三步,他就可以踏上樓梯了。

就在這個時候,鄭直的第六感突然捕捉到一絲危險的氣息。

他慢慢轉過身,於是,他終於看見了那個可怕的女人。

她披著一塊血紅的麵紗,穿著一件拖地的白袍,長長的亂發垂在胸前,她,就這樣,無聲無息地向他一點點靠近。

“不!不要過來呀……”鄭直麵如土色,一步步向後退去。

突然,隻聽“哎呀!”一聲,鄭直腳下一絆,身體瞬間失去重心,他就像一隻笨重的狗熊,身子後仰著向樓梯上倒栽了下去。

第一卷 死神來了 第三十二章 死亡現場(1)

9月18日,陰,西北風三到四級。

又變天了。

110報警服務台在淩晨1:50接到報警電話:城郊黑龍潭附近某民宅發生命案。

大約在淩晨三點,警車呼嘯著來到出事現場。

出事地點是位於黑龍潭兩公裏處的一幢磚木結構的二層小樓。房子古樸而堅固,光外牆就足有兩尺厚,而且該樓還有明顯的翻修過的痕跡,看來從初建至今最少有七、八十年的曆史。這棟樓方圓一百平方米之內沒有其它建築物,附近原有的幾十棟舊平房都已經被開發商拆除正待利用,現在隻剩下殘磚碎瓦、荒草枯藤。

命案現場就在樓內。死者為兩名。

其中的一名男性死者,名叫鄭直,20歲,濱江商學院大二學生。死者被發現時,呈大字仰躺在一樓樓梯前一米遠的地麵上,雙目圓睜,死狀恐怖,頭下有一汪殷紅的鮮血。法醫檢驗結果:該名男子是從二樓樓梯口突然跌落至死。直接死因是頭骨骨折、頸椎斷裂,致使該男子墜樓後當即死亡。死亡時間是9月18日淩晨1時許。

另外的一名女性死者,名叫邱夢溪,19歲,濱江商學院大二學生。死者被

發現裸體仰臥於二樓右側房間內,雙眼圓睜、嘴巴大張呈O形,麵部扭曲變形,死因是極度驚嚇引發心髒破裂導致悴死,據查,死者本來就有心髒病。死亡時間是9月18日淩晨0:30。

男女死者死前曾有過性行為。

現場未發現打鬥痕跡。隻是在二樓最左側一間房間的地麵上發現一堆玻璃碎片,二樓樓梯口處發現一橫臥的黑色檀木花架,附近還有一個摔成幾半的陶瓷花盆,盆內的一株名品茶花也不幸夭折。據析應該是男死者鄭直在奔跑時因慌亂而拉倒樓梯口的花架,又不慎失足絆在倒臥的花架上而意外墜樓身亡。

除兩名死者的指紋和鞋印外,現場沒有發現任何其他人的新鮮指紋和足跡。

房門也沒有暴力損壞的痕跡。

男死者鄭直的手機通話記錄顯示:鄭直在18日淩晨0:43分曾打出一個電話,受話人是黃誌勤,通話時間:一分三十八秒。內容不詳。

從現場勘探結果初步判斷:男女死者應該是死於意外。

唯一令人不解的是:男女死者的身上都鋪著一塊寫著數字的染滿血漬的紗巾碎塊,隻是,女死者邱夢溪的血紗巾上寫著一個黑色的數字——914,而男死者鄭直的血紗巾上寫的數字則是——114。

按照常規,刑警隊的何副隊長詳細詢問了本案的報案人黃誌勤。

何隊:你是如何發現死者可能在樓內身亡的?

黃誌勤:今天淩晨我接到我同學鄭直的電話,他說,他女朋友邱夢溪剛剛被嚇死了,他本人當時的情緒很激動,對我的詢問置之不理,最後還突然掛斷了手機。我當時看了一下時間,是0:45。我就判斷情況不對,所以馬上騎車趕到這兒來,結果還是晚了。

何隊:你怎麽知道鄭直他們會在這裏出現?

黃誌勤:因為今天下午鄭直向我借我家老屋的房門鑰匙,他說他女朋友今天生日,所以想借這個安靜的地方約會。我和鄭直是好朋友,所以隻好借他了。誰知道出了這事。

何隊:鄭直以前也向你借過這棟老屋約會嗎?

黃誌勤:借過。

何隊:幾次?

黃誌勤:四次。

何隊:鄭直有告訴你他女朋友是什麽原因被嚇死的嗎?

第一卷 死神來了 第三十三章 死亡現場(2)

黃誌勤(猶豫片刻):他說……他們見到了一個白衣女鬼,她就站在窗外敲他們的窗戶。

何隊:什麽?女鬼敲窗戶?無稽之談。他們當時分明是睡在二樓的。

黃誌勤:是啊,正因為如此,他們才會被嚇到,而且鄭直說,窗外懸著的是一個白衣女鬼。

何隊:又是所謂靈異案件,這種事情我們見得多了,最後證明當事人全都是發癔症。

黃誌勤:(無語)。

何隊:好了,說說你自己吧。接到鄭直電話時你在什麽地方?

黃誌勤:我?當時我在西山腳下的靜心亭。

何隊(懷疑地):那麽晚了,你怎麽會在那裏?

黃誌勤(為難):這……

何隊:不要隱瞞,實話實說。

黃誌勤:好,是這樣,今天晚上,哦,現在已經過了12點了,應該是昨天晚上十點,我從圖書館出來回宿舍的路上,突然碰到一個衣衫髒亂、彎腰駝背的老太太,她將我拉到無人處,偷偷遞給我一個小紙條,上麵寫著:半夜一點去西山腳下的靜心亭,否則明日必死。我當時很吃驚,就問老太太是什麽人寫的字條。她先不說話,乘我不備突然搶過紙條,一口吞進肚裏,轉身搖搖晃晃地跑掉了。我本來想追上她問個明白,可因為還有同宿舍的同學在路上等我,便掉頭回去了。

何隊:你還記得這個老太太的樣子嗎?

黃誌勤:她,披著一件帶帽子的黑色長鬥篷,就像修道士穿的那種,因為帽子太大,她又弓著背,而且那地方光線又暗,所以我根本看不清她的臉。

何隊:哦?那誰能證明真有這個老太太存在呢?

黃誌勤:我有兩個室友跟我一道出來的,他們親眼見到那個老太太叫住我,你可以向他們核實。

何隊(難以置信地):哦?就為這麽一個莫名其妙的字條,你就會一個人半夜三更專程跑一趟西山?

黃誌勤(平靜地):因為——我這個人很怕死。

何隊(吸了口香煙):哦,還有一個問題。你家老屋的鑰匙你一共有幾套?

黃誌勤:大門鑰匙我隻有一把,另外兩把在我爸媽手上,我們每隔一段時間會找人來做清潔。

何隊:你的意思是說,清潔工手上也會有鑰匙?

黃誌勤:不是的,我們一家三口會不定期地輪流去到老屋,打電話請清潔工上門,清潔工走後我們再離開。

何隊:可是既然是你們家的房子,你手上很可能還有另一把鑰匙。

黃誌勤(有些氣憤,但很快平複下來,心平氣和地):如果我有,我不會等你們來了之後砸開門鎖才進門。何隊,還有什麽問題嗎?我想現在應該馬上通知學校和兩名死者的家人。如果有什麽需要,我隨叫隨到。

何隊(目光銳利地直視黃誌勤,好半天):好了,你可以走了。有事我會再找你。對了,如果你發現什麽新線索,隨時打我電話。我手機是:1382346****。對了,還有一件事,你見過這兩件東西嗎?”

何隊取過兩個證物袋,指著其中一塊寫著914數字的血紗殘片:這是女死者身上發現的。

又指著另一塊寫著114數字的血紗殘片:這是男死者身上發現的。

最後,他抬起頭:你曾經見過嗎?知道是什麽意思嗎?

黃誌勤麵色一變:這是什麽呀?這麽恐怖,我……從來也沒見過。

何隊失望地揮揮手:那行了,你請便吧。

第一卷 死神來了 第三十四章 四封來信(1)

9月18日,早7:20。

田甜回到了師範學院4號樓113宿舍。

“我回來了。”一進門,田甜就熱情地和室友打招呼。

“田甜。”正在整理書籍的陳小喬大喜過望。

她站起身,激動地迎向自己的好友。

“怎麽,小喬,昨晚是不是想我了?”田甜頑皮地調侃。

“田甜,你昨晚去哪兒了?怎麽一夜不歸。簡直急死我了。”陳小喬埋怨。

“是啊,田甜,怎麽夜不歸宿?大家都很擔心你。”大姐關玲也關切地說道。

“嗨,你們真會小題大做。我這麽一個大活人還能丟了?是這樣的,昨天下午,我去校外買水果的時候意外地碰上了一個多年不見的老同學,她高中畢業到本市自己做生意,賺了不少錢。所以,盛情邀請我去她那兒吃飯、聊天,天晚了又留我住了一晚。就這麽簡單,怎麽樣?諸位檢察官滿意了吧?”田甜嘻皮笑臉地說道。

“你呀。那怎麽打你手機總關機,我都擔心死了。”陳小喬表示不滿。

“哎呀,我是想打電話給你啊,可手機偏偏沒電了,後來隻顧著和老同學聊天,就給忘了。好啦,別這麽小氣嘛。不生氣了,下次保證早請示晚匯報。”田甜做撒嬌狀,邊說邊在自己床上取出一塊手機電池。

陳小喬一聽,笑了。

關玲卻一直在一旁默默地觀察田甜,這時,她突然問道:“田甜,你眼裏怎麽那麽多血絲?昨晚是不是沒睡好?”

田甜笑道:“是啊,他鄉遇故知嘛,一聊就聊了大半夜,早上又急著往回趕,當然睡得不夠了,現在頭還是暈的呢,下午我得早點回來補個覺。”

關玲笑笑,不語。

這時,陳小喬突然用手一戳田甜,同時使了個眼色,拉門出去。

田甜會意,急忙拿上書本,緊緊跟上。

“什麽事啊?神秘兮兮的。”走出宿舍樓,田甜急問道。

“給你,打開看看,裏麵什麽內容?”陳小喬表情異常嚴肅地遞給田甜一封信。

“什麽呀?信?給我的?誰寫的?不會又是情書吧?”田甜邊說邊笑。

“小心。別撕錯了方向。”正當田甜要撕開信封的時候,陳小喬突然叫住了她,仔細看了一看,確定不是六瓣黑花圖案的那邊,才放心地交給她。

“幹嘛呀,賊精精的。”田甜奇怪地瞥一眼陳小喬,小心地撕開了信封。

抽出信內的白紙展開,兩個女孩不禁“啊”了一聲。

白紙上又是一幅畫。

紙上畫的是一間屋子,屋子裏站著一個人,一個年輕的男人,一身黑衣,全身是血,右手高舉著一把長長的殺豬刀,刀上染滿鮮血,他的左手握著一樣東西,那是一條染滿鮮血的紗巾。門外,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相擁哭泣。

那間屋子的門上,清晰地寫著三個血紅的數字——113。

“這畫的是什麽呀?怎麽這麽恐怖?113,不會是我們的寢室吧?那個滿身鮮血的男人,他手上拿的難道是‘血麵紗’?這,究竟是誰給我的信?是誰?”田甜麵色突變,一邊驚惶地訴說,一邊翻找信封的外皮。

“不用看了,信封上一個字都沒有。喏,這是給我的,你也看看吧。畫上那個黑衣服的男人,就是我曾經告訴過你的,那個雨夜裏問我‘你見過血麵紗嗎?你戴過血麵紗嗎?’的男人。看來,‘血麵紗’很可能和我們所住的113宿舍有關。田甜,你應該知道的,這個宿舍十年前是男生宿舍。”陳小喬沉聲說道。

第一卷 死神來了 第三十五章 四封來信(2)

“十年前,對了,不是說113宿舍曾有人自殺嗎?難道就是畫上這個黑衣男人?不行,我們要趕快查清那件自殺案的真相。他的手上怎麽會握著一塊‘血麵紗’,難道,他不是自殺,而是和許剛一樣,也是因為‘血麵紗’的詛咒……”田甜的臉色越來越白。

“是,我也一直想弄清楚這件事情。可是,事情畢竟過去十年了,當年的學生都已經畢業了……”陳小喬為難地說道。

“傻瓜,不是還有老師和校工嗎?我想,人命關天的事,別說十年,就是二十年三十年,大家也一定記得清清楚楚……”

田甜的話還未說完,她的手機鈴聲竟然又突如其來地響了起來。

“喲,剛裝上電池就打進來了,看來想我的人還不少呢。”田甜自我解嘲地說道。

“喂?哪位?……哦,若冰啊……我昨晚手機沒電了,不好意思哦。什麽事?……什麽?你說你也收到了一封匿名來信?……什麽?信封上還畫著兩顆交疊的心?你別急,等等,我看看時間……7:30,來不及了,中午吧,我們‘情侶吧’見。對了,記得帶上信……好,再見。”

打完電話,田甜悵然若失,喃喃道:“完了,看來匿名來信真的是衝著我們幾個來的,對了,不知道商學院那三個收到沒有。中午記得問問若冰。走吧,先去上課。車到山前必有路,等中午見了麵再說。”

陳小喬不安地看了她一眼,歎了口氣。兩人步履沉重地向課室走去。

9月18日,上午9:30,黃誌勤回到商學院。

當他疲憊地打開宿舍門的時候,裏麵空無一人。這個時候,上午第二節課應該還沒結束。

黃誌勤感覺頭有些沉,眼睛也澀澀得難受,這時他才想起,整整一夜,自己都沒有合過眼。

這個不平凡的夜晚,發生了太多不平凡的事情。他必須讓自己平靜下來,好好梳理一下自己的思緒。

沒有脫衣,他穿著鞋躺在自己床上,接下來,他的眼前便不斷開始放映昨天夜裏的電影。

許剛是第一個,現在又死了邱夢溪和鄭直。那麽,下一個呢?下一個會是誰呢?

還有他們身上那三個黑色的數字:326、914、114,究竟是什麽意思呢?

他翻了個身,不斷揉捏著自己的太陽穴,這麽短的時間,發生的事情卻太快也太複雜了,讓他很難理出其中的頭緒。

正思怵間,宿舍門突然被推開了。

“嗨,原來你在屋裏啊,昨晚又一夜未歸,是不是又和女朋友約會去了?對了,你還不知道吧,爆炸性新聞!咱們寢鄭老大和他女朋友昨天晚上意外身亡了。”

“眼鏡”孟凱一進門就開始大聲廣播。

“我知道了,是我報的案。”黃誌勤語聲淡漠。

“啊?真的?究竟怎麽回事啊?”孟凱漩渦般的眼鏡差點從不高的鼻子上跌落下來。

“唉,意外,誰也想不到的意外。現在我沒心情,回頭再告訴你。折騰了一夜,讓我先睡一會兒。”黃誌勤幹脆閉起了眼睛。

“哦。”孟凱失望地轉身去取桌上的水杯。

剛取下杯蓋,孟凱忽然想起了什麽,回頭問道:“誌勤,有沒有看見你的信?我昨天晚上在收發室張大爺那兒替你拿的,回來就塞你枕頭底下了,昨晚你沒回來,剛才見著你又沒想起來。”

第一卷 死神來了 第三十六章 死亡通知書(1)

哦?黃誌勤眉頭一皺,奇怪,怎麽會有人給自己寫信?

他一偏頭,從枕頭下取出信來。奇怪,信封上一個字都沒有。於是,他抬頭問孟凱:“信上怎麽沒寫名字和地址?張大爺有沒有說是誰送到他那兒去的?”

孟凱喝了口水,不經意地說道:“哦,他說是一個小孩兒讓他交給你的。說你看了就知道了。”

哦?黃誌勤又是一愣,拿過信封正要撕開,觸手一摸,感覺有點不對,翻過信封一看。

怎麽?信封封口處竟然是沒有用膠水密封的?

他急忙打開封口,裏麵竟然空空如也。

空的?

黃誌勤真的糊塗了,這時,孟凱喝完水正欲回身出門上課,黃誌勤突然喚住他:“眼鏡,你把信拿回來的時候有沒有仔細看過?”

