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戰爭》全本+外篇 by 楊叛

來源: 寂寞一城 2009-02-03 10:02:39 [] [博客]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次 (315052 bytes)
第十一章 激鬥雍和宮

  “果然被認出來了! ”班鳴卓心中微凜,看來對方對A組的所有成員早已心重有數。隻是不知道是否對A組的實力也很清楚呢?很可能對白朗,蘇紅荼,段墨那三個家夥是清楚的。至於小妖和唐卡他們則未必,因為他們沒做過什麽出風頭的事情,這幾年稍微有點困難的任務都被自己和“紅白黑”包攬了,這樣的話,很可能會給對方造成一種“A組不過如此”的印象,這樣的話,對A組以後的戰鬥倒是極為有利的。
  他心中念頭一轉,當即微笑道:“路德.阿斯特那,赫赫有名的ˇ百萬富翁ˇ,怎麽不好好的在紐約股市做你的莊,跑到我們中國的雍和宮做什麽?想出家當喇嘛麽?”
  路德.阿斯特那並沒有因他的嘲諷而有所動容,有點好笑地看著他:“以班隊長的能力能跟上我毫不奇怪,我感到意外的是你是怎麽在圖書館把我認出來的呢?對於變身的能力我還是有點自信的,那麽可不可以請班隊長告訴我究竟是哪裏露出了破綻呢?”
  班鳴卓揚了揚下巴:“是你的鞋,雖然你的風衣和鞋都是可以隨意改變外形的,可是鞋底的沙子卻不是一下可以清除的……”
  路德.阿斯特那微微一愣,隨即嗬嗬笑道:“原來是這樣,倒是我疏忽了,那麽班隊長現在打算怎麽對付我?”
  死胖子,問題這麽多。怎麽對付你,當然是問出口供後宰了你回去睡覺。想是這麽想,可畢竟不能失了中國第一超念戰士的風度,當下微笑道:“路德兄從機場直接溜到這裏,好象還沒辦過境手續吧,還請跟明卓回去喝杯茶,順便把手續補一下。如果真的想好好參觀雍和宮的話,身為中國人,明卓當然要盡地主之誼了。”
  “嗬嗬,班隊長說笑了,我這人隻對咖啡感興趣,至於茶麽,還是算了吧……” !誰不知道A組的茶是這世界上最難喝的?喝你們的茶,我寧可去天安門喝金水河裏的水!路德.阿斯特那這麽想也不是沒有他的道理,兩年前,英國超念部隊 “無色玫瑰騎士”的一名成員做為保鏢隨英國國王來華訪問,大概是喝多了吧,非要和A組的成員交流一下不可,在其一再堅持之下。政府派人將其領到A組駐地,同時暗暗通知A組不要和他交手。於是我們A組的各位活寶就隻“友善”地堅持請他喝了杯茶而已。結果從那天一直到皇室考察團回國,這位老兄就一直保持著每天上十次廁所的頻率。從那以後,A組的茶水便在世界超念界變得大大的有名了。
  “既然路德先生不喜歡喝茶,那也沒辦法,不過這海關的手續麽,還是要辦的。怎麽樣,不是要我用強吧……”一邊說,班鳴卓一邊打量著這裏的地勢。以這家夥的“域”來看,雖然很強,倒也沒什麽了不起的。關鍵是這裏的環境。他背對著大殿,對自己出手可謂毫無顧忌,可自己卻不行,要是毀了國家一級的古跡,那罪名可不是鬧著玩的。先放他一馬,讓他出了宮再出手?不成,這家夥的超念變身的確有兩下子,一旦被甩開再想盯上他就難了。還是在這裏解決的好,問題是怎樣才能不費吹灰之力就將他收拾掉而自己和文物都不傷一根毫毛……
  路德.阿斯特那雖然不知道班鳴卓心裏打的如意算盤,但也清楚得很今天這次大概是最危險的一戰。班鳴卓可不是個好對付的角色,年已三十的他自從十七歲加入 A組,十三年來還從來沒聽說被誰擊敗過。雖然沒有什麽驚天動地戰鬥經曆,可畢竟是名義上的中國超念第一人。可路德心中並不認為自己會吃虧,雖然超念力是戰鬥的基礎,可是對超念力的利用也同樣是至關緊要的製勝因素。他加入末日審判團後也曾經先後與十餘名超念高手對陣,從未吃過虧,而那些高手中至少有一半的實力遠在自己之上。
  是的,智慧才是開啟勝利之門的鑰匙。那些一味打殺的角色並不放在他的眼裏,在這個世界上,能令他感到恐懼的人隻有一個,那就是 “引導者”--約翰.弗多拿!想到自己團長,那英俊麵容似乎便微笑著出現在自己的眼前,路德的心中打了個寒戰。這次自己擅自行動,為了一筆重要的買賣而耽擱了時間,如果被團長發現的話可不得了。不過如果自己能夠解決掉麵前的這個中國超念第一人,就不會有問題了。因此而能得到一個美好的假期也是說不定的事情呢。想到這裏,便攤了攤手道:“中國人真是暴力啊!如果班隊長一定要用強的話,我也無話可說了。不過要想……”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覺得一股極大的吸力破入了自己的“域”。一時間心裏因為沒有準備,竟然踉蹌著被吸出了幾米遠的距離,差一點被吸到了殿門外。雖然及時穩住了腳步,可是那股龐大的吸力卻有增無減,他隻能全力的控製住自己的“域” 與對方抗衡而不至被吸到殿外去。這怎麽可能?他的“域”怎麽會這麽強?而且用的是吸引力!
  在超念技巧中,發射型的念力遠比吸引力強大的多。這倒不是二者的念力性質有什麽區別,而是進行超念修業自然而然的結果。你也許很輕易的就可以用強大的念力將麵前的一顆巨石猛地彈出很遠,可是當你試圖猛地將巨石吸到麵前停下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一不小心的話,就可能被石頭撞個稀吧爛。所以在練習吸引念力時,超念選手大都會留下百分之四十甚至五十的餘力來對付目標的慣性。班鳴卓用他的 “域”強行破入路德.阿斯特那的“域”就需要他的超念至少比對方強上一倍才能做到。而要用他的“域”之吸引力將路德.阿斯特那連同他整個的“域”從殿裏拉出來,則要比對方強四倍的超念力才行!
  直到此刻,路德.阿斯特那才發現自己想幹掉對方的想法是多麽的可笑。現在的他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逃!逃出去向團長報告,原來我們一直低估了A組的力量! 近年來A組除了著名的“紅白黑”之外其他成員一向低調。而如今“紅白黑” 不在北京,這令我們產生了A組無人的錯覺。可實際上僅這班鳴卓一個人的力量就已經足以令我們頭痛了,再加上其他實力未知的其他成員……如果不及時把這個消息送出去的話,那麽這次末日審判團極有可能會在北京這個古老的東方城市遭到可怕的噩運!現在隻能依靠團長的智慧來引導我們渡過這次難關了!
  想到團長時,路德的心中微動,想起了約翰.弗多拿好象曾經和他們談起過班鳴卓這個人。當時是“甜妞兒”特蕾西.布蘭登問起過在超念界團長是不是算得上是超念第一人,當時團長沈默了許久,才道:“在沒有戰勝中國的班之前,還不是 ……”當時大家僅以為隊長是因為沒有和對方交手而謙虛。現在回想起團長的神情,極有可能曾經和自己麵前這個強得恐怖的班鳴卓交過手!這樣的話……
  這家夥,也就到此為止了吧?班鳴卓雙手插在大衣的兜中,輕輕又向前邁出一步。強大的“域”將對方的“域”壓製得不剩一絲火氣,路德的身子又向前平移了兩步,已經到了大殿正門的邊緣。
  就在這時,路德突然低下頭去,再度抬起頭來時,已經是一張英俊溫和的年輕麵孔:“好久不見了,班……”
  班鳴卓的心中猛地一震,心神微分之際,對方以猛地後退,脫出了他的“域”,同時雙手一招,殿內兩旁的四大天王塑像紛紛倒下,同時人影再閃已從後門脫出。
  班鳴卓暗罵一聲,猛地衝前。念力到處,西方廣目天王,北方多聞天王,南方增長天王,東方持國天王又紛紛回歸原位。他也來不及看那四大天王是否站穩,瞬間便追出了後門。
  如果路德.阿斯特那變身的是任何一個陌生人,班鳴卓都不會變得如此震驚而導致分神。偏偏他對約翰.弗多拿的印象至深,甚至可以說頗有顧忌,所以才讓德.阿斯特那鑽了空子,於千鈞一發之際掙脫了他的強力超“域”--“黑洞”。
  追出殿門,便望見正在後儀路上奔跑的路德猛的轉身,那隻高4.3米,光澤照人鱔魚青色的巨大銅鼎連帶著下麵襯著的漢白玉石座猛地離地而起迎麵向班鳴卓撞來。以班鳴卓的性子,原本應該原封不動地讓這隻鑄有二龍戲珠,底座上雕刻著三獅戲球的大銅鼎以兩倍的速度再飛回去。可他卻不得不苦笑著用念力 操 縱著這隻與團城的玉甕、北海的九龍壁,稱"北京三絕"之一的銅鼎緩緩落下。
  等他再看前麵時,路德.阿斯特那的身影已經沒入了雍和宮大殿。來不及細想,他便跟著衝了過去。
  離著大殿還有十幾米遠的距離時, 他突然又收住了身形。因為他已經感應到對方停在了殿內,並沒有衝出去。想一想,這也並不意外。以路德.阿斯特那的念動速度,如果剛才沒有那隻銅鼎的話,十有八九自己就已經追上他了。這樣的話,與其在空曠處被追殺,還不如在特定的環境中與自己一戰而來得有把握。
  緩緩地踱著,班鳴卓一步步地向雍和宮大殿接近。
  還沒走進大門,一股檀香氣味便撲麵而來。殿內沒有人,他甚至感受不到對方的域。站在大殿的門口,班鳴卓冷冷地向內注視。
  這裏的大殿原名銀安殿,是當初雍親王接見文武官員的場所。改了喇嘛廟後成了大雄寶殿。殿內正北供三尊高大的銅質三世佛像。中間為現在佛釋迦牟尼佛,左為過去佛燃燈佛,右為未來佛彌勒佛。三世佛則表示過去、現在和未來的時間流程,說明無時不有佛,空間為宇,時間為宙,意為宇宙是佛的世界。三尊佛像在殿前激光全息燭火的照射下反射出幽幽的光芒。正殿東北角供銅觀世音立像,西北角供銅彌勒立像。兩麵山牆前的寶座上端坐著十八羅漢。西牆上的掛像是千手千眼觀士音菩薩,東牆上的掛像是庇護眾生的"大白傘蓋"。整個的大殿都透著一種滲入骨髓的無名的壓抑感。仿佛這裏不是一座雄偉的大雄寶殿,而是森羅地府一般……
  國務院的餐廳中,司馬津平叫了米飯和炒豌豆,另外還要了個鹹鴨蛋,那是他在中科院作處長時就養成的習慣。
  剛做好,就聽有人招呼道:“司馬!”他回過頭去,卻見寧自雪端著一個菜盤走了過來。
  看著自己的這位老同學輕盈地在自己的對麵坐好。司馬津平納悶為什麽到了這樣的年齡,對方仍舊精力充沛,風韻依然,比之在大學時,除了眼角多了一點魚尾穩和頭發略顯花白外,幾乎看不出什麽變化。
  “怎麽,這麽盯著我看幹什麽?是不是愛上我了?”寧自雪咬了一口手中的饅頭,笑著打趣他。
  這樣的問題在中央的幹部中也隻有寧自雪能問出口而不讓人覺得有任何的曖昧。司馬津平搖了搖頭笑道:“我是在想,這麽多年,你怎麽還這麽年輕,要是染了頭發,看起來也就三十多歲。人家都說男人不顯老,可你看看我,明明和你一般年紀,看起來卻比老了十多歲……”
  “你呀,都是 操 心 操 的,我早和你說過,不要做這個什麽中科院長,除了名頭好聽外,有什麽用?根本沒什麽權,管的事情卻一大堆,還不如專心搞你的研究自在的多……”寧自雪撇嘴道。
  “唉,我是悔之晚矣啊,本以為利用這個職位能好好的把全國的環境工程搞上去,結果呢?到頭來連自己居住的首都都沒能保住,真是天大的笑話……”司馬津平苦笑道。
  “司馬,你老實地和我說,你們中科院是不是出了什麽問題,前幾天我遇到經貿部的老劉,他說每年播給你們的錢可不是一個小數,比曆屆的院長在位時都多得多,甚至每年都遞增。說中科院象個無底洞似的,那些錢怎麽不用在環境工程上?” 寧自雪直視著他問道。
  “怎麽?你懷疑我貪汙?”司馬津平反問道。
  “我個人當然信得過你,不過還是想把問題搞清楚,這畢竟是國家的錢,是咱們的老百姓辛辛苦苦掙來再交給政府的……”寧自雪絲毫不讓。
  “實際上,那些錢我連個影子都沒見到,都被副院長劃走了……”司馬津平無奈地道。
  “韓炬?他要那麽多錢拿來做什麽?”寧自雪驚異地道。
  “不知道,是上麵的意思,他一直在一個秘密基地主持一個什麽機密項目,具體情況我也不大清楚。”
  “他不是搞生物基因工程的麽?會不會和那些技術有關?”寧自雪若有所思地問。
  “這些事情你就不要管了,涉及國家機密,你我還是少知道的好。”司馬津平勸道。
  寧自雪雙眉緊皺,又道:“你說,葛部長的建議是不是有點奇怪?”
  司馬津平道:“你是指遷都西安的事情?這是有些怪,尤其是他說政治局會有遷都西安的傾向,他怎麽會這麽清楚的?新的政治局人選不是要大力提拔中年幹部加入麽,具體人選誰也不了解,他的消息不知道從哪裏來的。”
  寧自雪沈思道:“我想來想去,和陝西拉上關係的,政治局現任人選中有兩個人,剩下的兩個無論如何我也猜不出是誰了……”
  司馬津平道:“你不是總嚷著要遷都麽,西安也不錯啊,為什麽還疑神疑鬼的?”
  “你不知道……”寧自雪緩緩搖頭,“最近我總覺得不大對勁,卻又說不上來是為什麽,總之,恐怕要有什麽大事發生了,如果真的那樣的話,司馬,你最近一定要小心點啊……”
  望著老同學關心的目光,司馬津平的心中一陣溫暖,輕輕地點了點頭。
  “粽葉洗好了沒有啊?”路嬋娟一邊切著豬肉,一邊問年小如。
  “就好啦!”年小如手忙腳亂地把濕漉漉的粽子葉從水裏撈出來鋪好,長籲了一口氣。
  “娟姐呀,你們還沒做好麽?”廚房的門口,核桃的小腦袋突然伸了出來。
  “快了,你先等一會兒吧,餓了就先吃點葡萄吧,冰箱裏有。”路嬋娟柔聲道。
  “不,我要等著吃粽子……”核桃搖搖頭道。
  “傻孩子,粽子是明天吃的呀,最多也隻能吃一個嚐嚐鮮……”路嬋娟抿嘴一笑,“還是等一會兒吃晚飯吧。”
  “這樣呀……”核桃撅著小嘴兒走了。
  “娟姐,你做的是什麽粽子啊,怎麽要這麽多材料呢……”年小如瞪圓了眼睛望著那一桌子洗淨切好,擺得整整齊齊的菜。的確,種類是夠豐富的,豬肉,雞肉,蝦肉,蔥頭仔,糖冬瓜,蒜米,花生,芝麻,香葉,粟子,蝦米,冬菇,鹹蛋黃,應有盡有。
  “也做不了什麽新奇的,就做兩種……”路嬋娟將芋頭麻利地切粒後,和上油,轉頭向她笑道,“一種是香芋肉粽,一種是檳城娘惹粽……”
  “嘻嘻,檳城娘惹粽,這名字真奇怪,怎麽做啊?”年小如來到她的身邊踮著腳往鍋裏看。
  “很簡單的,將糯米洗淨,在水裏浸兩個小時,瀝幹了加四湯匙油和兩茶匙鹽,再攪勻了。在鍋裏燒熱大約四湯匙在,爆香蔥蒜,把豬肉、蝦肉,糖,冬瓜和調味料,炒好待冷。最後把粽葉折好,加入糯米和餡料,用繩子裹緊了,再把粽子放入開水中煮兩個小時就好了。”
  “啊?這麽費事啊……”年小如吐了吐舌頭,“那不是要四個多小時才能做好?太慢了……”
  “所以今天還吃不了啊,你的小肚子也餓了吧?”路嬋娟關心地問。
  年小如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小腹,嘻嘻一笑:“才沒呢,昨天晚上吃那麽飽……”
  想起昨天晚上那誇張的一餐,路嬋娟也忍不住笑了。雖然穿著一件簡單的黑絨衣,還帶著圍裙,頭發也因為忙碌而有些顯得散亂,這笑容還是顯得明秀非常。
  年小如有些愣愣地望著她:“娟姐,怎麽好象你比昨天漂亮了呢?”
  路嬋娟一愣,撫了撫自己的臉龐道:“哪裏漂亮了,還不是和平時一樣?”
  “不對……”年小如搖了搖頭,“你的皮膚顯得比昨天光澤了,眼睛也比昨天更亮,連笑容都溫柔許多……”說著撞了撞她的肩頭,眨了眨眼道:“是不是隊長他……”
  路嬋娟臉一紅低下頭去,她是自家知自家事,那自是因為今天清晨班鳴卓對自己溫情滋潤的結果了,可她當然不好意思和年小如說。
  年小如看了她的窘態,又咯咯笑個不停,然後大大咧咧地拍了拍路嬋娟的肩頭: “繼續努力吧,娟姐,爭取早日為我們國家製造一個超超念小戰士……”
  “說什麽呀你!”路嬋娟舉手做出要打她的動作。
  年小如咯咯一笑,逃了開去。
  沒有任何念力流動的情況,對方沒有發動“域”麽?不,不是,自己甚至感覺不到對方的呼吸和心跳聲,這隻能有一種解釋,那就是“域”中的隱藏技--“絕障 ” ,對這種“域”,班鳴卓並不陌生,在A組中,胖劉也是 操 縱這種“域”的高手,這家夥有了什麽特別好吃的東西不想分給別人時就找個地方用“絕障”把自己藏起來,吃完了再現身。想不到這個該死的“百萬富翁”也會這門技巧。要想打埋伏的話,這的確是個理想的選擇。
  班鳴卓的目光緊緊地注視著殿內的每一寸結構,既然感應不到對方的話,靠的就隻有雙眼了。
  終於,他邁出了第一步,大殿內頓時發出空洞的聲音……



第十二章 影蠱和胖魚

  機場大廳中,短促的呼叫聲此起彼伏。徐東清麵沉似水,一言不發地注視著大廳中那彩色的北京三維地圖。
  “可惡,這些混 蛋怎麽說也有十多個人,怎麽會突然一個也不見了呢?”唐卡氣惱地道。
  “小妖,你能猜出他們躲到什麽地方了麽?”胖劉突然問。
  “我可沒有那麽大的本事呀……”蕭矢輕歎道,“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對方一定是化整為零,分頭到達某一個固定的接頭地點,再重新集結,這樣比集體行動隱蔽得多,所以我們才一直發現不了。”
  “這麽說來,隊長他盯上的將是其中的一個嘍?”桑若影自言自語道。
  “一個的話,隻要不是約翰·弗多拿就應該沒問題。”江振川鬆了口氣。
  “老江,隊長好象很擔心這個什麽'引導者'的樣子,你知道是為什麽麽?難道他真的那麽厲害?”唐卡不解地問。
  “是啊……”江振川喃喃地道,“約翰·弗多拿,'引導者',這家夥大概是超念界'神'技巧上的第一高手吧,而隊長曾經和他交過手啊……”
  “真的?!什麽時候?”唐卡吃驚地道。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在隊長還是個小孩子的時候……”江振川回憶道。
  胖劉聽著,腦中不由得浮現出班鳴卓縮水後的樣子,臉雖然縮小了,可還是一臉沒刮淨的護照,還叼了個奶嘴。想著想著不由得笑了出來。
  蕭矢瞪了他一眼。
  “瞪我幹什麽?”胖劉不滿地道,“我不過是在想隊長叼著奶嘴的樣子麽……”
  桑若影忍不住也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江振川也微微一笑,隨即神色一整道:“你們想必都還記得十八年前的莫斯科的馬利格勒慘案吧……”
  幾個人一下愣住了。
  當年在俄羅斯的首都莫斯科,舉辦了世界第一屆超念大賽。當時的各國政府還沒有開始形成超念部隊的概念。超念人士大還都是自由之身。來自世界各地的超念高手們紛紛趕到莫斯科,交流技巧,欣然獻技。有名的“超念是人類生存的終極進化”的概念就是那時提出的。然而就在大會即將完美閉幕的最後一天。在舉行閉幕典禮的馬利格勒宮卻發生了震驚世界的血案,多名超念高手間突然惡語相向,乃至大打出手。最後各路的三百餘名超念高手大都卷入,馬利格勒屍橫遍地,血流成河。連帶居住在附近的無辜平民都有大規模的死傷。等到最後俄羅斯政府派兵出來收拾殘局時,幸存下來的超念高手已不到十分之一。之後,世界知名人士紛紛呼籲加強對超念界的管理,而給政府強行控製本國超念人士並收為己用提供了最好的借口。從那時起,超念高手們一改以往天馬行空的獨立作風,正式淪為政府的工具。
  “這麽說,隊長他當時也在場?”胖劉張大了嘴。
  “不隻是隊長,當時在場的,還有僅僅九歲的'引導者'--約翰·弗多拿……”
  班鳴卓的目光掃過三世佛像,又逐一地掃視著兩邊的十八羅漢像。
  奇異的氣流緩緩的圍繞著他的身體生氣,如果不是他的頭發在輕輕地浮動起來,這氣流就輕微得無法察覺。每邁出一步,這輕微的氣流就隨著他的身體不住流動,看上去,他整個人也仿佛模糊起來。
  班鳴卓看的極慢,幾乎每一個佛像都要足足地全神注視一分鍾以上,而每看過一個,他都要微合雙目,停上一會兒,再看下一個。就這樣足足看了十多分鍾,所有的佛像才看了一多半。經過了長眉羅漢賓頭盧,喜慶羅漢迦諾迦伐蹉,和開心羅漢戍博迦之後,剩下來的就是看門羅漢注荼半托迦,降龍羅漢慶友以及伏虎羅漢彌勒。象前麵一樣,班鳴卓用獨特的方式一一檢視著這三個羅漢。然而,他沒有任何舉動地就繼續向前行去……
  突然,降龍羅漢和伏虎羅漢兩個雕像猛地飛起向班鳴卓撞去,班鳴卓反應神速雙手一分,兩個雕像便旋轉著平穩地落在地上。然而就在這一瞬間,原本靜立不動的看門羅漢注荼半托迦突然化身成路德· 阿斯特那身形一閃,便一腳踢在班鳴卓的胸口,班鳴卓猛地吐出一口鮮血,人也踉蹌後退。
  就在路德·阿斯特那臉上剛剛露出狂喜的笑容時,那口鮮血竟然淩空凝結成一支血刃,厲嘯著插入他的肩頭!路德·阿斯特那慘呼一聲,身子搖了幾下,才穩穩站住。他迅速地檢視了一下自己的傷口,知道實在無力再戰,便恨恨地盯了滿嘴鮮血的班鳴卓一眼後,轉身飛速離去。
  “後會有期啦!班隊長!”他的聲音從大殿外遠遠地傳來。
  他方一離開,半跪在地上的班鳴卓便緩緩地站直了身體,若無其事地擦去了嘴邊的血跡,喃喃道:“這樣的話,引導者該不會起疑心了吧……”又看了看落在地上的降龍羅漢和伏虎羅漢,“喔,還好,沒摔壞,雖然說公務員的工資已經漲了不少,可是萬一要我賠的話,就真的隻有去獻血才行了,獻一次就得兩百CC吧,剛才我吐了多少?嗯,也就一百五十CC,所以這一口血吐的不算冤,不算冤……不過媽的還是很不值得呀!”
  “他們當時交手了?不過,那時隊長也是小孩子吧,兩個小孩子打架能激烈到哪裏去啊?”唐卡覺得沒勁。
  “不是,據隊長說,當時馬利格勒的慘案很可能是出於約翰·弗多拿之手……” 江振川緩緩道。
  “什麽?一個九歲的孩子?怎麽可能?”桑若影失聲道。
  這一次,連蕭矢的臉上都露出了懷疑的神色。
  “雖然隻有九歲,可是當時的約翰·弗多拿已經在'神'的應用上達到了超級別的水準。所以才能在眾多的超念高手中引發他們狂暴和殺戮的情緒,從而製造了那樣的驚世慘案。”江振川嚴肅地道。
  “可是,為什麽?一個才九歲的孩子,竟然會做這種事?”桑若影還是感到難以置信。
  “這個就不大清楚了,不過據隊長說,當時的約翰·弗多拿在看眾人亡命廝殺時,臉上一直帶著微笑……”
  胖劉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也難怪,如果一個年僅九歲的男孩在那樣的場合中居然麵帶微笑,也實在是太詭異了些。
  “這家夥,他能 操 縱人的心理麽?那樣的話,我們可真的要小心了……”蕭矢自言自語道。
  “所以決不能和這家夥對單,而且至少要保持二十米的距離,這樣的話,應該可以脫出他控製的範圍。”江振川警告道。
  “為什麽一定是二十米呢?”胖劉問。
  “這個麽,是隊長估計的結果,因為當年他們交手時彼此的實力差不多,而隊長的'神'能夠達到的範圍就有大約二十米的距離……”江振川解釋道。
  “隊長原來也能夠 操 縱'神'啊……”桑若影驚喜地道。
  “當然,他的'神'可不是一般的強呢!”江振川扶了扶眼鏡,微笑道。
  “又在說我什麽閑話啦?”身後突然傳來那熟悉的懶洋洋的聲音。
  “隊長!”桑若影驚喜地叫道,跑了過去,差點撲到他懷裏。
  其餘幾個人也麵露喜色。
  “追到那幫家夥了麽?”唐卡緊張地問。
  “追是追到了,可惜追到的是能化身又會絕障的路德·阿斯特那,沒過幾條街就被他甩了……”班鳴卓故意垂頭喪氣地道。
  “這樣啊……”唐卡也變得有氣無力起來。
  “沒什麽啊,隊長能追上就已經很了不起了……”桑若影安慰道。
  江振川有點驚訝地望著班鳴卓,對這個老搭檔的本事沒人比他再清楚了。這麽厲害的班鳴卓居然讓一個平平無奇的'百萬富翁'甩掉了,可真是意外。
  班鳴卓暗中吐了吐舌頭,心裏說聲對不起,又向一邊的徐東清道:“真是慚愧啊,徐隊長,我們居然一點忙也沒幫上……”
  徐東清苦笑一聲道:“這句話應該由我們警方來說才對,不知道班隊長現在有什麽打算?”
  “打算是沒有,北京這麽大,一時半會兒恐怕也找不到那些混 蛋的蹤跡,我們還是先回去保護好康雲兒,尋人的事情就交給你們警方了,畢竟你們的人手夠多,隻要能夠發動群眾,就不愁找不到點什麽蛛絲馬跡。”班鳴卓坦然道。
  “嗯,這樣也好!”徐東清點了點頭,“那麽就先再見了……”
  班鳴卓說聲再見,打了個手勢,A組的成員們跟著他離開。
  望著A組的成員們離開大廳,徐東清陷入了沉思中。
  “想不到連A組的人都拿他們沒辦法……”那名眉清目秀的女警官歎道。
  “這可不一定啊……”在女警官驚訝的目光中,徐東清意味深長地道。
  “老班,到底是怎麽回事啊?”一上車,江振川就迫不及待地問。
  “什麽怎麽回事?”班鳴卓裝糊度。
  “以你的本事,怎麽可能讓路德·阿斯特那跑掉?這根本沒道理麽!”江振川氣急敗壞地道。
  “哈哈……,知我者老江也!”班鳴卓衝他翹起了大拇指。
  “噢,這麽說……你抓到那家夥了?”江振川驚喜地道。
  “真的嗎?隊長?抓到他了?快點,讓我們看看!”胖劉興奮地道。
  “對,看看他和胖劉到底誰是世界第一胖的超念戰士……”蕭矢插嘴道。
  胖劉嗷地叫了一聲,撲過去掐他的脖子。
  班鳴卓微微一笑:“抓是沒抓到,不過也等於抓到了……”
  “這是什麽意思?隊長你不要再打啞謎了好不好?”唐卡納悶地道。
  “你是說……用了'影蠱'?”江振川若有所悟地道。
  “正是如此!”班鳴卓一拍大腿道。
  “影蠱?那是什麽?難道是阿影造的蠱?”唐卡撓了撓頭。
  桑若影重重地在他頭上擂了一拳:“你才造蠱呢!淨瞎說!”
  “哎喲!痛!”唐卡苦著臉揉了揉腦袋。
  “'影蠱'是'神'的一種技巧,利用自己的部分念力影響對方的腦神經,但是當時並不起作用。而是在一段時間後,才會發作。施蠱者憑著念力的同頻感應,即使在很遠的地方,也一樣會捕捉到對方的位置。”江振川耐心地解釋道。
  “就是說,無論那個臭胖子走到哪裏,隊長都能輕而易舉地重新找到他嘍?” 唐卡興奮地道。
  “不許說臭胖子!”胖劉放下小妖,又去掐唐卡。
  “可是,用'影蠱'的話,需要全神貫注地直視對方雙眼很長時間呀,那家夥怎麽可能給你那種空閑?”江振川搖了搖頭,不解地問。
  “好笑就在這裏,那個笨蛋在雍和宮大殿中把自己扮成了看門羅漢。他也不想想,雖然他變得一模一樣,可是我們中國的老百姓最喜歡往羅漢身上放些硬幣什麽的來求個平安。整個雍和宮就他一個假羅漢身上屁毛錢都沒有,我一眼就看出來了。還故意裝得沒發現的一個一個看過去,每一個我都故意看足一分鍾。所以到他時雖然用一分鍾施了影蠱,他也沒發現,然後還故意裝做被他擊中,讓他溜掉……”
  “嗯,放長線,釣大魚……”蕭矢點了點頭,“以這個胖子的重量,相信掉上來的魚一定不會小……”
  “啊!臭小妖,你還說……”胖劉又放下唐卡,來掐小妖。
  “可是,剛才你為什麽不告訴徐警司呢?”江振川問道。
  “那樣的地方,怎麽能保證沒有美國情報人員的臥底?”班鳴卓撇嘴道,“說的話,明天給他打電話吧,我施的'影蠱'的潛伏期是二十四小時,這段期間內我也不知道對方的位置,所以,一切就等明天了……”
  在清王朝鼎盛時期,北京西北郊出現了一座被歐洲人譽為“萬園之園”的世界名園。它共占地5200餘畝(約350公頃),比頤和園的整個範圍還要大出近千畝。園內薈萃了中國的名園勝景和物產精華,珍藏著大量的文物珍寶和古籍文獻,園中的建築融合了國外的西式風格。其瑰麗足可以與埃及金字塔、巴黎聖母院甚至羅馬競技場相媲美。1860年,英法聯軍侵入北京,進行了一場駭人聽聞的大搶劫。為了掩蓋他們暴行,10月18日,他們用一把大火將這座中外罕見的藝術寶庫焚毀。 1900年,八國聯軍入侵北京,這裏又慘遭浩劫,殘存的十餘處景區慘遭劫掠,聯軍掠奪了園內的大批藝術珍品。清朝覆滅後,軍閥、官僚、政客以及鄰近的居民肆意掠奪這裏的遺物,使這裏淪為一片一片古老而滄桑的廢墟。
  圓明園。
  夜幕下的大水法了無人跡。蒼白的月光照在古色古香的巨石上,平添了幾分淒涼。
  一個黑影飛快地在廢墟間穿越著,速度之快,宛如一縷輕煙。
  當他來到大水法的遺跡時,停了下來。喘息著向四周張望著,臉上露出疑問的神色。
  “你來晚了呢,路德……”一個聲音冷冰冰地道。
  路德·阿斯特那轉過身去,看到一個瘦小的身影正蹲在自己身後不足十米遠的地方。不用問他也知道對方是誰,這世界上隻有一個人能擁有這樣神出鬼沒的速度,那就是“蝙蝠”--古拉·揚克爾。
  “不僅晚了,看起來還傷了呢……”一個略帶調侃的聲音從一堆亂石上居高臨下地傳來,這樣輕鬆快活的聲音,自然是出自“花花公子”亞當·佛裏格·肯尼迪之口了。
  一個又一個的身影在亂石堆上幻影般地紛紛出現。
  路德·阿斯特那強忍著肩頭的巨痛,氣惱地道:“別說風涼話了好不好,差點就來不了了……”
  “怎麽?被盯上了?”特蕾西·布蘭登關心地問。
  “是啊,不過還好,已經擺脫了……”路德·阿斯特那點了點頭道。
  “究竟是誰?竟然能傷了你,難道是激光狙擊手?”約瑟夫·拉塞爾若有所思地道。
  “不, 是A組的隊長班鳴卓……”傷口突然一痛,路德·阿斯特那呲牙咧嘴地道。
  “噢?你和他交過手了?這家夥實力怎麽樣?有沒有隊長說的那麽強?”古拉 ·揚克爾問道。
  “強是很強啦,幸好我用化身的能力逃脫了,還給了他一下重的呢!”路德· 阿斯特那有點得意地道。
  “居然會被你傷了,強也有限的啦……”亞當·佛裏格·肯尼迪撇嘴道。
  “混 蛋,你這是什麽意思?”
  “都別吵了……”一個溫和的聲音從廢墟的至高處隱隱傳來。
  所有的人立刻都沉默了下來。
  一個消瘦而挺拔的身影在黑暗中顯現出來。他的兩邊分別站著“自由女神”瑪麗·亞利桑德拉,“傳教士”保羅·康特拉,“孩子”馬丁·艾登,以及“瘟疫” 霍華德·瓊斯。
  月光下,約翰·弗多拿那神賜一般的英俊麵孔露出了一絲神秘的笑容:“路德,現在把遇到班的經過從頭到尾,詳細地講給我吧……”