“眼鏡”孟凱一愣:“沒有啊,我拿回來就放你枕頭下了,我是那種人嗎?別人的信我怎麽會偷看。”

“那,你上樓時有沒有發覺信封裏掉出東西?”黃誌勤再問。

“沒有啊。我在手裏抓得緊緊的。怎麽會掉出來?難道信沒封嗎?對了,這封信是挺輕的,像空的一樣。”孟凱更是不解。

“哦,那沒事了,課上老師點名時幫我請個病假。”

“好說。”

孟凱走後,黃誌勤再次拿起了信封,反反複複仔細查看,最後,他的視線終於停滯在信封上那個一元硬幣大小的黑花上。這朵花的花瓣細長而卷曲,仿佛一條條扭曲的手臂,絕望地向四外延伸,而中間的花心則好像一個縮小版的骷髏頭。

這是朵什麽花?

菊花還是曼陀羅?

黃誌勤看來看去也看不出端倪,他的頭越來越暈。

睡意一陣陣向他襲來。

中午12:00,“情侶吧”西餐廳。

當田甜和陳小喬匆匆忙忙趕到餐廳的時候,韓若冰已經等在那裏了。

她的第一句話就是:“你們倆,有沒有收到匿名信?”

陳小喬正要開口,田甜立即製止了她:“吃完飯再說,先叫吃的。”

這餐飯,她們都吃得很少,三個女孩,沉默無語。

“好了,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等田甜放下筷子,韓若冰就再也忍不住了。

“是的,我們倆也收到了同樣的信,對了,你的信上畫了什麽?”田甜反問道。

“我早上不是告訴你了嘛,喏,你自己看吧,就是這個。”韓若冰從包裏取出信,放在桌上。

“怎麽?隻有信封?裏麵的信紙呢?”田甜和陳小喬異口同聲地問道。

“信紙?信封裏麵是空的呀,什麽也沒有。你看,都沒封口嘛。”韓若冰指著信封說道。

“沒有?那我們的怎麽……”田甜與陳小喬麵麵相覷。

“難道你們的信裏有內容?”韓若冰難以置信。

“給,你自己看。”

許久,韓若冰才瞪大眼睛大起頭來:“天,怎麽會這樣?為什麽會給你們這麽可怕的畫?究竟什麽意思?”

田甜也不回答,拿起三個信封並排平放在桌子上:“你們注意到沒有?我們收到的信封雖然大同小異,但卻有著明顯的區別。你們看,若冰這封上麵畫的是兩顆上下交疊在一起的黑色心形圖案,而我和小喬的信封上畫的卻都是一朵黑花圖案,隻是,看不出這兩朵花究竟是什麽花。你們說,這三個不同的黑色圖案代表的究竟是什麽呢?”

三個人左思右想,仍然不得其解。

第一卷 死神來了 第三十七章 死亡通知書(2)

“對了,你男朋友他們三個有沒有收到信?”田甜突然問起韓若冰。

“我還沒問誌勤呢。我昨晚一收到信就覺得蹊蹺,想來想去就想到‘血麵紗’上來,所以想先打電話問你收到沒有,可惜你電話一直關機。本來,我想再打電話問問誌勤的,可還是想先問過你們再說,他這幾天也夠煩的,如果這信和血麵紗無關,我不想讓他知道為我擔心,所以,我今天早上又打你電話,告訴你匿名信的事,可當時又沒時間說,我就想等中午得到確切消息再問誌勤。我真的不想因為我的事讓他煩心。”說著,韓若冰便打開背包取手機。

“唉,若冰,你就是太善良了,那個黃誌勤,他哪裏值得你這樣待他?他……”田甜情緒突然激動起來,眼神異常複雜,似乎欲言又止。

“田甜,我知道你對誌勤有成見,但,其實誌勤他……很好,他對我也很好。你不要這樣說他,好嗎?”說起黃誌勤,韓若冰的眼神溫柔如水。

田甜還要說什麽,但見到若冰哀求的眼神,她終於將話咽下。

黃誌勤的電話接通了。

“喂,誌勤啊,我是若冰,吃過飯沒有?……哦,我隻是想問問,你有沒有收到一封匿名信?……那,信封上有沒有畫著什麽圖案?……哦,真的?……我知道了,那鄭直和他女朋友呢?……什麽?意外身亡?昨天夜裏?……啊,啊,是這樣?……天哪,那你也要小心……好,你先睡吧,我不打擾你了,你醒了給我電話……好,我等你。”

掛斷電話,韓若冰緩緩抬起頭來,臉色比哭還難看。

“怎麽?他說什麽了?”田甜和陳小喬連聲追問。

“誌勤說,他也收到信了,信封上也畫著一朵不知名的黑花,不過,他和我一樣,信封裏也是空的,鄭直和他女朋友有沒有收到信他不知道。他還說……他還說……”韓若冰臉上的恐懼越來越深。

“他還說什麽了?你快說呀。”田甜忍耐不住了。

“他還說,鄭直和他女朋友邱夢溪昨天半夜都意外死掉了。”

“啊?他們倆都死啦?怎麽死的?”田陳二人大為震驚。

“是的,誌勤說,邱夢溪是活活嚇死的,鄭直是從樓梯上摔下來跌死的,他們死前,都見到了那個戴血麵紗的白衣女鬼,她還敲他們房間的窗戶,那女鬼竟然懸空站在二樓的窗子外麵……而且,他們屍體上也有血麵紗碎塊,上麵也有黑色的三位數字,邱夢溪的是114,鄭直的是914,啊,不對,不對,鄭直的是114,邱夢溪是914。”韓若冰有些語無倫次了。

“啊?太可怕了,三個了,已經死了三個了。”陳小喬喃喃自語。

“這都是‘血麵紗’的詛咒。都是我們自己不小心惹禍上身。”韓若冰流下淚來。

“還剩下我們四個,下一個會是誰呢?”田甜眉頭緊皺。

三個女孩的心髒在瞬間收緊。

第一卷 死神來了 第三十八章 詭詐

與田甜和陳小喬在“情侶吧”分手後,韓若冰黯然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從16日到18日,短短三天,同去元陽的七個人,已經死了三個。

韓若冰已經嗅到濃重的死亡的氣息。

神情恍惚中,突然有人在一旁叫她的名字。

遲遲疑疑地,韓若冰抬起了頭。

眼前這人,高大帥氣,神采奕奕。

他,是池文浩。

池文浩是校內的名人,幾乎很少有人不認識他,何況,在放暑假前,他又策劃了那次元陽之旅,盡管後來他因故缺席,但七個人針對旅行事宜還是小聚過兩回。所以,彼此都不陌生。

“韓若冰,你現在有時間嗎?我想和你談一談。”池文浩的笑容收斂了。

“有什麽事嗎?”韓若冰被池文浩的表情嚇到了。

“來,我們到這邊談。”說著,池文浩向圍牆邊的樹蔭走了過去。

韓若冰有些局促地跟在他身後。

站定之後,池文浩轉過身來,表情沉重地望著韓若冰:“韓若冰,昨天我和黃誌勤談起你們暑假那次元陽旅行。”

一聽此言,韓若冰的臉色馬上變了。

池文浩立刻捕捉到她的變化,繼續故作神秘地說道:“黃誌勤什麽都跟我說了。說到元陽的那間鬼宅……”說到這兒,池文浩故意賣了個關子。

韓若冰的臉更白了,她的嘴唇不自覺地開始顫抖。

池文浩發現自己的無中生有之計已經生效,不禁精神一振:“他還告訴我,你們就是在那間鬼宅裏出了事,你們現在受到了詛咒,和血麵紗有關……”

“不要說了,不要再說了。誌勤他……他真的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你了?他怎麽敢……?他難道忘了泄露這件事的後果?他還叮囑我不要說出去,為什麽他自己反而……”韓若冰兩眼無神,喃喃自語。

“再嚴重的後果也沒有喪失性命重要吧?”池文浩加重語氣。

“可是,泄露了馬上會喪命的啊。”韓若冰目露恐懼。

“但是,他知道,如果說出來,他反而不一定會死,因為,我可以幫你們找到破解詛咒的方法。”

池文浩的話語仿佛如暴風雨後的第一縷陽光,頃刻間照亮了韓若冰幾乎冷卻的心。她突地仰起頭,眼睛閃閃發亮。

她說:“真的?你真的能幫我們?”

“當然。不過,因為昨天誌勤臨時有事,沒時間和我細講,所以你必須把鬼宅的事情詳細告訴我,隻有了解每一個細節,我才能找到更有效的辦法。”池文浩兩眼放光。

“……好吧。那天,我們一到元陽……”韓若冰心有餘悸地講起那次恐怖的元陽之行。

“那麽,這幾天有什麽反常的事情發生嗎?”池文浩雙眉緊皺。

“有,就是我們幾乎都見到過一個戴著血麵紗的白衣女人,還有,就是我們剩下的四個每人都接到一封匿名信……”韓若冰將近來的詭譎之事一五一十講了出來。

池文浩眉頭緊蹙,越聽越震驚,越聽越心憂。

他們誰都不曾發覺,整個過程中,有一雙惡毒的眼睛一直在一旁死死地窺視。否則,也許接下來的悲劇將不會發生。

第一卷 死神來了 第三十九章 神秘老太婆

“……我知道的就是這些了,你說,我們現在該怎麽辦?”韓若冰可憐兮兮地向池文浩投去求助的目光。

“讓我想一想,對了,你不是說黃誌勤在濱江公園拍到一張白衣女的照片嗎?你這裏有嗎?”池文浩突然眼光一亮。

“有啊,就在我宿舍電腦裏。”

“好,事不宜遲,馬上帶我去看。”

“不行啊,現在是午休時間,宿舍裏都是人。”

“那好,我這裏有U盤,你上去幫我把照片拷下來,我在樓下等你。”

五分鍾不到,韓若冰就反身跑下樓來。

然而,大門外,池文浩卻蹤影皆無。

手握U盤,韓若冰焦急地在樓門前左顧右盼。

天,陰得更厲害了,一陣緊似一陣的冷風吹得韓若冰忍不住縮起了脖子。雲南的天氣就是這樣,四季無寒暑,一雨便成冬。有太陽的時候,哪怕是寒冬臘月,也會感到春意融融。然而,遇到陰天下雨,就是盛夏時節,還是覺得遍體涼意。

顧盼之間,一個人影正從背後向她緩慢地移動。

“姑娘,你是不是在找人哪?”

一個蒼老而嘶啞的聲音在韓若冰耳畔響起,仿佛暗夜裏貓頭鷹恐怖的唳叫,讓韓若冰寒毛直豎。

她猛地轉過身來。

麵前,不知何時突然冒出一個人來,打扮超乎尋常的怪異。

這人個子不高,弓腰駝背,一件類似修道士的黑色長鬥篷兜頭包裹著她。寬寬大大的帽子罩在她頭上,低垂著腦袋的她,根本無法被看清五官,甚至連她是男是女都無法判別。

不過,聽聲音,盡管並不動聽,韓若冰還是可以肯定,這是個女人,一個頗有些年紀的老女人。

“姑娘,你等的人是不是姓池的?”老太婆再次開口問道。

“是啊,你怎麽知道?”韓若冰詫異。

“哦,他剛剛有急事先走了,他說,他在那邊等你,叫你務必過去找他,耽誤不得的。”老太婆講話的時候,她的頭,一直沒有抬起。

“哦,是這樣啊,謝謝您。”韓若冰盡管感覺這老太婆渾身上下都透著古怪,卻還是禮貌地向她道謝。

“快去吧,別讓你男朋友等急了。”老太婆又補充一句。

韓若冰臉一紅:“阿姨,您誤會了,他不是我男朋友。”

“哦,咯咯。”老太婆發出兩聲怪裏怪氣的訕笑,伸手一指,示意韓若冰快走。

韓若冰看了看表,離上課還有一段時間,便調轉身形,快步向校門口走去。

身後,黑衣老太婆如跗骨之蛆,鬼一樣跟上了她;若即若離,整整跟出二三十米,才顫顫巍巍扭身折回4號女生樓。

其實,正當韓若冰和黑衣老太婆一前一後離開宿舍樓的時候,田甜和陳小喬恰好從樓內走了出來。

“咦?那不是若冰嗎?”陳小喬一眼就認出了韓若冰的背影。

幾乎同時,田甜也看到了韓若冰,不過,對於若冰身後那個腰彎得快到地上的黑衣人,她卻有種怪怪的感覺。她說:“小喬,注意到那個穿黑袍子的人嗎?她好像跟著若冰。”

“是啊,青天白日的,這人怎麽穿得鬼裏鬼氣的?要不要過去看看?”陳小喬也覺得奇怪。

“不用了,大白天的,又這麽多人,不會有事的。走,還是先辦咱們的事要緊。”說著,田甜便挽起陳小喬的胳膊,朝著相反方向走去。

她們不知道,她們錯過了一次多麽難得的機會,如果她們當時能走過去,如果她們能看到那個老太婆的臉,她們本來可以直接改變故事的結局。然而,她們卻錯過了,永遠地錯過了。

生命中很多事,你錯過一分鍾,很可能就是一生了。

第一卷 死神來了 第四十章 算命瞎子(1)

當韓若冰來到校門口的時候,她徹底糊塗了。

師範學院的大門口,不時有學生進進出出,門外的樹蔭下,散坐著三個賣水果的小販,兩個蓬頭垢麵的乞丐和一個擺攤算命的瞎子。

然而,這些人中並沒有池文浩。

他究竟去了哪裏?究竟碰上什麽急事能讓他招呼都不打轉身就走?又為什麽非要把我約到校門口來?

韓若冰心中劃滿了問號,在校門前遊魂似地左右徘徊。

“姑娘,你過來。”一個聲音炸雷般在韓若冰身畔響起。

這聲音如此之大,把夢遊中的韓若冰一瞬間拉回了現實。她驚魂甫定,四下裏掃視一遍。

除她之外,附近竟再沒有年輕女孩。難道是有人在叫我?

韓若冰循聲望去。

聲音來處,竟然是幾米外那個樹蔭下的算命瞎子。

是不是自己聽錯了?瞎子怎麽可能看得見?

正迷惑間,那個瞎子對她燦然一笑,緊接著,他開口了:“姑娘,你過來。”

原來,真的是他。

可是,他卻是個瞎子,他那黑黑的墨鏡彰顯著盲人的專屬特征,難道,鏡片後是一雙明亮的眼睛?

盡管滿腹疑團,韓若冰還是下意識地向瞎子移動了腳步。

“你……是在叫我嗎?”韓若冰問。

“是。”瞎子簡短回答。

“你……看得見我嗎?”韓若冰再問。

“不。”瞎子惜字如金。

“那你……”沒等韓若冰將話講完,那瞎子突然搶下話頭:“瞎子看人不用眼睛,全憑感覺,第六感。”

說完,瞎子又笑。

不知何故,韓若冰總覺得這瞎子全身透著古怪,讓她極不舒服。

她想離開了。

正在這時,瞎子好像看出了她的意圖,話鋒一轉,聲音一下子變得詭異莫測:“姑娘,我聞到你身上的味兒了。”

“你……流氓!”韓若冰又羞又怒。

瞎子突然提高了嗓音:“你誤會我,我告訴你,你的身上,帶有死氣!死人的味道!”

韓若冰如遭雷擊,呼吸驟然間急促,她的腦際再次飄過那個戴著血麵紗的白影子。

“死氣?你感覺得到?”她驚疑萬分。

“你,死期已至!”瞎子斬釘截鐵。

“什麽時候?”韓若冰驚問。

“今天!”瞎子斷言。

“什麽?今天?”韓若冰猝不及防,周身一顫。

“你身上死氣極重,今日之內,禍患必至。”

“你……危言聳聽。”韓若冰麵白如紙,然而,對於一個算命瞎子的話,她還是將信將疑。

“哼哼,死到臨頭不自知,女鬼追魂在眼前。”瞎子冷笑兩聲,語出驚人。

女鬼?一句話如當頭棒喝,驚得韓若冰如入冰窟。

“你……你剛才說什麽?”韓若冰結結巴巴地問道。

“女鬼追魂在眼前!姑娘,有些東西不是用眼睛看的,我感覺得到。陰風陣陣哪。”說著,瞎子便開始收拾卦攤,準備離開。

“先生,先生慢走。”韓若冰一把按住瞎子的背包,淚盈雙眸。

“什麽事?”瞎子冷冷道。

“先生,我知道您不是凡人,求求您,指點一條生路給我吧,若能躲過此劫,我一定會好好報答您的。您要多少錢?二百?三百?要麽,我馬上去銀行取錢,一千夠不夠?”韓若冰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切間有些語無倫次。

第一卷 死神來了 第四十一章 算命瞎子(2)

瞎子一對漆黑的鏡片死死盯著韓若冰,仿佛要穿透她一般,這讓韓若冰禁不住打了個寒戰。

終於,瞎子說話了,他字字如刀,割得韓若冰痛徹心肺:“我不要你的錢,再多的錢也買不走你的命。”

韓若冰語塞,眼淚不爭氣地滾落下來。

也許是瞎子良心發現,也許是被韓若冰的眼淚打動,他沉吟片刻,終於歎息著說道:“唉,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也不敢逆天行事,不過,嗨,算了算了,我就給你八個字,若機緣巧合,你能避過此劫,那是你的造化,否則,就隻能怪你自己福薄命蹇,天意難違了。”

“哪八個字?您快說呀。”韓若冰眼中燃燒著一簇火焰。

“你記著,這八個字就是:隻身祈福,彌陀禪寺。”說完,瞎子提起一旁的手杖,“啪啪啪”點著地頭也不回地走了。

“唉,你別走啊……”韓若冰想叫住瞎子。

瞎子沒有回頭,隻丟下冰冷冷的兩個字:“快去!”

望著瞎子漸行漸遠的背影,韓若冰心裏反複回放著那八字箴言,她的眼裏,重新燃起希望之光。

彌陀禪寺對於韓若冰來說並不陌生,從學校出發,中途隻要轉一趟公交車就到了。隻是,那裏地處半山,即使是逢年過節,人跡也是罕至。因此,如果單獨一個女孩子過去,的確需要很大的勇氣。然而,韓若冰此時已是無所顧忌,對於她來講,不去是死,去,不一定會死。

可是,要不要再等一等池文浩呢?環顧四周,韓若冰依然尋覓不到池文浩的身影。

算了,不等了。佛家重地,鬼祟難近。如果通過燒香請願能讓自己僥幸逃過今日之劫,說不定其他人(特別是誌勤)也可以按圖索驥,避過詛咒。

想到這裏,韓若冰義無返顧地踏上了二路公共汽車。

在車上,韓若冰幾次想撥打黃誌勤的手機,然而,猶豫再三,她還是放棄了,因為,她舍不得打擾黃誌勤的清夢,她真心希望自己親愛的男友能夠好好地睡上一覺。她,心疼他。

她想,從彌陀寺回來後,她一定要去老屋幫黃誌勤做個全身按摩,還要給他煮一鍋濃濃的山藥排骨煲,這是誌勤最愛的一道菜,為此,她練習了足足五次才敢做給他吃。還好,他喜歡她的手藝,然而,他卻從不誇她。她從不記得誌勤曾經讚美過她,無論哪個方麵。這,可以說是韓若冰的一個遺憾,而另外一個,也是更大更深的遺憾,則是他從未說過愛她。

韓若冰歎了口氣,這一劫,自己能否逃過呢?

山腳下,一個包著白毛巾的農婦,挑著兩筐紅豔豔的石榴和韓若冰擦肩而過。

“姑娘!”正要上山的韓若冰詫異地回頭,挑石榴的農婦神情古怪地望向她,一字一頓地說:一個人可別上山啊,山上……不幹淨!

韓若冰周身一涼。

上山的路並不難走。雖然有些陡峭,卻畢竟都是人工開鑿的石階。

這座山本無名,但因山上有寺名喚彌陀,故此人們習慣稱它為彌陀山。

今天,彌陀山依然保持著它一貫的清冷,遠遠近近,來來回回,始終不見人跡,隻有零零散散分布在叢林間的一座座墳塋,給這座孤山平添幾分詭異之氣。山風習習,帶來一陣陣幽寒,帶走一片片空寂。

寺內冷清依舊,年久失修的院牆露出斑駁的黃土,牆壁上時不時鑽出幾株或青或黃的野草。一隻禿毛老黃狗臥在正殿前的石階上打盹,聽見韓若冰的腳步聲,才勉為其難地睜開昏花的老眼,有氣無力地叫了兩聲。

韓若冰邁進正殿大門的時候,心裏湧動著幾絲酸楚。如此蕭條、如此荒涼,這樣的地方真的有神靈護佑嗎?

第一卷 死神來了 第四十二章 求簽(1)

殿堂內終於出現了一個人影,這是韓若冰上山以來見到的唯一一個活人。他,年紀已不小,一臉的皺紋昭示著歲月的滄桑,他就坐在進門右側的角落裏,垂著頭,見到人來眼皮都不抬一下。他的身後是一個兩米寬窄的木架子,上麵一格一格放滿了尺寸相同的白紙條。

正對殿門是一座袒胸露腹的大肚彌勒佛,隻見它圓麵長耳,滿臉堆笑。佛像前是一個古色古香的香案,兩側是一幅家喻戶曉的對聯:

“大肚能容容天下難容之事

笑口常開笑世間可笑之人”

韓若冰心生肅穆,隨手拿起香案上堆放的三根檀香,就著香燭燃著了,高舉過頭,黓默祝告。

禱告完畢,插香入爐。

韓若冰重新整理衣衫,雙膝跪倒在蒲團上,“咚咚咚”連磕三個響頭。

角落中,那個老和尚依然垂頭坐著,連姿勢都沒有換過。

站起身,韓若冰伸手入袋,取出一張百元新鈔,想都沒想,直接就投入了麵前的那個“隨喜箱”中。

隨喜(注釋1)之後,韓若冰頓覺安心許多。轉過身,她欲離寺回校。

突然,一直悶坐一隅的老和尚開口了:“姑娘,抽個簽吧,我這邊可以解簽。不收錢的。”

韓若冰一愣,重新折回身去,這才注意到香案上那個竹製的簽筒。一根根長長的竹簽露著一尾殷紅,像血。

就在這個時候,韓若冰的右眼眼皮不早不晚,突然跳了一下。左眼跳財,右眼跳禍。她的心不由自主地沉了下去。

抽根簽吧,抽根簽吧,韓若冰隻覺內心裏有個聲音一遍一遍地敦促著她,鬼使神差地,她顫抖地將手伸向簽筒。

抱起簽筒,就像抱著一個嬌嫩的嬰兒,韓若冰小心翼翼地搖一下,再搖一下。

“嘩啦”,一枚竹簽突然從中掉落。

四十三簽。

握著冰涼的竹簽,韓若冰忐忑不安地向老和尚走去。

老和尚接過竹簽,麵色微微一變,抬起頭看了看韓若冰,一言不發,回身從背後的架子上取出一張紙條。

韓若冰緊張得幾乎窒息。

“這是簽詞,你自己看吧。不過……”老和尚一臉凝重,欲言又止。

韓若冰猶猶豫豫地接過紙條,隻見上麵寫著:

“譬若金鱗放碧漪,暗遭羅網四邊圍。

思量無計翻身出,命到泉關苦獨悲。”

半晌,韓若冰抬起頭來,迷惑地問道:“這上麵說的是什麽意思?”

老和尚深吸一口氣,麵色凝重地說道:“這是一支下下簽。”

“下下簽?”韓若冰麵色一變。

老和尚沉重地點了點頭:“抽到本簽的人,意味著暗遭羅網四邊圍之命。凡事必須提防歹人陷害。此運起跌不常。且虛、險、驚、改、凶者多。”

“這麽說,我是在劫難逃了?”韓若冰剛剛燃起的希望之火再次暗淡。

老和尚搖了搖頭:“此簽雖是大凶之相,可是經多方麵努力,終能出險。惟此曆程艱苦異常。無以數計。思量無計翻身出。總之,一句話,身居塵內禍自天來。早須防備免受其災。”

注釋1:隨喜。

【俗語佛源】

1.見人做善事或離苦得樂而心生歡喜。2.隨著自己的歡喜。

普賢菩薩有十個修行大願,其中一個叫「隨喜功德」。修行隨喜功德,與禮敬諸佛、稱讚如來、廣修供養等有著同樣的重要功德,我們隨喜讚歎他人的成就好事,如同禮拜、念佛、誦經一樣,都是了不起的修行功課。什麽是隨喜?別人出錢作公益,我多少幫一點忙;別人作了好事,我樂見其成;別人有成就,不起嫉妒的心,隨口說些讚歎的好話;別人失意,不幸災樂禍,隨口說些鼓勵的話。隨口說些好話,隨手做些好事,隨心幫助他人,都是隨喜。隨喜有什麽功德呢?

第一、如香遍滿堂室:一個人靠化妝、灑香水得來的香氣,僅是短暫的、局限的。我們經常養成隨喜他人,所散發出來芬芳氣質,就會充塞著所處的空間,讓你周遭的人都能聞到,亦如你讚美別人地讚美你、歡喜你。

第二、如炬普照十方:願意讚美別人、隨喜別人,喜歡顯揚他人的善美,你的人格道德就會像光亮的火炬。肯隨喜他人者,不障礙不為難他人的成就,不諷刺不打擊他人的努力,這樣的人格是世間的榜樣,就如同太陽的光亮普照世間。

第三、如種一能收百:隨喜他人,就像打回力球,你隨喜他人多少功德,就有多少人回頭來讚美你、隨喜你的功德。就如同我們在山穀中大喊「你好」,四麵八方都回聲對你喊「你好」。因此,願意隨喜他人功德者,所獲得的善性循環,就如同種一而收百。

第四、如月映現千江:天上的月亮雖隻一個,但在地上隻要有水之處,不管是江、海、河、湖、溪、井,甚至僅是小小的盆、碗、杯盞,月亮都會映現在其中。我們肯隨喜他人,清淨品格的映現也如同這清涼月,隨處映現,就如千江有水千江月。

普賢菩薩發隨喜功德的願,佛陀也常常讚美隨喜的功德。隨喜是最占便宜的修行法門,隻要養成幫助他人的性格,隨時給人歡喜、給人方便,就是很大的功德了。常人見他人有善喜,忌妒容易隨喜難,就是不知隨喜有這麽大的功德。

第一卷 死神來了 第四十三章 求簽(2)

“曆經艱苦終能出險?大師,我不怕艱苦,您能否告訴我,究竟要怎樣我才能化險為夷?”韓若冰眼中充滿乞求。

那老和尚憐惜地看了她一眼,略一思索道:“辦法也不是沒有,隻是……”

“沒有什麽隻是,隻要想得到的,我都能做得到。我知道,佛家講的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大師,您救救我吧。”韓若冰聲如泣血。

老和尚身子微微一震,目光從韓若冰臉上匆匆移開,輕歎一聲後,他緩緩地開了口:“姑娘,辦法是有一個,那就是立刻趕去山上的舍身崖,進到觀音洞中,把這個係在崖旁滴水觀音右手的楊柳枝上。”

說著,老和尚就從抽屜裏取出一張畫著古怪圖案的符紙,三下兩下卷成一個小圓筒,又回身從架子上取下一根紅布條,小心翼翼地捆紮在符紙上麵。

當他將綁著紅繩的符紙卷交給韓若冰的時候,臉上表情異常凝重,他說:“姑娘,千萬記住,進到洞中一定要一次成功,如果符紙不小心落地,或者從紅繩中掉出,那麽,就算再將它係在楊柳枝上也是徒勞無益了。”

“我記住了,多謝大師。”韓若冰虔誠地雙手接過紙卷,仿佛接過一枚救命的神丹。

望著韓若冰蕭索的背影,老和尚的眼神極其複雜,除了不忍,更多的卻是無奈。

舍身崖位於彌陀山的半山處,彌陀寺上去至少要半小時路程,韓若冰拾級而上,不時用衣袖擦拭鼻尖滲出的細小汗珠。她的身子一向柔弱,加之平日缺乏鍛煉,沒走多遠,她便嬌喘微微了。

她停下腳步,梳理自己急促的呼吸,正當她再度準備攀登的時候,突然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那種感覺來自她的腦後,準確地說,是來源於她的第六感。

她隱約覺得,身後,好像有人。

她心裏一陣慌亂,猛然間回過頭去。她真擔心這一回頭,就會與一個披頭散發戴著血麵紗的白衣女鬼麵對麵。

然而,什麽都沒有。身後,山風徐徐。

韓若冰的心髒“呯呯”亂跳,她連忙收回視線,加快步伐向舍身崖攀登。

舍身崖並不是一塊真正的懸崖絕壁。它位於半山一片翠竹掩映下的觀音洞中。觀音洞,是一天然古洞。據說,洞中有座不知名的千年古石。石頭足有一人高矮,有頭有臉,有手有腳,遠遠望去,活脫脫一個白衣大士“滴水觀音”的真身像。但見它,衣袂蹁躚,低眉垂目,左手手托聖水瓶,右手手持楊柳枝,真是惟妙惟肖,巧奪天工。

舍身崖就在“石觀音”的身畔,是一個三丈深的大裂縫,縫寬一米有餘,黑黢黢的,仿佛地麵上洞開的一張巨嘴。沒人能夠說清,究竟是先有“觀音石”還是先有“舍身崖”。

相傳,當年彌陀山曾經香火很盛,根本原因就是這個天然形成的神秘“滴水觀音”。人們除了燒香禮拜,還有香客為脫離苦海,向往西方極樂世界,從觀音石旁的大裂縫縱身跳下喪生,後人就將那懸崖叫舍身崖。更有甚者,又有香客在此以蠟油裹布條纏於手指,燃指敬佛,以求觀音菩薩現身。

第一卷 死神來了 第四十四卷 觀音古洞

後來,此等慘劇愈演愈烈,明朝時就有人在此立了一塊“警示碑”,碑文如下:“觀音慈悲現身說法是為救危難,豈肯要人舍身燃指。今皈依佛教者,信心虔修善行,自然完滿。若舍身燃指,有汙禪林,反有罪過。特立此碑,以示勸戒。”

然而,悲劇仍不時上演。直到有一天,有人傳言,白日裏見觀音洞鬼影幢幢,更有甚者,聽到男女哀哭之聲。

至此,觀音洞突然絕了人跡,帶累整座彌陀山都罕有人蹤。

韓若冰穿過竹林,一抬眼就見到觀音洞中那座“石觀音”。她心跳驟然加快,緊張和激動讓她的手指禁不住微微顫動。

她將那個符紙卷成的圓筒緊緊握在手裏,快走幾步,來到“滴水觀音”麵前。她的雙手分別捏住紅繩的兩端,哆哆嗦嗦地,向觀音像右手上的楊柳枝靠攏。

千萬不能掉,千萬不能掉。韓若冰心底無數次禱告。然而,就在紅繩即將在楊柳枝上合攏的瞬間,她的手機突兀地響了起來。

“啪嗒”,符紙卷應聲落地。韓若冰的心也隨之墜入穀底。

完了,一切都完了。萬念俱灰的韓若冰好像突然間癡傻,望著地上的符紙呆呆失神,任憑手機鈴聲一遍又一遍催命般鳴叫。

終於,手機鈴聲消失了,而韓若冰卻依然如癡如呆。

好半天,她才回過神來,彎下腰,她顫抖著拾起地上的符紙。

就在這時,一陣清脆響亮的音樂聲再度響起,而且,這次的鈴聲似乎樂此不疲,有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執著。韓若冰無奈,隻好從衣袋中取出手機。

誌勤?

韓若冰一見屏幕上躍動的那個熟悉而親切的名字,頓時悲喜交加。此時此刻,經過了從希望到失望再到希望直到絕望的痛苦曆程,她脆弱得仿佛一片風中的枯葉,她好想找到一個最最親近的人,找到一個能真心安慰她的人。

她,手指微顫,按下了接聽鍵。

“誌勤,是你嗎?我一直不敢給你打電話……怕吵醒你……”話一出口,她的淚就奔流。

“喂?若冰,你在哭嗎?怎麽了?你在哪裏?”黃誌勤敏感地捕捉到韓若冰失控的情緒,小心地問道。

韓若冰哽咽兩聲:“我……我在彌陀山的觀音洞。”

“什麽?那麽偏僻的地方,你怎麽會去那兒?你是一個人嗎?”黃誌勤的聲音有些急促。

“我,我一時也和你說不清楚……誌勤,誌勤,我,我現在心很亂,我可能……可能快要死了。”韓若冰斷斷續續,淚下如雨。

“若冰,你胡說什麽?”黃誌勤有些氣悶。

“誌勤,我沒騙你,算命瞎子和彌陀寺裏的老和尚都是這麽說的。”韓若冰傷心欲絕。

“道聽途說!馬上回來。我去你們學校等你。快點!”黃誌勤失去了耐心。

“好,我聽你的,我馬……”韓若冰意識到黃誌勤的不耐,連忙唯唯答應。

然而,她的話還未說完,突然,她那異乎靈敏的強烈的第六感又來了。

洞裏,除她之外,好像不知不覺多了點什麽。

什麽?