第十三章 又見端午

  月色如織,微風吹拂。朦朧的夜色給圓明園蒙上了一層神秘的色彩。令人想起數百年前的某個夜晚,是否也發生過什麽故事?
  在傾聽路德·阿斯特那講述經過時,約翰·弗多拿那張年輕的麵孔上一直保持著那一絲神秘的微笑。一直到整件的事情訴說完畢,整個大水法又重新陷入一片沉寂。沒有人說話,末日審判團的戰士們在等他們的領袖為他們做出判斷。如果他們在這個世界上還信賴著誰的話,那就是他們的“引導者”--約翰·弗多拿。
  終於,他們年輕而英俊的首領開口了,略帶著南部口音的英語在靜謐的黑暗中顯得輕飄飄的,透出一種軟性的溫和。“在這個廢墟上,曾經是規模空前的皇家園林,同時又是一個朝廷發號施令的統治中心。那時,這裏有著數不盡的精美器皿,各種神奇的繪畫和雕塑。而現在呢?這裏隻是一片永遠的廢墟。”他笑了笑,突然問道:“你們都知道火燒圓明園的傳說吧?”看眾人都紛紛點頭,他微笑著繼續道: “在那之後,還有包括我們美國在內的八國聯軍入侵北京,再一次對這裏進行了劫掠。”他搖了搖頭道,“從某種意義上講,這些都可以說是犯罪的行為,是對世界文化的犯罪。可是……”他的口氣突然一轉,“對這個華美的園林破壞最大的並不是我們這些外來的侵略者,而恰恰是中國人自己。原本清朝的皇太後慈禧已經對這裏進行了修繕,八國聯軍入侵後,也隻是搶走了可以移動的文物,並沒有再次的放火。而那些住在附近的亂民,和那些太監大臣,卻將這裏大拆特拆,將石材粉碎,據為己有。甚至埋在附近的地下,以便將來風聲過後,再掘出販賣。更為有趣的是,在百餘年後,正當中國政府大力回收圓明園的文物時,他們的一家拍賣行竟然麵向國際公開拍賣來自這裏的三件珍貴文物……” 他停了一會兒, 側著頭微張雙肩道 “這樣的事情,在美國,甚至在歐洲都是難以想象的。中國人,是一個缺乏自尊的民族。他們毫不猶豫地丟棄了自己五千年來燦爛的文化傳統,而迷戀上我們生產出來的快餐文化。他們的年輕人更視前往美國為第一的人生目標,他們的民運分子更是公然叫囂著要把自己的祖國變成殖民地,這樣的國家,是不配擁有明天的……” 他抬起頭來,一一掃視著自己的團員們。“這也是我們來此的目的--,將未來從他們的手中奪走,而這一切,卻離不開中國人的幫助……”
  “團長,你是說這次會有中國人幫助我們?”特蕾西·布蘭登眨著長長的睫毛問道。
  “是啊,看,那不是,他們已經來了……”約翰·弗多拿伸手向她身後一指。
  眾人回首望去,隻見遠方亮起了兩道筆直的白色的燈光。
  A組新居的大廳中,班鳴卓也用他那懶洋洋的聲音向大家講述了當時的經過。
  “這麽說,一切都要看明天的了……”蕭矢若有所思地道。
  “那個什麽引導者不是也是'神'方麵的高手麽,會不會有識破的可能?”路嬋娟有點擔心地問。
  “這個倒不會, '神'的技巧運用上是千差萬別的,除非他狠下心來對那個'百萬富翁'的腦神經進行地毯式的搜查,否則就別想發現我布下的'影蠱'。可這樣一來,那胖子就成了一個廢物了,想必他也不會冒那麽大的險。唯一擔心的是他們會把胖子隔離開,不讓他隨大隊行動,不過即使這樣,我們也沒什麽好損失的,照樣可以抓到那個臭胖子……”
  胖劉聽班鳴卓一口一個臭胖子,把嘴撅得老高,可又不敢對自己的隊長說什麽。
  “真可惜,這麽好玩,核桃卻看不到……”核桃的小嘴撅得比他還要高。
  “有什麽好可惜的,我們還不是呆頭鵝似的在機場傻等,那些美國佬真是可惡,隻會躲躲藏藏的,根本不敢和我們一決勝負。”唐卡不滿地道。
  “美國人就是這樣吧,手段如何對他們來講並不重要,隻要達成最終目的就行了,何況他們一向就有怕死的傳統。不過,他們倒是很善於為自己惡劣的行為找借口,也就是說,他們很愛麵子……”江振川道。
  年小如好奇地問:“隊長一口一個胖子,難道那家夥真的很胖麽?比胖劉還胖?”
  “不要拿我和那家夥相提並論啊!”胖劉惱火地道。
  “放心吧,我們隻提那家夥,不會提你的……”蕭矢一反常態地安慰道。
  “咦?小妖怎麽好心起來了?”桑若影微笑道。
  “不是,因為我們根本提不動他啊……”蕭矢微笑道。
  大家看著胖劉氣鼓鼓的樣子,忍了又忍,終於哈哈笑了起來。
  “想不到,中國人這麽懂得享受生活……”“花花公子”亞當·佛裏格·肯尼迪打量著房間四周的布置,嘖嘖讚歎著。
  “怎麽樣,不比你在夏威夷的別墅差吧?”“牛仔”基德·羅德裏格斯問道。
  “是啊,從外表可看不出來,黑黝黝的,倒象根柱子。”亞當回答道。
  “大概,中國人講究的是內在美吧?”基德攤了攤手。
  “希望他們對女人的觀點也是如此,那樣的話,我就可以好好的安慰那些隻具有外在美的女人了……”亞當邪笑道。
  “亞當,你可小心點,這次的任務非比尋常,要是象曼穀那樣因為女人壞了事,別指望團長會再饒你……”路德·阿斯特那在一邊冷冷地道。
  亞當剛想出口反駁,卻被瑪麗·亞利桑德用冷冷地聲音打斷了:“路德說的有道理,亞當,從現在開始,不許任何人單獨外出行動。”
  亞當沒勇氣和美女爭辯,更何況這美女和團長的關係非同尋常,隻得嘟噥道: “可惜呀,聽說中國妓女超過一千萬呢,本以為可以好好玩它一次的……”
  “孩子”馬丁·艾登突然湊近他耳邊道:“說女人的話,你看接我們來的那妞兒倒挺漂亮的,你不會錯過吧?”
  亞當微微一愣道:“這我倒沒想到,不過這不大好吧,她可是有丈夫的,何況我們還住著他們的房子……”
  “Bullshit!”馬丁不屑一顧地道,“她連自己的祖國都能出賣,丈夫算什麽?別忘了,你來自美國!”
  亞當聽得頻頻點頭,興高采烈地去了。
  他剛走,一個文質彬彬西服革履的中國人走了進來,將手中的大袋子往桌子上一放道:“各位,這是我剛買回來的北京烤鴨和啤酒,請大家慢用……”“瘟疫” 霍華德·瓊斯吹了一聲口哨,過去撕開紙袋,取出食物大吃起來。眾團員也紛紛放下架子,惡心惡相的撕著鴨子,盡情享受中華美食。
  隻有瑪麗·亞利桑德拉,馬丁·艾登,以及“傳教士”保羅·康特拉還保持風度,不肯加入。
  “謝謝你,盧先生。”瑪麗·亞利桑德拉向那中國人點頭致意道。
  “沒什麽,瑪麗小姐,這是我的容幸……”那盧先生受寵若驚地道。
  “嘿嘿,亞當正在光顧你老婆,這對你來說大概也是容幸吧?”馬丁·艾登惡毒地想著。
  “對了,約翰先生和亞當先生呢?”那盧先生問道。
  瑪麗皺了一下眉頭,沒有回答。
  “他們有任務出去了,你就別擔心啦……”馬丁過去拍著他的肩頭道。
  受到這樣的禮遇,那盧先生差點激動得哭出來:“是!是!不擔心,我一點都不擔心!”
  “對了,盧先生,我一直想問你一個問題……”馬丁若有所思地道。
  “什麽問題,您盡管問,馬丁先生。”
  “那就是--你明明是中國人,為什麽心甘情願地來幫助我們美國人呢?”馬丁盯著他的眼睛道。
  “因為我恨這個專製的政府!”盧先生毫不猶豫地道,“隻有民主才能救中國,中國的一切問題最終都要靠民主來解決。而美國是世界上最民主的國家。雖然中國有五千年的曆史,但在民主這個問題上,美國是母親,中國就是美國的孩子。要想在中國推行民主,就必須依靠美國的幫助!為了這個目標,我可以犧牲一切!”盧先生越說越是慷慨激昂。
  “犧牲一切?也包括你老婆麽?”馬丁暗暗好笑,口上卻說:“原來是這樣,幫助中國人民享受民主製度當然是我們美國的義務,這樣吧,你來我的房間,我們好好的研究一下這個問題,你看好麽?”
  “好!當然好!”盧先生忙不迭地點頭,他當然不知道這是為了方便製造別人和他老婆私通的機會。
  眾人雖然都知道,卻都隻是好笑的目送著兩個人走進屋去,隻有瑪麗微微地皺了皺眉頭。
  淡淡的霧氣彌漫下,清晨的空氣顯得格外清新。按照約定,邵定中帶著自己的高爾夫球杆來到西郊外的盛華高爾夫球場。離得還遠,就已經看見整整齊齊地四輛 “龍級”軍用飛車停在大門口了。
  雖然他素知北京軍區的司令員於懷苦是個喜歡講排場的人,不過看到這種配有重武裝的飛車還是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一進大門,就看到腆著肚子滿臉紅光的於懷苦正嘻嘻哈哈地和幾個小戰士開著半葷半素的玩笑。這也是邵定中最喜歡對方的一點,就是對戰士們從來不露出高高在上的神氣。他的那些排場,很大程度上是針對那些大款們擺的。用他老於的話講,就是“格老子的,不能弱了咱軍隊的威風!”
  “於司令員,來得這麽早?”邵定中笑著打招呼道。
  “啊哈!是小邵啊,不過,現在還是叫你邵局長吧!誰叫咱們都是當官的呢?在中國當官的就得講個稱呼。”於懷苦咧嘴道。他是四川人,十八歲參軍,是實打實的從基層幹上來的。當年的對日反擊戰中,他的部隊是第一個登上日本本土的,七十一軍因此而享譽全國。當然沒有人會忘了他從東京撤軍時對著敬國神社放的那一百零八炮。曾經有人問他放一百零八炮是不是和水滸的一百零八將有關係,這位中將把眼睛一瞪道:“當然不是,放八炮是因為紀念八年抗戰嗎?咱們中國人要學老祖宗的心胸寬廣,放他八炮也夠了。”“那還有一百炮呢?”那人又問。“那是龜兒子的利息……”從此以後,於大炮之名享譽海外。
  “如果司令員喜歡,就叫我小邵好了!”邵定中微笑道。
  “那好, 那好,嗬嗬,就叫你小邵!”於懷苦大笑道,“當時你還在A組的時候,老子就對別人說過,小邵這娃子不錯,將來肯定能出息,這不是,幾年功夫,成了大名鼎鼎地國安局長了!”
  邵定中對對方有益地拿自己當晚輩毫不介意,隻微笑道:“司令員過獎了,今天準備打幾局呢?”
  “哎呀……”於懷苦撓了撓頭上花白的發茬,“今天中午還有個演習要看,我們三局兩勝吧!”
  “悉聽尊便。”邵定中答道。
  “要不要博個彩頭?”於懷苦咧著大嘴問道。
  來了!邵定中暗暗苦笑,就知道這門大炮找上自己絕沒有什麽好事。“好啊,不知道於司令員打算用什麽做彩頭呢?”
  “很簡單!”於懷苦揮了揮大手,“要是小邵你贏了,你們國安局的預算可以再加百分之十。經費就由我北京軍區提供。要是我老於贏了麽,隻要你一件微不足道的東西……”
  “早知道北京軍區的副業是全軍搞地最好的,有人說於司令員是富可敵國。現在看來是名不虛傳啊!”邵定中微笑道,“隻是不知道司令員所說的微不足道的東西是什麽呢?”
  “也沒什麽啦!”於懷苦撓著頭道:“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紅皮本本……”
  邵定中臉色頓時一變。
  “起床啦!起床啦!大懶蟲唐卡!”核桃一手舉著一個平底鍋,一手掄著鐵勺在唐卡的枕頭床拚命的敲著。
  “呀!吵死了!幹什麽啊,還早著哪……”唐卡睜開一隻眼睛瞄了瞄窗外,又低下頭想繼續睡。
  “不早啦!大家都起來了!娟姐昨天花了一天的時間做粽子,你不想吃就算了!哼!”核桃小嘴一撅,出去了。
  “什麽種子啊,我才不管呢……隻有老江才喜歡種子……”唐卡又迷迷糊糊地趴回床上。
  趴了一會兒,他突然一躍而起,大聲叫道:“粽子!是娟姐做的粽子!”一邊叫,一邊慌慌張張地套上褲子,閃電般衝出門外。
  餐廳裏,年小如和桑若影正興致勃勃地將菖蒲、艾葉、榴花、蒜頭、龍船花紮成的艾人掛好。路嬋娟則在一邊笑吟吟地將艾葉剪為虎形,準備一齊掛起來。核桃呢?她正坐在門便用菖蒲作小劍,一根根地插在門楣上。這些都是驅魔祛鬼的。
  班鳴卓,胖劉和蕭矢都坐在桌子邊,吃著熱氣騰騰的粽子。看他們眉開眼笑的樣子,便知道這粽子著實是好吃得很呢!
  “好啊,你們也不等我就開吃了!”唐卡衝了進來,順手從胖劉嘴邊搶走了一個剛扒開的粽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胖劉咬了一個空,愣愣地望著唐卡,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叫道:“臭唐卡,那是我的!”
  “什麽你的我的,我們是共產主義者,分那麽清幹什麽,哈哈!”唐卡吃的更香了。
  胖劉撓撓頭,揀起桌子上的粽子葉,“啪!”地一聲糊在了唐卡的臉上。
  “啊!這是什麽啊!臭胖子,找死嗎?”唐卡大叫著在胖劉後麵追著。
  “共產主義者是不怕死的!”口裏說不怕,胖劉跑地卻比風還快。
  “好啦!別鬧啦!你們兩個,再鬧我就和小妖把粽子都吃光!”班鳴卓笑道。
  這句威脅比什麽話都有效,兩個人乖乖地坐回道桌子旁,互相瞪著眼睛象比賽似的大吃特吃起來。
  路嬋娟見班鳴卓一句話就擺平了這兩個小子,忍不住對他微微一笑。
  班鳴卓望著那秀麗的笑容,心中一直溫暖下去,忍不住伸了一個長長的懶腰: “要是就這樣一直下去就好了啊!我的A組……”
  公安部特別行動組寬敞的辦公室內,徐東清注視著桌麵上的三維北京地圖,久久不發一言。
  那個年輕的女警官突然捧著兩個黑皮本一臉興奮地走了進來:“組長,你看,這回我們可是中了大彩啦!”
  “搜查有發現了?”徐東清笑問道。
  “嗯……”女警官高興地點了點頭,“按您的指示,挨家檢查死者的直係親屬。這兩本日記是從王純棟妻子的家裏搜出來的,據他妻子交待道,按王的吩咐,本來應該在他一旦出事的情況下立即燒掉的,可她終於沒舍得燒掉亡夫的遺物……”
  “好吧,讓我們來看看'新魂'的真麵目吧!”徐東清強壓著心頭的興奮平靜地道。