韓若冰惶恐地抬起頭來。

“喂?若冰……”黃誌勤在電話那端焦急地詢問。

“她……她……”韓若冰卻隻能艱難地吐出兩個漢字。

除此之外,她什麽也講不出來。

她的大腦驟然間一片空白,轟鳴,天崩地裂般轟鳴。

此刻,在“滴水觀音”身後,大約四米遠的洞穴深處,隱隱約約站立著一個白色的影子。

第一卷 死神來了 第四十五章 113室的秘密(1)

當天下午,當韓若冰正在彌陀山艱難祈福的時候,田甜和陳小喬卻正在緊鑼密鼓地著手調查。

現在,事件變得越來越棘手,事態變得越來越複雜。戴著“血麵紗”的女鬼亦步亦趨,死亡詛咒先後三次應驗在同去元陽的同學身上,誰知,詛咒事件本已令他們一籌莫展,匿名來信卻又突然降臨。

這些神秘信件為什麽偏偏會找上他們四個幸存者?為什麽黃誌勤和韓若冰收到的信是空的,而田甜和陳小喬的信裏卻各有一幅恐怖圖畫?而最最不可思議的是,兩幅畫上為什麽都會有陳小喬9月14日雨夜偶遇的黑衣人?為什麽畫上都有一扇寫著血紅“113”字樣的大門?為什麽黑衣人會問起陳小喬“你見過血麵紗嗎?你戴過血麵紗嗎?”而田甜那幅畫中的黑衣人手上為什麽會握著一條血染的紗巾?難道一切都是巧合?

不,不可能。黑衣人一定和“血麵紗”有著某種神秘的聯係,也一定和“113”寢室有著某種緊密的關係,那麽,當務之急,就是要弄清十年前“113”寢室自殺案的真相。

於是,她們想到了一個人。

學生處辦公室,偌大的房間裏,除了幾張空蕩蕩的辦公桌,此刻便隻有何處長一人在案頭整理資料。

“嘭、嘭、嘭”,三聲有節奏的敲門聲。

何處長應聲抬頭。

“何處長,能打擾您幾分鍾嗎?”田甜可愛的蘋果臉上笑容洋溢。

“哦,可以,可以。你們是外語係的吧?”何處長先是一愣,隨即便笑容可掬地招呼田甜和陳小喬進去。

何處長今年五十歲,從一名普通的學生處幹事,一直到今天的學生處處長,他在濱江師範學院幾乎奉獻了自己的整個青春。也許是多年和學生打交道的關係,他整個人看上去很有朝氣,再加上一張不顯老的圓臉和保持得相當勻稱的身材,使他看起來也就四十出頭。他人很隨和,又不乏耐心,尤其是對女學生,更是關懷備至。

“來,坐下坐下,先喝點水。”何處長回手從純淨水瓶裏倒出兩杯水,熱情地送到兩個女孩子麵前。

“何處長,我們自己來,怎麽好意思讓您給我們服務。”田甜的嘴巴一向很甜,人也出奇地醒目,此時,她已搶先一步接下何處長手上的一次性水杯。

“嗬嗬,我們做學生工作的就是給你們服務的嘛。哦,你是叫陳小喬吧?你是……”何處長笑嗬嗬地說道。

“我叫田甜。”田甜快言快語。

“哦,田甜,好名字,人如其名啊。”何處長又笑。

陳小喬有些矜持,好半天終於說了第一句話:“何處長,我們今天來,是想和您打聽點事。”

“什麽事?說吧。”何處長很隨意地坐著,臉上帶著鼓勵的微笑。

還沒等陳小喬開口,田甜卻搶先說道:“何處長,您是什麽時候到咱們學院的?”

“哦,那可有年頭了,1988年調過來的,差不多有二十年了。怎麽問起這個?”何處長有些奇怪。

“二十年?那太好了,您一定還記得十年前四號宿舍樓的事吧?”田甜兩眼發光。

第一卷 死神來了 第四十六章 113室的秘密(2)

“四號樓?你是指哪件事?”何處長很有興趣。

“您一定知道的,就是有關四號樓113寢室的自殺事件,您能把當時的情形詳細告訴我們嗎?”田甜盡力壓抑著自己的緊張和激動。

“什麽?113寢室?”何處長的臉色驟然一變,但立刻又恢複了常態,他清了清嗓子,隨手取出一支“極品雲煙”,在桌上磕了一磕,再輕輕銜在嘴裏,掏出打火機,點燃了,猛吸了一口。

整個過程,何處長都做得熟練而自然,不過,他的臉部肌肉卻顯得有些僵硬。這一點,並沒有逃出田甜敏銳的眼睛。

她知道,何處長表麵的鬆弛下麵隱藏著內心的不安與煩亂,他,一定知道實情,而且,那件事一定很不尋常,否則過去這麽久了,舊事重提時何處長不可能有這樣強烈的反應。

吸了一口煙,何處長的微笑又回到臉上,他輕描淡寫地說道:“哦,你們是說那件事啊,算算整整十年了,其實也沒什麽,就是一個男生因為學習壓力過大,三門功課亮了紅燈,一時想不開,就尋了短見。怎麽你們會關心起這個?”

陳小喬剛要回答,田甜又搶先一步:“沒什麽,隻是最近聽人說起關於113寢室鬧鬼的傳說,我們兩個膽子小,而且正好就住在113寢室,不來問個明白睡不好覺。”

一聽此語,何處長的笑容更深了:“哦,真是小孩子,道聽途說的東西你們也信。青天白日的,哪來什麽鬼?回去吧,好好用功讀書,別總是胡思亂想。”

然而,田甜的臉上沒有笑意,她突然問道:“那個男生,就是自殺的那個,他是怎麽死的?”

何處長又是微微一怔,但很快又若無其事地說道:“哦,是吞安眠藥。”

田甜馬上反駁:“是嗎?我怎麽聽說他是用的一把殺豬刀?”

何處長悚然一驚,夾煙的手指猛地一抖:“什麽?你們聽誰說的?”

“那就是說這是真的了?”田甜反問。

“這……我也記不太清了,畢竟都這麽多年的事了。”何處長含糊其詞。

田甜卻步步緊逼:“還有,他死的時候手裏是不是還攥著一塊染滿血漬的紗巾?”

“什麽?”何處長如遭雷擊,臉上陰晴不定,他表情複雜地盯視著田甜,聲音中透著嚴厲:“你們,究竟是聽誰說的?”

“是外校的一個同學講的,她哥哥十年前是我們學院的學生。”田甜順口編織謊言。

何處長緊張的情緒瞬間放鬆,不過,他的笑容卻收斂了,取而代之的是領導的官威:“哦,是這樣,那我告訴你們,那根本就是個謠傳,沒有什麽血紗巾,什麽都沒有。好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了,再不要捕風捉影四處打聽了,如果再聽人說起這件事,你們絕對不能以訛傳訛,否則,我會以惑亂人心為由處分你們的。我還有事,你們可以走了。”

既然對方已下了逐客令,陳小喬和田甜隻好知趣地悄悄離開了。

出門的時候,田甜一直感覺後背微微發涼,她知道那是來自腦後兩束冰冷的目光。

第一卷 死神來了 第四十七卷 113室的秘密(3)

下樓的時候,田甜警惕地回頭看了一看,見四下無人,突然神秘地對陳小喬說:“小喬,何處長在撒謊。”

陳小喬一愣:“不會吧?他可是學生處的領導啊。”

“領導怎麽了?領導也是人,也有人性的弱點。他再老道,也逃不過我的眼睛,你看不出來嗎?這件陳年舊事讓他很緊張,很受刺激,他越表現得若無其事,越說明他內心慌亂不安。記不清?好牽強的理由,記不清為什麽我一提到血紗巾他會那麽失態?本來我是照著畫上的內容故意來詐他的,誰知這一詐還真就詐出點眉目來。小喬,看來,匿名信內那兩幅畫並非信手塗鴨,這裏麵肯定有隱情。咱們一定要追查下去。”田甜圓圓的大眼睛熠熠生輝。

然而,陳小喬卻有些猶豫:“可是,何處長他反對我們繼續調查呀,而且,還說要……”

“處分是不是?嚇唬小孩兒啊?他憑什麽濫用職權處分我們?我才不怕他呢,而且,他越這麽恐嚇我們,越說明他心裏有鬼,越說明他想掩蓋真相,越說明當年那個自殺事件不簡單。”田甜越說越激動,一張小圓臉漲得緋紅。

“好,我聽你的。”陳小喬堅定地點了點頭。

當兩個女孩的腳步聲漸漸遠去,何處長突然站起身形,拉開辦公室的門,伸頭在走廊裏左右探看,隨後,便“呯”地一聲鎖上房門。

他緊走幾步,來到辦公桌前,一把抓起電話聽筒,開始快速地撥號。

“嘀、嘀、嘀……”

幾聲單調的鈴聲後,電話裏傳來一個渾厚而威嚴的聲音:“喂?”

“是我啊,何誌高。”何處長聲音急促。

“哦?有事嗎?”對方不動聲色。

“今天有人問我那件事了,就是十年前四號樓113寢室死人的事。”

“……”對方沉默。

兩秒鍾後,聲音又從那端傳了過來:“你是怎麽說的?”

“我什麽也沒說,還警告她們不許追查,也不許亂講。”

“真是愚蠢,欲蓋彌彰。來問你話的是什麽人?”對方微慍。

“兩個小女生,也不知在哪兒聽到點風聲,一時好奇找我打聽的。嚇唬嚇唬就不敢問了。”

“哼,別太大意,盯著點她們,這件事絕對不能外泄。聽懂了嗎?”

“知道,知道,您放心。對了,忘了告訴您,那兩個小丫頭提到當年死的那個男生手裏握著的那塊血紗巾。”

“什麽?”對方終於沉不住氣。

“她們怎麽可能知道的?這件事一直密不透風,除了你和我還有那個弱智搬運工,別人根本不可能知道的。是不是你……”對方氣急敗壞。

“沒有,我絕對沒有說出去。怎麽可能呢?我防範還防範不過來呢。”何處長急得汗都下來了。

“沒有就好,看來,這件事沒那麽簡單,給我留意著那兩個丫頭,看看她們究竟耍什麽花樣。”

“是,是。一定照辦。您忙吧。”

斷線。

何處長取出紙巾擦拭著額頭的汗珠,抬起一雙恐懼的眼睛,茫然地望向窗外。空曠的操場對麵,4號宿舍樓靜默無語。

第一卷 死神來了 第四十八章 神秘圖案(1)

對於田甜和陳小喬來說,本來以為學生處之行會幫助她們解開113寢室之謎,誰知,非但沒有解謎,反而增添了新謎——何處長之謎。

謎中套謎。

走出行政樓,兩個女孩的心情始終不開朗。

她們漫無目的地在校園裏閑逛,不知不覺來到了行知園。

“小喬,今天難得‘情人椅’沒人霸占,咱們過去坐坐。”田甜一眼就瞧見綠楊蔭裏那把空蕩蕩的雙人秋千椅,急忙拉著陳小喬跑了過去。

一搖一晃,一搖一晃,秋千椅在兩人身下發出“吱嘎、吱嘎”的單調音樂,兩個女孩偶而交談兩句,大部分時間卻在各自想著心事。

忽然,清風吹過,幾片紅豔豔的花瓣隨風飄落,風再起時,花瓣迎風起舞,轉眼間來到田甜和陳小喬腳下。

田甜漫不經心地彎腰拾起兩片花瓣。柔軟的花瓣帶著一絲涼意,在她的手中散發著若有若無的一縷淡香。

田甜百無聊賴,隨手將兩片花瓣在手心裏交疊。咦?怎麽竟然活脫脫是一顆豔麗的紅心?

心念一動,她飛快地拾起地上的另外兩片花瓣,將它們交疊著放在原來的兩片花瓣下麵。

原來如此。田甜興奮得呼吸加速,她用力拉扯一下陳小喬:“小喬,你看,這像什麽?”

“什麽?嗬,好漂亮的兩顆心啊。”

“小喬,你再看看這個……”說著,田甜便一手托著花瓣,一手在風衣口袋裏一陣摸索,直到掏出三枚折疊在一起的信封。她粗略觀察一下,便從中抽出一枚,遞到小喬麵前。

陳小喬莫名其妙地低下頭來,頃刻間,她的視線便被信封上一個黑色的圖案吸引過去。那是一個一元硬幣大小的圖案,畫著兩顆上下交疊的心。

“小喬,你把它們對照一下,你說像不像?”田甜激動地將掌心上的四片花瓣與信封上的心形圖案放在一起,她的手微微顫抖。

“像,太像了。你的意思是?”陳小喬疑惑地望著田甜。

田甜仿佛發現新大陸一般,口中喃喃自語:“原來是這樣,我怎麽早沒想到?對了,還要問問他。”

說著,田甜就掏出手機急急忙忙地翻找電話號碼。

“田甜,你要問誰呀?你發現什麽了?”陳小喬被田甜的舉動弄得一頭霧水。

“別急,馬上就有答案了。哦,號碼找到了!”田甜興奮地按下撥出鍵,握著手機焦急地等待。

“喂?”電話裏傳來一個睡意朦朧的男聲。

“是黃誌勤嗎?我是田甜,問你一件要緊事,你收到的匿名信的信封上不是也畫了一朵黑花嘛,那朵花總共有幾個花瓣?”田甜連客套都顧不上了,一上來就直奔主題。

“哦,是五瓣,怎麽?有什麽問題嗎?”黃誌勤好像突然來了精神。

“沒事了。再見。”說完,田甜“啪”地掛斷了電話。

“怎麽了?田甜,你問這個幹嘛?”陳小喬迫不急待地追問。

然而,田甜卻仿佛驟然失聰,她呆呆地站著,兩眼直勾勾地瞪著前方,對陳小喬的問話充耳不聞,

突然,田甜如夢初醒般大叫一聲:“是了,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第一卷 死神來了 第四十九章 神秘圖案(2)

她猛一回身,一把將陳小喬扯坐在長椅上,隨後,她又速度奇快地把三個信封並排放置在椅子上,手指在信封上的三個圖案上麵指指點點。

她強抑著內心的激動,急風驟雨般說道:“小喬,你看,這個信封是我的,這個是你的,這個是若冰的,原本我們總是被信封上的這些黑花的名字所困擾,總以為是花的本身代表某種意義。同時,我們又被若冰這兩顆心的圖案混淆了心智,總是猜測那兩顆心是否是愛情的象征,我們卻根本沒有想到,其實,如果用四片花瓣交疊在一起,就是一個交錯著的兩顆心的圖案。這個,你剛才已經清楚地看到了。這也就是說,若冰信上的圖案並不是什麽兩顆心,而是四片花瓣組成的一朵黑花。剛才,我又特意問過黃誌勤,現在,圖案的秘密已經解開了。你看,若冰的花是4瓣的,我的是6瓣的,你的是7瓣的,而黃誌勤剛好是5瓣的。小喬,現在你明白了嗎?”

陳小喬深深皺起兩道秀眉,大腦高速地運轉,同時不住地自言自語:“4瓣、5瓣、6瓣、7瓣,四、五、六、七……難道是……”

“死亡的順序!”田甜脫口而出。

“什麽?死亡的順序?”陳小喬大驚失色。

“對,你想,去元陽的隻有我們七個人,現在死了三個,還剩下咱們四個了,而我們又恰恰每人都收到一封匿名信,每個信封上都有一朵黑花圖案,每人的花瓣數目又都不相同,四、五、六、七,不正好預示著我們四人死亡的順序嗎?這些信根本就是死亡通知書!”田甜語出驚人。

陳小喬麵色如土,她聲音不住顫抖:“那麽說,下一個死的就是若冰了?”