第十四章 賭注

  “怎麽樣啊,小邵?”於懷苦粗豪的笑容中露出不經意的淩厲。
  邵定中沉吟了片刻,緩緩搖頭道:“於司令員的賭注太大了,定中恐怕玩不起 ……”
  “哦?”於懷苦眯著眼睛舔了舔下唇,那神情就仿佛在野地中準備擇人而嗜的豹子,“以邵局長的膽識,這麽一個小小的賭注都不敢接麽?”剛才他親切地稱邵定中為小邵,現在又改口稱邵局長了。
  “於司令員,你也是老資格的中央委員了,那樣的東西你拿了不覺得燙手嗎?” 邵定中反問道。
  “逑兒!”於懷苦不屑地道,“你邵定中拿得,我於懷苦就拿不得?”
  邵定中微微一笑:“於司令可知道我邵定中為了這東西,這幾年遇刺了多少回嗎?”
  於懷苦把眼一唬道:“老子要是怕死還他娘的參軍打日本鬼子?你邵定中現在還不是沒事兒的人似的,連醫院都沒去過一趟。”
  “這可不能比, 怎麽說定中也是從A組出來的,大小的場麵見的多了,再說我國安局的保安也是一流的,你於司令員的身手再好,恐怕也對付不了他們吧……”
  於懷苦想了想,點頭道:“你說的是,老於的身手的確不能和你比,不過你小邵老抱著這麽一個炸彈在懷裏,恐怕早晚要弄出事來,現在馬上就要召開四十一大了,中央換屆選舉,你那個東西的份量有多大誰不清楚?那些個老頭子們要想垂簾聽政,就得先把自己牌麵清利索了,這個時候誰的小辮子被抓住,誰就會被踢出政治局。現在的政治局常委裏麵,沒有小辮子的又有幾個?而他們的小辮子,就是被你邵定中抓著的!”於懷苦雙眼一眨不眨地望著邵定中:“往好了說,你邵定中能好風借力,平步青雲,進政治局,選常委都是指日間事,往壞了說,要是你不肯入圈,和那些畜牲同流合汙,那恐怕連你的國安局都得被連鍋端嘍!”
  邵定中淡淡地道:“於司令員喜歡賭博麽?”
  於懷苦微微一愣:“我隻是喜歡和人打賭,上桌子的事情可從來不幹……”
  邵定中微笑道: “以前在A組的時候,在國外執行任務時常常去賭場,偶爾也玩那麽一下,賭博最關鍵的就是下注的時機,時機把握的好,一次梭哈就可以大獲全勝,把握的不好,那麽就有全軍盡沒的危險。我現在手裏掌握的,就是這個左右全國局勢的賭注,而這次的四十一大,就是我下注的最好時機……”
  “哼,你他娘的也是個機會主意者,現形犯!我說小邵,現在可不是鬧著玩的時候,下麵的情況有多緊張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四害是'老鼠、蒼蠅、蚊蟲、蟑螂',新四害呢,'老鼠、蒼蠅、蚊蟲、幹部'!你聽聽,他娘的幹部都成立四害之一啦,這麽說起來,你和我也算四害了!”
  邵定中忍不住笑了出來,轉瞬又問道:“軍隊的情況怎麽樣?”
  “還不是那個德行?年輕的軍官嗷嗷叫著要和美國開仗,軍隊裏麵的太子黨將走私越辦越紅火,中央使勁地往軍隊裏塞人,媽的塞進來的都是馬屁大王,有幾個會打仗的?”於懷苦搖頭道。
  “戰士的素質還好吧?”邵定中關心地道。
  “老於帶的兵,什麽時候差了?”一提到戰士,於懷苦雙眼立時發亮,“中央塞人也就塞到團級以上,底下地還是老於說了算,都是好娃兒,可就是派不上用場 ……”
  “那就好……”邵定中肯定地點了點頭,“隻要軍隊穩定,暫時就還不會大亂,然後麽……”他象著於懷苦微微一笑,“就看我的這一局是輸是贏了……”
  “沒有提到任何名字啊……”徐東清用右手的食指關節輕輕地敲了敲桌子。
  “那麽說,這日記也沒什麽用了……”女警官有點失望地道。
  “也不能這麽說,你看,雖然沒有具體的名字,可這幾個代號,贏政,沛公,胤真,還有曹 操 。很明顯,都是一些梟雄類的帝王,在某種意義上也就說明了這個組織的宗旨。”徐東清道。
  “贏政麽,是鐵腕執政,一統天下。沛公就是劉邦啦,能伸能屈,以退為進。曹 操 呢,寧可我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我。胤真則是心狠手辣,但又清廉治國。他們準備用這樣的手段來治理中國麽?”女警官自言自語道。
  “非常的時期,就要用非常的手段。”徐東清沉思道,“也不能說他們這樣的思路是沒有道理的。不過這樣的強權政治對現在的中國來說不過是飲鴆止渴罷了,也許一二十年間也許會生效,最後必然又陷入權利移交的問題中去。”
  “那我們的立場呢?”女警官有點緊張地問。
  “嗬嗬,有點象賭局啊。”徐東清歎道,“這次的四十一大,決定著中國未來數十年的走向問題。而我們警方不過是其中的一枚棋子罷了。這枚棋子怎麽走,恐怕早就在某些人的預料之中了。隻不過,有時候,棋子也會不聽話地蹦起來呢!”
  徐東清和那女警官微笑著相互交換了一眼。
  “如果沒有其他意見的話,這份意向書,我就準備向政治局提交審議,然後再交給人大批準。”許遠軍掃視著屋子裏的眾人道。
  經過連續一晝夜地討論,大家的雙眼中都充滿了血絲,會議室中的氣氛也凝重到了極點。
  “我決定保留意見。”周明昔沉著臉道。
  “大家都有保留意見的權利,這裏畢竟有個民主的問題……”許遠軍看了周明昔一眼,“不過這裏大多數的人還是支持遷都西安的吧?這樣就可以了。至於剩下來的問題,我們要相信政治局和人大的決定。”
  “如果提交政治局和人大批準的話,要多長時間?”馬天心問道。
  “怎麽也要兩個月吧,這樣重大的問題,要征求多方麵的意見。”許遠軍回答道。
  “那樣的話,我們要不要通知有關部門著手準備遷都的事宜呢?”馬天心道。
  “在沒有得到政治局的批準前,遷都西安的計劃絕對不能透露給外界,以避免不必要的問題。而且,四十一大以前,我們的這個決定還不能向政治局正式提交。” 許遠軍斬釘截鐵地道。
  “這算什麽,是明哲保身嗎?”寧自雪不客氣地道。
  “如果這份意向書將來出了什麽問題的話,我願意一個人來承擔責任。”許遠軍深深地望著寧自雪道,“這不是保身,是保護。”頓了頓又道,“這樣的一個決定正確與否,就讓時間來證明吧。”
  “觀眾朋友們你們好,現在是北京時間上午八點三十分整,今天是農曆五月初五,是我國民間隆重的傳統節日——端午節。又稱端陽節、端五節、重五節等,民間俗稱“五月節”。因“端”與“初”同義,“五”與“午”同音,按地支順序推算,五月為“午月”;故五月初五日稱“端午”。全國各地地群眾從昨天就已經開始紛紛舉行了龍舟點睛、祭江、祈福等慶祝活動,黨和國家領導人昨天出席了由中宣部主辦的'幸福的五月'大型歌舞演出,在歡樂而詳和的氣氛中,與全國人民一同慶祝這個古老的民族節日……”
  “這就叫與民同樂呀……”班鳴卓喃喃地道。
  “怎麽了?”路嬋娟走過來問道。
  “沒什麽,心生感觸而已。你看,不管中央內部鬥得多凶,在電視上可是一點都看不出來的,個個都麵帶微笑,風度翩翩……”班鳴卓笑道。
  “要保持政治形象麽,這個很正常啊。”路嬋娟微笑著回答。
  “不,我的意思是指中國人真愛麵子啊,甚至可以說是太愛麵子了。為了麵子,連事實都不肯麵對了。”他停下來,看著路嬋娟,“為了這張臉,連一顆心都不要了……”
  “你呀,不是整天說不談國事麽?怎麽又忍不住開口了?不管好你這張嘴巴,將來可有苦頭吃了……”路嬋娟嗔道。
  “哈哈,有苦頭吃麽?”班鳴卓突然一伸手,摟住了路嬋娟的纖腰,“今天你又做什麽苦頭飯給我吃啊?”
  路嬋娟秀麗的臉龐變得彤紅,將手握成拳頭伸到他的麵前:“猜猜看,是什麽?”
  “啊?猜迷呀,這個我最不擅長了……不如讓小妖來幫我猜吧……”班鳴卓作勢欲喊小妖。
  路嬋娟又氣又急地給了他一拳,打得他呲牙咧嘴道:“好,好,投降,投降,我猜……是香包吧?”
  路嬋娟修長的手指緩緩張開,一枚小巧的紅色香包靜靜地躺在她的手心。
  班鳴卓小心翼翼地拎起那個香包,念著上麵的金字:“平安……”又翻過來看另一麵,“如意……”
  他舉起香包在鼻端聞了聞:“很香啊,裏麵放了什麽?”
  “不過就是一點檀香、八角、花椒、琉璜,都是平常的東西……”路嬋娟羞澀地道。
  “平常的東西才好啊!”班鳴卓珍而重之地將香包放進懷內,抬眼望著路嬋娟, “現在的人,拚命地追求自我和個性,連一顆平常心都失去了。結果呢,一出門,嘩,滿大街個性的人。”
  路嬋娟聽他說地誇張,忍不住笑了起來:“這也很正常麽,不是每個人都甘於平凡的……”
  “支持這個世界的,不正是那些最平凡的人麽?我們甘心為之戰鬥而犧牲的,也是那些平凡的人啊……”班鳴卓輕聲道,“把自己放的那麽高,整天的居高臨下,俯視眾生,才會那麽容易失落吧。而抬頭的話,卻可以看到藍天和白雲呢……”
  “你今天怎麽了,大道理滔滔不絕的……”路嬋娟奇道。
  “今天,今天不是說話的好時候麽……”班鳴卓的眼中突然露出奇怪的神色, “至於明天會發生什麽,是不是明天還會和今天一樣,我們誰也不知道啊……”
  “你在說什麽啊,明卓……”路嬋娟驚訝地道。
  “有些話該說的時候就說,否則也許永遠都說不出口……”班鳴卓臉色凝重地道,“我平時也是太過謹慎了,否則的話,可以為那些平凡的人們做更多的事……”
  路嬋娟深深地望著他道:“明卓,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
  班鳴卓緩緩地搖頭:“沒什麽,我隻是有點不安罷了,今天晚上就要和約翰· 弗多拿交手了,經過這麽多年,不知道他進步了多少……”
  “放心吧,又不是你一個人去戰鬥,這可不是在莫斯科,而是在北京,是在我們的土地上……”路嬋娟安慰道。
  班鳴卓微笑著拍了拍她的手。
  路嬋娟望著他的笑臉,心裏卻一點也無法輕鬆下來。
  “成功啦!”江振川喃喃地道,“真的,這是……我真的成功了……”
  他的麵前,那株奇怪的植物附近的潮濕的砂土表麵迅速幹燥,而那植物卻越發地顯得青翠欲滴了。江振川高興地大叫一聲,在空中猛揮了幾下拳頭。
  “咦,老江,你怎麽高興成這樣啦?”核桃突然從門邊露出小腦袋,好奇地問道。
  “核桃,你看,我終於成功啦!你看,這棵植物的吸水速度是普通沙地植物的三倍,在空氣中的損耗卻隻有仙人掌的五分之一。而根莖可以在七天內延伸到八米深的地表中。這樣的話,即使是再恐怖的沙漠,它也可以輕易地生存下來啦……” 江振川興奮地不停搓著手。
  “可是它一點都不好看呐……”核桃側著頭看著那棵古怪的植物。
  “它是隻醜小鴨啊,不過它可是這世界上最頑強的草呢,有了它的話,也許我們就能夠保住我們的北京城啦!”江振川開心地道。
  “嘻嘻,老江你是為了這個高興啊,剛才我還以為你又要和你的餘萱見麵了呢 ……”核桃笑嘻嘻地道。
  “啊!你找打嗎,臭核桃!”江振川老臉通紅,舉起拳頭,作勢欲打。
  核桃朝他扮個鬼臉,轉身跑了。
  和於懷苦道別之後,邵定中架著他的專屬飛車向國安局的方向飛去。
  飛車駛得十分平穩,可他的心卻不能平定下來。從於懷苦的話裏,他聽出來自己現在一定是處於相當危險的環境中。顯而易見,有些人要在四十一大前對自己下手了。原因很簡單,就是要自己手中所掌握的那個東西。誰得到了它,在這場爭奪權利的交鋒中就會立於不敗之地。
  大概新老勢力雙方都會視自己為眼中釘吧?他冷笑著想到。因為他在雙方的明爭暗鬥中一向保持著中立的態度,並不傾向於任何一方。這樣一來,兩大勢力都心中揣揣,恨不得除之而後快,但又縮手縮腳,怕把自己逼到對方的陣營中去。一直以來,他都象一個高超的雜技演員,在這根政治的鋼絲上輕鬆自如的保持著平衡。不過現在,看起來好象這根鋼絲就要繃斷了。因為很可能對方已經沒有耐心等自己來下這一注了。
  沒有任何的征兆,四輛黑色的飛車同時從路兩邊升起,怪嘯著逼近他的飛車,隨著質子光炮的轟鳴,死亡的光雨猛烈地傾瀉而至。
  來了!來不及細想,邵定中猛地一扭 操 縱杆,他的飛車斜斜地掠過地麵,車翼帶起大蓬的泥土,而緊隨其後的質子炮更將地麵射出一串長黝黑的深坑!
  剛剛擺脫這次光炮的突射,前麵不遠的草叢中突然又升起一個衛星天線似的怪異物體。這一物體剛一在邵定中的目光中出現,他便心中一驚,沒有任何的猶豫,便按動了坐倚的彈射鈕,整個人“騰”地飛出車身外。那個物體的橢圓形鏡麵突然耀眼地一閃,那輛已經無人駕駛的飛車的車體瞬間變得通紅,隨即在空中解體,化為一團團焦黑的殘骸墜落到地麵。
  混 蛋,想不到連這樣的東西都出動了!身為國安局長,邵定中自然知道那天線似的東西是什麽,那是中國陸軍的終極武器--粒子波相炮。別說是他一輛小小的飛車,即使是美國新一代的低空之王“鬼蝠”式超音速武裝直升機在它的麵前也不堪一擊。
  雖然人在空中,但那四輛飛車顯然並不打算放過這個大名鼎鼎的國安局長。一連串的瘋狂射擊讓邵定中狼狽異常,如果不是他的念動術出類拔萃的話,早已經化為空中的蒸汽了。 但對方顯然也犯了極大的錯誤,那就是忘記了他曾經身為A組隊長的事實!
  就在兩輛飛車交錯著從他身邊飛過時,突然間車上的 操 縱全部失靈,兩輛飛車猛地變向,撞在了一起,在空中爆起大團的火焰。
  另外的兩輛飛車在還沒有反應過來時,已經被一股巨大的無形力量牽引著拉到邵定中身前。
  與此同時,粒子波相炮再次發出奪命的閃光,不過這一次擊毀的,卻正是那兩輛倒黴的黑色飛車。
  如果說粒子波相炮還有什麽弱點的話,那就是它有兩秒中左右的發炮間隔,這樣微弱的時間也許在戰場上算不得什麽,但對邵定中來說卻已經足夠了。
  在空中迸飛的飛車殘骸突然暴雨般的向粒子波相炮激飛而去,在第二炮還沒有開出之前就將這台陸軍引以為豪的武器砸了個稀吧爛。
  邵定中不敢大意,又仔細地檢查了一下四周後,才來到那團殘骸處,仔細地辨別刺客的屍體。
  “京劇臉譜?怎麽會這樣?”邵定中站在那幾具屍體前,呆呆地愣住了。



第十五章 漫遊的約翰

  “你說什麽?國安局長遭到襲擊?”徐東清難以置信地道。
  “是的,剛接到的報告,現場已經派人封鎖了,聽說對方有四輛飛車,還出動了粒子波相炮, 不過還是被邵局長給解決了,不愧是A組出來的……”女警官欽佩地道。
  “沒道理啊……”徐東清喃喃道,“新魂的人一向以六十歲以上的老幹部為刺殺目標的,為什麽這一次卻去刺殺邵定中了呢?”
  “這大概就叫階級鬥爭擴大話……”女警官打趣道,“老的殺膩了,就開始殺年輕的了……”
  “照你這麽說,也就要輪到我的頭上嘍?”徐東清沒好氣地道。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女警官有點尷尬地道。
  “總覺得這裏有什麽不對,不僅是對象,連刺殺的方式也和以前截然不同……” 徐東清自言自語道。
  通訊器的呼叫聲突然響起。
  女警官接通信號後,聆聽了一下,轉頭道:“是A組的班鳴卓隊長……”
  “是嗎?”徐東清沉沉一笑,“終於要開始了……”
  “怎麽樣?”路嬋娟關切地問。
  “沒問題,徐警司還真是好說話,所有的條件全部答應了。”班鳴卓滿意地歎了口氣道。
  “那麽說,唔……今天晚上就要出動了?”胖劉嚼著嘴裏的粽子,含糊不清地問。
  “是啊,今天晚上,所以吃完午飯後大家就要去睡覺,吃飽了就睡,這就是我們A組的戰鬥法則,知道麽?”班鳴卓洋洋得意地笑道。
  “什麽A組的戰鬥法則,怎麽聽也象是胖劉的戰鬥法則才對……”核桃噘嘴道, “吃飽了就睡,會發胖耶!”
  “胖點不是更可愛?胖核桃,嗬嗬,聽起來比胖劉還順口呀!”唐卡笑嘻嘻地摸著核桃的頭道。
  “胖你的大頭鬼!”一個粘乎乎的粽子“嗖!”地向唐卡飛去,卻被他一低頭躲開 了。
  “啊!核桃,這可是娟姐做的粽子啊!你不想吃就給我麽!”胖劉苦著臉道。
  “對不起啊,娟姐……”核桃怯怯地道。
  路嬋娟微笑著搖了搖頭。
  然後核桃又惡狠狠地對唐卡道:“哼,臭唐卡,要不是這粽子是娟姐辛辛苦苦做的,今天就讓你吃個飽!”
  “哈哈,說什麽啊,你那幾個粽子哪夠我吃的?”唐卡得意地笑了。
  門外突然傳來門鈴聲。
  “誰會知道我們在這裏?”桑若影疑問地道。
  班鳴卓麵色凝重的去開門,不一會兒笑嗬嗬地提著兩個大筐進來了:“你們看,這可是國安局提供的國家特一級廚師做的大粽子啊……”
  “哈哈,好啊好啊!”胖劉高興地叫著。
  “好啊好啊!”年小如眼睛亮地象星星一樣。
  “好啊好……”唐卡笑到一半,突然笑不出來了。
  他不好意思地向冷冷地盯著他的核桃笑了一下,突然向門口衝去。
  門猛地被無形的力量關閉了,還自動上了鎖。
  “哇~~~!”隨著唐卡的大叫聲,十幾個大粽子劈頭蓋臉地衝他飛了過去。
  班鳴卓和大家一樣哈哈地笑著,突然間仿佛想起了什麽:“對了,小妖呢?” 他問胖劉道。“喔,在念佛!”胖劉頭也不回地道。
  “念佛?”班鳴卓奇道。
  “恐怕是在靜坐吧?”桑若影忍著笑道。
  “嗯,小妖的戰前準備總是勝人一籌啊……”班鳴卓點了點頭,“喂!你們!都給我早點上床去!今天晚上可有事做呢!”
  通訊器的呼叫聲響了起來,班鳴卓接起頻道,靜靜聆聽。他的麵色很快從微笑轉為凝重。
  “發生了什麽事?”路嬋娟有些擔心地問。
  “定中被襲擊了……”班鳴卓低聲地道。
  “什麽?那他……”
  “放心,他沒事。不過,他擔心對方很可能會對康雲兒下手。利用她的預知能力來左右政局。”
  “那怎麽辦?”路嬋娟皺眉道。
  “定中要求我們加強對她的保護,沒辦法,讓小妖和胖劉留下來吧……”
  “可那樣的話,我們的實力太弱了,能贏得了末日審判團麽?”路嬋娟擔心地道。
  “有徐東清警司的合作,應該沒問題。這回可沒有沙暴幫他們躲過激光狙擊手了……”班鳴卓拍著她的肩頭安慰道。
  “我還是擔心,不行,今天我和你一起去!”
  “這,這怎麽行,你的超念技術又不是戰鬥型的,也沒有作戰經驗……”班鳴卓連連搖頭。
  “不行也得行,六年了,每次你離開,我都……這樣等待的滋味我已經受夠了!” 路嬋娟堅決地道。
  班鳴卓愣住了。
  樓頂的陽台上,蕭矢盤膝而坐,細長的呼吸綿密得令人無法察覺。
  所謂的念力都是以腦神經做引導的,激動的情緒必然會影響戰鬥力的發揮。而 A組中在戰鬥時自始至終都能保持完全冷靜的一個毫無疑問就是他蕭矢了。 這一點他自己是最 清楚的。
  當然,他的實力並不是最強的,不僅趕不上隊長和副隊長。甚至連“紅白黑” 那三人組合也頗有不如。不過如果真的發生戰鬥,他有信心自己的戰鬥力不輸給其中任何一 個人。在他看來,隊長太情緒化,副隊長的心太軟。對超念戰士來說,這都是致命的 弱點。至於“紅白黑”,倒是頗為令人頭痛,他們盡管實力強橫,可始終不肯正麵和 對手交鋒,而喜歡使用一些“邪門歪道”,這一點是蕭矢頗為反感的,覺得他們大大 的傷害了A組的尊嚴。不過隊長倒是對他們那一套頗感興趣,還號召大家向那幾個混 蛋學習。 有什麽好學習的?想起那三個人,蕭矢的呼吸一下就亂了。 可惡,和他們交手時也是這樣,他們總是有辦法讓自己失去冷靜。什麽“小妖你好漂亮啊, 簡直象個女 孩子”“聽說你下棋時總喜歡偷人家的棋子,是不是這樣啊” “停手,隊長有事情叫 你……我開玩笑的”從而每次都是以自己失敗而告終。 不過現在不同了,以那三個混 蛋為目標,自己經過了刻苦的修煉,從而掌握了最強的“秘招”。
  現在的他,對戰鬥充滿了渴望。不過,為什麽心中又隱隱的感到不安呢?實際上, 這樣的感覺在接到這次任務後就從 為消失過。身為超念戰士,第六感自然超乎常人的敏銳。相信在A組中,有這樣感覺的絕不隻自己一個。難道對方的實力真的如此之強? 約翰·弗多拿--“引導者”,這 世界上唯一令隊長感到恐懼的人物。他又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約翰·弗多拿邁著優雅的步子,漫遊在王府井大街上。
  此刻的他,已經脫了那身黑色的風衣,換了一身淺咖啡色的西裝。頭發也用染色水處理成深棕色。看上去風度翩翩,可以勝任任何一個少女的夢中情人。
  這就是中國的首都麽,與自己所到的所有首都相比,它顯得龐大而雜亂,但是卻極富生命感。走在街上,除了偶爾可見的國旗國徽外,看不出任何社會主義國家的氣息。一樣有人珠光寶氣,一樣有人衣衫襤縷。
  班,這就是你生活的城市麽?在當年莫斯科的馬利格勒宮,你是唯一一個心靈沒有破綻的超念選手。十八年後的今天,你還能保持童年時那水晶般通透的心境麽?很難吧,看看你周圍的這些人就知道了……
  他的念波延伸開去,瞬間將周圍半徑三十米以內的全部人的心靈搜索了一遍。
  “聽說康樂宮又來了幾個新小姐,晚上哥兒幾個好好的去樂樂……”
  “王八蛋,你憑什麽指揮我,就你那兩下子,也配當領導?……”
  “沒意思,真他媽鬱悶,這世界還有什麽好玩的東西沒了,要不就去西藏得了 ……”“為什麽沒人理解我,你們都不關心我,去死吧……”
  “昨天那十萬隻夠付首期的,剩下的先用我們部門小金庫的錢墊一下吧,反正也查不到我頭上,主任挪的公款可比我多得多了,要查也得先查他……”
  ……………
  真醜陋,和美國的那些人一樣,人類的心靈真醜陋。他們的存在,一點價值都沒有。地球是所有可能存在的世界中最完美的形式?那樣的話居然也有人相信麽?叔本華說:世界悲慘的罪惡,產生了世界悲慘的苦惱,這世上最愚蠢的想法也莫過於此。 人類的苦惱真的是因為罪惡而產生的麽?按照這樣的說法,一個一生從無犯錯的人便不 會產生苦惱的。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人類正是因為不斷壓抑心中罪惡的欲望才會產 生如此之大的苦惱。 他們渴望罪惡,卻又用道德倫理和法律來阻擋它的步伐。 他們苦惱是因為他們拒絕真實,而如果這世界還有什麽東西是真實的話,那就隻能是惡了。人們總是試圖去否定自己心中的邪惡。用道德的棺材把它深深地埋在地下,可邪惡仍 舊生根發芽,全麵的體現在人的意誌中。它茁壯而強大, 無論幸福和苦難都是它滋生 的溫床。它是世界上最富於生命感和創造性的理念。它是劍鋒上的閃光,槍口中的火 花,是血與肉的升華。它超越愛情,蔑視仇恨,擁抱死亡……
  惡即美----這就是我在二十七年的生命中得出的唯一結論。
  一個髒兮兮的孩子瞪著明亮的眼睛,伸著小手,對一個西服革履的中年人乞討。那中年人沒有任何停留的意思,反倒加快了腳步。孩子沒有死心,繼續跟了下去,還伸手 拉住了中年人的衣角。 跟了十幾米的距離,那中年人猛地轉身,惡狠狠地將孩子摔在了地上:“小王八蛋,別和老子來這一套!”
  約翰皺了皺眉頭。他不喜歡這樣的行為,“惡”應該是至上至美的,這種粗魯的“惡”隻會令人作嘔。和那中年人擦肩而過時,他深深地看了對方一眼。那中年人突然停住了腳步, 眼中露出呆滯的目光,嘴裏喃喃地說著什麽,轉身衝到了馬路上。 刺耳的刹車聲,行人的驚呼聲,肉體與車體的撞擊聲在一刹那形成了完美的交響樂。約翰恍若無事的繼續走著,那孩子愣愣地望著他,然後開始跟在他的後麵。約翰停下 了腳步,伸手召喚那孩子。孩子怯怯地望著他,終於還是走了過來。也許沒有見過如 此英俊而文雅的人吧,他的目光中充滿了羨慕和好奇。
  “你叫什麽名字?”約翰溫和地問道。
  “李小宇……”孩子低聲回答。
  “是誰讓你出來乞討的呢?”
  “是王大哥,他給我們劃了地盤,每天乞討的錢都回去交給王大嫂,要是要不夠錢,王大哥就會打我們……”
  “是這樣啊,你們一起有多少孩子?”
  “我,二毛,小紅,還有張舉……一共十幾個人。”李小宇有問必答。
  “聽著,李小宇,你,和你的朋友們不需要聽王大哥和王大嫂的,你們的錢是自己努力得來的,這世界上任何人都無權從你們手中拿走……”
  “可是,他們會打死我們的……”李小宇搖頭道。
  約翰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用充滿了磁性的聲音低聲地說著:“那樣的話,你們可以搶先下手……”說著,手腕一翻,手中出現了一把鋒利的刀子,“這是國卡米勒斯 刀具公司生產的美國空軍救生刀。你看,它的刀身多麽優美,那是用高碳鋼製造的,它的表麵經磷化處理,有血槽,刺入人體也不會留下血跡。它刀背上有小鋸齒, 可以充分地破壞肌肉,令傷口難以複原。它的刀柄是實心的,外表包有帶環槽的皮革, 握 持手感很好,不會輕易脫手。它的刀柄是鋼製的,底蓋為六角形,如果你刺不動的 話,可以用錘子在刀柄上砸下去,或者用單手按住刀的底蓋,用 整個身體的重量往下壓。這把刀的尺寸適中,質量很小,即使是你也可以輕易的使用。 你看,這把刀簡直 是為你定做的一樣。拿著它,從現在開始,你就是它的主人。這是一把救生刀,是用 來維護你生存的權利的。所以,任何人妨礙到你的生存, 你都可以用它結果對方的生命。不過要注意,你的力量很小,還不能和對方正麵衝突。 隻能尋找適當的時機,必 須一擊致命,不可以給對方反擊的機會。下刀的部位一定是心髒或者脖頸。知道心髒在哪裏嗎?不,不是那兒,那是肚臍。你摸摸胸口的左側,感覺到它的跳動了嗎?對,就是那裏。還有脖頸,你可以從前麵割開對方的氣管,這樣的好處是對方無法叫 出聲來。或者從肩膀和脖頸的交接出刺入, 那裏是大動脈。這適於從後麵偷襲,不過會溜很多血。刺下去的過程中要保持絕對的冷靜。 手不能顫抖,如果顫抖的話,刺的 部位就容易出現偏差。你看,現在你沒刺手就已經開始抖了,不過這不要緊,你可以 用深呼吸來平靜下來。 聽我的口令,吸氣,再慢慢地呼氣,對,這樣很好,再來,吸氣,呼氣, 吸氣……很好,你的手已經不抖了。下手之前,要注意周圍的環境,選定撤退的路線,因為任何事都可能發生的。你的那個王大哥喝酒嗎?果然,我也認為這樣的人一定是酗酒的。那麽下手時就選他喝得爛醉如泥的時候,不過不要先刺他,要先殺王大嫂。我建議割斷她的喉管,這樣她就算一下子不死,也不會叫醒王大哥了,事先不要和你的夥伴商量,因為背叛永遠是人類的天性,明白了麽?”
  李小宇愣愣地點了點頭。
  約翰滿意地笑了,繼續道:“殺了他們後,你就是那些孩子的領導人,你要製定新的規範。要嚴厲而公正,讓他們信服於你。這個社會中是充滿了機會的,不過你們無法 以正當的手段出人頭地,因為你們缺乏生存的物質基礎。既然社會並不關心你們,你們也就無需遵循它的法則。既然社會不願意給你們提供生存的空間,你們就去爭奪別 人的生存空間。為了生存,一切都是可以的,一切都是可能的,因為這是自然賜予你 們的神聖權利。 不過一切行動前都需要製定計劃,要按照各人的特長分配任務, 性格機敏的負責觀察環境和收集情報,耐心而反應快的負責放風, 行動迅速穩健的負責行 動。不要連續行動,也不要有規律性。開始不要挑大公司或富豪下手。因為那些保安 設施你們還對付不了。有機會的話,要多讀一些書。 你不識字?沒關係,可以到教育中心接受強化教學。一個存儲晶片可以讓你通曉人類已知的全部文字。 不過有些書還 是要經過思考才能消化的,我建議你讀尼采的書。他能讓你明白到人生的方向,電子 信息和光學感應,這些是對付保安係統的必須課程, 還有金屬應力和材料力學,你們將來總是要開保險箱的,不是嗎……”
  兩個小時後,約翰·弗多拿懷著愉快的心情,回到臨時住所。
  當瑪麗·亞利桑德拉給他開門時,還輕輕吻了一下她的臉頰。
  “遇到什麽開心的事了麽?”瑪麗問道。
  “是啊,今天我看到了一個燦爛的未來。”約翰微笑著回答。




第十六章 突襲

  約翰·弗多拿走進大廳之後,立即皺起了眉頭。
  燈光下,黏稠的暗紅色血液在地板上靜靜地流淌著,那個盧先生的屍體以一個怪異的姿態倒在地上。房間裏搖滾樂聲震耳欲聾,末日審判團的團員們仍舊在一邊若無其事地各行其事。約瑟夫·拉塞爾和特蕾西·布蘭登這兩個音樂迷都隨著音樂不停地扭動著身體翩翩起舞;基德·羅德裏格斯對著牆壁在練他的飛刀;班塔利· 哈比則拿著不知道從哪裏弄來的畫筆在牆上不停地塗抹著。霍華德·瓊斯和路德· 阿斯特那都坐在終端前在上網。
  “出了什麽事?”約翰問道。
  “這個家夥,他發現了亞當和他老婆在睡覺,居然想對我們動手,真是笨得厲害……”馬丁·艾登看著那屍體搖頭道。
  “他的妻子呢?”
  “在臥室,不過已經被亞當幹掉了,以防她報警……”基德插口道。
  “這個蠢貨,本來我們可以相處得很好的,我還打算好好給他上一堂美國的民主曆史課呢……”馬丁·艾登用腳尖踢了踢盧先生的屍體。
  “把屍體處理一下,一會兒讓大家在大廳裏集合,我有話說……”約翰淡淡道,看也不看他們一眼,轉身離開。
  看到了吧,班,這些人就是我的手下。他們都擁有卓越的力量,可自己卻無法控製,隻能以殺戮來釋放。對他們來講,除了自己的隊友外,別人的的生命根本不值一提。也就是說,不再把自己當做普通的“人類”。也許,這就是身為超念戰士的命運吧。你呢,班,你的部下又是如何麵對那種壓力的呢?
  “什麽嘛,為什麽我和小妖要留下來啊……”胖劉顯然對於這個決定是不滿的。
  “臭胖子,你哭喪著臉幹嗎啊,我還不是一樣要留下來……”核桃撅著嘴道。
  “哎呀,你們不要這樣麽,留下來也有很多任務啊,你看,今天邵局長送來這麽多粽子,一般人哪吃得了啊,也就你們兩個可以完成這個光榮而艱巨的任務……” 班鳴卓撓頭道。
  核桃豎起小拳頭道:“臭隊長,你這是什麽意思?你是說,我們是笨蛋飯桶嗎?”
  “不是, 你們怎麽會笨呢,A組的智商哪一個不在一百五十以上啊,尤其是核桃,你的智商可是高達一百九十的天才少女,僅次於小妖的二百呀,所以你們決不是笨蛋飯桶……”班鳴卓討好地笑道。
  “哼,這還差不多……”核桃畢竟是小孩子,幾句馬屁就把她給逗樂了,班鳴卓趁此機會趕緊溜之大吉。
  胖劉卻低下頭,象個哲學家似的在沉思著。
  “胖劉,你怎麽啦,想什麽呢?”核桃不解地問。
  “我在想,隊長的意思好象是說我們兩個是聰明的飯桶耶……”
  推開二樓客廳的桃木門,入眼的是江振川清瘦的背影。他聽到腳步聲,回頭向班鳴卓一笑。
  “還在畫呀……”班鳴卓低聲道。
  “是啊,畫畫就好象是她的生命一樣……”江振川感歎道。
  客廳的地板中央,穿著白色睡衣的康雲兒正跪在地上,專心地在白紙上塗抹著。五顏六色的蠟筆在她的四周散落一地。輕風將落地窗的淺藍色窗紗吹拂起來,形成一副動人的圖案。
  “我們,究竟是為什麽而戰的呢?”江振川突然問道。
  “什麽?”班鳴卓一時沒有回過神來。
  “我是說,我們真的可以從她的畫裏看到未來嗎?”
  “也許吧,不過她的畫我是看不懂的……”說著,班鳴卓從地上揀起幾張畫, “這是什麽,好象很多的黑色大鳥在飛……,這個呢?好象是一根大柱子啊,這一張,還是柱子,不過四周多了很多黃色的小球,真是搞不懂……,還有這張,哎,這個小樓畫得倒還清楚,對了,這有點象我們住的地方麽,說實在的,我畫的可比她畫的強多了,小時候沒加入B組時我就是學國畫的,可惜不能交流,否則倒是可以好好指點她一下,你看,這房子一點立體感都沒有,用色也太深了……”
  江振川苦笑著搖了搖頭,有時候,班鳴卓實在不象是一個情報部門的隊長。
  不願意再聽這厚臉皮的隊長對一個小女孩兒的畫指手劃腳,江振川轉身離開,就在出門的一瞬間,他感覺康雲兒將目光投向自己的後背,他停下腳步,回過頭去。
  那雙純淨的眸子又黑又深地望著自己,江振川的心中一陣莫名的悸動。他好象捕捉到了什麽,然而心中又發出空洞的回音。
  康雲兒在望了他一眼後,又低下頭去畫圖了。
  江振川也轉身離開,耳邊兀自傳來班鳴卓滔滔不絕的評論聲。不管怎樣,這孩子絕非想我們想象的那樣完全無法和外界交流……,他默默地想。
  夜幕降臨了這個多災多難的城市。夜中的北京顯示出比白天更輝煌的生命力,五顏六色的燈光圍繞著整個的城市交織成一道道璀璨地霓虹。空氣格外的濕潤,多彩的霧氣將行人的視線也變得模糊了,仿佛一切都搖蕩起來。
  就好象在這樣的一個黑夜中,北京,活了。
  “找到了麽?”江振川問在身邊閉目冥思的班鳴卓。
  班鳴卓緩緩睜開雙眼,向著自己的老戰友微微一笑。
  “好吧,出發!”江振川回頭向A組的隊員們大聲道。
  “喲,老江今天很有氣魄麽!”唐卡扮了個鬼臉。
  “說什麽呢!”核桃在他身後狠狠給了他一拳,“記著要活著回來,否則我饒不了你!”
  唐卡吐了吐舌頭,向她敬禮道:“是!女王陛下!”
  年小如和桑若影交換了一個會心的微笑,紛紛登車。
  路嬋娟則坐在班鳴卓的身邊,緊緊地握著他的手。
  坐在駕駛位上的江振川啟動引擎, A組專用的紅旗飛車,緩緩飄離地麵,強大的氣流將四周的稻田吹得泛起滾滾的綠浪。
  核桃和胖劉在底下不停地揮著手,蕭矢則站立不動,目光卻一直不離開他們的飛車。
  三個人的形象瞬間變成三個微弱的小點,消失在車窗中。
  A組,出動。
  “報告,已經收到班隊長的信號。”那個漂亮的女警官向坐在辦公桌後麵的徐東清道。
  徐東清緩緩鬆開交叉的十指,拿起桌上的警帽扣在頭上:“通知各單位,出發!”
  隨著他的一聲令下,四十餘輛夜戰專用的警車紛紛騰空,如同一群黑色的巨鳥,向著一個他們也不清楚的目的地飛去。
  國安局的局長室內, 秘書小張放下電話, 轉身向站在落地窗前的邵定中道: “局長,他們已經出發了……”
  邵定中沉默了很久,才輕聲道:“祝你好運,明卓……”
  A組的飛車內,年小如的神經一直繃得緊緊的,眼睛瞪得溜圓。雖然有過一次實戰經驗,不過無論從哪方麵講,那次同這一次相比也是小兒科。桑若影察覺到她的緊張,輕輕的在她腋下嗬了兩下。年小如忍不住“咭”地一聲笑了出來,反手過去也搔阿影的癢。看著兩個可愛的少女鬧成一團,大家的心情也輕鬆了許多。
  唐卡打開立體電視,播音員那標準的普通話立刻在車內響了起來:“各位觀眾,現在為您現場直播的是中國功夫與美國拳擊的爭霸賽,這是一場由中國慈善總會舉辦的中美體育界的傳統賽事。比賽將邀請世界拳王霍利先生親自出場,同時到場觀看此項賽事的還有珍以及傑克等國際巨星,北京各界著名人士以及多位政府代表也將出席觀看今天的比賽。據主辦單位稱,此項賽事的鑽石級門票將高達六萬元,而其次的紅寶石和黃金票也高達兩萬元和一萬元。所有的鑽石票都已經預訂一空,主辦單位臨時決定將原來的座位由三千個增加到五千個,晚會的收入將有近三百萬捐獻給中國慈善總會,我們相信,這將對中國的慈善事業起到極大的幫助。這項爭霸賽如同一道友誼的彩橋,溝通了大洋兩岸,充分的證明了中美兩國人民的深厚情誼,相信在不久的將來,我們中美兩國人民一定可以攜手共創……”
  “去你媽的!”唐卡恨恨地罵了一聲,關了立體電視。
  大家哈哈笑了起來。
  “不知道隊長他們能不能平安的回來……”胖劉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喃喃地道。
  “當然會平安回來,我們A組哪次不是順利完成任務的?”核桃翹著小鼻子道。
  “可……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我的心跳地好難受啊……”胖劉苦著臉道。
  “你今天晚上吃了多少粽子?”核桃將小腦袋伸到他跟前道。
  “十……十四個,怎麽啦?”胖劉愣愣地道。
  “笨蛋!”核桃重重地在他的大頭上敲了一下,“吃那麽多又不運動,心當然跳地難受了!”
  “這樣啊……”胖劉揉著腦袋道,“那麽就運動一下吧!小妖,來,我們下棋 ……”
  “笨蛋!你這也叫運動嗎?”
  “咦?圍棋不也是體育運動麽?”
  蕭矢在一邊靜靜地取出棋子,將白子遞給胖劉。
  “胖劉的心跳地難受,真的是因為吃多了粽子麽?恐怕……不見得吧?”他默默地想著,拈起一枚黑子,輕輕地落在左下角的星位上。
  “就是這裏呀……”班鳴卓望著眼前的建築物輕聲道。
  “地形很好,附近的建築物和它的間距在六百米以上,正好是激光狙擊手發揮威力的最佳距離。”站在他身邊的徐東清放下手中的微型紅外望遠鏡道。
  “屋主是誰?”班鳴卓問道。
  “是一個姓盧的中國籍男子,曾經留法學習過美術,很有可能在那時被中情局收買了。這公寓是他和她妻子花錢請人自己建的。他的妻子是學建築設計的,你看多古怪的造型,象個大煙囪……”
  “是很古怪,奇怪,這房子好象在哪裏見過……”班鳴卓若有所思地道。
  徐東清奇怪地望了他一眼,正想問什麽,一個身著黑色迷彩服的特警來到他麵前敬禮道:“報告!所有行動人員全部就位!”
  “注意觀察,聽候命令!”徐東清簡短地道。
  “是!”
  “你們這次來了多少人?”班鳴卓問道。
  “按照你的要求,一共安排了四十個激光狙擊手,全部是百發百中的神槍手。除此之外,我還帶來了兩百五十名重裝特警,以防止對方突圍……”
  “這麽多?!”班鳴卓吃驚道,“不過即使特警恐怕也難以阻止他們吧?”
  “放心!他們用的不是普通武器,而是用這個……”徐東清遞給他一枝槍。
  “這是什麽?”班鳴卓低頭擺弄著手中的武器。
  “這是臨時改造的聲波霰彈槍?”徐東清略帶得意地道。
  “聲波霰彈槍?”
  “對,我研究過超念戰士的戰鬥過程和原理,超念力時使用時精神必須高度集中,否則實力再強大也難以發揮。
  經過訓練的超念戰士即使在受驚擾的情況下也一樣可以發揮實力。可這種槍… …”徐東清拍了拍槍身,可以同時發出兩種攻擊,超音波和直徑八毫米的霰彈,即使是超念戰士,也無法同時集中精神來對付兩種不同屬性的攻擊吧?”徐東清微笑道。
  “真有你的呀,徐警司……”班鳴卓歎道,“這樣的話,我們的勝算就大多了,對了,國安局要我們要盡量不傷到對方的臉,這些家夥雖然都是美國的重犯,可都持有合法的公民身份。隻有將屍體保留到可以辨認的程度,才可以免得美國人找麻煩……”
  “已經通知下去了,以他們的槍法,應該沒問題。”
  “這樣就好……”班鳴卓點頭道,“現在能否確定全部目標都在房子裏?”
  “因為怕對方發現,沒有放出微型探測儀。不過通過熱透視裝置觀察,可以確定的是裏麵的確有十二個生命目標
  ……”徐東清道。
  “難道屋主不在麽?”班鳴卓皺眉道。
  “不管怎樣,現在也隻能行動了……”徐東清沉重地道。
  “好吧,五分鍾後,開始行動……”班鳴卓果斷地道。
  A組的臨時駐地中, 胖劉和小妖坐在棋盤前對戰正酣。核桃趴在一邊津津有味地看著,雖然她什麽都看不懂,不過還是東一句西一句的支著招。
  “胖劉,你的白子應該放在那裏啊,這樣象梅花圖案,多好看哪!”
  “討厭,別多嘴呀,思路都亂了……哎呀,小妖,你今天布局好快啊,簡直是落子如飛呢……”胖劉吃驚道。
  “下得爽快些不好麽?”蕭矢頭也不抬地道。
  “不是啦,不過這風格和你平時下的不大一樣啊,嚇了我一跳……”胖劉撓頭道。
  “棋盤上的事情是無法預料的,如果你認為對方會按照你想象的那樣下棋,那你就永遠都贏不了我啊,胖子……”蕭矢慢悠悠地道,“而且,布局雖然重要,更重要的是進入中局後的搏殺啊……”
  說著,將一枚黑子穩穩地下在白子的腹地上。
  “時間到了……”江振川看了看表道。
  “A組成員注意, 行動後要注意配合地麵小組防止對方突圍,不要和對方近距離纏戰,以免被狙擊手誤傷。”班鳴卓望著A組的成員道。
  年小如,桑若影,唐卡和路嬋娟都點頭表示明白。
  班鳴卓又轉頭向徐東清點了點頭。
  “各單位注意,請再次確認!”徐東清拿起呼叫器低聲道。
  “爆破組準備完畢,待命!”
  “狙擊手全部就位,待命!”
  “地麵分隊準備完畢,待命!”
  “好!開始行動!”
  話音未落,原本靜寂的黑夜中突然劃過十餘道火光。那是警方專用的“壁虎” 火箭在空中的軌跡,這種火箭是破壞建築表麵的專用武器。它的特性是接觸到爆破目標後不會以爆炸的形式將目標摧毀,而是深深的鍥入目標,然後利用其強震和膨脹的功能使其壁麵碎裂,而不會傷害到建築物內的人或設施。
  班鳴卓緊緊地盯著那房子,熟悉的感覺再度傳來。怎麽會呢?這裏明明是個陌生的地方,為什麽自己總感覺在什麽地方見過它?不過現在這一切都不重要了,在牆壁破裂的一刹那,就是激光狙擊手發揮威力的時刻,不知道能幹掉對方多少人?如果能一下將約翰·弗多拿解決掉就好了,那樣的話就等於是勝卷在握了。
  就在他思忖的時候,十餘枚“壁虎”火箭的箭頭已經紛紛擊中目標,深深鍥入了牆壁的表麵。同時發出刺耳的轟鳴聲,隨著這轟鳴,厚實的牆壁雪片般地剝落下來,將整個屋子內的情況暴露出來。
  “怎麽回事?”徐東清突然道,“情況不對……”
  “那是什麽?”路嬋娟舉起手,捂著自己的嘴唇。
  “這是……這東西我們曾經見過的……”唐卡也臉上失色地道。
  “是美製的M-173型武裝機器人!”桑若影失色道。
  屋子的大廳中,站著十二個被稱為“殲擊者”的M-173型裝甲戰士,身高超過三米的鋼鐵之軀在月光下閃爍著冷冰冰的光芒。




第十七章 逆襲

  還沒等四周的特警們回過神來,M-173特配的自動武器就開火了,十二台旋轉式的重型機槍噴射著耀眼的火舌,暴雨一般的子彈向毫無防備的特警們傾瀉而至。而肩部激光製導的微型導彈也紛紛發射,死亡的光焰將周圍近百米的距離照耀得如同地獄般明亮。
  特警們徒勞地還擊著,射出的霰彈打在對方的裝甲上,乒乓地彈開,超音波對於躲藏在裝甲內的敵人毫無作用,徐東清苦心設計的武器在這時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那些是末日審判團的團員嗎?”徐東清望著那些瘋狂射擊著的“殲擊者”呆呆問道。
  “有一個肯定是,那就是路德·阿斯特那,我可以感受到我在他身上布下的影蠱。其他的就不知道了,不,其他的都不是。這些人究竟是誰?”班鳴卓變色道。
  “現在來不及談這個了……”徐東清咬了咬牙,下令道:“激光狙擊手,支援地麵部隊!”
  “是!狙擊手開始射擊!”
  雖然激光狙擊手不是為了對付殲擊者而布置的,不過這個時刻怎麽也比地麵部隊管用的多。一旦擊中對方弱點的話,一樣可以將殲擊者擊倒。更重要的是,他們無需擔心對方的反擊。
  一道道激光束劃破夜幕,射在殲擊者的裝甲上,灼出一個個紅色的斑點。其中一個殲擊者被擊中了薄弱部分,電路著火,在一片藍色的火花中,嘶叫著倒了下去。
  徐東清和班鳴卓的心情還來不及放鬆,一聲驚叫從通話器中傳來:“有人襲擊! 4號5號失去聯絡!”
  “報告!8號也遭到襲擊,失去聯絡!”
  “我看到對方了!媽的!他的速度太快了,無法瞄準!”
  “報告,9號也……啊--!”
  驚呼和慘叫聲在通話器中此起彼伏,令人毛骨悚然。
  “是古拉·揚克爾!”班鳴卓恨道。
  “念動速度第一的古拉·揚克爾?”徐東清變色道。
  “ 沒辦法了, 隻有我去阻止他!唐卡,你和老江負責幫助地麵部隊對付那些殲擊者。小如和阿影保護徐警司,嬋娟你去救治傷員!”話音未落,人已在半空消失了。
  江振川和唐卡答應一聲,飛身加入了戰局。隨著這兩個一等一的超念戰士的加入,戰局頓時大為改觀。唐卡人在空中,一根長長的銀色鎖鏈已經脫手而出,緊緊地纏繞在一個殲擊者的雙腿上。那個笨重的殲擊者搖晃了一下,絕望的摔倒在地上,肩頭射出的導彈失去準頭,打在地麵上,爆炸的力量又將它的身軀彈得老高,頓時化作一堆廢鐵。
  兩個殲擊者見他來勢凶猛,頓時舍下身邊的特警向唐卡撲來。可他們卻忽略了身為A組副隊長的江振川,這大概是他們一生中最致命的一次忽略。兩個巨大的鋼鐵之軀在肩頭導彈發射器齊開的一瞬間突然身不由己的同時轉向,變得麵向對方,在驚恐的短暫對視後,兩個殲擊者射出的導彈齊齊擊中對方。爆炸的巨響和衝天的火焰令得特警們發出一陣歡呼。
  有了兩人的支援,特警們頓時軍心大定。一個腦筋靈活的特警掏出懷裏的質子手雷向一個逼近的殲擊者腳下投去,爆炸的手雷碎片雖然無法穿透殲擊者那堅固的裝甲,可爆炸產生的震動和氣流卻讓這個鋼鐵巨無霸失去了平衡,以一個惡劣的姿態倒了下去。還沒等它爬起來,又有兩個特警跑上來將質子手雷塞進了裝甲的縫隙中。兩聲巨響過後,這台殲擊者便無力地伸展了幾下四肢,停止了運動。其他的特警們見到同事的高招後大為興奮,紛紛如法炮製,一個又一個的殲擊者開始倒下。
  見到情況已經在控製中,徐東清終於長長地鬆了口氣。年小如和桑若影也高興得拍起手來。
  身在外圍的班鳴卓就遠遠沒有他們這麽輕鬆了。雖然早早的就依靠超念感應捕捉到了古拉·揚克爾的行動軌跡,可對方的速度實在太快了,根本無法進行追擊。隻有在發現對方的行動方向後提前進行阻擊。可古拉·揚克爾顯然也發現了他的到來,並不打算和他進行正麵衝突,見了他就遠遠地避開。兩個人就這樣在附近的樓群中展開了一場近乎捉迷藏的遊戲。雖然班鳴卓抓不住古拉·揚克爾,可對方也騰不出手來再對狙擊手們進行襲擊。
  月光下,兩個人的身影象黑色的彈丸似的在一幢幢高樓大廈之間躥跳著,身形過後幾乎在空中留下淡淡的軌跡,讓人難以相信這是人類可以作出的運動。
  “奇怪,對方為什麽會采取這種纏戰的策略呢?如果不想交戰的話,可以直接逃跑啊,他應該知道我無法追上他的。那麽說,他的目的是要我留在這裏,來爭取時間,為誰了爭取時間?這裏隻有古拉·揚克爾和路德·阿斯特那麽?那麽約翰· 弗多拿和其他的團員到哪裏去了?”諸多的疑問在班鳴卓的腦袋裏此起彼伏,心中的不安更加強烈了。
  地麵的戰鬥已經接近尾聲了,隻有兩三個殲擊者還在苦苦支撐著,不過火力已經大為減弱,幾乎到了彈盡糧絕的地步了。徐東清不顧年小如和桑若影的阻攔,來到一個被擊倒的殲擊者身邊,在幾個特警的幫助下撬開了防護罩。他無聲地看著裏麵 操 縱者的屍體,久久才開口道:“這個人我認識……”
  桑若影秀眉一揚:“哦?他是……”
  “他是疆獨分子在北京地區的特派員,曾經在中情局受訓,我們通緝他已經好久了,想不到會在今天把他擊斃了,也算是個意外收獲了……”徐東清苦笑道。
  “難怪他會幫著末日審判團了,原來他們根本是一丘之貉!”年小如憤憤地道。
  “倒不能這麽說……”徐東清搖頭道,“一般來講,即使美國方麵也難指使這些疆獨分子去為他們做什麽事情,尤其是這樣傷亡較大的犧牲。依我看,主要的原因不外乎有三個。一,這些疆獨分子都是報複心極重的亡命之徒,前天你們剛收拾了他們的同誌,他們要借此機會對你們和我們警方進行殺人報複。二,美國方麵答應提供更有力的武器物質支援而換取他們的協助,第三個也是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由末日審判團的團長約翰·弗多拿親自出麵,同這些人進行交涉,你們該不會不知道他的能力吧?”
  “你是說,他利用他的心理暗示的能力讓對方出手?”桑若影若有所思地道。
  “對,這是很有可能的,以他的能力,對付這些*****似的疆獨分子可說是不費吹灰之力,尤其是對方因為他是美國方麵的人而對他沒有一點防備……”徐東清沉聲道。
  “他好可惡啊,讓別人和我們交手,自己卻躲起來!”年小如憤怒地揮舞著拳頭。
  “是可怕才對……”徐東清凝重地道,“他這樣做的目的究竟是什麽呢?”
  “報告!所有的敵人都已經消滅,請指示下一部行動!”一個特警跑過來敬禮道。
  “下一步的行動?”徐東清掃了那個特警一眼,沒有回答,對著桑若影使了個眼色。才轉向那特警道:“下一步的行動麽,就是……怎麽回事?!”他突然轉頭向左麵望去。
  那特警也不自覺地向那邊望去。
  八根細長的銀針無聲無息地從桑若影的手中飛出,刺入那特警的身體中。
  “啊……”那特警慘叫一聲,踉蹌地倒退幾步,昏倒在地上。身上原本的迷彩服變成了黑色的風衣,麵容也逐漸開始改變。
  “這家夥是誰啊?”年小如瞪大了雙眼。
  “那是路德·阿斯特那,綽號'百萬富翁'的國際金融詐騙犯!”徐東清低頭望著那人道。
  “原來就是那個會變身的家夥,可你是怎麽認出他來的呢?”年小如好奇地問。
  “從他敬禮的姿勢,我的手下,沒有人敢用那麽鬆鬆垮垮的姿勢向我敬禮,很明顯那是美式的軍禮……”徐東清淡淡地道。
  “哇!徐警司你好厲害啊!簡直是,簡直是,對了,賊眼光明啊!”年小如拍手道。
  這算是誇獎呢?還是諷刺?徐東清對著這個胸無城府的少女,心中除了苦笑,也隻剩苦笑了。
  “那當然,徐警司可是被稱為警中臥龍的智囊型精英呢!”桑若影微笑道。
  “什麽警中臥龍,這兩次對末日審判團我們都落在下風,被人家牽著鼻子走,好在這次抓住了這個百萬富翁,不然真不知道怎麽交待……”徐東清歎道。
  桑若影望了班鳴卓那邊一眼,有點擔心地道:“不知道隊長怎麽樣了……”
  年小如愣愣地望著桑若影,心想:阿影這眼神好象娟姐看隊長時的眼神啊,難道她也……?這下麻煩了……
  “不如你去那邊看看,說不定能幫上他什麽忙,我這裏已經沒事了。”看來不隻年小如,連徐東清看出桑若影的心意。
  飛快地點了一下頭,桑若影那窈窕的身影就飛快地向樓群方向飛去了。
  “果然哪……”年小如癡癡地道。
  “果然什麽?”徐東清不解地問。
  “啊?我是說阿影飛起來果然象小仙女一樣,嘻嘻……”年小如傻呼呼地笑著打起馬虎眼來。
  此刻的班鳴卓正咬緊了牙關緊追著前麵的“蝙蝠”--古拉·揚克爾,雖然感覺到對方很可能有著什麽陰謀,可他也無法放鬆了,否則那些激光狙擊手就會成為對方最理想的靶子。而且除了自己,沒有人可以對念動速度高達每秒一千五百米的古拉·揚克爾形成威脅。
  桑若影離兩人的距離還有幾百米的時候,就已經感覺到了雙方那強大的超念場。不過雖然她使足了目力,也無法分辨出那夜空中在樓群中飛舞地那兩道淡淡的幻象。
  “怎麽辦? 以我的能力, 根本追不上他們啊……”桑若影急得咬緊了下唇, “唉,如果是段墨和小妖在的話,一定可以找到製止那個古拉·揚克爾的方法,他們都那麽冷靜……對了,我也要冷靜,冷靜……追不上的話,就得想辦法攔住對方,限製他的速度,這樣的話,首先就要捕捉到對方的軌跡……想象一下隊長和我做的練習……對,就是那樣……”她緩緩閉上秀目,開始做深深而細長的呼吸,長長的睫毛隨著呼吸微微顫動著,顯出一種聖潔般的美麗。
  “好!捕捉到了!那個是隊長,很熟悉的念……另外一個就是古拉·揚克爾了,這樣就可以繞到對方行進軌跡的前方進行阻擊了,可僅止如此,對方會輕易避開,這樣的話……有了!”她猛地睜開了清澈美麗的雙眼,雙臂抬起,月光下伸得筆直的纖長十指間依稀可見八根銀針在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去吧!”隨著她一聲輕喝,十根銀針輕飄飄地離手而去,隱沒在夜色中。
  古拉·揚克爾極力地平複著劇烈的心跳,集中精神,閉緊雙目在飛快的行進中保持平衡。在這樣的速度下,目力已經失去了一切的意義。雖然念力仍綽綽有餘,可身體在這樣的不停歇的超念動中已經達到了極限。他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可以將自己這樣盯得死死的,哪怕是他最敬畏的團長--約翰·弗多拿。這個家夥,實力簡直太可怕了,難怪連團長也對他感到忌憚。幸好時間馬上就要到了,隻要自己的任務一完成,就可以迅速的撤離了,即使這個身為A組隊長的班也攔不住自己的。
  繞過一個樓角,他的身子飛快地倒飛上另一座建築,然後在不到一秒的時間內又出現在數百米遠的一根路燈的頂端。在他原來剛剛站立過的地方,幾個狙擊手的激光束徒勞地將水泥地燒得一片通紅。
  “那些笨蛋,不知道這樣根本無濟於事嗎?”他輕蔑地想到,身子又一次的騰空而起。
  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一次的騰空是他一生中最後的一次念動飛行。
  剛剛飛出不到五十米,眼前突然有星星一樣微弱的光芒閃過。
  糟糕,有埋伏!他本能地將身形一閃,可太遲了,左腿一陣刺痛,好象有針型的異物刺入了,一陣強烈的麻痹使他的身形在空中緩慢了下來。很明顯,刺入的物體附著了微弱的念力,可是太微弱了,以致於自己忽略了。那樣小的念力,僅止於讓它飛在空中而已,而與其說是它們刺入自己的身體,還不如說自己是硬生生地撞上去的。
  隻花了一秒鍾的時間,他就用念力將腿中的銀針逼了出來。然而,這一秒鍾卻是致命的。他發現自己的身子被一股巨大的吸力牢牢的吸住了停在空中,再也無法移動半步。
  而班鳴卓冷峻的麵孔卻出現在他不遠的身前。
  他很清楚自己遇到的是什麽,那是對方的超強“域”,“黑洞”!路德·阿斯特那在雍和宮的戰鬥中就曾經吃過它的大虧。不能這樣下去了,一定要想辦法掙脫!暗暗積聚著全部的念力,古拉·揚克爾正準備一舉掙脫對方的念力域時,幾道明亮的光束突然破空而至,穿透了他的身體,一聲慘叫過後,他瘦小的身軀猛地繃緊,仍然略帶幼稚的年輕麵孔露出恐懼的神情,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可怖的東西一樣。然後幽長地歎息了一聲,身子開始緩緩的放鬆。空氣中泛起肉體燒焦的難聞氣味。
  班鳴卓微微合上雙眼,他知道,那是恨極了的激光狙擊手所做的報複。雖然消滅了對方,可他並不感到興奮,因為對方畢竟還是一個少年。緩緩地運動念力,他將對方的屍體送落地麵。
  “隊長!”身邊響起關切的呼聲。
  他轉過頭,微微一笑:“是阿影啊,這次真是多虧了你呢!”
  桑若影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不是啊,還是隊長厲害,將他追得不能分心,否則還真傷不了他……”
  “你們那邊怎麽樣了?”
  “還好,所有的殲擊者都被解決了,路德·阿斯特那化身成特警想偷襲我們,不過被徐警司識破了,用計引他分心,我就趁機把他放倒了……”說著,桑若影抿嘴一笑。
  看著月光下那水仙般清雅的少女笑容,即使以班鳴卓的定力,也忍不住心中微微一動。這孩子,畢竟是長大成人了,記得在雲南最早見她時,她還是個靦腆得不敢說話的小姑娘呢,想不到今天竟一下解決了對方兩個人。
  被班鳴卓那讚賞的目光看得不好意思起來,桑若影的臉上浮起兩朵紅雲,卻又不想說什麽。
  兩個人這樣靜默了一陣,還是班鳴卓首先打破沉默道:“走吧,我們回去看看能從那'百萬富翁'的口中得到些什麽情報……”
  桑若影點了點頭,兩個人齊齊向大隊方向飛去。
  年小如、徐東清正和興奮不已的唐卡談論著剛才的戰況,路嬋娟忙著救治受傷的特警, 江振川則一個人在一邊低頭沉思。今天,一向溫和的A組副組長不知為何一反常態的嚴肅起來,看得其他人暗暗納悶。
  “那是什麽東西?”年小如指著不遠處從地麵緩緩升起的柔和的黃色光芒的小球好奇地問道。
  “那是……”江振川頓時變色,“是'禮物'--!”雙臂一揚,強大的念力帶動著所有的人一齊飛退。
  “轟!”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中,黃色的光暈籠罩了半徑三十米的地麵,將其中的一切都撕裂成碎片,包括躺在地上的路德·阿斯特那!
  眾人猶自驚神未定時, 一個又一個的黃色光球從地麵升起 ,又爆炸開來,將還沉浸在勝利喜悅中的特警們炸得潰不成軍。
  離眾人尚有一段距離的班鳴卓和桑若影呆呆地望著眼前那地獄般的景象,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這是……”班鳴卓顫抖地道,“這畫麵我曾經見過的……”
  “你說什麽?”桑若影一時不明白他的話。
  “那是康雲兒畫的畫,第一幅是許多黑色的大鳥,原來那是我們和警方飛車,第二幅是一個黑色的柱子,是指我們突襲的建築,第三幅就是現在這個場麵,黃色的光球在柱子邊飛舞,第四幅……第四幅……”
  “第四幅畫的是什麽啊,隊長,隊長……?”
  “好吧,我們也該行動了……”約翰·弗多拿向身邊的八名團員微微一笑,打開飛車的門,緩步下車。
  瑪麗·亞利桑德拉,保羅·康特拉,霍華德·瓊斯,基德·羅德裏格斯,亞當 ·佛裏格·肯尼迪,特蕾西·布蘭登,班塔利·哈比,約瑟夫·拉塞爾跟在他的後麵魚貫而出。
  “哎呀!坐了半天的車,真是難受死了……”亞當伸了個長長的懶腰,又活動了一下脖子道。
  “就是這裏麽?看起來好象也很簡陋麽……”基德拋著手裏的小刀道。
  月光下,A組的臨時駐地仍舊沉浸在一片安祥的寧靜中。