田甜沉重地點了點頭。

“那還等什麽?快給若冰打電話,讓她千萬小心啊!”陳小喬心急如焚。

一語驚醒夢中人。

田甜慌忙撥打韓若冰的手機。

鈴聲一遍又一遍響起,而韓若冰卻始終沒有接聽。

她們不會知道,此時此刻,韓若冰正失魂落魄地站在“滴水觀音”身旁,望著掉落地上的符紙卷呆呆失神。

“怎麽不接電話啊?真是急死人了。”田甜無奈地掛斷電話,眼裏滿是焦急之色。

“再打電話給黃誌勤,說不定若冰在他那兒。”陳小喬在一旁提醒。

“對呀。”田甜邊說邊再次撥響了黃誌勤的手機。

短暫的通話後,田甜又一次失望。

“若冰不在她那兒?那咱們馬上去她的寢室和教室找找。”

“好,快走。”

兩個女孩如風般向4號宿舍樓疾奔而去。

黃誌勤接到田甜電話後,心情也是同樣地緊張不安。田甜所說的死亡順序讓他心驚膽寒,而他此刻最最關心的則是若冰究竟身處何地。

於是,他身不由己地撥打了韓若冰的手機。

鈴聲接連不斷地響起,黃誌勤坐立不安地等待。不知什麽原因,他現在感到很害怕,空前的害怕。

直到此時,他才發現,韓若冰對他來說,並不像自己以為的那麽無足重輕。畢竟,他黃誌勤並不是鐵石心腸。

第一卷 死神來了 第五十章 第四個犧牲者(1)

電話終於接通了,那邊傳來韓若冰顫抖不止的聲音:“誌勤,是你嗎?我一直不敢給你打電話……怕吵醒你……”

“喂?若冰,你在哭嗎?怎麽了?你在哪裏?”黃誌勤敏感地捕捉到韓若冰失控的情緒,小心地問道。

韓若冰哽咽兩聲:“我……我在彌陀山的觀音洞。”

“什麽?那麽偏僻的地方,你怎麽會去那兒?你是一個人嗎?”黃誌勤的聲音有些急促。

“我,我一時也和你說不清楚……誌勤,誌勤,我,我現在心很亂,我可能……可能快要死了。”韓若冰的聲音斷斷續續。

“若冰,你胡說什麽?”黃誌勤有些氣悶。

“誌勤,我沒騙你,算命瞎子和彌陀寺裏的老和尚都是這麽說的。”韓若冰傷心欲絕。

“道聽途說!馬上回來。我去你們學校等你。快點!”黃誌勤焦急萬分。

“好,我聽你的,我馬……”韓若冰的話語突然間停滯。

“喂?若冰……”黃誌勤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他在電話裏迫切地詢問。

“她……她……”電話那端的韓若冰結結巴巴。

“若冰!怎麽了?你說誰?”黃誌勤的心跳越來越快。

靜默。

突然,聽筒裏傳來韓若冰撕心裂肺的哭喊:“血麵紗!鬼!鬼!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呀……啊!有亮……”

“啪”地一聲脆響,對麵無聲無息。

“若冰!若冰!若冰……”黃誌勤瘋狂地一次次呼喊。

然而,手機裏回答他的隻有靜寂,令人窒息的靜寂。

黃誌勤的大腦一片空白。

幾秒鍾後,他悚然驚覺,“嘭”地一聲摔門而出。

在開往彌陀山的出租車上,黃誌勤給田甜打了電話。掛斷之後,他向座椅的靠背用力地後仰,同時,雙眼痛苦地緊閉,他不敢想象,觀音洞中等待他的會是怎樣可怕的場景。

9月18日下午3時44分,黃誌勤氣喘籲籲地來到彌陀山上的觀音古洞。

“若冰!若冰!”黃誌勤一個箭步衝進洞中,四下裏焦急地大聲呼喚。

然而,沒有他想要的人親切回應。

黃誌勤心慌意亂。

突然,他的鞋子好像踢到了什麽鬆軟的東西,“撲”的一聲,那東西向前滾動開去。

黃誌勤低頭一看,一米外的地麵上躺著一個捆綁著紅線的小紙卷。他略一遲疑,便彎下腰去,將那個紙卷撿拾起來。

抽出紙卷,打開來,上麵竟然鬼畫符般畫著一些怪異的符號。

符紙?

黃誌勤雖然不懂畫符,但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影視節目中見得多了,所以,他第一時間就能確定,這是一張符紙。

他再湊近細看,忽然,一縷淡淡的幽香從紙上飄溢過來。

若冰?

黃誌勤渾身一震,這種香氣,他太熟悉了,因為,這正是若冰慣用的潤膚霜的香味。

難道,這符紙是若冰帶到洞中的?這麽說,若冰剛剛一定來過這裏。

可是,符紙為什麽會丟在地上?是不是若冰已經……

黃誌勤心頭一寒,這時,他的視線恰好落在“滴水觀音”旁邊的那條一米寬的大裂縫上。

舍身崖?

第一卷 死神來了 第五十一章 第四個犧牲者(2)

在濱江,幾乎沒有人不知道舍身崖的傳說,黃誌勤也不例外。此刻,那道曾經吞噬了無數條生命的大裂縫就呈現在他眼前,仿佛一頭巨獸大張著黑黑的嘴巴不懷好意地獰笑。黃誌勤的心底,瞬間爬過一片恐懼的陰影。

他的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那道巨大的縫隙。他的心裏,那片陰影越來越重。

一步,一步,他向舍身崖緩慢地走去。

崖邊,止步。低下頭,他朝著那張黑洞般的“巨嘴”望去。

“黃誌勤!”洞口傳來一聲疾呼。

黃誌勤猛一回頭,田甜和陳小喬已到眼前。

“黃誌勤,怎麽樣?見到若冰沒有?”田甜氣喘籲籲,滿麵紅潮。

黃誌勤麵無表情地搖了搖頭。

“好大的深溝!黑乎乎的根本見不到底。黃誌勤,你站在這兒做什麽?”陳小喬先前沒有注意地上的大裂縫,差點一腳踩空,禁不住倒退一步。

黃誌勤不答,掏出打火機“呼”地一下點燃。

隨後,他蹲下身去,將燃著的火機對著那道深深的溝壑,定格。然而,打火機的光亮與那道幽深的黑暗相比,實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黑不見底。

“你們有沒有什麽照明的東西?”黃誌勤熄滅火機,僵硬地轉過身來,臉上,籠罩著一層寒氣。

田甜和陳小喬倒吸一口涼氣,從進洞直到現在,黃誌勤一直沒有笑過,他的臉,始終如死人般毫無表情。

“我包裏隨身帶著有小手電。”陳小喬邊說邊從背包裏取出一個黑色的手電筒。

“黃誌勤,你要找什麽?難道……”田甜疑惑地望一眼黃誌勤,再望一眼大裂縫,眼睛裏突然閃過一絲驚恐的光芒。

黃誌勤接過手電筒,用力一按,一道白色的光柱直直地打在牆上。

他將手電筒略一傾斜,轉瞬間,那道白光便如一條矯健的白龍,穿破黑霧,直達溝底。

光暈中,赫然驚現一張臉,一張慘白的臉。

“若冰!”三人如遭雷擊,失聲驚叫。

黃誌勤手臂一陣猛顫,手電光隨之劇烈晃動,而溝底韓若冰的那張白慘慘的臉也好像跟著光柱左右搖擺,恍若鬼魅。

“若冰!若冰!我是田甜啊!你說話啊!快點答應我啊!若冰!”田甜雙膝跪倒在“舍身崖”邊,兩手扶地,對著崖下的韓若冰大聲哭叫。

然而,韓若冰依舊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她靜靜地躺在溝底,一雙美麗的眼睛茫茫然地大睜著,整個人,沒有一絲生命的氣息。

她,究竟是死是活?

一個多小時後,他們終於得到了準確答案。

法醫的結論:韓若冰已經死亡,死亡時間是今天下午2時30分。

而這個時間,幾乎就是黃誌勤與韓若冰最後通話的時間。

此時,觀音洞已被警方封鎖,黃誌勤三人則被安排在洞外接受調查。

“何隊,您也過來了?”剛剛做完筆錄的男警驚訝地叫道。

與此同時,一個高大魁偉的中年男子大踏步向洞口走來,身後還跟著一名年輕警察。

“是你?”黃誌勤一見此人,不由得叫出聲來。

“怎麽是你?”來人也是一愣。

第一卷 死神來了 第五十二章 重大嫌疑

“他就是報案人。屍體就是他們三個最早發現的。”男警匯報。

“什麽?又是你?一天之內,兩次報案?”何隊的臉上盡顯驚疑之色。

“何隊,這是死亡報告。初步判斷是意外墜亡。”剛一進洞,一位短發女警就遞給何副隊長一份卷宗。

何隊展開一看,眉頭漸漸緊蹙如峰。

死者,韓若冰,女,19歲,濱江師範學院曆史係大二學生,死亡原因:高處墜落,後腦撞擊岩石,導致腦顱損傷並伴有失血死亡。死亡時間:9月18日下午二時三十分。據查,觀音洞為死亡第一現場,除死者本人腳印及三名報案人足跡外,現場沒有其他新鮮足跡和指紋。同時,現場沒有發現打鬥痕跡,不排除死者失足墜崖的可能。

這時,短發女警又遞過來一個透明證物袋:“何隊,這是在死者身上發現的,您看一下。”

何隊接過袋子,臉上再現震驚之色。

他將證物袋緊緊抓在手中,向隨從的那名年輕警官打個手勢,便向洞外走去。

“何隊,這是詳細的詢問筆錄,您過目。”

何隊接過筆錄,取出新買的zippo火機,點燃一隻“萬寶路”香煙,猛吸一口,一分鍾之內,將筆錄從頭至尾掃描一遍。

“你們三個過來一下。”何隊犀利的目光在三人臉上逐一駐足,最終,定格在黃誌勤那雙細長的眼睛上。他的眼神,大有深意。

何隊:黃誌勤,最早發現死者的是你嗎?

黃誌勤:是的。

何隊(耐人尋味地看一眼黃誌勤):你是什麽時候到達現場的?”

黃誌勤(神情相當落寞):下午三點半多一點。

何隊:當時你在附近有沒有發現什麽可疑的人?

黃誌勤:沒有,甚至連上山的時候都沒見人。

何隊:那也就是說,沒人能證明你是什麽時間出現在死亡現場了?

黃誌勤:是的,你的意思是……

何隊(用手托了托眉毛,不自覺地加快了語速):哦,換個問題,死者的死亡時間是下午兩點半,那個時候你在哪裏?

黃誌勤:我?我在宿舍啊。

何隊(機警地):有人能證明嗎?

黃誌勤(一愣):沒有,他們都在上課,隻有我因為昨晚沒睡在宿舍裏補覺。

何隊(眯起了眼睛):那也就是說,既然沒人證明,你在那個時間就有可能在任何地方,比如說“觀音洞”。

田甜和陳小喬都大吃一驚,狐疑地望向黃誌勤。

黃誌勤(麵上突然變色,手指微微顫抖):你……你是在懷疑我?

何隊:在沒有取得實質性證據前,我們不會隨便懷疑任何人。現在,請你再好好想想,有沒有誰可以提供你在兩點半到三點半之間的不在現場證明?

黃誌勤(低頭沉思,不久,又興奮地抬起頭):何隊,我想到一個人,他能提供證明。

何隊:誰?

黃誌勤:搭我來彌陀山的出租車司機。我是兩點三十五分左右在商學院門口上的車,我記得那輛車是藍色的捷達,司機是個女的,三十出頭。

何隊:哦?車號你記得嗎?

第一卷 死神來了 第五十三章 死者留畫

黃誌勤(自信滿滿):不記得了,不過,你們去調查一下出租車客管處,一定可以找到。

何隊(猛吸一口香煙,又狠狠地吐出煙圈,煙霧中,他的那對山鷹般敏銳的眼睛泛著絲絲精光):我們會去調查的。好,回頭再說一說死者。這個地方地處偏僻,平日少有人光顧,死者怎麽會一個人來到這裏?她來這兒做什麽?

黃誌勤:具體原因我也不清楚,不過,剛才我在“滴水觀音”旁邊的地上撿到這個。說不定若冰就是因為它才來觀音洞的。

說著,黃誌勤小心翼翼地將那個符紙卷和紅繩取出遞給何隊。

何隊戴上手套,將符紙完全展開,可惜上麵的字符他一個也不認識。他一回身,向洞口的短發女警招了招手:小高,拿回去鑒定一下,確認一下上麵的指紋。

女警答應著離去。

煙在燒,何隊卻忘了吸,他盯著洞口呆呆失神:符紙?是用來消災還是避邪?莫非,死者在出事前就已經預見了禍患?

沉吟半晌,何隊抬起頭:你們三個好好想想,出事前死者有沒有什麽反常舉動?換句話說,她有沒有遇到什麽危險?

三人麵色微變,隨即,不約而同地搖了搖頭。

何隊嘴角微微牽動,將頭轉向黃誌勤:筆錄上說,你聽見死者在電話裏提到了鬼?

黃誌勤(眼光透著一絲猶疑,但很快恢複常態):是的,若冰在電話裏最後驚恐地呼喊著“鬼!鬼!不要過來……”

何隊(皺起了濃眉,頗有深意地盯著黃誌勤):又是鬼?一天之內,三位死者,竟然有兩個都是和你最後通話,竟然都說死前見鬼,竟然都是你來報案,難道真有這樣的巧事?是真的有鬼?還是你……存心說謊?!

黃誌勤(冷冷地直視何隊):信不信由你,自始至終,我都沒有說過一句謊話。

何隊(不動聲色地和黃誌勤對視,良久,突然笑了,隨手將剛剛拿到的那個證物袋攤開在三人麵前):你們看看這個。

黃誌勤三人湊近細瞧,臉上頓時陰晴遽變。幾乎同時喊出——721!

那個證物袋裏平躺著一塊血麵紗的碎片,上麵鬼畫符一樣畫著一個黑色的數字——721。

何隊一言不發,靜靜地在一旁咪著眼吸煙,隻是他的視線始終沒有離開三個學生的臉,他,就像一隻老謀深算的狐狸,明的暗的全在心裏。

終於,他開口了:這已經是第二塊血紗巾了,而且再次出現了奇怪數字,兩位姑娘,你們能提供點什麽線索嗎?

田甜和陳小喬先是一驚,隨即堅決地搖了搖頭。

何隊又是微微一笑:是不知道還是不想說?

兩人異口同聲:不知道。

何隊正要說話,那個叫小高的女警卻打斷了他:何隊,這是下“舍身崖”搬屍體的同事在死者旁邊的石壁上發現的,特意臨摹下來。這個女孩墜落時應該沒有馬上死亡,她用手指蘸著自己的鮮血在右邊岩壁上留下了這個奇怪的圖案。

何隊眼睛一亮,立刻接過紙張,原來上麵畫著兩個合並在一起的黑白半圓圖形,波浪般的交界線,白色半圓中一個醒目的黑色圓點。

“陰陽魚太極圖?”何隊脫口而出。

黃誌勤三人俱是一怔。陰陽魚?若冰拚卻最後一絲生命之氣留下的太極圖究竟有何深意?她想告訴大家什麽?是什麽令她死不瞑目?

正在這時,何隊的手機響了。

他接起電話:“喂?什麽?又死了一個?……”

第一卷 死神來了 第五十四章 又死了一個

何隊接起電話:“喂?什麽?又死了一個?在哪裏?好,我馬上帶人過去。”

合上手機,何隊猛一轉身,緊繃著臉向身邊的年輕警官說道:“小李,帶上法醫和鑒證科的兩位同事,馬上跟我去彌陀寺。還有小高,也一起過去。”

彌陀寺?黃誌勤心念一動,情不自禁地高聲問道:“何隊,是不是彌陀寺又出了命案?”

何隊掃了他一眼,悶聲說道:“是啊,死了個老和尚。”

黃誌勤又是一驚,微一思量,便急忙請求:“何隊,我能跟你們一起過去看看嗎?”

“你?去幹什麽?”何隊疑惑地望著他。

黃誌勤低頭沉吟,未幾,猛然抬頭:“何隊,我擔心那個老和尚的死可能和若冰有關。”

“什麽?”何隊表情驚訝,“你怎麽知道?”