第十八章 A組小妖

  如同正月的煙花,連續不斷的爆炸將整個戰場照得如同白晝一般。桑若影和班鳴卓飄浮在空中,居高臨下地注視著這地獄般的景象。連續不斷的閃光將班鳴卓那張略帶滄桑的麵孔映得忽明忽暗,幽深的眸子縮成了一雙細線,嘴角輕輕地抽搐著,顯示出他內心實是震驚到了極點。 桑若影在A組時間這麽久,從來沒見過她的隊長臉色如此難看過。
  “隊長……隊長,你怎麽了,你剛才說那四幅畫是什麽意思啊?”她輕輕地推動著班鳴卓的左臂,焦急地問道。
  “我……我……”班鳴卓結結巴巴地語不成聲,但瞬間邊鎮定下來,轉向桑若影道:“阿影,你去接應老江,不過不要過去和他一起行動,注意觀察出馬丁·艾登的位置,這個'孩子'恐怕是除了約翰·弗多拿外最難對付的一個了,你一定要小心!”
  “好的!”桑若影點了點頭,雖然她不知道班鳴卓自己有什麽打算,可她是全心全意地信任著自己的這位隊長的,平時的他雖然有點大大咧咧的不太可靠的樣子,可到了關鍵時刻往往就顯出驚人的智慧和決斷力。
  班鳴卓身形微微一閃,來到江振川和徐東清的身邊。
  “鳴卓!”江振川高興地叫道,班鳴卓的到來,意味著古拉·揚克爾已經被解決了,現在的情況是幹掉對方一個就少一分威脅。
  還沒等他再說話, 班鳴卓已經急促地道:“我要趕回A組去,恐怕約翰·弗多拿帶著其餘的人去抄我們的老巢了……”
  “你說什麽?”江振川大吃一驚。
  “還記得康雲兒畫的那四幅畫麽?”
  “哦,記得,你的意思是說……對了!它們和今晚的情形很相似!”江振川不愧為A組的副隊長,反應也是極快。
  “第四幅畫的正是我們A組的臨時駐地, 而約翰·弗多拿和其餘的人至今仍不出現,很明顯就是到那裏去了,留下'孩子','蝙蝠'和'百萬富翁'這三個人在這裏牽製我們!”
  “可他們怎麽會知道我們的臨時駐地的?”江振川難以置信地道。
  “這個問題以後再說吧,你和阿影留在這裏對付'孩子',我和其他人趕回去… …”
  “好吧,不過你們的人手……”江振川有點擔心地道。
  “徐警司,請立刻命令警方封鎖道路,檢查一切過往飛車。同時通知北京駐軍和武警總隊,請他們派人支援我們!”
  “沒問題,班隊長!”徐東清沒有任何耽擱,立刻拿起通話器開始部署。
  “小如, 唐卡,嬋娟,你們跟我來!”說完,他的身形搶先向A組的專用飛車飛去。
  胖劉聚精會神地盯著棋盤好一會兒, 才伸出胖胖的食指和中指將棋子落在七之十三的位置上。
  “今天好象很認真麽……”蕭矢淡淡地道,也下了一子。
  “因為今天小妖你的狀態不好啊……”胖劉頭也不抬地道,“說不定這回我能贏你哩……”
  “說贏我還為時過早吧,當然要是比飯量我就認輸……”蕭矢微微一笑。
  “哼,臭小妖你別得意,殺了這條大龍你就輸定了!”胖劉不服氣地道。
  “我已經有了一眼啦,隻要你一迷糊,讓我再做活一氣就是中盤勝……”
  “你做夢,我才不會哩!”胖劉大聲道。
  “哎呀,少有見胖劉這麽有氣勢啊!”核桃在一邊將小腦袋伸了過來,“哎,小妖的形勢不妙啊,怎麽搞的?”
  “我都說了麽,今天他不在狀態麽,這下我要一雪前恥啦!”胖劉高興地道。
  蕭矢拈起一枚黑子,剛想落下,突然手在半空凝住了。
  “怎麽啦,小妖,快下啊!”胖劉催促道。
  蕭矢突然揚手阻止他說話,口中輕輕地念著:“你們沒有感覺到嗎?來了,有多少?一、二、三、四、五……五個!不,是六個!有六個……等等,還有一個!是七個超念高手向我們這兒來了!”
  “什麽?”胖劉驚訝地張大嘴巴,“是隊長他們回來了嗎?”
  “真的!”核桃也閉上雙眼感應著,“好強的念波,不是隊長他們的,很恐怖的感覺……”
  “很明顯,那是末日審判團……”蕭矢抬起頭對著胖劉微微一笑,“這一氣好象很難做活呢……”
  “已經接近目標了,大家要小心,保持距離……”末日審判團的七名成員們以一個寬大的扇形由正麵和兩側向著A組的臨時駐地逼去, 約翰·弗多拿不緊不慢地步子走在這扇形的正中間。
  “團長,幹嗎這麽小心啊,一鼓作氣衝過去不就得了?”走在左翼的亞當·佛裏格·肯尼迪用他那特有的玩世不恭的口氣問道。
  “閉嘴吧, 花花公子,無論怎麽說對方也是A組的人,貿然衝過去很可能會中對方的圈套……”瑪麗·亞利桑德拉冷冷地道。
  亞當聳了聳肩,顯然對瑪麗的話不以為然。
  仿佛是為了驗證瑪麗的話, 數十枚軍綠色橢圓形球體從地上猛地彈了起來, “砰砰”聲中,球體爆裂,一蓬蓬的鋼針雨一般向末日審判團的團員們身上落去。
  那種程度的襲擊雖然傷不了他們,可是事出突然,也人人鬧了個手忙腳亂,唯有約翰·弗多拿仍舊一幅信步閑庭的樣子,所有的鋼針在他身邊兩米外便紛紛減速,落下。
  “媽的,這是什麽鬼玩意兒?”霍華德·瓊斯一邊發動念力,抗拒著鋼針,一邊咒罵道。
  “是中國軍隊專用的反步兵感應地雷,不過,單憑這些東西還對付不了我們… …”約翰·弗多拿緩緩地道,“不知道對方有什麽其他的布置呢?……”
  別墅的大廳內,蕭矢靈巧的雙手撫動著身前的一個微型 操 縱盤,一個全息激光台將別墅外的三維景象以五顏六色的細細光線描繪出來,一組組的白色數據就在這些光線中閃現著。
  “哇!小妖,你什麽時候布下了這麽多機關啊!”胖劉在一邊瞪大了眼睛問道。
  “就在你睡覺的時候……”蕭矢凝神望著全息圖像,雙手不停地道,“這裏地形不好,又沒有鳳凰的防護,一旦遇到偷襲就會很被動,我才做了這麽一個簡易的防護網,不過以這樣的布置,恐怕阻擋不了他們多久。可惜,我不能弄到更有威力的設備。我們的飛車都停在正門前了,對方也是從那個方向過來的,恐怕很難從那裏乘車逃離。我已經在關閉了後麵的一些裝置,你和核桃帶著康雲兒從那裏衝出去,雖然這附近都是麥田,可東北方的小樹林裏我停了一輛備用的飛車,你們隻要趕到那裏就沒問題……”
  “那你呢?”胖劉呆呆地問。
  “要是沒有人留下來擋他們一下是不成的,那些防護裝置對付普通人還可以,對付超念戰士就沒有多大的功效了,所以我……”
  “不行!不行!”胖劉的大頭搖得象撥浪鼓一樣,“你要是不走的話,我也不走!”
  “是啊,小妖,我們一起走吧!”核桃也跟著道。
  “你聽我說,胖子……”蕭矢突然伸手按住胖劉的肩頭,“我們認識這麽久,我有沒有什麽時候騙過你?”
  “有的……”胖劉點了點頭。
  蕭矢微微一愣。
  “去年你說你忘了我的生日沒給我買禮物,結果買了好大一袋我愛吃的水晶軟糖放在我的被窩裏……”
  蕭矢微微一笑:“還有嗎?”
  胖劉用力地搖頭。
  “所以這一次你也要相信我,我一定會活著來見你的,一定。我保證!”蕭矢用少有的溫和目光望著自己的好友,輕聲地道。
  各式各樣地防護機關雖然讓末日審判團的團員們費了不少功夫,可他們的前進速度並沒有減緩多少,不到一分鍾的時間內,就已經來到了別墅的大門前。
  “出人意料呀,A組的家夥們真的沒有打算乘飛車逃走……”亞當嘖嘖搖頭道。
  “輸了吧,他們並不象你想的那麽笨,從正麵逃的話,在我們超念力的合擊下,他們一點機會都沒有……”基德·羅德裏格斯咧嘴道,“認賭服輸,明天請我吃烤鴨吧!”
  “不從正麵逃的話,就以為能躲得掉麽?”亞當咧嘴笑道。
  “約翰!我們發現他們了!”左側的約瑟夫·拉塞爾大聲叫道,搶先追了上去。
  緊跟上去的是“甜妞兒”特蕾西·布蘭登以及“小醜”班塔利·哈比。
  其他人也急著要追,卻被約翰伸手阻止了。
  “這樣的逃走,太簡單了吧……”他淡淡地道。
  雖然是夜晚,可黑暗對具有超念能力的人並沒有多大作用。離得尚遠,“貓王” 約瑟夫·拉塞爾就看到一個麵容清秀的黑發少年冷冷地站在自己前進的道路上。他身後更遠的地方,三個人影正隱沒在黑暗中。
  “怎麽,打算阻攔我們嗎?”他向那少年咧嘴笑道。
  “喲!是個小帥哥呢!”特蕾西興奮地吹了一聲口哨。
  “討厭…,真討厭……,好看得讓人討厭--!”班塔利·哈比的心理有異於常人,見到任何美好的事物都本能地有將其毀滅的衝動。隨著他的一聲大叫,大片大片的地麵泥土被掀上了天空,一道寬大異常的鴻溝象一條狂猛的巨龍曲折地向蕭矢的腳下裂去。
  “嗬嗬,好象你的小帥哥讓小醜發火了……”約瑟夫轉向特蕾西道。
  “你高興什麽,這小夥子恐怕也不簡單呢!”特蕾西撇嘴道。
  蕭矢就那樣靜靜地站著沒有移動,黑色的巨龍在他身前十幾米遠的地方向遇到一條無形的牆壁一樣猛地停住了。兩股巨大的念力在空中相撞,蕭矢的身體微微一搖,班塔利·哈比的身子卻猛地倒飛五米,四腳朝天地摔倒在地上。
  “哈哈,現在的哈比,才真的象一個小醜呢!”特蕾西向他擠了擠眼睛,嘲笑道。
  “喂,特蕾西,別說笑話了,這小子好厲害,我們單個對付不了他的,一起上吧!”約瑟夫凝重地道。
  “好吧,我沒意見!”特蕾西聳了聳肩頭。
  沒有再說話,三個人的身形默契的移動,成品字形將蕭矢包圍在中央。
  “約瑟夫他們已經將那小子圍住了,他死定了,我們從旁邊過去追其餘的人吧!” 亞當向約翰建議道。
  “不……,我們就在這裏看一下……”約翰輕聲地道。
  “這裏?”亞當誇張地用手張望了一下遠處的四人,“就算團長你想觀戰,這裏也稍微遠了一點吧?”
  “這裏就好,再近的話,我怕會有危險……”約翰淡淡地道。
  “危險?他一個人能有什麽可危險的”亞當不信地道。
  “亞當,你是一個一流的超念戰士,可你卻無法成為象霍華德和瑪麗那樣的超一流戰士,你知道是什麽原因麽?”約翰冷冷地問道。
  “什麽?”
  “因為你缺乏一個超念戰士應有的直覺……”
  “可惜,隻有三個追上來的……”蕭矢望著遠處停步不前的末日審判團成員們,喃喃地道。
  “喂!小子,你可惜什麽,你以為能對付我們三個嗎?”約瑟夫大聲喊道。
  “我喜歡有實力的人,不過恐怕連你們的隊長班都無法應付我們三人的聯手呢!所以你這次恐怕是死定了……”特蕾西同情地道。
  班塔利·哈比沒有說話,隻惡狠狠地盯著這讓他出醜的少年,口中發出野獸般 “呼呼”的聲音。
  “半年之前……”蕭矢突然道。
  “你說什麽?”約瑟夫莫名其妙地問。
  “我是說,如果在半年之前的話,我的確對付不了你們……可現在就不同了… …”蕭矢微微一笑,突然高聲喝道:“域之'黑白'!”
  隨著他的喝聲,“咻咻”之聲大作,原本平靜的綠色稻田突然升起一粒粒的圍棋子,構成了一個長度近百米的巨大立方體。
  “域之'黑白'?那是什麽東西?”亞當張大了眼睛。
  “好象是用圍棋的棋子形成的域……”瑪麗冷冷地道。
  “棋子做的域麽?真是有趣啊!”基德用手按了下帽子。
  約翰一言不發,饒有興致地望著遠處的四人。
  “這些怪東西是什麽?”約瑟夫望著身邊浮在空中的棋子大叫道。
  “好象是一種叫圍棋的棋子,我也不大清楚……”特蕾西搖頭道。
  黑夜中緩緩響起蕭矢的清冷聲音:“夫萬物之數,從一而起。局之路,三百六十有一。一者,生數之主,據其極而運四方也。三百六十,以象周天之數。分而為四,以象四時。隅各九十路,以象其日。外周七二路,以象其候。枯棋三百六十,白黑相半,以法陰陽。局方而靜,棋圓而動。動若棋生,靜若棋死。這盤棋唯一的生道已經被我占了,你們餘下的,不過是一條死路而已。”
  “臭小子,胡說些什麽!”班塔利·哈比怪叫一聲,周圍的空氣聚成球形,又爆發成一股強勁的無形氣波向蕭矢衝去。
  與此同時,約瑟夫和特蕾西也發動了攻擊,三人的念力分成三個方向,以蕭矢為中心聚集著。
  就在三人以為蕭矢定難在這一擊下幸免時,蕭矢周圍的棋子突然以他為中心開始急劇的旋轉,瞬間便形成了一個龍卷風似的旋渦,三人的合擊落在這旋渦上竟然無法突破,反而隨之旋轉了起來。
  在這旋渦的中心,蕭矢佇立如常,淡淡地道:“棋者,以正合其勢,以權製其敵。這道理不懂的話,你們連和我交手的資格都沒有……”
  話音未落,旋渦猛地擴張,三人發出的念波竟然不受控製的反向三人襲去。
  猝不及防下,三人連忙再度發出念波與之抗衡,六股巨大的念力在空中相交,巨大的壓力令得麥田中的穗子紛紛破碎,青青的麥粒激揚而起,彌漫了整個空間。
  “那是怎麽回事?”亞當目瞪可呆地道。
  “他的實力怎麽會這麽強,約瑟夫他們三個加在一起居然都不是他的對手……” 基德也喃喃地道。
  “那不是他的實力……”約翰搖了搖頭,“很明顯,那是他的域起到的作用… …”
  “好象是中國人所謂的四兩播千斤吧?”霍華德·瓊斯若有所思地道。
  “對,不過他這個'域'的作用好象不是僅此而已……”約翰微笑道,“想不到 A組除了班竟然還有這麽厲害的人存在啊……”
  “我不信--!”班塔利·哈比惡狠狠地叫著,“這個臭小子竟然把我們三個人的力量彈了回來!”說著,又要再度發出念波。
  “等一下,班塔利!”約瑟夫叫道,“念波攻擊好象對他沒用,我們換一種進攻方式吧!”
  “怎麽,貓王,你又想用你的大嗓門了?”特蕾西向他飛了個媚眼。
  “放心吧,寶貝,我會把範圍控製得很好的!”說著,約瑟夫開始深深的吸氣。
  “看上去,好象貓王要發威了呢,那些棋子再厲害,也擋不住超音波的攻擊吧?” 亞當興高采烈地道。
  約翰眯起了眼睛,沒有回答。
  一聲驚天動地的狂嚎從約瑟夫口中發出,空氣振動得令人心顫,即使身在百米之外的約翰等人也感受到那股瘋狂的力量。淡青色的音波凝聚成束,向蕭矢射去,音波過處,地麵紛紛塌陷,一行行的麥子變成綠色的粉末。
  蕭矢凝立不動,雙眼突然睜大,披肩的黑發無風自動,身前的數十枚白子突然化成一個巨大的圓圈。那狂猛的音波從那圈中經過後竟然無聲無息的消失不見。
  約瑟夫張大嘴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然而,令他驚訝的事情還不止於此,特蕾西身邊的棋子突然也自動的形成一個圓圈,他發出的音波竟然從裏麵猛地射出,重重地擊在特蕾西的身上。
  因為距離太近,加上根本沒有防備,這個“甜鈕兒”還沒有來得及驚叫便倒飛出數十米之外,七竅流血,倒地而忘。
  “特蕾西--!”約瑟夫悲呼一聲,整個人愣在了那裏。
  “夫棋始以正合,終以奇勝。必也,四顧其地,牢不可破,方可出人不意,掩人不備。凡敵無事而自補者,有侵襲之意也。棄小而不就者,有圖大之心也。隨手而下者,無謀之人也。不思而應者,取敗之道也。這就是合戰之道,想必,這道理現在你應該懂了吧……”
  月光下,蕭矢雙手背立,侃侃而談,清秀得不帶一絲人間煙火氣息。


第十九章 螳螂黃雀

  A 組專用的紅旗飛車在黑暗中風馳電掣般行進著,所過之處,地麵塵沙大作,如同颶風掠過。車內,班鳴卓,唐卡,年小如和路嬋娟都是麵色沉重,神情緊張。
  “還要多久?”班鳴卓向正在駕著飛車狂飆的唐卡問道。
  “以這樣的速度,不出意外的話,十分鍾……”唐卡雙手緊握 操 縱盤,豆大汗水掛滿額頭。
  “十分鍾……,以小妖的能力,沒有問題的,我們一定趕得上!”班鳴卓咬著下唇道。
  年小如低著頭,雙手握著頸間刻著佛像的墜鏈,默默地祈禱著:“小妖,胖劉,核桃,你們一定不要出事啊。佛祖啊,求你顯靈吧,哪怕以後都不靈,靈這一次就好……”
  一道眩目的閃光從車翼亮起,飛車猛地失去了平衡,飛快地轉了兩圈後,重重地跌落在地上。
  “怎麽了,唐卡!”班鳴卓極力用念力保持車身的穩定,大聲問道。
  “有人襲擊!從受創情況看……媽的,是激光狙擊手!”唐卡氣急敗壞地叫道。
  飛車發出一聲無力的轟鳴後,終於癱瘓在地麵上。
  車內的A 組成員們心都沉到了穀底。
  先不說失去了飛車的他們能否及時回援小妖,甚至他們的自身安全也成問題。激光狙擊手可以說是超念戰士天生的死敵,理論上說,沒有任何超念能力可以阻擋遠距離的激光束襲擊。唯一可行的戰法就是象被幹掉的古拉。揚克爾一樣用高速念動來防止被狙擊手鎖定。現在他們身在車內,唯一的選擇就是衝到車外。可就是打開車門的一瞬間,必定會受到狙擊手的襲擊。即使第一個人衝出去,餘下的人失去了車門的掩護後也將難以避免被波及。
  所有的人都將目光投向他們的隊長。
  班鳴卓咬了咬牙道:“沒辦法,隻好搏一下了,嬋娟,你先衝出去吧……。”
  “甜妞完了,沒想到這小子這麽厲害……”亞當長歎道。
  “是啊,這樣的' 域' ,要怎麽對付才好呢?竟然能將對方的攻擊引開去攻擊對方,恐怕我的飛刀也拿他沒辦法呀……”基德喃喃地道。
  “用我的自由之火怎麽樣?”瑪麗揚起頭看了約翰一眼。
  約翰默默地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約瑟夫喪魂落魄地望著特蕾西的屍體,口中不知在喃喃地說些什麽,突然狂吼一聲,整個人失去了理智般向蕭矢猛衝過去。
  “蠢貨!不要蠻幹啊,約瑟夫!”班塔利。哈比大叫道。
  蕭矢冷冷注視著約瑟夫的衝近,沒有任何地動作。
  就在約瑟夫已經離他僅有十米左右的距離時,空中原本靜止不動的棋子突然活過來一樣,閃電般地紛紛向約瑟夫襲去。約瑟夫的超念域在這一場黑白的彈雨中將大部分棋子彈開,但仍有十餘枚棋子突破了他的域,厲嘯著釘入他的胸膛!
  約瑟夫又踉蹌著衝近幾步,卻終於呻吟一聲,無力地摔倒在地上。
  班塔利。哈比雙目露出恐怖的神色,突然放聲大叫道:“救命啊!你們快來救我啊!”
  淒慘的哀嚎劃破夜空的寧靜,傳出老遠。
  “真是丟人啊,有這樣的部下……”約翰喃喃地道。
  “怎麽樣?這種廢物,還要去救他麽?”霍華德不屑地問。
  “我去吧,再損失人手的話,對我們的實力打擊太大了……”約翰歎道。
  “約翰,他這個' 域' 實在非常厲害,你有把握麽?”瑪麗低聲問道。
  “是啊,的確是厲害,可它的缺點和優點一樣都很明顯,所以,放心吧……” 約翰微笑著拍了拍瑪麗的肩頭,緩步向蕭矢走去。
  看著約翰一步步接近,以蕭矢的冷靜,心中也不禁激動起來。班塔利隻是個餌,在他的“黑白”之內,他隨時可以輕易地收拾掉對方,關鍵是要留著這個餌來掉更大的魚。而約翰。弗多拿就是他心目中最完美的大魚!
  “各單位注意,迅速撤離現場,狙擊手注意不要隨便開火,以免誤傷!”徐東清手握通話器,緊張地指揮著已經亂成一團的特警們。
  江振川則顯示出身為A 組副隊長那身經百戰的經驗,始終保持著絕對的鎮定:這麽多的“禮物”,連續引爆的話,一定會露出破綻。來吧,——馬丁。艾登,讓我看看你這個“孩子”到底躲在哪裏……
  他的身形迅速而穩健的在空中飄移著,絲毫不受爆炸而產生的氣流的影響。
  桑若影則謹記著班鳴卓的叮囑,並不急於現身,而是將自己隱藏在戰場之外,秀目如電,不放過任何一點可疑的跡象。
  終於,在她細心觀察之下,找到了倪端。
  “老江!我是阿影!”她用超念感應呼叫著幾百米之外的江振川,“你不要停下來,聽我說……”
  江振川知道桑若影也在,心中頓時一定,這個女孩子的超念能力雖然並不如何突出,卻心細如發,往往能在關鍵時刻助隊友一臂之力。他一邊繼續移動著,一邊問道:“說吧,我聽著……”
  “你注意到左邊不遠處警方飛車停泊的地方了麽?”
  “看到了,不過那裏好象沒有人,怎麽?' 孩子' 躲在那裏?”
  “是的,你看不到人,是因為他躲在警車裏!”
  “怎麽會?沒有DNA 身份識別驗證,沒有人可以登上警方的飛車呀……”江振川懷疑地道。
  “是這樣,來的時候我曾經數過,警方出動的飛車是四十八輛,可現在竟變成了四十九輛,新來的那輛就停在車群的左後方,沒有開燈,我懷疑' 孩子' 就躲在那裏……”
  好一個細心的姑娘!江振川心中暗讚,身子一閃,向桑若影所指示的方向飛去。
  約翰。弗多拿邁著他那充滿了優雅風度的獨特步子,向蕭矢接近著。
  自始至終,他的目光都緊盯著蕭矢的眼睛不放。
  二百米,一百九十米,一百八十米,一百七十米……
  蕭矢表麵不動聲色,卻極力壓抑著心中的狂喜,他在發動“黑白”時,並沒有動用全部的力量,而有意將域的範圍縮小了二十米的距離。這樣做的目的就是為了給對方一個錯覺,而一旦約翰。弗多拿進入他身前一百四十米的距離內,他就有把握將對方困在“黑白”之中,一舉殲滅。一旦掃除了這個心腹大患,即使單獨麵對餘下的三名末日審判團成員,他也有信心將之一一擊敗。
  一百六十米,一百五十米,一百四十米!
  約翰。 弗多拿停住了腳步,微笑著望向蕭矢:“這裏,大概就是你這個' 域' 的極限吧?”說著,他用腳尖點了點地麵。
  蕭矢一言不發地望著他。
  “的確,一百四十米的距離,以我的' 神' 也無法探測到你的內心,不過你還是不夠鎮定,雖然將心跳控製得很好,瞳孔卻忍不住在關鍵時刻稍微收縮了一點,真是可惜呀……”他微笑著道。
  “被你看出來又怎麽樣?有把握的話,就試著來破我這個' 域' 吧……”蕭矢淡淡道。
  “' 黑白' ……,這的確是個非常獨特的' 域' ……”約翰慢悠悠地在一百四十米的分界線上踱著步子,“一般的' 域' ,都是念力場構成的,雖然特點不同,可基本屬性是一樣的。可你的' 域' 卻完全不同,怎麽說呢?它可以說是又棋子的點和念波的線構成的一種組合域,換句話說,它具有' 物' 和' 域' 這兩種特性,這簡直是超念界的一個革新,從來沒有人能將兩種超念技巧合二為一的。真的很了不起……”他輕輕地鼓了兩下掌。
  蕭矢心中一凜,想不到對方僅僅在這幾分鍾的時間內便識破了自己' 域' 的真實麵目。不過他有絕對的信心令對方無法攻破自己的' 域'.
  “這個' 域' 最巧妙的地方就是將念力集中到了點上……”約翰繼續津津有味地道,“而點的力量當然要比場強無數倍,不過真正令我感興趣的是那個空間轉移的能力,用念力形成空間彎曲,借對方的力量來打擊對方,這大概是你們中國人所謂的'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吧' ……”
  “你說了怎麽多,是打算和我做學術討論麽?”蕭矢冷冷地問道,“想動手就快吧……”
  約翰微微一笑:“我為什麽要和你動手?”
  蕭矢微微一愣。
  “夫弈棋,緒多則勢分,勢分則難救。投棋勿逼,逼則使彼實而我虛。虛則易攻,實則難破。臨時變通,宜勿執一。《傳》曰:見可而進,知難而退。你看,你們中國的棋經我也曾認真讀過的……”
  “報告,目標現在的位置極好,是否行動,請指示!”輕聲呼叫的是隱藏在距離A 組臨時駐地兩公裏外密林中一個黑影。
  他的雙手托著一支中國陸軍最新型的“八一”激光狙擊步槍,隱藏在京劇麵具背後的雙眼閃爍著冰冷的光芒。
  槍口的瞄準鏡中,閃著白綠色光芒的微型十字對準了2000米外正微笑著的約翰。弗多拿的額頭。
  “報告,目標現在的位置極好,是否行動,請指示!”輕聲呼叫的是隱藏在距離A 組臨時駐地兩公裏外密林中一個黑影。
  他的雙手托著一支中國陸軍最新型的“八一”激光狙擊步槍,隱藏在京劇麵具背後的雙眼閃爍著冰冷的光芒。
  槍口的瞄準鏡中,閃著白綠色光芒的微型十字對準了2000米外正微笑著的約翰。弗多拿的額頭。
  “記住,隻許射擊目標的心髒,決不能傷了頭部……”狙擊手所帶的微型通信器穿出淩厲的聲音。
  “放心吧,別說心髒,這個距離,就是打他的動脈也不是什麽難事……”狙擊手保持著勻速而緩慢的呼吸,白綠色的十字標緩緩下移到約翰。弗多拿心髒部位。
  “你隻有一次攻擊的機會,隻能成功不能失敗,否則的話就要有所覺悟,明白了麽?”
  “明白,我不會辜負贏政的期待……”
  “喂,你們看,團長怎麽總是不動手啊,反倒和那小子聊起天來了……”亞當疑惑地道。
  “傻瓜,你又不是不知道團長的風格,他就是喜歡搞什麽心理戰之類的東西,象談心似的把人弄得快瘋了一樣,然後再輕聲地解決對方……”基德撇了撇嘴。
  “不過也不用離得那麽遠吧?要是那小子耳朵不好使不就聽不到了麽?”亞當打趣道。
  “你這個笨蛋,隊長一定是發行量對方真正的域界,才要和他保持那樣的距離的,換句話說,他是做給我們看的……”瑪麗在一邊冷冷地道。
  “那個距離大約是一百四十米吧,一旦交手的話,我們要牢牢記住才行……” 霍華德點頭道。
  沒有任何預兆,一道細細的激光束從遠處的密林中射出,落點正是悠然踱步的約翰。弗多拿的胸口。
  這次射擊的時間分寸把握得恰到好處,幾乎是無懈可擊。
  可惜的是,那個狙擊手漏掉了一件事,他的位置是正對著約翰。弗多拿的。也就是說,他射到處激光束要經過站在約翰。弗多拿身前的蕭矢所布下的“域”—— “黑白”!
  正如同約翰。弗多拿所說的,“黑白”是一種組合域,它綜合了超念四大技巧中“域”和“物”的長處。利用棋子做為結點,用念波形成的線控製棋子的軌跡。因為用“點”的力量取代了“場”的力量,其威力之強比之一般的“域”要超過百倍以上。尤其是在防守方麵,幾乎是無懈可擊的。
  即使是對超念戰士來說最恐怖的激光束,也無法突破它的防禦!
  就在光束射入“黑白”的一瞬間,所有的棋子同時亮了起來,整個“域”散發出藍蒙蒙的光芒,而紅色的激光束在進入“黑白”十幾米後一下,它前麵的十餘枚棋子的淡藍色光芒一下轉為白色,激光束在穿入這些棋子間後立即消失無蹤。然後又一下從班塔利。哈比身邊鑽了出來,穿透了他的胸膛。
  這個倒黴的小醜慘叫一聲,胸口的衣服燃起黃色的火苗,整個人搖搖擺擺地退了幾步後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這樣的結果,甚至不在蕭矢的預料之中,因為“黑白”布下後,就可以自動的根據對方進攻的強度和特性來進行防禦或反擊,而不是靠他的意識進行 操 縱。這樣的好處就是無論多少種攻擊同時進行,他也可以一樣的從容不迫。但這時卻幫了對方一個大忙,否則即使以約翰。弗多拿的能力之強,恐怕也難逃這次精準的遠距離狙擊。
  所有的人都吃了一驚。
  但身經百戰的末日審判團成員們反應極為迅速,瑪麗,霍華德,基德和亞當分成四個方向同時散開,一邊以念動術在空中迅速地移動,一邊全力地感應著四周的生命跡象。雖然他們的念動速度遠不如古拉。揚克爾的1500米/ 秒那樣的驚人,但也都在800 米/ 秒以上。短短的十幾秒內,便已經將方圓五公裏的範圍內搜索完畢。
  “找到了偷襲者,那家夥已經服毒自殺了,不知道為什麽還戴了個京劇臉譜在臉上……”霍華德向約翰報告道。
  “京劇臉譜?”蕭矢的心中一震,難道真的是“新魂”的人?可他為什麽要襲擊約翰。弗多拿?是想幫助我們?不象,那又是為了什麽原因?
  “看你的表情,好象那也不是你們的人吧?”約翰向蕭矢微笑道。
  “那和你有什麽關係,你的對手始終是我,要是這樣就讓你死了的話,也沒什麽樂趣可言了……”蕭矢淡淡道。
  “很強的自信……”約翰雙臂微張,做出了一個驚歎的姿勢,“不過,你的這個' 域'真的有那麽強嗎?如果有的話,就用它來攻擊我吧……”
  蕭矢死死地盯著這個強敵,雙拳逐漸地握緊。
  A 組的黑色紅旗飛車那龐大的車身有一側著地後已經嚴重受損,整個車翼已經爛掉了,藍色的電子火花劈劈啪啪地在暴露出來的電路板上閃爍著。
  遠處,十餘名身著夜戰迷彩服,手持“八一”激光狙擊步槍的“新魂”成員靜靜地潛伏在隱蔽物後,所有的槍口都瞄準了飛車的車門。
  一陣死一般的沉寂後,車門突然猛地打開,路嬋娟從裏麵一下衝了出來。雖然作戰不是她的專長,可畢竟身為A 組資深成員,念動速度仍舊快得目力難辨。就在她衝出的瞬間,原本靜止不動的飛車突然猛地在原地翻轉了90度,十幾道想借機射入車身的激光束紛紛打在飛車厚實的底板上。那是班鳴卓和唐卡利用念力作出的成果。
  飛身而出的路嬋娟沒有絲毫停滯,身形飛出十幾米後,衝入右側的一堆亂石中。幾道激光束徒勞的打在石頭上,將石頭的表麵燒得通紅。
  路嬋娟緩緩閉上雙眼,伸出雙手,按在身前石頭上。原本黑黝黝地不起眼的突然開始發亮,開始隻是淡淡的紅色光芒,隨即越來越亮,短短的幾十秒後,竟然亮得如同小型太陽一般,熾白的光芒便照亮了大地。就連幾千米遠的路麵也照得纖毫畢露。而光芒中心幾十米的範圍內,更是亮得眩目,所有隱藏的狙擊手都難以辨認其中物體的輪廓,他們都是受過嚴格訓練的老手,知道無法對目標構成威脅後,立即紛紛撤離。
  這就是路嬋娟的能力,超念四大技巧“體”之——“轉生”,這種能力可以將念力化為其他形式的能量,比如光能,熱能,甚至體內的生命能,這也是她能夠迅速治療傷勢的原因。
  人影閃動,班鳴卓和唐卡他們都躍出了飛車,來到路嬋娟的身邊。
  “那些狙擊手沒有動靜了……”路嬋娟輕聲道。
  班鳴卓身形飛快的閃動而出,轉了一大圈後回來道:“他們已經撤退了,我們走吧,用念動術趕回A 組!”
  江振川漸漸地逼近那輛飛車後,頓時感到自己的念場發生了奇異的波動。
  的確,“孩子”就在這輛車裏!
  對於能否戰勝這個末日審判團中實力僅次於約翰。弗多拿的馬丁。艾登他心中沒有絲毫把握。那樣的話,使用非常手段吧,反正自己對於戰鬥中所謂的榮譽和尊嚴並不在意。隻要阻止他繼續施放“禮物”就好!
  想著,江振川深吸了一口氣,身體微微前傾,念力陡發,那輛飛車瞬間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巨錘砸了一下,車身猛地癟了下去,轉眼間被擠壓成一堆球形的廢鐵。
  遠處的桑若影見到江振川一擊得手,高興得跳了起來。正想奔過去時,發現江振川的麵前突然出現了一個拳頭大小的黃色光球,她還來不及驚叫,那光球就已經猛地炸開,黃色的光暈將江振川籠罩在其中。
  “怎麽會這樣?”桑若影伸手捂住自己的芳唇。
  光芒散去後,兩個人影冷冷地對峙在飛揚的塵埃中。
  “不錯嗎,竟然及時用域防住了我的' 禮物' ……”一臉孩子氣的少年微笑道。
  “你也很聰明啊,竟然沒有躲在車裏,而是在車底下的地穴中……”江振川平靜地回答。
  “沒辦法,那些激光狙擊手實在很討厭,即使是現在也一樣……”馬丁。艾登揚頭看了看遠處狙擊手埋伏的方向,突然伸出右手食指輕巧晃了晃,原本停在附近的警車突然紛紛飛起,被無形的力量牽引著在四周組成了一道巨大的鋼鐵屏蔽。
  “這樣的話,打起來方便一些,你認為呢?”馬丁。艾登笑容滿麵的道。
  “隨你的便吧,我是無所謂的……”江振川扶了扶自己的眼鏡。
  “那就好……”馬丁點了點頭,突然食指一伸,一個黃色光球流星似的向江振川擊去。
  然而小光球飛到江振川麵前十餘米處速度急降,最後竟停了下來,卻奇跡般的沒有爆炸。
  “真厲害,我的' 禮物' 接觸到任何防禦力都會炸開的呢……”馬丁用那無辜的雙眼望著江振川,“告訴我你怎麽做到的,好不好?”
  “這是我的' 域' ——太極,它不是很夠威力,是個溫和的' 域' ,可無論攻防,它都不會犯什麽錯誤,很讓人心安……”江振川緩緩地道。
  “這樣啊,看來和主人的性格很象麽,不過我的' 禮物' 就不同了,它可是很狂暴的,剛才那個' 禮物' 被你接下了,再試試這個怎麽樣……”馬丁突然舉起雙手,十指齊揚,“禮物機關槍——!”
  一連串的黃色小光球從馬丁的指尖上不停地射出,向江振川襲去。
  “轟轟轟……!”滾雷似的聲音震耳欲聾,爆炸的光暈一重又一重的在空中擴散開來。
  桑若影望著這瘋狂的爆炸,心中焦慮到了極點:怎麽辦?那種程度的爆炸我的 ‘域' 是抵擋不了的,這樣的話我根本無法接近他們,又怎麽能幫到老江呢?接近不了的話,隻有遠距離的出手了,對,就用那個辦法,如果成功的話,一定可以打倒這個爆炸狂!



第二十章 中盤攻防

  夜風漸疾,吹拂著綠色的麥田如同波浪般起伏著。在它的吹送下,空氣中散發著未成熟的麥穗的芳香。
  就在這風勢中,三條人影疾如離弦之箭一般從麥田上掠過。
  陡然他們來的方向傳來一聲驚天動地般的可怕吼叫,整個的麥田裏的麥穗沸騰了一樣紛紛瘋狂搖擺,將綠色的麥粒拋向空中。
  “那是什麽?胖劉……”一個黑影用稚嫩的童音問道。
  “好象是約瑟夫·拉塞爾的超音波攻擊吧……”另一個黑影用憨憨的聲音回答道。
  這三個人正是胖劉,核桃兩人和康雲兒。
  從A組的臨時駐地逃出幾分鍾後,他們已經接近了東北角的密林。
  “不知道小妖能不能逃出來……”核桃擔心地道。
  “核桃……”
  “嗯?”
  “我……我要回去,你自己帶著小雲兒走吧……”胖劉望著核桃認真地道。
  “那怎麽成,小妖說讓你和我們一起走的……”
  “他又不是隊長,我為什麽要聽他的呀,再說,你和小雲兒都是小女孩兒,我可是男子漢哩……”胖劉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可是……”核桃還是猶豫著。
  “林子就在前麵啦,你做著車去找隊長他們吧,會開吧?”胖劉關心地問。
  核桃點了點頭:“娟姐教過我,也在鳳凰那裏開過擬真的飛車,不過沒上過路 ……”
  “那就夠了!我走了啊……”胖劉轉身往回飛去。
  “胖劉--!”核桃大叫道。
  “什麽?”胖劉在不遠處停下來問道。
  “你 和小妖要活著來見我啊, 要是敢死核桃不會放過你的!”核桃眼裏噙著淚花大叫道。
  “嘿嘿,知道啦……”胖劉向她憨憨一笑,胖胖的身形漸漸去的遠了。
  康雲兒拉著核桃的小手,用迷蒙的目光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夜空中。
  A組的臨時駐地旁, 蕭矢靜立在他布下的超級“域”--“黑白”的中心,和末日審判團的五名成員冷冷對峙著。
  “這小子怎麽不出手呢?”亞當做了個鬼臉道,“不會是因為脾氣好吧……”
  “我明白了,難怪你說這個'域'的優點和缺點都同樣明顯……”瑪麗望著約翰道,“原來是這樣……”
  “該死,我怎麽沒看明白?到底它的缺點在哪裏啊?”基德瞪大了眼睛道。
  “它的優點和缺點都是一個……”霍華德在一邊冷冷道,“就是它超強的防禦力,可正因為力量全部都用在了布置'域'的防禦上,就無力來發動進攻了,也就是說它是一個純防守型的'域',隻能在'域'的內部來打擊對手,或者利用對方的力量來反擊,而無法主動對'域'外的敵人發動攻擊……”
  “不愧是霍華德呀,解釋得這麽清楚……”亞當在一邊鼓掌道。
  “我也是聽了團長的話才想到的……”霍華德神色不動地道。
  “可是,這樣的話,我們還是奈何不了這小子啊!”基德不解地道。
  “奈何不了的話,不理會他好了……”約翰淡淡地道,“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然後又望向蕭矢,“說起來,我們的目的也並不是要打倒你才算贏,你看,我留下三個人牽製你們的隊長,剩下的人都來這裏了,可是你看這裏隻有我們五個,加上你又幹掉的三個,隻有八個,還要一個去哪裏了呢?答案一,剩下的人在飛車裏睡覺,答案二,那個人心髒病突發死掉了,答案三,我們已經猜到了你們會逃向東北方的那片樹林,所以預先派人到那裏埋伏了……,你說,正確的答案會是哪一個呢?”
  蕭矢一言不發地望著他。
  “看樣子你好象猜到了吧?”約翰微笑道,“埋伏在林子裏的那個人就是我們親愛的傳教士保羅·康特拉,基本上來說他是個好脾氣的人,但有時候難免也會衝動點,八萬伏特的高壓電用來做埋伏是很理想的偷襲手段,哪怕能力再強,遇到這種攻擊會很頭痛,更何況他隻需要把你們的人拖在那裏就可以了,我們馬上就會趕過去……”
  說著,他打了一個響指:“基德,瑪麗,你們不用守著這裏了,去追吧……”
  兩人應了一聲,身子浮起,正準備施展念動術離開。兩枚圍棋子突然一亮,從 “黑白”中猛地射向二人,其速度之快,目力難辨。
  兩個人的念力防護層隻稍微減緩了一下棋子的速度,去勢仍然淩厲之極。
  基德右手一揚,將手中的飛刀擲出,刀尖準確無誤的擊在棋子上,發出“叮” 的一聲。棋子碎成齏粉,飛刀也斷成了數截落在地上。看似鬥了個平手,基德卻知自己是輸了,因為對方的棋子比飛刀輕巧得多,且有幾百枚之多。照這樣鬥下去,自己隻有做篩子的份兒。
  瑪麗比他要從容得多,棋子飛到離身體隻有幾米遠時,一道紅色的光圈在她的身體為中心在瞬間擴散開來,棋子甫一接觸,便“啵”地一聲在火光中化成灰燼。
  “你們真的以為我的'域'隻能防不能攻麽?”蕭矢冷冷地道。隨著他的話音,一枚又一枚的棋子呼嘯著脫離了“黑白”向約翰五人襲去!
  江振川雙手微合,左曲右伸,抱成球形,提至胸前。他本性溫和,極少與人爭鬥,進行武術修煉時選的便是這以柔克剛的太極功夫。後來更靈機一動,將它運用到超念戰法中來。如果此刻誰的肉眼可以看到念力流動的情況,就會發現以他的雙手所抱的球形為中心,所有的念力都旋渦般的不停旋轉,馬丁·艾登的'禮物'連射雖然狂猛異常,卻大都被帶得偏了不能隨心所欲地集中在一點爆炸,這樣雖然看起來攻勢凶猛之極,但因為力量分數的緣故,根本不能對江振川形成什麽威脅。
  馬丁不愧是末日審判團的第二高手,眼力高明之極,很快就發現了這一點。哼了一聲後,將攻勢停了下來。
  “你的這個'域'還真的不錯呢……”馬丁冷笑道,“既然這樣,讓你也看看我的'域'吧,顛覆--!”
  “什麽?”江振川突然覺得腳下的地麵開始劇烈的振動起來。他反應極快,身子猛地拔上天空。
  “轟隆!!!”大地上如同綻放了一朵巨大的黃色玫瑰。四周十公裏半徑內所有建築的玻璃全部粉碎剝落。正準備趕過來幫忙的特警們被震得人仰馬翻,口鼻盡是鮮血。
  江振川雖然在刹那間躲過了爆炸的核心,可仍被那餘波震得跌飛出去,身子撞在那飛車砌成的鐵牆上,將一輛飛車撞了個大坑。
  “怎麽樣啊,'顛覆'的滋味還不錯吧?”馬丁朝他得意地微笑道。
  “是啊,很讓人吃驚呀……”江振川扶了扶被震歪的眼鏡,“它的真麵目大概是發射機關槍的時候在地下布下的大型'禮物'吧?”
  “喔,反應很快麽……”馬丁故作驚訝地道。
  “這個域雖然'威力'驚人,不過象我這樣飄在空中的話,它又能起到什麽作用呢?”
  “嗬嗬,你太小看我的顛覆了,它可不僅僅是在地下存在著的……”馬丁那孩子氣的麵孔突然可怕地扭曲起來,厲聲高叫道,“二次元顛覆--!!!”
  一個人頭大小的光球隨著叫聲突兀地出現在江振川身前,心神大震之下,江振川本能地發動了“太極”。
  在巨大的爆炸力中,他削瘦的身軀如同斷線的風箏一般無力的高高飄起。
  糟糕……,沒想到他還有這一手,這回好象真的受傷了,肋骨斷了吧?這樣下去的話,會始終挨打的,得想辦法反擊才行……就用那個來試試吧……
  想著,江振川那看似失去控製的身體一個倒立翻轉過來,人體火箭般衝著馬丁直衝下來,速度之快,令人眩目。
  “混 蛋,要拚命嗎?”因為江振川的速度太快,馬丁也無法施展他得意的“二次元顛覆”,隻得飛快地閃開。
  “風矢--!”江振川大叫一聲,原本在他四周環繞的圓形念波形狀突變,如同一支巨大的箭頭呼嘯著直插馬丁的胸前。
  “念波攻擊麽?”這麽猜測著,馬丁的身形再閃。
  出乎他意料的是,那箭頭竟然也加快速度猛的變幻方向追了上來!
  “混 蛋,難道是念力曲射?”他再一次的進行念動飄移。
  那箭頭如同長了眼睛一般又跟了上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眼看這次來不及躲避,馬丁隻好硬接這一擊了。
  兩股巨大念波相撞之下,他也狼狽不堪地摔倒在地上,噴出一口鮮血。
  “這一招也很不錯麽,叫風矢嗎?”不知怎的,他覺得耳朵有點癢,輕輕地搔了一下。
  “是啊,這是'太極'的攻擊變型……”江振川緩緩地道。
  “哼,開始我以為是念力曲射,原來是利用我飄移時的氣流來做念力波的導向標,很有創意麽……”馬丁說著,又覺得肩頭也有些癢,忍不住又搔了幾下,“不過下次我就不會再……”突然間,他的胸口,後背,雙腿,雙手都同時開始癢了起來!
  “啊--!”他大聲怪叫著,用雙手不停的在身上撓著。江振川在一邊不明所以,愣愣地看著這個大敵做著孩子般的古怪動作。
  怎麽回事?怎麽會這麽癢?這到底是什麽?靜下來,我一定要靜下來,用超念感應一下,感應……這……這是什麽?什麽時候出現的……竟然這麽多?媽的!到處都是!那到底是什麽?等等,好象是……是念力形成的……細針?
  核桃拉著康雲兒的小手,無聲無息地在樹林中穿梭著。
  蔥蘢茂密的枝柯間,月光偶爾散落下來,照得地上的苔蘚銀閃閃的。餘下的一切都是模糊的,不知名的夜鳥間或
  怪叫幾聲,昭示著黑暗的恐怖。核桃顫抖了一下,更緊地抓著康雲兒的小手。
  “飛車停在哪裏了呢?怎麽還是找不到啊……”核桃焦急地喃喃自語著。
  康雲兒突然伸手拉拉她的衣袖。
  “什麽事啊,小雲兒?你的核桃姐姐現在正在找飛車,等一會兒再陪你畫畫吧 ……”核桃低頭望著她道。
  康雲兒搖了搖頭,用手指了指左麵。
  “你是說飛車在那邊麽?”
  康雲兒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望著她。
  “唔……,你怎麽會知道的呢?”核桃伸出食指點著自己那小小的下巴,“不過反正也找不到,就聽你的試試看吧……”說完,拉著康雲兒向左麵輕輕地飄去。
  從幾棵高大的白楊間穿過後,眼前豁然開朗,樹林的中間出現了一下片平坦的草地,一輛飛車便靜靜地停在那裏。核桃驚喜地叫了一聲,便要拉著康雲兒飛下去。沒想到康雲兒又一次地拉住了她的袖子。
  “怎麽啦?小雲兒,我們要趕緊去找隊長來幫忙啊,不然小妖和胖劉都會有微型呢!”核桃苦惱地道,“快點跟姐姐走吧,好不好?”
  康雲兒望著那輛飛車,眼中露出恐怖的神色,拚命地搖著頭。
  “怎麽,那輛飛車有什麽不對麽?”核桃緊張地問。
  康雲兒沒有回答,小小的身子不停地顫抖著。
  想起她的預測能力,核桃心中一動,閉上雙眼,開始用念力感應四周的情況。
  果然有人!念波很微弱,可的確有個家夥躲在飛車的附近,要不是小雲兒提醒,我一定會中埋伏的。他的念場雖然刻意的壓抑著,可還是好嚇人哪!恐怕我打不過這個人……逃跑嗎?帶著小雲兒的話,怕逃不掉啊……怎麽辦?臭唐卡要是在就好了……沒辦法,隻能賭一下了……
  張開小嘴深深吸了口氣,核桃努著腮氣勢洶洶地朝飛車落了下去。
  在離飛車大約十幾米遠時,她突然一個急停車,雙手一張。原本靜靜停在那裏的飛車突然在瞬間化成了無數大大小小的零件,然後飛快地飛到核桃四周,在不到一秒鍾之內重新組合成一輛飛車。核桃和康雲兒連車門都不用開就已經身處於飛車之中了。
  “萬歲!成功嘍!”核桃高興地叫著,正要啟動飛車。一道藍色的電弧光突然籠罩了整個飛車,所有的電子零件都被這強烈的電流燒得爆出火花,坐在車艙內的核桃和康雲兒還來不及驚叫便被電得失去了知覺。
  一個身材高大的人影靜靜地飄移至飛車前,黑色的風衣在空中輕輕的搖擺著。月光照在保羅·康特拉那張略顯蒼白的麵孔上,兩隻完全是眼白的雙眼越發地駭人。他雙手微揚,車門“嘎”地一聲,自動地脫離了車體。
  昏迷不醒的核桃和康雲兒緩緩地自車內飄出。
  “瞬間將飛車拆卸組合?很奇異的能力,幸好還沒有超過'神諭'的範圍,否則說不定真的會讓她們逃走……” 喃喃自語著,他雙手提著這兩個小俘虜向著A組駐地的方向飛去。
  棋子閃動如電,連續不斷地向約翰五人飛射。這種附著了念力的棋子,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鑽,令人防不勝防。
  “域”的防護力較強之輩如瑪麗和約翰等人,還可以用縮小範圍的“域”來進行防守。實力差一點的象基德,和霍華德都隻能用念動術來閃避了。最慘的是亞當,他的念動速度是眾人中最慢的,完全無法躲開棋子,好在他的劍術實在不賴,一把西洋劍舞得滴水不漏,棋子打在劍上,被擊得粉碎。當然,這樣做雖然擋住了棋子的襲擊,卻也辛苦萬分,不一會兒他的額頭上已經布滿了細細的汗珠。
  雖然一個人將對方五個人壓得抬不起頭來,可蕭矢的心中並無一絲歡喜之情。在他的計劃中,最理想的情況當然是自己一個人將對方全部的主力拖在這裏,讓胖劉和核桃能及時逃走,而自己則依靠“黑白”那非凡的防禦力支撐到援兵的到來。沒想到一切的計劃被約翰·弗多拿那幾句話給打亂了。原來對方已經在自己選好的退路上設了伏兵。當然,這很可能是對方的攻心之術,不過他總覺得這是真的。這樣的話, 核桃和胖劉的壓力就很大了。他們兩個雖然是A組成員,可在戰鬥方麵都不如何突出,缺乏獨擋一麵的能力。換句話說,可以說是A組中最弱的一環。兩個人合力的話,也許勉強可以戰勝對方逃走,可很難做到速戰速決,這樣的話,就要靠他自己來拖延時間了。此刻雖然看起來他占盡上風,可其實他的“黑白”已經不複存在了。這樣猛烈的攻勢如果隻是針對一個人的話,也許很快就能將對方擊潰。但同時用來對付五個人,力量分散之下,隻能起到牽製對方的作用。也就是說,他的這番攻擊純是飲鴆止渴,一旦棋子用盡,他就將不得不用自身的力量來抵擋這五大高手的攻勢,沒有了“黑白”的保護,其形勢之險峻,不言而喻。
  三百六十枚棋子看似數目不小,可連續攻擊之下,不過一分鍾的時間,便已損耗殆盡。攻勢減弱之下,末日審判團的成員們立刻開始了瘋狂的反擊。剛才眾人被他的攻勢壓得狼狽不堪,這在他們來說都是從未有過的場麵,心中都覺大丟麵子,怒氣沸騰之下,反擊也格外的淩厲。
  首先發難的是綽號“牛仔”的基德·羅德裏格斯,也不見他如何動作,四把閃著寒芒的飛刀便無聲無息地並排向蕭矢襲去。這樣沉默的出手並非因為飛刀的速度低,相反,正因為飛刀是以超音速在空中飛行,才無法聽到它們的聲音。這樣的速度,大概除了已經斃命的古拉·揚克爾之外,再無一人閃避得開了。由班鳴卓處知道對方的飛刀會自動地追擊目標,所以閃避隻是死路一條。蕭矢神色不動,連發幾枚棋子,將飛刀一一打落。“轟!轟!轟!”偏是飛刀落地之時,那原本劇烈的破空之聲才爆發出來,倒顯得聲勢驚人之極。
  “哈哈,基德,你的飛刀死還真是壯烈啊!”亞當天性輕佻,就算這種兵凶戰危的時刻,也沒忘了開玩笑。
  基德一張老臉漲得通紅,罵了一句粗話後,又是六把飛刀出手,速度比上一次更是快了許多。
  與此同時,霍華德·瓊斯魁偉的身軀直衝雲霄,整個人飛到蕭矢的左上方,配合著右側的基德同時出手。雙手一合,一股巨大的念力至上而下的向蕭矢襲到。
  一時間,蕭矢兩麵受敵,形勢危急萬分。
  不愧為A組的新一代成員的佼佼者,即便在這種千鈞一發的情況之下,蕭矢仍然保持著絕對的冷靜,心中的情緒沒有絲毫的波動,六枚棋子齊齊飛出,精準地擊中了飛刀。奇怪的是,這一次飛刀竟沒有被擊落,而是被打得偏了方向,反向霍華德射去。如果江振川也在場的話,必然要大吃一驚,原來蕭矢竟然在小小的棋子上模擬他的“域”太極布下了旋轉的念力,這才引得飛刀失控。
  大驚之下,霍華德頓時身子橫移。原本射向蕭矢的念力頓時偏了,將地麵擊得塌下一個深深的大坑。
  瑪麗·亞利桑德拉輕叱一聲,念力到處,四周溫度驟升,轉眼間空氣便開始燃燒起來,瑪麗整個人如同籠罩在一片紅色的光暈中,就這麽地合身撲向了蕭矢,所過之處,半徑十米之內所有的麥子都被高溫烤成了黑炭。這就是瑪麗·亞利桑德拉的“自由之火”!
  以蕭矢的實力,對這種奇異的超念能力也頗為頭痛,尤其是他知道自己的棋子對對方的威脅並不大。如果是一對一的情況,他還可以用強大的念力來抑製對方的攻勢,可那種方法現在顯然不適用。心中微動之下,竟然轉身向霍華德飛去。
  大個子黑人剛剛在他手底吃了個不大不小的虧,此刻見他竟然自己送上門來,無暇細想,念波漲至極限,全力發出。令他驚異地是蕭矢仍舊這麽不避不閃地衝了過來!
  “這小子想找死嗎?”心中剛升起這個念頭。卻見蕭矢雙手齊揚,十餘枚棋子突然在身前形成了一個圓圈。他整個人衝過這個圓圈後突然如同變魔術般消失不見了。霍華德目瞪可呆之下,發現自己發出的念波正劈頭蓋臉地向瑪麗襲去!
  “轟!”兩人的念力沒有絲毫緩衝地撞在了一起。瑪麗踉蹌後退,禁不住吐了一口鮮血。霍華德更慘,整個人都被瑪麗的自由之火烤得象熏雞一樣,連那身黑色的風衣都被燒得七零八落,雙手更是起滿了大泡,痛得他哇哇大叫。
  離兩人力場撞擊的不遠處,空氣突然塌陷,蕭矢的身子從裏麵無力地滾落下來。利用棋子做為空間扭曲的通道本是他的專長,可因為棋子不夠,所以剛才他隻能全憑自身的力量從扭曲的空間中掙紮出來,其驚險之處,遠超常人想象,對他的實力更是大有損耗。不過此刻他已經無法計較那麽多了,甫一衝出,便彈地而起,整個人疾風般向著不遠處的約翰·弗多拿衝去!
  殺了他,隻要擊倒這個家夥,末日審判團便不足為懼,哪怕自己陪他同歸於盡,隻要能夠換來A組的勝利也好!
  雖然黑色的長發有些淩亂,可蕭矢的明亮清澈的雙眼仍舊平靜得如同沉寂了千年的黑色深潭一般。
  在他右手中,緊緊地握著最後的一枚黑子……