“因為,若冰在手機中提到,她快要死了,因為算命瞎子和彌陀寺的老和尚都這樣說。而且,那個符紙卷估計也和彌陀寺有關。隻是不知道她說的老和尚是不是死的這一個。”

何隊一聽大怒:“黃誌勤!這麽重要的線索你怎麽不早說?就知道鬼啊神啊地危言聳聽……”

說著,拂袖而去。

黃誌勤緊追兩步:“何隊,能把我帶上嗎?”

何隊狠狠瞪他一眼:“走吧。”

“何隊,我們兩個也想去。”田甜也拉著小喬過來。

“好吧,要去就去吧。不過,死人可不是好玩的,小女孩子別嚇著。”

“知道了,我們不會給您添亂的。”

彌陀寺。

寺內依舊冷清,院牆依舊斑駁,牆壁上幾株或青或黃的野草依舊迎風搖曳。隻是那隻禿毛老黃狗的身影卻從正殿前的石階上消失了。

一入寺門,裏麵隱約傳來斷斷續續的哀哭之聲。

走進正殿,袒胸露肚的彌勒佛依舊滿麵春風。香爐中的香還未熄,殿內彌漫著淡淡的煙霧,隻是,角落裏的椅子空著,沒有人。

哭聲仍然不絕於耳,方位似乎是在後院。

此刻,日已西沉,暮靄中,一點蒼鷹的影子孤獨地在空中盤旋。風,越刮越緊。勁風中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香氣。

轉到後院,哭聲越來越近。

突然,走在最後的陳小喬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

所有人同時回頭,隻見她抬著僵硬的右臂,手指右側院牆上那個豁唇般的缺口,一張春花般明媚的俏臉此刻已慘白如紙,她嘴唇不住顫抖,哆哆嗦嗦地叫道:“那裏……我看見她了……她來了啊!”

“誰?你說誰?”何隊一個箭步衝了過來。

與此同時,田甜後退一步,一把將陳小喬緊緊抱住,嘴巴幾乎貼上她的耳朵,輕輕地拍打她的後背。

終於,陳小喬恢複了平靜,蒼白的臉頰漸漸有了紅暈。

何隊再次關切地追問:“誰?你看見誰了?”

陳小喬茫然地搖搖頭:“我剛剛看見……看見就在那個圍牆的缺口外麵,她披著頭發,白著臉,對著我笑,她對著我笑啊。”

“誰?她是誰呀?”何隊急得冒火。

“若冰,就是死了的若冰啊。”陳小喬的聲音沒有一絲熱氣。

第一卷 死神來了 第五十五章 死掉的和尚

冷風刺骨。

所有人都感覺背脊發涼,冷到肉、冷到骨、一直冷到心裏去。

“大家別當真,小喬因為若冰的死受了刺激,所以才會產生幻覺。大家千萬別往心裏去啊。”田甜不住地解釋。

眾人無語,正要回身向前,卻發現小徑上不知何時忽然多出一個二十多歲的灰袍和尚。

年輕和尚滿麵悲戚,打個揖首,“阿彌陀佛,你們終於來了,快去看看我師傅吧,他,他死得不明不白啊。”

“屍體在哪?”

“就在後麵。我帶你們過去。”和尚抬起袖子抹了把眼淚,扭身便向後邊小徑走去。

風,止了,一切都歸於靜謐。然而,有些時候,安靜卻會令人窒息,恐懼的窒息。因為,誰也無法預知這靜寂下潛伏著什麽。

就像沒有人知道,陳小喬剛才究竟看見了什麽。

小徑清寂,草木稀疏,老舊的禪房,幽靜的竹林。猛然間頭頂“嘎”地一聲怪叫,一隻黑鴉攀著老藤,虎視眈眈地盯視著腳下的人群。

和尚走出去不遠,突然站立不動。一口古井,出現在他麵前,而井後的小柴房裏,傳出一聲男人的哭嚎。

“就在裏麵,你們進去看吧。”小和尚以袖掩麵,瘦弱的身子微微顫抖,

何隊也不多話,率先向房門邁進,其他人緊隨其後。

在跨過門檻的刹那,何隊忽然轉過身來,指著黃誌勤:“你們三個,留在門外,我們要勘測現場。”

黃誌勤三人答應著止步,待警官們完全進入柴房,他卻向田甜使個眼色,緊走幾步,轉到柴房的西窗下。

越過敞開的窗子,他們看到了一幕傷感的畫麵。

一個褐衣小和尚,二十歲不到的年紀,滿麵通紅,涕淚交流。他跪在簡陋的木床前,不可遏止地一聲聲哀嚎,而他的前麵,木床之上,則靜靜地平躺著一位身著藍色僧衣的和尚。他的衣服很濕,緊緊地貼在身上。

見警察們進來,那褐衣小僧哭哭啼啼從地上爬起,抹著眼淚站到一邊。

空氣似乎瞬間冷卻,除了小和尚的哭聲,就隻剩沉重的腳步聲。何隊來到床前,定睛觀瞧。隻見床上躺著一名老年和尚,年紀似乎已近六旬,雙目緊閉,麵色泛青。正在這時,驚人的一幕發生了。正當何隊全神貫注毫無準備之際,老和尚的眼角,鼻孔和嘴角竟然同時有紅色血液流出,仿佛幾條細長的血蛇肆意地在那張死氣沉沉的臉上爬行。一時間,竟給這張原本平靜的臉憑添幾許詭異之氣。

何隊倒吸一口涼氣,禁不住後退一步。而法醫卻及時地搶到他身前。

法醫詳詳細細做著檢查,不一會兒,他語出驚人:老和尚已經死亡,死亡時間在一個半小時到兩小時之前。也就是說,是在下午4點至4點半之間。死者顏麵青紫,麵部皮膚、兩眼球、瞼結膜穹隆處、唇粘膜內麵、牙齦粘膜均有出血點,種種症狀表明死者是溺水導致的窒息死亡。死者身上除頭部有少量擦傷外,無其他外傷。

何隊聽完匯報,微一沉吟,便開口詢問那褐衣小僧:“死者叫什麽名字?”

“青……木。”小和尚抽抽涕涕,說話的聲音小過螞蟻。

“什麽?你說清楚些。”何隊不自覺地提高了嗓門。

小和尚嚇了一跳,哆哆嗦嗦得連話都講不出了。

“師弟年紀小,還是我來說吧。我師傅他法號青木。青天的青,樹木的木。”先前領路的灰袍和尚走上前來,朗聲說道。

“青木?”何隊小聲重複,抬頭仔細打量這年輕和尚:“這彌陀寺一共有幾名僧人?”

“隻有師傅青木大師,師弟淨明和我三個人。我的法名叫淨心。”

“淨心,今天是誰最早發現青木屍體的?”

第一卷 死神來了 第五十六章 疑似自殺

“是我和師弟同時發現的。”淨心頗為肯定地回答。

“哦?具體時間?”

“下午五點左右。我們一發現就馬上報了警。”

“屍體是在哪裏發現的?”

淨心和尚一指門外:“就在院子裏那口井中。當時,我和師弟都嚇懵了。”

一聽此言,鑒證科的兩名警察便閃身出門,在井旁細致地勘驗現場。

“死者死亡時間是下午四點到四點半之間,你們發現卻在五點,那個時段你們不在寺裏嗎?”

“是的,下午一點多師傅就讓我和師弟一起去城裏采買物品。誰知一回來,卻找不見師傅了……”淨心的眼淚又來了。

“采買物品?買什麽值得花費四個小時的工夫?”

“施主有所不知,我們彌陀寺地處偏僻,人手又少,平日裏很少下山,米菜都是山後的農民定時挑來的,但像一些禮佛之物則要自己親自下山采買……”

“你們是隨機下山還是有個定律?”何隊突然插進一句。”

“每逢陰曆初一或十五前兩天都要下山的,今天也不例外。因為要買的東西很多,又雜,所以我和師弟跑了大半個城才算買齊。您看,這是清單。”

何隊看完清單,開始陷入沉思,片刻之後,他抬起頭來:“你們今天下山前,有沒有感覺青木大師有什麽反常的地方?”

淨心一愣,下意識地看一眼師弟,淨明也是一臉茫然。淨心收回視線,肯定地說:“沒有,師傅和平時沒什麽兩樣,待我們還是那麽慈祥,還關照我們倆路上小心……師傅他可是個好人啊……”說著,淨心再也控製不住,放聲大哭起來。而一旁的淨明更是哭得淚人一般。

何隊平靜地看他一眼,不再說話,取出zippo火機,點上一根香煙。煙頭明明滅滅間,他的思緒也在起起落落。

終於,淨心暫時壓製了內心的悲痛,擦幹眼淚,鎮定地說道:“對不起,我剛才失態了,您繼續問吧。”

何隊點點頭:“好,你們回寺之後,有沒有看見什麽可疑的人?”

淨心搖搖頭:“沒有。”

何隊用力猛吸一口煙,抬手將煙蒂甩落地上,又狠狠用腳將它踩滅,當他再次抬頭的時候,他問出了這樣一句話:“你們撈起青木大師的時候,有沒有在他身上發現什麽東西?”

兩個和尚麵麵相覷:“沒有,什麽都沒有。”

這時,負責井邊勘驗的兩名警察走了進來,也不說話,低著頭開始測量死者與兩位僧人的鞋印。

不久,其中一人大聲說道:“報告何隊,井邊提取的腳印樣本隻有三份,雖然大小不同,但全是僧鞋的印跡。通過對比,我們得出結論,腳印分屬於彌陀寺的三位僧人。”

何隊不語,幾秒鍾後,他突然問道:“你們有沒有看過井下?水麵上有沒有漂著紗巾之類的東西?”

“我們仔細查看過,水麵上什麽都沒有。”

何隊又點起一根煙,來來回回在柴房裏踱著步子。這麽說,並沒有第三者在場?那麽,青木大師難道是自殺?可是,一個與世無爭的老和尚,為什麽會平白無顧地自殺呢?而且,他和觀音洞裏的女死者的死亡時間隻相差兩個小時,二者之間會不會存在著某種聯係?

第一卷 死神來了 第五十七章 遺詩之謎

如果有聯係,青木自殺前會不會留下什麽線索?

想到這裏,何隊又向淨心提出新的問題:“你師傅通常都呆在哪裏?”

“他一般不出寺,除了睡覺,白天都在正殿。”

“他居住的禪房在哪?”

“就是竹林對麵那間。”

“你有鑰匙嗎?”

“有的。”

“小李,你隨鑒證科的小趙跟淨心師傅去禪房,找找看有沒有什麽遺書之類的東西。小高和法醫小林留下守護屍體,鑒證科的小胡跟我一起去正殿。”

當何隊走出柴房的時候,向黃誌勤三人招了招手,便頭也不回地帶著警官小胡向前麵正殿走去。

此刻,天色不知不覺地暗了下來。

殿內,香已燼,銅缸內的燈火卻依然明亮。彌勒佛像笑容可掬,然而四人此時卻絲毫也笑不出來。

環顧四壁,東邊角落裏那個擺滿白紙條的木架子吸引了何隊的注意,他走過去,隨便取出一張紙條,粗粗一看,便知是一段簽詞。他將紙條放下,又回身拉開桌內的抽屜。

一疊畫滿奇怪字符的黃紙立即令他心神一動,不用再看第二眼,他就能完完全全肯定,這些符紙與觀音洞中拾到的符紙同出一源。

看來,韓若冰真的來過這裏,符紙很可能是青木老和尚給她的。然而,短短幾個小時之內,這兩個人為何全都死於非命?

韓若冰為什麽會孤身一人去那個出險的觀音洞?是否和青木大師有關呢?難道是青木讓她去的?

正當他冥思苦想之際,田甜突然驚叫一聲:“你們看,牆上有字啊。”

眾人同時抬頭,隻見木架旁的白牆上,工工整整地寫著一首黑墨揮就的五言詩。

這首詩共計二十字,詩文如下:

“水漫金山路,

人麵不知處。

圖窮匕首現,

蕭蕭無邊木。”

何隊湊近細瞧,隻見墨跡顏色新鮮,似乎剛剛寫上去不久。

那麽,寫詩的人是不是青木呢?

“何隊,何隊,你們在裏邊嗎?”外麵傳來警官小李的聲音。

“我在這兒,進來吧。”何隊回應。

腳步聲近,小李和淨心和尚先後走了進來。

小李快步來到何隊身邊:“何隊,青木的禪房已經看過,沒有找到有價值的東西。這邊怎麽樣?”

“喏。”何隊將嘴一努,示意兩人留意牆壁。

“啊呀,是我師傅寫的詩啊。怎麽突然跑出一首詩來?”淨心滿臉驚訝地喊道。

“你能確定這是你師傅的筆跡?”

“是的,沒錯,師傅的字我相當熟悉。”

“那這首詩不是早先就有的嗎?”

“沒有,絕對沒有,今天我和師弟下山前還沒有呢。一定是師傅下午寫上去的。”

難道是遺書?

何隊心頭升起一絲希望,他繼續發問:“淨心,那你知道這首詩的意思嗎?”

“我?”淨心一怔,“我怎麽會知道呢?這首詩我從來沒見過。”

何隊失望地歎了口氣。他回過身,仔仔細細又將那首詩從頭至尾看了幾遍。突然,他一擊掌,叫道:“我知道了,青木是自殺的。”

所有人全都愕然,一再追問下,何隊詳詳細細地開始說明:“你們看,詩的前兩句‘水漫金山路,人麵不知處。’意思好像是說,大水淹路,有人不見。水淹?難道不正是預示著青木即將溺水嗎?同時,他的徒弟們不是找不見他了嗎?第三句“圖窮匕首現”似乎暗藏殺機,很明顯,青木是告訴別人他快要死了。第四句“蕭蕭無邊木”更是一派落木蕭瑣之氣,似乎是老和尚慨歎年華遲暮,漸有悲觀厭世之意。如此看來,青木留詩在牆,是不是要告訴世人:我已年邁,前景無依,立意離世,投水身亡?

第一卷 死神來了 第五十八章 意外變化

眾人恍然大悟,而田甜卻不置可否地皺起了眉頭,掏出手機,她將這首詩一字不落地存了進去。

何隊越想越覺得自己的分析有理。從青木遺詩看來,他是悲觀厭世,投井自殺的,應該和韓若冰的死沒什麽必然的聯係,看來,可以以自殺結論來結束此案了。

“收隊。殯儀館通知了吧?兩位師傅守護好屍體,等下他們會來人移屍。小高,回去將案件報告整理出來,以自殺結案。”說完,何隊開始撥打自己的手機:“喂,你們觀音洞那邊怎麽樣?已經回局裏了?好的,我們馬上回去。”

“走吧,你們三個也要回學校吧?對了,黃誌勤,你最近不要離開本市,在沒有取得出租車司機證詞前,你還不能洗脫嫌疑。如有召喚,你必須隨叫隨到。”話畢,何隊便帶著四名警官離開了。

下山途中,黃誌勤突然啞著嗓子問出一句:“陳小喬,你剛才在院牆豁口那兒看見了什麽?我想,不可能是死去的若冰吧?”

陳小喬古怪地看他一眼,輕聲說道:“是的,你猜的沒錯,我看見的是那個白衣女鬼。是田甜在我耳邊提醒我,不要說真話,否則會加重何隊的嫌疑,如果他逼迫我們說出血麵紗的事情,那才真的麻煩。沒人敢講出去啊。”

“這麽說,女鬼竟然始終在我們左右。”黃誌勤的聲音極度低沉。

“看來,我們是逃不掉了。若冰是第四個,那麽如果按照匿名信暗示的死亡順序,下一個死的就是……”陳小喬憂心忡忡地注視黃誌勤。

“不,我不會死。我絕不會束手就擒。我一定會找到破除詛咒的方法,一定!”黃誌勤咬牙切齒。

這時,陳小喬突然叫聲“糟糕。”隨即慌慌張張地在包裏摸索手機:“眼看著天都黑了,文浩找不到我一定會急死了。天哪,竟然有十二個未接來電,全是文浩的。見鬼,什麽時候按了消音鍵?”

她剛將手機調至鈴聲,悅耳的音樂就從裏麵流淌出來。

“文浩!”陳小喬接起電話。

“小喬,你在哪兒?打了一下午電話都找不到你。”

“怎麽?什麽事這麽急?”

“我一直在找韓若冰,很急。可是她卻人間蒸發了,我又沒她電話。”

“不用找了。”

“怎麽?你知道她在哪兒?”

“是的,她……下午兩點半,已經死了。”

“什麽?!在哪裏?你怎麽知道?”

“在彌陀山的觀音洞。我、田甜還有黃誌勤現在都在山上。”

“不會的,不會的,難道這竟是真的?我不是故意要詐她的……”

“什麽?文浩,你說什麽?”

“當日必死,當日必死!我隻是想知道元陽的真相,所以才假說黃誌勤已經透露了詛咒的事給我,結果,韓若冰真的相信了,她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我。都是我,是我害了她呀。”

“怎麽會這樣?文浩,你怎麽能這麽做,你……你害死她了。而你,你自己也……”陳小喬聲音不住顫抖。

“小喬,你和田甜馬上打車回來,我在“情人吧”等你們。我,我想告訴你們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非常非常可怕!”

“好的,我們馬上趕回來。”陳小喬從未聽過池文浩如此緊張驚懼的聲音,她隱隱覺得,出大事了。

當黃誌勤聽完陳小喬的陳述後,他的眼睛凶光畢露:“池文浩,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家夥,我絕不會放過你。田甜,我跟你們一道過去。”

陳小喬想要阻止,但一看黃誌勤的臉色,她無語了。

第一卷 死神來了 第五十九章 驚人消息

9月18日晚,情人吧西餐廳。

黃誌勤一入大門,便發瘋般向池文浩撲去。

“你這個混蛋,你這個自作聰明的家夥。你害死了若冰啊,是你,是你!”一記記老拳向池文浩身上砸去。

“黃誌勤,你瘋了,快放手!”田甜和陳小喬拚盡全力,才將黃誌勤從池文浩身上拉開,推坐在椅子上。

餐廳老板本來嚇得變色,正要上前勸阻,見氣氛有所緩和,這才訕笑著退回吧台。

黃誌勤雖然人已坐下,內心的憤怒卻絲毫也未消減,他大口喘著粗氣,眼光像刀子一樣在池文浩身上切割。

池文浩整了整弄亂的衣服,麵有愧色地低下頭去:“我不怪你,誌勤,這本來就是我的錯。”

“當然是你,你這個殺人犯!”黃誌勤又作勢前撲。

田甜卻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接著,她扭頭對池文浩:“文浩,你今天什麽時候和若冰見的麵?分開時她有沒有說要去彌陀寺?”

池文浩困惑地說道:“她根本沒提過彌陀寺。我也不知道她會突然跑去那個偏僻的地方。今天中午我找到若冰,她講完元陽的事情後,突然說起她那裏有一張白衣女人的照片,我就麻煩她用U盤幫我把照片拷下來,我在宿舍樓下等她。誰知,就在等待的一分鍾內,怪事發生了。”

“怪事?”陳小喬驚訝地反問。

這時,一個清清秀秀的小姑娘托著滿滿一托盤食品走了過來。她也就十八九歲的年紀,紅撲撲的臉蛋,粗粗的黑瓣子,健康而俏麗,就像鄉間的一株野百合。

“同學,你要的東西都上齊了。”姑娘淺笑著說道。

“好的,放在這兒吧,謝謝。”池文浩微笑點頭,一邊分發飲料和小食,一邊繼續他未完的話題:“是的,我剛才在電話裏要和你們講的就是這件怪事,太不可思議了,直到現在我都覺得自己如在夢中,那一切竟是如此的不真實。當時,若冰剛剛上樓,我在樓下正點了煙要抽,就是這個時候,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我取出手機一看,隻覺大腦‘嗡’地一聲巨響,如五雷轟頂般整個人都嚇懵了。”

“怎麽回事?是誰的電話?”田甜急切地追問。

池文浩抬起頭,眼中充滿恐懼,緩緩地說道:“你們誰都猜不到的,屏幕上顯示的,竟然是……許剛的名字。”

“許剛?”三人目瞪口呆,黃誌勤此刻的怒氣早已被極度的震驚所驅散。

“是的,是許剛,當我看到這個閃動不止的名字,我有一秒鍾想放棄接聽,然而,也許是因為顧念對他的那份友情,也許是出於強烈的好奇,我終於按下了接聽鍵。當我‘喂’了一聲之後,裏麵傳來一陣詭異的粗重喘息聲,之後,一個聲音好像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他說,想破解血麵紗的詛咒嗎?馬上來找我吧,我在黃土坡下等你,十分鍾內你不出現,就再也休想知道這個秘密了。話音剛落,對方就掛斷了電話。”

“那麽,你確定裏麵那個聲音是許剛的嗎?”田甜小心翼翼地問道。

第一卷 死神來了 第六十章 詭異老太婆

“我不知道,因為,那個聲音太恐怖了,就像,就像鬼魂發出的聲音。遙遠悠長而攝人心魄。”池文浩此刻還心有餘悸。

“那,那你去了嗎?”陳小喬膽戰心驚地問道。

“如果是你,你能不去嗎?要知道,這可是唯一一個有希望破除詛咒的機會了。如果不抓住,恐怕大家都難逃一死。就算許剛真的是鬼魂,我想他也不會害我吧。”池文浩神情頗為感傷。

“那你到底有沒有見到他?有沒有得到破解詛咒的方法?”黃誌勤兩眼放光,現在,隻要能保命,他什麽都可以舍棄,包括和池文浩化幹戈為玉帛。

一旁的田甜卻鄙夷地望了他一眼,目光中充滿對他的厭惡。

而陳小喬恰好捕捉到這一幕,她的心裏泛起一絲疑惑。

池文浩喝了一口可樂,歎了口氣,一臉困惑地開了口:“因為從四號樓到學院後麵那個荒涼的黃土坡距離並不算近,十分鍾還得用跑的,沒辦法,當時我想通知若冰,卻又沒有她的手機號碼,所以,等不及她下來,我就瘋跑著向學院後門奔去。”

“這麽說,你後來就沒有見過若冰了?”田甜突然插話。

“沒有。真沒想到才短短一兩個小時,她就……哎……”

“後來怎麽樣了?你準時到達黃土坡了嗎?”黃誌勤不耐煩地打斷了二人的對話,迫不急待地想知道結果。

“我跑到那裏,隻用了八分鍾,可是黃土坡周圍空無一人。我就在那兒一直等待,足足等了二十分鍾,後來我實在等得心煩,就回撥許剛的手機,誰知,對方卻已經關機了。我茫然失措,不知是去是留。正躊躇間,突然我聞到一股濃烈的香氣,急忙回身查看,誰知眼前一花,立刻失去了知覺。等我醒來,已是一個小時之後。雖然頭暈得厲害,但我還是模模糊糊記得,昏迷前我的麵前好像站著一個穿著拖地黑袍的人,戴著帽子,弓著腰,像個修道士。”

“什麽?是她?”田甜、陳小喬、黃誌勤幾乎同時驚呼。

池文浩詫異:“怎麽?你們見過她嗎?”

“怎麽?你也見過這個人?”田甜和陳小喬不敢相信地望著黃誌勤。

黃誌勤表情凝重:“是的,昨天晚上十點,我從圖書館出來回宿舍的路上,突然碰到一個裹著黑色拖地修道服、彎腰駝背的老太太,她把我拉到無人處,偷偷遞給我一個小紙條,上麵寫著:想知道破除詛咒的方法嗎?半夜一點獨自去西山腳下的靜心亭,否則明日必死。我當時很吃驚,就問那黑衣老太婆是什麽人寫的字條。她先不說話,乘我不備突然搶過紙條,一口吞進肚裏,轉身搖搖晃晃地跑掉了。我本來想追上她問個明白,可因為還有同宿舍的同學在路上等我,便掉頭回去了。結果我真去赴了那個約會,誰知連個人影都沒見著,反倒接到鄭直臨死前打來的那個電話。”

“你看見那個人的臉了嗎?”田甜緊張兮兮地問道。

第一卷 死神來了 第六十一章 撲朔迷離(1)

“沒有。當時光線很暗,而她又全身都罩在大黑袍子裏,帽子幾乎遮住整張臉,腰也彎得相當厲害。”

“那你怎麽說那是個老太婆?”田甜加快了語速。

“我?我雖然看不清她的樣子,但從她的身形還有舉手投足的感覺,我能確定那是個老太婆。”黃誌勤肯定地說道。

“那麽,你和小喬什麽時候見過她?”池文浩眉心擰成了結。

“就在今天中午,一點多鍾,我們親眼見到,那個彎蝦樣的黑衣老太婆像鬼魅般跟在若冰身後,若冰當時好像急著趕路,匆匆忙忙往校門方向走,似乎根本沒注意那老婆子。我和小喬本來想過去看看的,都怪我一時大意,錯過了。唉,說不定那老家夥和若冰的死大有關係。”田甜痛悔交加。

池文浩的臉色越來越陰鬱,好半天,他沉默不語,最後,他心事重重地說道:“看來,這個穿修道服的神秘老太婆一定是個重要的知情人。咱們要盡快找到她,說不定從她身上會找到破除血麵紗詛咒的突破口。”

田甜和陳小喬連連點頭。

誰知這個時候,黃誌勤突然陰沉著臉說道:“可是,你怎麽能確定咱們會找到她?現在我們連她是人是鬼都不得而知。”

一句話,兩個女孩子心裏又多了一道陰影。

池文浩卻不理他,看向田甜和陳小喬:“你們見到韓若冰的屍體了?有沒有什麽特殊的發現?”

陳小喬一口氣將若冰的死狀陳述一番,不僅提到她在電話中驚呼“血麵紗”,還有那塊寫著“721”的血麵紗碎片,最終提到她死前在石壁上留下的“陰陽魚太極圖”。

“陰陽魚太極圖?她是何用意?”池文浩凝神苦思。難道韓若冰是在暗示,血麵紗的詛咒殺人事件會和道教有關?還是說那個披著血麵紗的白衣人是個道人?不對不對,絕對不可能。那麽,韓若冰生命中的最後瞬間,究竟發現了什麽?她想告訴我們些什麽?看來,如果解開了這個太極圖的秘密,很可能會有重大突破。可是,答案在哪裏?

痛苦。

這時,黃誌勤猛然間想起一個重要情況:“對了,剛才忘了告訴你們,若冰和我最後通話時,除了喊出‘血麵紗,鬼,別過來”,她最後突然大聲叫出兩個奇怪的字——有亮!”

“有亮?難道是一個人的名字?”池文浩眼前一亮。

“我也這樣想,不過,好像沒聽說若冰認識叫有亮的人。”黃誌勤答道。

“這個不難,文浩是我們學院的學生會副主席,他一定可以想辦法打聽到這個叫有亮的人。我想,他應該是我們學院的學生。因為,若冰人際交往麵很窄,從不和校外的人來往。”田甜快人快語。

“對,文浩,明天你就想辦法去加緊調查,估計這個叫有亮的人一定相當關鍵。有沒有可能,他就是那個白衣鬼?是若冰墜崖前突然看見了他的真麵目。”陳小喬遲遲疑疑地說道。

第一卷 死神來了 第六十二章 撲朔迷離(2)

“怎麽可能?血麵紗的詛咒分明是厲鬼作祟。難道你會以為女鬼就是這個什麽有亮裝扮的?”黃誌勤的口氣充滿嘲諷。

“我也隻是猜測,因為如果按照若冰的通話內容來推理,就極有可能推導出這樣的一個結論。起先,若冰在舍身崖邊和你通著電話,這時,那個戴著血麵紗的白衣女鬼突然出現,而且,還向她一步步靠近。所以,若冰才會驚呼‘血麵紗,鬼,不要過來!’同時一步步向後退卻。就在那女鬼馬上要觸摸她的時候,也許是風,也許是麵紗突然掉落,她突然看見了女鬼的真麵目,很可能就是她認識的叫有亮的人,於是她下意識地喊出‘有亮!’與此同時,她也失足墜崖。”

“那麽‘陰陽魚’呢?難道說若冰是想揭示那個有亮的身份,他是個道士?簡直一派胡言。據我所知,若冰根本沒有宗教信仰,更不認識道教的朋友。”黃誌勤大聲駁斥陳小喬的見解。

“好了好了,現在爭這些沒有任何意義,等明天文浩調查出結果再討論也不遲。對了,池文浩,我想若冰應該將匿名信的事告訴你了吧。我破解了信封圖案的秘密,我認為,我們四個收到的匿名來信可以說就是‘死亡通知書’,上麵昭示著我們即將死亡的順序,若冰最先,後麵依次是黃誌勤、我,最後是小喬。我想,你要抓緊時間了。”田甜繃著臉麵無表情。

“死亡的順序?簡直不敢相信,我會盡最大努力,一定要找出破除詛咒的辦法。還有,從現在起,大家最好不要單獨行動。特別是不要去沒人的偏僻地方,就算再有人以‘告知破除血麵紗詛咒’為誘餌引我們過去,我們也要不為所動。誌勤,特別是你,既然已經成為詛咒的下一個目標,你就更要多加小心。有什麽反常情況一定告訴我們。”池文浩審慎地說道。

“好,我們大家分頭行動,文浩去調查有亮其人,我和小喬會繼續追查113室的秘密。”

一聽此語,黃誌勤的臉色微微一變:“113室?聽若冰說那是你現在所住的宿舍,怎麽?這間寢室還有什麽秘密嗎?”

“有,而且不是一般的秘密,等我們找到頭緒,再和你說。”說到這,田甜突然抬頭凝視池文浩:“文浩,還有件事,我覺得十分蹊蹺。”

“哦?什麽事?”池文浩驚問。

“今天,彌陀山上,除了若冰,還死了一個彌陀寺的老和尚,種種跡像表明,下午若冰很可能去過彌陀寺,還和那個叫青木的老和尚打過交道。然而,事隔不久,兩人卻先後身亡,中間相差不過兩個小時,雖然警察最後以青木年老無依、悲觀厭世的自殺結論定案,但我卻始終覺得,他的自殺絕對不那麽簡單,裏麵很可能包含什麽難言之隱。你看,這是青木和尚死前不久在牆上留下的一首詩,我特意記錄下來,請你這個中文係的大才子過過目,看能不能破解個中謎局?”田甜取出手機,將儲存的詩文呈給池文浩。

第一卷 死神來了 第六十三章 遺詩暗語

“水漫金山路,

人麵不知處。

圖窮匕首現,

蕭蕭無邊木。”

讀罷詩句,池文浩雙眉緊鎖,陷入深思。

許久,他突然一拍桌案,大叫一聲:“我猜到了,一定是這樣的。”

接著,他又再次詢問田甜:“那個青木大師,名字究竟是哪兩個字?”