第二十一章 歸來的理由

  念波以馬丁為中心在空中呈波紋狀擴散著,每一波都接觸到無數牛毛般細細的念針。
  “混 蛋,這些針是什麽時候出現的?根本沒有注意到啊!好癢!難道是剛才我一直是在這些針之中進行移動麽?那麽說,我體內也全是這種針了……可惡啊!這樣的話,無論如何也沒辦法打下去了,得先退出這些念針的範圍才行……”馬丁一邊不停地撓著自己的身體,一邊下了決定。
  此刻,江振川也發現了這種念針的存在,與馬丁相反,他馬上就明白了是怎麽回事:“阿影,是你吧?”他高興地叫道。
  桑若影挺秀的少女身影從那道“飛車鐵牆” 後升到空中:“嗯,這是我布的' 域',我叫它'散發',這下這個小壞蛋可要吃苦頭啦……”
  “什麽小壞蛋,他隻是長了一張孩子臉而已,年紀可不比你小呢……”
  看著兩個人若無其事地開著玩笑,馬丁的臉都氣得青了,可全身在那種奇癢之下,根本無法集中精神出手。深吸了一口氣,勉強將那種奇癢的感覺壓下了一些,強發念力,身子飛速地向後退去。
  江振川和桑若影齊齊衝上,剛才那陣爆炸讓與他們同來的特警損失慘重,對這樣一個以殺人為樂的狂人,怎麽肯讓他如此輕鬆地離開。
  知道無法與對方抗衡,馬丁的臉上露出奸狡的神情,右手一揮,一個筒狀物向江振川和桑若影飛去。
  雖然不知那是什麽,兩人仍然知道從這個“孩子”手中拋出的絕不會是什麽好東西。不約而同地,兩個人向左右退開。
  如同低空中突然出現了一個小型的太陽,黃白相間的爆炸波渦輪似的拉成橢圓又相反方向壓縮,藍色的光柱就在這中心戳入地麵。將近五十米距離內的地麵紛紛揚起,向外擴張。猛烈的氣流將江振川和桑若影卷得在空中倒飛二十餘米才穩住了身形。而馬丁趁此機會則又逃出近百米遠,一邊衝,他一邊用念力將自己體內的念針分解掉。桑若影的念針雖然無影無形,很容易讓人在不知不覺中受到攻擊。可也正因為它太過細小,很容易被對方用念力克製住。此刻,隻要再衝出十幾米,馬丁便可將身體內的念針全數化掉。
  “幸好身上還有一顆微中子手雷,自己業餘時用來做研究的愛好想不到竟救了自己一命……”馬丁得意地想。原來,他自幼就對爆炸物有所偏愛,所有的炸彈和爆炸品他都喜歡拿來拆卸研究一番,這個微中子手雷是美國陸軍的最新產品,是他千方百計地從五角大樓中搞到的樣品。若非如此,以他對自己'禮物'的自信,怎會還帶著別的爆炸品在身上?
  又衝出幾米,原本遍布全身的念針已被化解得七七八八了,而那種深入骨髓的奇癢也已變得微不足道了。正在高興中,一個剛被震得跌倒的年輕特警從他麵前爬了起來,用手中的武器指著他,大喝道:“站住!不許動!再過來就開槍了!”
  “嗬嗬,大概是剛從警校畢業吧,不管什麽人都要念這幾句話麽?就算你開槍,對超念戰士又有什麽用啊,笨蛋!”馬丁的臉上露出猙獰的神色,一個豆大的小光球開始在他的掌心凝結。
  “嗡!!!”一聲銳利得可怕的聲音從槍中撲麵而來,馬丁隻覺得腦中一陣眩暈,忙將念力凝結在耳邊,“媽得!竟然是音波攻擊!差點著了道兒!”他又衝出幾步,突然發現自己手心的那個小光球竟然消失了。“怎麽回事?我的念力……等等,怎麽身子這麽飄,我……我中彈?血……是血……好多…好多血……”
  那個年輕的特警也張大了眼睛,難以相信這樣一個恐怖的敵人竟然會被自己開槍擊中。
  緊追上來的江振川和桑若影也愣住了,他們也萬萬沒有想到這場激烈的戰鬥竟然會在這樣一個情況下結束。
  “嗬嗬……”馬丁突然開始笑了,他的口中不停的流出血水,身上被霰彈打出的洞也不停地流著鮮血,“嗬嗬……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哈哈……!!!”他越笑越瘋狂,鮮血不停地從他身上留出,配合著他那瘋狂的神情,恐怖之極。
  越來越多的特警圍了過來,徐東清也帶著幾個手下匆匆趕到。
  “嗬嗬嗬……你們這群混 蛋……混 蛋! ” 馬丁努力維持著搖搖欲墜的身子, “你們以為你們贏了我嗎?贏了馬丁·艾登?做夢……你們在做夢……我…嗬嗬… …我也在做夢……對嗎?媽媽……”他的身子突然整個亮了起來,瞬間變得如同一個朦朧的人型光體。
  “不好--!”江振川大喝一聲衝了過去。別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他卻是再清楚也沒有的,因為這樣的情形,他以前曾經遇到過。那是六年前的事情了,其恐怖之處,他畢生難忘。
  超念力自爆!當一個超念力戰士決定舍棄生命時,可以拚盡生命中所有的潛力將自己的身體做為能量體進行爆炸。其威力之強大,遠勝於剛才的微中子手雷。尤其此刻自爆的是念力爆炸的天才馬丁·艾登!
  怎麽辦?自己應該怎麽做才好?四周都是人……這樣距離的爆炸,除了我可以保住自己外,恐怕連阿影都無法抗拒的,死人麽,不,我不想見到死人啊,六年前的那種記憶,我再也不想有了啊!隻有將他送到遠處了,可是……來不及了,從這光芒的亮度看,馬上就要爆炸了……!
  我不可以死,我還有要回去的理由。我花了十年的時間來研究新的防砂植物,已經成功了啊!很想看到原本荒蕪的沙漠變成綠洲的樣子……就在幾個月前,我才剛剛認識了一個可愛的女孩子,而前天我終於知道她的名字了……我想見她,非常想再見到她……還有A組的大家,鳴卓的計劃是成功的,現在的A組成員和以前不一樣了,大家就象一家人一樣,我不想離開大家,真的不想……
  可是,我再也不願意看到那樣的死亡………
  “太極--!”隨著他的大喊,“域”之太極全力發出,將他和馬丁·艾登包在其中。渾厚柔和的力場一層層地將兩個人密密的裹在了中間。
  “老江--不要啊--!”桑若影突然意識到江振川要做什麽,大聲叫著他的名字。
  一切都模糊起來……
  那是什麽?那個牽著風箏在奔跑的孩子是誰?好象在哪裏見過似的……那身邊的老人又是誰,好熟悉,好親切的感覺……
  “爺爺,你看,好大的風啊--!真好!”幼稚的童音,是我的聲音嗎?
  “小川啊,這風你放風箏是好的,可是咱們的老北京啊,它就不喜歡嘍--”
  “為什麽?難道因為它不會放風箏麽?”
  “不是,因為這麽大的風沙啊,一天天的,就把它給淹了呀,到時候,人們都要離開它了,它可舍不得呢……”
  “那要怎麽辦才能讓它不被淹呢?”
  “你看,小川,那邊的是啥?”
  “是大樹!”
  “對了,隻有這樹啊,才能救咱們北京城,記著,你長大了,一定要多種樹,就算自己看不著那些樹長大,可你的孩子,你孩子的孩子總能看到吧,到時候,他們就好好地活在樹蔭下麵,聊天,吃飯,下棋……”
  “可是他們不能放風箏了……”
  “能,能,那時候他們放起風箏來,就再也不用怕風箏線被吹斷了……”
  “好吧,我長大了就多種樹!啊!爺爺你看,我抱著這樹了,嘻嘻,它好大,又好暖和呀……我也做一棵樹,好不好,爺爺?……”
  腦中的畫麵一閃……
  “你好!我叫班鳴卓,你叫什麽名字?”一個麵帶雅氣的少年微笑著望著自己。
  “嗯,我叫江振川,你叫我老江好了……”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在那樣說。
  “真怪,你明明和我一樣大,為什麽要叫你老江呢?不過,無所謂了,你好啊 ……老江……”
  “老江!老江!”
  “什麽事啊,鳴卓,看你急的一頭汗,不會是看到上次你提過的那個姓路的女孩兒了吧?”
  “不是,你知道麽,這次我們B組有兩個升A組的名額呀!是兩個!我們一起升到A組吧!”
  “哎呀,太難了吧,B組這麽多人,才兩個名額……”
  “難什麽啊!以我們的實力,肯定能升上去,你想一想,是A組,A組呀!想起來都興奮……”
  “老江,你怎麽樣?”
  “還好……你呢?”
  “我快受不了啦, 沒想到A組會是這麽樣的……你說,我們現在做的到底算是什麽事呢?”
  “……,你不要想太多了,鳴卓……”
  “不,我心目中的A組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老江……”
  “什麽?”
  “我們兩個……把A組變個樣好不好?”
  “哎喲,嬋娟,你快來啊!核桃尿床了!”
  “不許叫!臭老江!”
  “別怕,唐卡和小妖他們已經被隊長帶出去特訓了……”
  “真可憐,是不是他們又淘氣了?”
  “是啊,他們幾個昨天又打起來了,小妖還把所有的飛車都弄壞了……”
  “核桃不淘氣,老江你抱核桃起來吧!我們玩騎大馬!”
  “這個……”
  “快點啊,臭老江!”
  “我說振川啊,你也該成家了吧……”
  “不急,不急……”
  “什麽不急,你說,你蘭姨上次給你介紹的那個女孩兒怎麽樣?”
  “挺好的……”
  “那就給人家打電話啊,你是男的,就應該主動點麽!”
  “好,好,不過我的電話壞了,等修好了的吧……”
  “唉,你這孩子,你別走啊……”
  所有的畫麵和聲音都變成紛紛的碎片,漸漸遠去。
  突然,他發現自己正漫步在一條燈火通明的大街上,四周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他看到一家小小的書 店,“文輝”兩個秀麗的篆字在燈光下顯得分外柔和。
  不由自主地,他推開店門走了進去。
  “叮--”那是水晶風鈴被門敲響的聲音。
  一個正在燈下讀書的少女抬起她清雅文秀的臉龐。
  啊?!怎麽回事?自己的身體好熱,心也跳地好快……
  少女向他微微一笑,柔和的燈光下,那笑容如同一支水仙在靜靜的綻放。
  “歡迎光臨---”
  沒有聲音,地麵突然無聲無息地塌陷下去,太極的中央亮起一個明亮的小點,這小點迅速地膨脹,卻受到太極那沛然的力量的約束,它扭曲著在這力場中掙紮著,仿佛如同活的生物一般,逐漸地,它那刺眼的光芒將整個的“太極”脹滿,又開始陀螺似的不停旋轉起來,所有人的頭發都被這旋轉帶起的氣流帶得飄拂氣流,雙眼更是刺痛得忍不住落淚。光芒越轉越急,突然“轟!”地一聲,直衝雲霄。
  瞬間爆發的氣流揚起大片的塵土,嗆得人透不過氣來,過了好久, 刺目的光芒逐漸散去. 被氣流震倒的特警們紛紛爬起,愣愣地望著場地的中央。而那裏除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巨大坑洞外,已是空無一物了。
  桑若影秀目含淚,輕聲地呼喚道:“老江……”雙手捂麵痛哭失聲。
  徐東清虎目通紅,緩緩摘下頭上的警帽。特警們也紛紛摘下頭盔,沒有人說話,有的,隻是強製壓抑的低泣聲。遠處的四周,更多特警的屍體倒在熊熊的火光中。
  也許這是一場勝利,不過卻是一場悲傷的勝利……
  風聲在耳邊呼嘯著,蕭矢將念動術展到極致,兩側的麥田此刻在他眼中就如同一道道綠色的光線般,十餘米的空間轉眼便拉近,食指一探,便伸手向約翰·弗多拿額頭正中點去!他這一招的本意不在傷敵,而是準備等對方閃避移動時用藏在手心內的那枚棋子來至敵死命。
  突然間蕭矢發現自己的食指竟然點在空處,而前方十餘米處,約翰·弗多拿正雙手倒背在身後,饒有興致地望著自己。
  怎麽?!剛才那是念動術麽?可是我並沒有感應到念波的流動,難道他也象我一樣可以在瞬間穿越空間?……疑惑在心中一閃即逝,他的身體猛地橫移,一道銳利之極的風聲從他的耳邊掠過,臉頰甚至被那利風割出一道細細的血痕。利刃似的氣流斬在地麵上,飛揚的泥土激起一道五米多的高牆。
  蕭矢定下身形,轉頭望去,亞當·佛裏格·肯尼迪彬彬有禮地向他致敬,手中的西洋劍微微劃了個圈子。
  西洋劍麽?是'物'的應用?可剛才那種念力形式,不用劍也一樣可以發出,為什麽一定要用西洋劍?蕭矢冷冷地望著對方,暫時將約翰·弗多拿拋在腦後。同時也借此機會調勻呼吸,恢複體力。剛才他所布下的“黑白”看似輕鬆,實際對念力的要求極高,接下來的那陣棋雨更是對念力大有損耗,而最後利用身體穿越扭曲的空間更使他的力量接近油盡燈枯的地步。
  所謂的念力不隻是一種精神力,更利用身體為媒介來溝通自然界中次元空間能量。能量使用越多,對身體的壓力也就越大,超念自爆的產生就是不顧一切的利用瞬間的全部念力爆發來發出能量,而身體最終無法承受,終於被同化成爆炸能量體。當然過度使用能量對個人的意誌要求也是極高,正常人根本無法長時間保持那種高度的集中力。不過超念戰士普遍都經過嚴格的訓練,所以這一點反倒不成問題。當然如果受傷或者話,就會因傷勢分散注意力而受到影響。
  蕭矢的身子剛一站穩,瑪麗,霍華德和基德等人已分站四角,將他圍在當中。剛才幾輪的交手讓眾人吃盡苦頭,現在無人再敢對這個秀美的黑發少年掉以輕心。雖然擺出陣勢,一時間卻無人敢輕易出手,生怕再中他什麽詭計。蕭矢抓住這個機會,雙目微合,將呼吸散於若有若無之間。他雖然年僅十九,修習氣功卻已有十年以上的曆史,加上他天資聰穎,性格內斂深沉,正是練氣的絕佳資質,所以在這方麵已經有了極高的造詣。
  法,可法,非常法。無法之法,謂之至法。外融百骸暢,中適一念無;曠然忘所在,心與虛俱空。此刻的蕭矢完全忘記身在眾強敵的包圍之中,隻一意的放鬆身體,任自然界那神秘的能量在體內流動旋轉……
  “喂,你們看,這小子在做什麽?”基德疑惑地道。
  “鬼知道他又在打什麽主意?”霍華德恨恨地望著蕭矢。
  “他是在利用呼吸法恢複體力,不要猶豫了,進攻吧!”他們的身後傳來約翰那優雅的聲音。
  得到團長的指使,四人立刻抖擻精神,念力漲至最高點。就在他們即將出手的一刹那,蕭矢原本閉著的雙目突然猛地睜開。
  充盈的氣流在他的身邊急速地旋轉,帶起無數的麥粒,轉眼間形成一個巨大的旋渦,將他自己掩護在其中。幾個人都親眼見到約瑟夫等三人的奇攻在這樣的旋渦下被反擊回來,頓時將出手的欲望壓下。
  突然間旋渦間的蕭矢輕叱一聲,所有的麥粒分成四股,如同四條巨大的青色巨龍向著四人卷去!
  看著對方那驚人的聲勢, 一時間霍華德等人都不敢硬接, 隻有瑪麗發動她的 “自由之火”,將襲來的麥粒燒得七零八落。
  “我們上,他的念力程度已經不行了!不過在虛張聲勢!”瑪麗高叫道。
  等她叫完這一聲準備衝上時,突然愣住了,原來那旋渦散去後,原本在中心的蕭矢竟然無影無蹤了。
  同時,衝向亞當那個方向的青龍突然爆裂,藏身在其中的蕭矢人如疾風,再次向不遠處的約翰·弗多拿衝去!
  他左側的亞當又驚又怒,如果被對方從他的方向突破防守,那他可臉麵全無了。
  西洋劍一挺,正要出手,飛速行進中的蕭矢突然手一揚,厲嘯聲中,一粒圓形物向亞當襲來!
  對方棋子的厲害,亞當早已深有體會,哪敢怠慢,西洋劍一揮,將那物體斬為兩半。突然發現手上的力道不對,仔細看時,哪裏是什麽棋子,竟是一枚普通的塑料紐扣。
  蕭矢的棋子雖然不是金屬的,但卻是最新型的軍用有機晶體所製,其硬度之高,遠勝尋常合金,幾乎等同於金剛石。若非如此,又怎能承受如此巨大的念力,更不要說對超念戰士形成威脅了。
  虛恍一槍後,蕭矢速度再增,整個人如同一隻靈豹,直撲約翰·弗多拿!
  “既然非要和我見個高下,那麽好吧……”約翰微笑道,雙手微微前探。
  前衝的蕭矢突然發現前麵不見了約翰·弗多拿,整個空間黑暗下來,而自己正衝向唯一的光亮處。
  前麵,薄薄的一層晶體閃爍著微光……
  那是什麽?蕭矢突然發現晶體表麵自己的映象越來越大……
  那是……鏡子?!
  望著鏡中自己的眼睛,一股無由的恐懼突然從他心中升起,幾乎是本能地,他突然猛地收住腳步,向後急退,同時右手一揚,那枚最後的棋子集中了他全部的念力,呼嘯而出!
  棋子在擊中鏡子前的瞬間突然慢了下來,慢動作般地緩緩穿入鏡麵中,而鏡子並沒有破裂,而是以棋子為中心緩緩散開一圈圈的漣漪,穿透鏡麵後,棋子的速度又突然恢複,呼嘯著向約翰·弗多拿飛去。
  “原來……是這樣……”約翰微笑著,不理會迎麵而來的棋子,反而伸出右手擋在胸口前。
  棋子離他的額頭不到五米遠時,突然迸裂成四個小塊,分別擊向他的額頭,雙眼,咽喉和胸口。
  襲向其他地方棋子碎片與約翰的念力域一觸即被崩開,唯獨襲向胸口的這一塊速度絲毫未見減弱,流星似的衝入約翰早已候在那裏的手中。
  約翰悶哼了一聲,身子後退了小半步。
  用盡了全部力量的蕭矢身子沉重地落在地上,難以置信地看著約翰·弗多拿接下了自己必中的一擊。
  怎麽會?被他接住了!從一開始就判斷出我攻勢的虛實了嗎?還是那麵鏡子… …
  沒由得他多想,從後麵趕上來的亞當已經怒喝一聲,西洋劍當胸向他刺到。
  運起僅餘的念力,蕭矢的身子憑空迅速橫移。
  突然,一股冰冷的力量無聲無息地刺入他的胸膛,從身後透出!
  鮮血迸濺,點點滴滴地落在地上。
  蕭矢捂住胸前的傷口,身子微微晃了一晃,深深望著亞當道:“你有兩柄劍?”
  “是的……”亞當晃了晃手中的西洋劍,“這把是明劍,還有一把是念力凝聚的暗劍,刺中你的就是那一把。”
  “這樣啊……可惡,答應了要活著回去的……”蕭矢輕聲歎息道,身子搖晃了幾下,終於緩緩倒了下去。
  再無一絲聲息。
  亞當長籲了一口氣,望向約翰。
  約翰緩緩張開右手,那塊棋子碎片已深深嵌入他的手心中,虎口更是已經完全迸裂,整個手掌血淋淋的一片。
  “好強的信念……A組的人,都是這樣的麽?”約翰緩緩道。
  瑪麗飄過來,掏出一塊手絹給他包紮。
  “那家夥死了嗎?”基德心有餘悸地問道。
  霍華德飄到蕭矢的身邊,細細的檢查起來。
  胖劉的念動術在A組中並不出色, 甚至可以說是最差的,這當然和他的體重有關。雖然刻意加快了速度,可仍然飛行了幾分鍾後,才終於望見A組的臨時駐地。
  遠遠地,看到幾個人站在那裏。黑暗中,看不清樣子,不過可以看到他們都穿著黑色的風衣。
  是末日審判團的人麽?小妖在那裏?胖劉放緩了速度,藏身在麥浪中緩緩前行。
  “喂!霍華德,到底怎麽樣啊?”一個帶牛仔帽的人問道。
  這個想必就是那個會飛刀的“牛仔”基德·羅德裏格斯了……胖劉暗暗地想。
  “不用查啦,那一劍正中他的心髒,肯定活不了了……”一個揮著西洋劍的人懶洋洋地道。
  西洋劍?他一定是亞當·佛裏格·肯尼迪吧!他說正中心髒?說的是誰?難道是……不可能,這不可能!!!胖劉忘了隱藏身體,愣愣地站了起來。
  “的確,真的死了,呼吸和心跳都沒了,這小子,真夠厲害的,幹掉我們這麽多人……”一個身材高大的黑人緩緩地站直身子。
  他的腳下,一個熟悉的身影靜靜地躺在地上。
  月光照在那張因失血而顯得蒼白的年輕臉上,竟然有幾分靜謐的感覺。