田甜慌忙回答:“是青天的青,樹木的木。”

“很好,很好,這就更對了。”池文浩的表情相當興奮。

“什麽嗎?別賣關子,快說出來聽聽。”陳小喬連連催促。

“好,你們來看,青木大師的這首詩雖然難解,但卻並非無解,他在每句詩中都留下了明顯的線索。第一句:水漫金山路,白蛇傳的故事大家應該都不陌生,是誰衝冠一怒為討伐法海而不惜水漫金山?對,就是白娘子,白娘子總是一身白衣,所以,白娘子也可以說是白衣女。再看第二句:人麵不知處。隱含的意思就是不是人,那不是人會是什麽?很可能是鬼。下麵是第三句:圖窮匕首現。荊軻刺秦王,圖窮匕首現。匕首既現,接下來當然就是殺人了。最後一句:蕭蕭無邊木。無邊落木,關鍵在這個‘木’字,它所指的正是青木大師本人。好了,現在把四句詩連接起來。全文的意思就是:白衣女鬼殺青木。”

“天哪,解得分毫不差,看來,青木真的不是自殺,他也是被白衣女鬼所殺。看來,我先前的懷疑並沒有錯,若冰去彌陀寺時,青木大師慧眼卓識,一定是看出她即將大難臨頭,所以,才指點她去觀音洞送符化解,誰知,不但若冰難逃噩運,連青木大師,也因為洞悉了女鬼的秘密而被其殘害。可惜,如果青木大師不死,他很可能會幫我們找出破解詛咒的方法。”田甜慨然長歎。

“好了,時候也不早了,誌勤還要趕回商學院去。咱們散了吧,明天我會盡早查出‘有亮’這個人的情況。”池文浩邊說邊站起身來。

“好,明天電話聯係,有什麽新消息別忘了通知我。”黃誌勤也起身作別。

四號樓前的樹影中,一高一矮兩個細長的影子緊緊擁抱在一起。

“文浩,你為什麽這麽固執,這麽久,我都沒忍心告訴你,就是怕你會被無辜牽扯進來。我們七個不幸知道了這個秘密,如果要死那也是注定了的,我實在不想再擴大範圍,不想更多的人因此而受累,尤其是你,無論如何,我都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地活下去,即使我死了。”

池文浩用力吻住陳小喬的櫻唇,好像瀕死的人在吸食最後的一縷氧氣。好半天,四片唇才在幸福的眩暈中依依不舍地分開。

借著烏雲縫隙裏間或一現的月光,池文浩那對星星般璀璨的眸子深情款款地望著陳小喬,好像要把她一直吸到眼睛裏去。他輕輕地開了口,語聲中溢滿心疼,也充盈著憐惜:“小喬,有些事從第一眼就決定了的,如果上天讓我愛上你,卻又讓你沒有緣由地離開我,我一定會心碎的,你知道嗎?與其讓我一直在猜疑中煎熬,不如讓我和你一起向死神抗爭。現在,老天真的成全我了,我們四個已經有著相同的命運,我相信,憑著我們大家的智慧,憑著現在掌握的線索,我們一定能最終戰勝血麵紗的詛咒。如果不行,那我也無怨無悔,因為,能和自己心愛的人一起死去,也是一種甜蜜的幸福,不是嗎?小喬。”

陳小喬“嚶嚀”一聲,投入池文浩寬闊的懷抱。不遠處的玻璃窗內,一雙幽怨的眼睛一刻不離地盯視著他們。

第一卷 死神來了 第六十四章 隱秘的情人

9月24日,星期四,這一天距離韓若冰的死已近一周。

山雨欲來風滿樓。清早,厚厚的雲層就如灰黑的棉絮,遮蔽了整個天空。勁風,不知從哪個方向不懷好意地席卷而來,若幹青翠的樹葉在晨曦到來之時,已經被旋風撕扯著離開枝頭,淒絕哀美地在空中跳著“死亡之舞”。黑雲籠罩之下,整個師範學院竟有種說不出的奇詭妖異之感。

早操結束後,陳小喬和田甜拿著飯盆徑奔食堂。

買完粥和饅頭,二人在一張空著的餐桌旁坐了下來。田甜取過熱氣騰騰的白饅頭,咬了一大口,又喝了一勺清粥,頗有些心滿意足地笑著抬起頭來。這時,她突然發現陳小喬正欲言又止地望著她。

“小喬,發什麽呆呢?快吃啊。”

陳小喬卻沒有動她的早餐,忽然好奇地問道:“田甜,我一直覺得你對黃誌勤好像有些偏見。特別是那天,他因為若冰的死那麽難過痛苦,你卻好像還是對他很厭惡的樣子。何必呢?如果你以前覺得黃誌勤對若冰不好,這種態度情有可原,可現在,誰都看得出來,他是愛她的啊。”

“是嗎?”田甜不屑一顧地哼了一聲,低頭又喝了一口粥,這才冷冰冰地說道:“小喬,很多事不是看表麵的。我這樣對他自然有這樣對他的理由。他平日對若冰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現在人死了,卻假惺惺地裝難過,虛偽。這是出於愛嗎?不如說是內疚更妥當。”

“田甜,你太武斷了,我卻不覺得他是裝出來的,他是真的傷心。何況,若冰的死又不是他造成的?他內疚什麽?”陳小喬不以為然。

田甜再次冷笑:“是嗎?有件事我一直不想告訴你,你知道,我不是個搬弄是非的八婆,畢竟這涉及個人隱私。既然現在你問起,我就不得不說了,你能想象嗎?一個好像情深意重緬懷死去女友的人,前一天下午卻會和另一個女人幽會?”

陳小喬大驚失色:“怎麽可能?無憑無據的,你可不能亂說啊。”

“無憑無據?這是我親眼所見,怎麽會無憑無據?你還記得上周四我一夜未歸吧?我不是告訴你我碰到了那個久別重逢的女朋友嗎?當天下午大概五、六點鍾的時候,我和那個同學一起在鴛浦路的一家餐廳吃飯,透過明亮的玻璃,我突然看見黃誌勤出現在馬路對麵,他的手攬著一個年輕女孩的腰,兩人有說有笑地向公共汽車站走去。我當時相當生氣,急急忙忙跑出餐廳,希望能把那女孩看個清楚,可是,他們已經上了一輛很快開走的公交車。你說,這還不能說明那個黃誌勤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嗎?可憐若冰竟對他一片癡情。”

陳小喬駭得呆了,不敢相信地說道:“或許你看錯了,那個……”

“不可能,絕對是黃誌勤,我是那麽糊塗的人嗎?”田甜有些激動。

“可是,就算真的是黃誌勤,那也可能他摟著的女孩就是若冰啊。”

“怎麽可能?若冰我還能認不出來?若冰是卷發,而那個女孩披著一頭直直的黑發,身材也很苗條,可惜距離太遠,我沒看清楚她的樣子,不過,憑感覺,我怎麽覺得她有點像一個人……”田甜說到這,突然停頓。

第一卷 死神來了 第六十五章 男人中的男人

“像誰?”陳小喬心髒猛跳。

“算了,我也不能確定,誤會了對大家都不好。反正若冰已經不在了,那家夥再花心也與咱們無關。吃飯,粥都涼了。”說著,田甜拿起筷子給陳小喬夾了點油雞樅放到她粥碗裏。

下午四點,濱江商學院第二階梯教室。

這堂課的授課主題是“世界500強的經營韜略與藝術”。盡管是選修課,容納四百人的階梯教室卻座無虛席,黃誌勤和眼鏡“孟凱”由於沒有事先占座,雖然提前半小時到場,還是隻能勉強找到兩個最後一排的邊位。

並不是說這個課題有多吸引人,它顛倒眾生的真正魅力實際上來源於授課的人——一位剛剛回國不久的“海歸”。雖然隻有三十三歲,齊家國卻已憑借他的“超競爭管理理論”而蜚聲國內外管理學界。事業正蒸蒸日上,齊家國卻做出一個出人意料的決定,毅然放棄國外的優厚條件,來到了小城濱江,在這所名不見經傳的商學院裏擔任了客座教授。沒有人知道他回國的真正原因,更沒有人知道他選擇濱江商學院的真正理由。

齊家國在濱江商學院之所以大受歡迎,除了他在學術界的聲望,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也是大多數女生為之傾倒的根本原因——他是個英俊的男人,他是個相當有魅力的成熟男人,他是個身家千萬才華橫溢的單身男人。

於是,幾乎有一半濱江商學院的男生都想成為明日的齊家國。於是,幾乎有一半濱江商學院的女生都想成為明日的齊家國夫人。

此時,整個階梯教室一片肅穆,隻有齊家國教授那充滿磁性的聲音穿過麥克風彌漫到教室的各個角落。

“下麵,我要講的是——資本擴張與文化入侵。文化的入侵,勝於軍隊的入侵。而今,幾乎所有的世界500強企業都是以企業文化在全球範圍內攻城拔寨的。以美國微軟公司為例,為了在法國推銷‘windows95’,微軟公司不惜花費10億法郎大造廣告聲勢,結果,‘windows’軟件果然在該國大賣。這種鋪天蓋地的宣傳手法,卻再次勾起法國人心中的隱痛,他們大罵美國文化以帝國主義侵略手法入侵法國。要知道,自從二戰以後,法國人就飽受美國文化入侵的催殘。例如,法國人一直認為,天下第一美食以法國餐與中國餐平分秋色,而美式快餐的狼吞虎咽,在他們眼裏簡直是沒有教養,毫無品位,可是,麥當勞快餐店卻臥薪嚐膽,以二十年時間逐步打開法國市場,到1995年,麥當勞單在法國首都巴黎一地就有120家之多。無論在偏遠的小市鎮,還是在巴黎鬧市中心,麥當勞那個大M字、紅黃色的招牌,都成為法國美食愛好者心中的痛點。年輕一代的法國人追求潮流,所以非常喜歡去麥當勞用餐。同時,由於麥當勞快餐店位置顯要,容易辨認,因此許多人把它當成約會的地點。這樣,美國快餐文化就悄悄地走進法國人的生活。隨後,其他美國快餐集團也不甘落後,接二連三搶灘法國。至此,法國人的生活方式開始在悄然改變。‘全世界都渴望美國文化!’美國迪斯尼電影公司總裁邁克8226;艾斯納曾得意洋洋地發表宏論。種種跡象表明,資本擴張首先是一種文化滲透與文化擴張,世界五百強正是利用了文化這個先鋒打開了他們通向世界的一道道大門……”

教授的精彩言論正在課堂中回響,黃誌勤的手機卻突如其來地在課桌上“嗡嗡”地震動。

第一卷 死神來了 第六十六章 謎樣的女人

黃誌勤正聽得出神,手機的突然震動讓他嚇了一跳。他拿起手機,正要掛斷,誰知上麵顯示的號碼卻令他有了一絲猶豫。終於,他從椅子上往下一滑,整個人蜷縮在桌底按下了接聽鍵。

“喂?”聲音小得像蚊子。

“怎麽?現在不方便說話?”另一頭的女人似乎非常敏感。

“在上課,有事嗎?”黃誌勤捂著嘴勒著嗓子說道。

“那不打擾你了,六點鍾我在老地方等你。不見不散哦。”電話裏的聲音相當嫵媚。

“……好的,不見不散。”黃誌勤微一遲疑,還是答應了約會。

待他蛇一樣從桌子下麵鑽出來,迎上的卻是眼鏡“孟凱”詭異的笑容。他嘻皮笑臉輕聲說道:“是個妞吧?啥時泡上的?”

黃誌勤臉色一沉:“別瞎說,聽你的課吧,討打啊?”

17:53,黃誌勤走進“藍精靈西餐酒廊”,在15號桌邊坐了下來。

六分鍾後,一位氣致高雅、清秀脫俗的年輕女子嫋嫋婷婷地來到他身旁。

“你好早。”女子微笑著落座,纖細的手指優雅地拉了拉長裙的裙擺。

“你總是這麽準時,分毫不差。”黃誌勤也笑,目光中充滿欣賞和柔情。

“她死了,你現在感覺如何?難過嗎?”女子淡淡說道。

“有一點吧,畢竟她對我一直不錯,想來隻有我虧欠她的份。”黃誌勤語聲落寞。

“哦?是不是後悔了?”女子冷笑。

“不。算了,別說這些掃興的事,叫吃的吧,你來點什麽?還是海鮮焗飯加芒果汁?”黃誌勤故意岔開話題。

女子點點頭,白皙的手指在桌子上相互交疊。黃誌勤不經意地一瞥,心裏卻忍不住歎息,就是這樣一個司空見慣的動作,這個女人也可以做得如此的與眾不同,如此的韻味十足。

黃誌勤打發走侍者,視線又回到對麵的女人臉上。

這張臉不是那麽驚豔,眼睛不是很大,鼻子不是很高,然而,細致清秀的五官配上一張盈白如玉的小臉,竟有著奪魂攝魄的魅力,是哪本書上說的?女人的“態”是最最迷人的。媚態、雅態,憨態,歸結到一起就是美態。她真的很美,一個儀態萬方的女人。曾經有過這樣一個調查吧?最令男人動心的是哪種女人?絕大多數的答案:與她相處令男人感覺舒服。是的,這正是一個讓男人感覺舒服的女人。而這一點,恰是韓若冰所缺乏的。她,太淡了,沒有味道。

女子吃飯的姿態也很美,看她吃飯也是一種享受。不過,她沒有讓黃誌勤享受太久,就輕輕放下餐勺,緩緩抬起頭:“你帶她見過你的家人嗎?”

“沒有。”黃誌勤眼前掠過一絲詫異。

女子輕笑:“我猜也是,你對她沒認真過嗎?”

“也不是,我很少向家人說起我的私事。”

“看來,你和你父母有隔閡。”

“算是吧,代溝。”

“嗬嗬,那你會不會感到很孤獨?從小到大,你有沒有特別好的朋友或者兄弟?”

“兄弟?”黃誌勤先是一怔,隨即有點傷感地說道:“有過一個。”

“是誰?”女子很感興趣。

第一卷 死神來了 第六十七章 意料之外

“我堂哥,我非常喜歡他,甚至有些崇拜。”黃誌勤說話的時候眼光變得柔和。

“是嗎?他在哪兒?什麽時候讓我見見?”女子興致更高。

“不可能了,他已經死了,死了很久。”黃誌勤眼裏的光芒再度黯淡。

“怎麽會這樣?他是怎麽死的?”女子動容。

“一次意外。不說了,想起來心裏就難受。別光顧說話,吃飯啊。”黃誌勤邊說邊埋頭咀嚼。

女子沒有動,若有所思地注視著麵前的人,眼波如水暈般模糊起來。

傍晚,池文浩急匆匆找到田甜和陳小喬,臉色很沮喪。

“怎麽樣?有沒有進展?找到那個叫有亮的人嗎?”田甜急不可耐。

池文浩歎了口氣,打開隨身攜帶的筆記本:“看吧,這就是這幾天的成績。”

兩個女孩湊近細看,口中輕輕念道:“白有亮,何有亮,張有亮……啊哈,咱們學院竟然有五個叫有亮的?”

說著,她們抬起頭,驚異地望著池文浩。

“這算什麽?我還把發音接近的名字都找了出來,比如友良、右良,這一下,又多出六個。”池文浩聳聳肩,做了個無可奈何的表示。

“那麽,這十一個人,你見到幾個?”田甜追問。

池文浩大聲道:“十一個人,我已經一個不落地全見完了。”

“哇!”田甜和陳小喬開心地驚叫一聲。

“那你感覺他們當中,有沒有誰嫌疑最大?”田甜的小臉又漲得紅撲撲的。

“嫌疑?”池文浩奇怪地看她一眼,歎了口氣:“本來,這十一個人中有兩個和韓若冰認識,他們都是曆史係的,我當時以為看到了希望,誰知道,最終調查結果,所有這十一個人,包括兩個嫌疑較大的,18號那天下午兩點三十分,全都有不在現場證明,而且,證明人還不止一個。”

田甜和陳小喬頓時氣餒:“這下完了,本以為找到了一顆救命稻草,誰知卻是一顆爛草,一下就斷了。唉,又回到原點了。”

池文浩輕輕拍一拍小喬的肩,安慰道:“別泄氣,其實這也許並不是一件壞事,很可能最開始我們的調查方向就是錯的。你們想過沒有?韓若冰臨死前喊的‘有亮’也許並不是什麽人的名字,而是一句沒有講完的話,她想表達的是另外一種意思,而話未說完,就墜落舍身崖了。”

田甜眼前一亮:“是啊,我怎麽沒想到呢?‘有亮’‘有亮’,是有亮光,還是有什麽,唉,一點頭緒都沒有,真煩死人了。”

池文浩眉頭一皺,突然說道:“‘有亮’這條線慢慢再查,你們那天晚上提到什麽‘113寢室的秘密’究竟是怎麽回事?”

田甜這才把她們收到匿名信,發現信中怪畫,又向學生處何處長取證,從而懷疑何處長這一係列事情簡明扼要地說了一遍。

池文浩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那你們這兩天有沒有發現什麽新眉目?”

田甜表情失意:“找了兩個老校工和我們相熟的一位教授,都說不出個所以然,看來當初他們把消息封鎖得真夠嚴的。”

“難道就沒有其他知情人了?”池文浩又問。

陳小喬咬著嘴唇悶想,突然,她雙眼放光:“對了,有一個人!”

“誰?”

“白阿姨!”

所有跟帖: 

屍棺血咒 (血麵紗) 作者:南詔無月 -寂寞一城- 給 寂寞一城 發送悄悄話 寂寞一城 的博客首頁 (410172 bytes) () 03/07/2009 postreply 11:20:01

這個小說讓我想到兩個笑話 -dq007- 給 dq007 發送悄悄話 (804 bytes) () 03/09/2009 postreply 21:25:38

請您先登陸,再發跟帖!

發現Adblock插件

如要繼續瀏覽
請支持本站 請務必在本站關閉/移除任何Adblock

關閉Adblock後 請點擊

請參考如何關閉Adblock/Adblock plus

安裝Adblock plus用戶請點擊瀏覽器圖標
選擇“Disable on www.wenxuecity.com”

安裝Adblock用戶請點擊圖標
選擇“don't run on pages on this doma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