第二十二章 死者與生者

  那是小妖?躺在地上的人是小妖?小妖,死了?不對,他答應我要活著來見我的呀?可是,小妖的念場……完全消失了……
  胖劉瞪圓了小小的雙眼,張了張嘴巴,卻一聲發不出來。
  “喂,你們看,我們有客人來了呢……”亞當發現了胖劉的存在,向其餘的人微笑道。
  是他!他說他一劍正中了小妖的心髒,是他殺了小妖,是他!是他!!是他!!!
  胖劉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整個人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猛地衝向亞當·佛裏格·肯尼迪!
  “看到同伴被殺,想報仇麽……”亞當微笑道,西洋劍據至額頭,猛地向下一揮,一道銳利的風幕將他身前的地麵剖成了兩半,迎著胖劉直裂過去。風割!這也是亞當的絕技之一。
  瑪麗和霍華德等人並沒有出手,他們從胖劉的念動速度和域的強度判斷出他的實力要低於亞當,所以都抱著看戲的心態來看待他們之間的戰鬥。但他們馬上就發現了自己的錯誤。
  原本迅速前進的風幕突然在胖劉身前幾米處突然消失了,而且隨著胖劉的前進,地麵所有的物體都紛紛飄浮起來,甚至包括班塔利·哈比的屍體,景象怪異之極。
  “那是什麽?”基德目瞪可呆道。
  “糟了!那是……失重現象!”瑪麗突然失聲道。
  話音未落,亞當和站在他附近的基德突然同時手舞足蹈地飄起,不過看他們那莫名其妙地驚恐表情,顯然是身不由己而不是念動術的結果。胖劉鼓著腮,瞪著眼睛衝向飄在空中的亞當,表情頗為可笑,可此刻的亞當實在笑不出來,他不明白為什麽自己的“風割”竟然在這個胖子麵前失效了。他不知道,胖劉的超念能力就是使自己身邊一定範圍內形成無重力的真空狀態,而他的“風割”是需要空氣傳送才能夠進行的,遇到胖劉的“真空”,就如同火燒到水一樣,隻有熄滅的份兒。
  眼睜睜看著胖劉衝過來,自己卻沒有辦法呼吸,心中慌亂之下,根本無法集中念力了。好在一邊的基德不是被襲擊的目標,也更冷靜些,掏出一把飛刀向胖劉擲去。他這一刀算準了胖劉的前進路線,旨在減緩對方衝向亞當的速度。出乎他的意料,胖劉沒有減緩速度,反而更快了一些,飛刀斜斜插入了胖劉的肩頭。剛剛穿入一半時,被胖劉伸手抓住,硬生生拔了出來,借著這股衝力,挺刀向亞當刺去。
  亞當摒住呼吸,揮動西洋劍,格擋胖劉的飛刀。因為沒有空氣,飛刀與西洋劍地撞擊變得無聲無息。胖劉在飛刀被擋的同時突然舉起右拳,重重擊中了亞當的鼻子。與此同時,亞當也飛出一腳,踢在胖劉的小腹上。兩個人同時向後跌飛。
  表麵上看,二人所受傷勢以胖劉為重,他的嘴角溢出鮮血,表情痛苦,顯然內腑已然受傷。亞當不過是被擊得流了鼻血而已。但是,他現在卻身處於胖劉所製造的“真空”之中!巨大的吸力不斷地將鮮血從他的鼻子中吸出,在空中形成一個個血泡,看起來既好笑又可怖。
  “我們怎麽辦?”霍華德驚問道。
  “殺了他,殺了他這個'域'自然會解除,不過不要靠的太近,免得被卷了進去,用念波集束攻擊吧!”約翰平靜地道。
  三個人同時運足念力,猛地將念力束向胖劉擊去!
  這三個人的合力可以說天下無人能擋,如果蕭矢在剛才不是用“黑白”借力打力的話,恐怕連約瑟夫等三人的合力也接不下來,此刻這三人又比約瑟夫等人的念力高出何止一籌!
  狂猛的念力束重重擊在胖劉的“域”上,胖劉猛地吐出一股血箭,那胖胖的身子踉蹌了幾下,最後勉強站住。奇跡般地,他的“域”並沒有消失。要知道雖然他在自己發動的“域”中不會受到真空力量的影響,可是這一擊之重,已經使他的內髒破裂了大半,正常人恐怕早已失去知覺了,他隻是靠著要為蕭矢報仇這個念頭憑驚人的毅力在支撐著。
  “報仇!給小妖報仇!隻要保持這個'域',那個家夥就會不停的失血,也無法呼吸,再堅持一會兒就能幹掉他,就能給小妖報仇了……,再堅持一會兒……”
  血泡不斷從亞當的鼻子中流出,加上無法呼吸,他的臉色已變得紙樣的蒼白,西洋劍早已脫手扔在一邊,整個人呈半昏迷狀態。基德的情況也好不了多少,雙眼凸出,雙手扼著自己自己的喉嚨,表情痛苦之極。
  “再來一次!”約翰當機立斷地道。
  三股巨力再一次向胖劉的身上擊去。
  胖劉的身子再次劇烈的搖晃了一下,終於緩緩倒下。
  霍華德抹了把頭上的冷汗,剛想鬆口氣。
  瑪麗突然驚叫道:“他的'域'還沒有消失!”
  約翰定神望去,果然,血泡還是從亞當的鼻子中向外不停地飛著。
  “可惡!”霍華德大叫道,“讓我們再給他一下!”
  約翰突然將左手一揚,阻止了他:“霍華德,瑪麗,你們兩個去把亞當和基德拖出來!快!”
  “可是……那個胖子……”
  “不用擔心他,快去!”
  瑪麗和霍華德答應一聲,飛身而出,摒著呼吸衝入胖劉的“域”。
  要知道“域”大都是場型的力量。想進入別人的“域”,就不能運起自己的念力,否則必然會發生衝突。就如同磁鐵的同極總是向排斥一樣。基德和亞當之所以被困在胖劉的域中,正是因為他們都不是“域”能力的使用者,而將念力集中在了飛刀和西洋劍這種“物”的技能上。象蕭矢的“黑白”能將敵人困在自己的“域” 中,正是因為將場轉化成了點陣的結果。而放棄自己的“域”進入對方的“域”就等於是解除自己的武裝,羔羊一樣任對方宰割。不過霍華德和瑪麗對約翰一向是奉若天神,所以沒有任何猶豫就衝了進去。
  出乎他們的意料,胖劉對他們的衝入沒有任何反應,任憑他們將亞當和基德拖了出去。
  經過幾次推拿後,基德首先醒了過來,瘋狂地呼吸著,臉色也逐漸恢複。而另外一邊的瑪麗則抬起頭,雙眼含淚地望向約翰:“亞當失血過多,恐怕不行了……”
  約翰飛到亞當身邊,低下身子,呼喚他的名字:“亞當,亞當……”
  緩緩地,亞當睜開無神的雙眼:“……Shit,真丟人哪……頭兒,那個胖子失去了朋友,一定很痛苦吧……”
  約翰點了點頭。
  “我……我也是……”說完,亞當合上了雙眼,再沒有睜開。
  “可惡!我一定要殺了那個臭胖子!”霍華德大吼著就要衝過去。
  “算了吧……”約翰突然道。
  “什麽?算了?他殺了亞當啊!”霍華德怒道。亞當性格快活,除了喜好女色這一點外,和末日審判團所有的成員都合得來,是最有人緣的一個,所以瑪麗和霍華德才如此難過。
  “你沒發現嗎?”約翰淡淡道。
  “什麽?”
  “在我們第二擊後……他就已經死了……”
  “死了?!可他的'域'……”霍華德難以置信地道。
  話音未落,胖劉的“域”便已經完全消失。
  “等仇報了才肯安息嗎?真是很執著的'念'……”約翰輕聲道。
  “真是……頭一次看到死人還能維持著'域'……”霍華德倒吸一口冷氣。
  “你們看,保羅回來了!”瑪麗指著遠方道。
  遠遠地,一個瘦長的黑影提著兩個小女孩飛了過來。
  “走吧,我們撤退,把亞當他們的屍體都帶上……”約翰望著天空的明月,長長歎息了一聲,右手的傷口開始隱隱作痛了。
  長距離的念動使得年小如的心髒以前所未有的劇烈速度跳動著。在她前麵遠遠的地方,路嬋娟的身影隻餘一個若隱若現的黑點,至於唐卡和班鳴卓早已不見多時了。
  可惡, 為什麽自己的實力這麽差呀,這樣的話,根本不能給A組幫上什麽忙,隻會拖大家的後退而已。 為什麽自己在B組的時候不肯再努力些呢?我要再變強,一定要更強才行!生平第一次,年小如下了如此堅定的決心。
  好了, 終於到了!前麵就是A組的臨時駐地了!咦?為什麽隊長,唐卡和娟姐站在那裏不動呢?出了什麽問題麽?年小如拚命加快速度飛了過去。
  “娟姐!小妖他們怎麽樣了?”她急急地問。
  “不要過來!”路嬋娟突然轉頭向她道,淚水不停地流過她秀麗的臉龐“不要過來,小如……”
  “娟姐……”年小如愣愣地望著她。
  突然,她猛地衝了過去,路嬋娟一把沒有拉住她,被她衝到了前麵。
  淩亂不堪的麥田中,胖劉和小妖靜靜地躺在那裏,沒有任何生命的感覺。
  “胖劉……,小妖……”年小如輕聲呼喚他們的名字,然後轉過頭,望向班鳴卓,“隊長,他們怎麽了?”
  班鳴卓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整個人如同一塊木頭一樣的呆滯。
  “唐卡,你說,他們是怎麽了?”年小如期待地道。
  唐卡也是淚流滿麵,抽泣著斷斷續續地回答:“胖劉…小妖……他們…他們… …死了……”
  “騙人!”年小如大叫道,淚水不受控製地流下,“他們沒有,他們隻是在和我們開玩笑的,我們一過去,他們就會跳起來嚇我們一跳,對吧?……對吧?娟姐?” 她又望向路嬋娟,好象在期待著她的認同。
  “小如……”路嬋娟痛苦地道。
  “起來啊!胖劉,小妖,別開玩笑了,好不好?”年小如跑到胖劉的身邊用力地搖動他胖胖的身體,“起來吧,娟姐都回來了,她又會做好吃的給我們了,我們還有好多好吃的沒吃完呢,如果你喜歡,我給你做羊肉泡饃吧,我做得最拿手的就是那個了,你一定喜歡吃的,所以,你起來吧,起來吧,好不好?”
  胖劉任她拚命地推動著,沒有任何的反應。
  年小如又跑過去推蕭矢:“別這樣啦,小妖,我們上次下棋你贏了我啊,我還想報仇啊,而且……而且我還想和你約會啊!你要是這麽死了……可太狡猾了,我不答應啊!你聽到了沒有,我不答應啊!……”她雙目含淚,越叫聲越大,拚命地捶打著蕭矢的胸膛。
  “小如啊……!”路嬋娟悲呼道。
  突然年小如停了下來,無力地伏在蕭矢的胸膛上,痛哭起來。
  路嬋娟含著淚輕輕走了過去,喚道“小如,你……”
  年小如突然抬起頭望著路嬋娟,那滿是淚水的臉上也不知是在笑還是哭:“還活著……”
  “什麽……?”
  “還活著……小妖他……還活著呀……!”
  “小如,小妖他已經死了,我們知道你很難過,可……”路嬋娟在一邊勸道。
  “不是啊,娟姐,小妖他真的還活著啊!你來救救他,好不好?”年小如抽泣著求道。
  路嬋娟搖了搖頭,俯下身子,將手按在蕭矢的胸膛上:“你看,小如,他的心跳已經停止了啊……”
  “不對,剛才我將頭貼在他胸口,明明聽到了一下心跳啊,雖然隻有一下,可 ……可那的確是他的心跳啊!求你相信我吧,娟姐……”年小如焦急地哭道。
  路嬋娟歎了口氣,合上雙目,雙手開始發出柔和的亮光,不一會兒,蕭矢的胸膛也隨之亮了起來。
  生命反應!班鳴卓和唐卡幾乎同時感到了蕭矢身上異常變化,對視一眼後,同時衝了過來。
  路嬋娟身為治療者,感應當然要更強一些。本來,她隻是抱著滿足一下年小如的願望,對於她堅持蕭矢沒死,認為那是因悲痛而神誌不清的幻覺。沒想到在她將念力轉化為生命能輸入蕭矢的體內後,真的引起了生命反應!她不太清楚為什麽蕭矢的生命感應剛才為什麽完全消失了,可是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迅速治療好蕭矢的傷勢。漸漸地,蕭矢的胸膛開始起伏,看到他的呼吸逐漸粗重起來,路嬋娟長長地鬆了口氣。
  “小妖他怎麽樣?”班鳴卓來到她身邊焦急地問。
  “胸口被利物刺穿了,可是沒有傷到心髒和血管,現在我已經為他修複了損壞的肌體和組織,隻要好好休養幾天就會恢複的……”路嬋娟撤回手掌,略帶疲倦地道。
  “總算不幸中的大幸……”班鳴卓低聲道。
  唐卡抱著僥幸的心理去看胖劉的屍體,可剛一檢視便絕望了,胖劉體內的內髒幾乎都已變成碎片,恐怕連神仙也難把他起死回生。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呢?核桃和小雲兒又到哪裏去了……”他呆呆地想到。
  班鳴卓突然感應到有超頻信號在呼叫他:“我是班鳴卓,是阿影啊,你們那裏怎麽樣了?……什麽?你說老江他……他……”
  唐卡和年小如呆呆地望著班鳴卓,他們發現自己隊長的身體在不住顫抖,淚水不受控製地從他的臉頰上滑落。
  黑色的紅旗飛車緩緩地滑進A組的大院,車前那銀色的“A”字標記在灰色的晨光中顯得有些黯淡。與離開時相比,這輛飛車中少了三個人,可卻沉重了許多。
  沒有了喧鬧,沒有了歡笑,這一刻的A組,是如此的沉默。
  樓下大廳中,聚集了除了蕭矢以外的A組全部成員。
  “鳳凰,請你核對警方記錄和現場痕跡,分析一下當時的可能情形……”班鳴卓低聲地道。
  “是, 隊長……”鳳凰仍用那平穩清雅的聲音回答道。如果說現在A組中還有誰能維持常態的話,那就應該算這部中心電腦了。
  “小妖怎麽樣了?”哭紅了眼睛的桑若影抬頭問路嬋娟道。
  “還沒醒過來,雖然沒有傷及內髒,可是失血很多,而且體力和念力都超負荷運轉,對身體損傷也很大,不過不會有嚴重的問題……”路嬋娟輕聲答道。
  “那就好……”桑若影點了點頭。
  大廳裏又陷入死樣的沉寂中。
  沒有人說話,似乎每一下呼吸都能感受到那種抽搐的痛苦,然而,呼吸又是無法停止的。
  “隊長,資料分析完畢,江振川副隊長在當時感應到了對方要采用超爆的自殺方式,才用自己的'域'來困住對方的力量,爆炸產生的高溫和高壓將他們的身體完全分解,生還率估計為零。從臨時駐地的現場痕跡看胖劉和核桃應該先於小妖離開,在趕到密林後胖劉又重新折回。核桃則在密林內遭到某人的伏擊。從飛車上高壓電擊的痕跡看,對方很有可能是保羅·康特拉……”
  聽著鳳凰有條不紊地分析, A組的成員們似乎親眼目睹了當時那慘烈而英勇的一幕幕畫麵,無聲的淚水再一次濡濕他們的臉龐。
  “他們為什麽會知道我們的駐地呢?”唐卡突然問道。
  這個問題也是一直盤踞在各人心頭的疑問。 要知道他們之所以撤出A組,正是因為保密的需要。而提供別墅的方麵是國安局,康雲兒交給A組保護的這件事,隻有極少數人知道,可末日審判團甫一著陸,馬上便知道了A組的駐地,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它的的確確地發生了。
  “這隻能有兩個可能, 一,是我們A組的人被對方跟蹤;二,是國安局的保密出現了問題……”鳳凰再次分析道。
  “無論從哪方麵講,這次的事情都是我的責任……”班鳴卓低沉地道,“是我犯了低估敵人的錯誤,才讓末日審判團鑽了空子,我這個隊長……是不稱職的隊長,對不起……”
  “不,不能怪你,你明明要我協助老江的,可是我卻……”桑若影說不下去了。
  “我們大家都有責任……”路嬋娟努力地緩和這種呆滯僵硬的氣氛,“現在主要的問題是找到敵人,把核桃和小雲兒救出來……”
  “可是,怎麽才能找到他們呢?”年小如怯怯地問。
  “他們和疆獨分子有聯係,是不是可以從這方麵著手?”唐卡強打精神道。
  “我很了解約翰·弗多拿,他是個從不相信別人的人。所以他不會讓自己的駐地被別人知道的……”班鳴卓搖了搖頭道。
  “那怎麽辦?總不能在這裏幹等吧?”唐卡提高了聲音道。
  班鳴卓緊咬著下唇,苦苦思索著。
  混 蛋,想不出辦法來啊!我這個隊長真沒用,要是小妖醒過來就好了,或者紅荼段墨他們在這裏……
  要知道班鳴卓的實力雖強,可並不是一個長於智計的人,否則便不會這麽輕易地中了敵人的圈套。相反,紅白黑和蕭矢都是心思細膩,智慧過人之輩。平時班鳴卓對他們的意見可說是言聽計從,隻是此刻蕭矢仍在昏迷中,紅白黑又不在身邊,隻能靠他自己了。
  想了半天,仍然是不得要領。
  忽然聽鳳凰平靜的聲音道:“我提醒大家,你們的身體能量要遠遠低於正常標準,現在應該是早餐的時間了。”
  唐卡正想得煩躁不安,聽了她的話不由站起來怒道:“你閉嘴!你這個電腦就知道吃!現在核桃她們在敵人手中哪!我們急都急死了,你還有心情提吃?!”
  鳳凰仍舊用那平和的聲音道:“我隻是按照規定……”
  “什麽規定?你就知道規定!你知道什麽?你不過是台電腦,根本連一點感情都沒有!”唐卡大吼道,說完最後一句,他也發覺自己說的太過分了,不由愣在那裏。
  “唐卡!你胡說什麽!給我坐下!”班鳴卓怒道。
  唐卡象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坐回椅子中。
  “鳳凰,他不過是一時衝動……”班鳴卓安慰道。
  “不,他說得對……”鳳凰平靜地道,“我的確隻是一台電腦,所以我會忠實地執行設定好的程序,你們體內的熱量低於規定標準,不進食的話就會嚴重影響戰鬥力,所以請按時就餐,如果你們還想贏得這場戰爭的話……”
  唐卡抬起頭還想再說什麽,被班鳴卓瞪了一眼,悻悻地閉嘴了。
  “好吧,我去做飯,大家想吃點什麽?”路嬋娟站起來勉強地笑道。
  沒有人回答。
  “隨便弄點什麽吧,能添飽肚子就好……”班鳴卓終於答道。
  路嬋娟的廚藝是出類拔萃的,加上冰箱中食物豐富,不一會兒便熬了香噴噴的一鍋糯米粥,加上熏火腿,紅油黃瓜,蘇造肉,炸春卷,鹵煮小腸再加上一大屜熱氣騰騰的三鮮燒麥, 可說是色香味俱全的一桌美食了。可是此刻的A組成員們又如何有進餐的心情呢?隻吃了幾口,便紛紛停箸不食,望著那滿桌的菜發呆。
  餐桌旁那四張空空的椅子在此刻是如此的刺目。
  班鳴卓愣愣地望著那幾張椅子。恍惚中,胖劉和江振川等人似乎仍坐在那裏和大家一起吃著。胖劉和核桃都是吃飯的好手,看他們吃東西那副開心的樣子本身就可以讓人食欲大增了。江振川吃起東西來要文明得多,他喜歡吃鹹鴨蛋,每次路嬋娟做好飯,都會特意在他的位置前放一碟切好的鹹鴨蛋。蛋黃和蛋白對映起來給人一種很溫馨的幸福感。而此刻……他突然看到那張空空蕩蕩的椅子前,仍然擺著一碟鹹鴨蛋……
  他望向路嬋娟,發現她和自己一樣,也在望著那空椅子發呆。
  是啊, 多少年了,過去的A組,隻餘下我們三人,而現在,老江他也離開我們了……太早啦,你離開得……太早太早啦……
  “嘿!不吃了,吃不下!”唐卡把筷子一扔,首先走了。
  “隊長,我想給老江和胖劉他們整理一下房間……”桑若影低聲地道。
  班鳴卓點了點頭,她也離開了。
  “我……我想去看看小妖他醒了沒有……”年小如鼓起勇氣道。
  “去吧,如果沒醒就不要打攪他……”班鳴卓叮囑道。
  年小如點了點頭,就想離開。
  “等等!”班鳴卓突然又叫住了她,“如果他醒過來,問起胖劉的事,你就說不清楚,等我上去和他說,知道麽?”
  年小如莫名所以地點了點頭。
  看著她那迷糊的樣子,班鳴卓歎了口氣道:“你告訴他的話,說不定他會克製不住自己, 雖然小妖他的實力在A組中是數一數二的,可從某些方麵來說,他也是最弱的一個……”



第二十三章 所謂悲傷

  
  
  
  
  
  
  年小如一邊回味著班鳴卓的話,一邊慢騰騰地向樓上走去。
  既是最強的,也是最弱的?這是什麽意思啊?唉,不管了,先去看小妖再說!她輕輕地將休息室的門推開了一道縫,見沒動靜,就閃身飄了進去。
  A組的休息室並沒有什麽高級的醫療設備, 隻是一個很大的向陽的套間,裏麵擺了幾株盆栽的熱帶植物,肥大嫩綠的葉子占據了很大的空間。但是看似空空蕩蕩的房間隱藏著敏感的感應器,根據病人的體溫和心跳自動調節房間的溫度和濕度,甚至空氣中的各種微量元素的濃度。
  蕭矢的病床設在裏間。年小如剛一探頭望進去,便愣住了。蕭矢正盤膝端坐在床上,雙手交疊在小腹前,顯然是在運功調息。想起班鳴卓的話,年小如縮了縮脖子,高抬腳輕落步,轉身就想往外走。
  “是小如麽?”身後傳來蕭矢淡淡的聲音。
  “啊……是…是我,原來你醒了啊……”年小如把腳縮了回來,有點尷尬地道。
  “早醒了,不過那個時候身體還是太弱,不能提氣,這裏好多了,房間內的磁場對身體的恢複很有好處……”蕭矢靜靜地道。
  早醒了?那他知不知道胖劉的事呢?我還是趕快去見隊長吧!年小如心中隱隱有不妙的感覺。
  “醒了就好,你等著,我去找隊長來……”說著她就想往外逃。
  “救我的……是你吧?”蕭矢突然問。
  “啊?不……不是,是娟姐救的你,我哪來那麽大本事,A組裏我最笨了……” 年小如有點沮喪地道。唉,如果真的是我救地他該多好,我就可以挾恩要脅他和自己約會了,還可以伸手摸他的胸膛……呸!我的思想怎麽這麽肮髒啊……
  “不用客氣,當時要不是你在我的胸口捶了幾下,也許我的生機就不能恢複,所以救我的人的確是你……”蕭矢緩緩地道。
  “這樣啊……”年小如輕聲地道。慘了!慘了!捶他時把他給捶醒了,不知道他聽到我說的那些話沒有,要是聽到了,我以後還哪有臉見他啊……
  “胖劉……死了吧?”蕭矢突然問。
  “對……不,沒…沒有,他好好的呢……”年小如結結巴巴地道。
  “原來那個時候的感覺是真的啊……”蕭矢抬起頭看著天花板,“當時還以外是幻覺呢……”
  怎麽?他當時知道胖劉回去了麽?那可糟糕了!年小如張大了嘴巴,也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
  “那個亞當·佛裏格·肯尼迪使用的是西洋劍,從他接我棋子時揮動的頻率判斷,是不可能把所有的棋子都擋出去的。那麽很可能他使用的是另外的力量,而那把西洋劍隻是一個吸引人注意力的幌子,而真正的力量是用念力結成的第二柄劍。果然,在近距離全力感應時隱約地感到了,所以退開時選擇他的方向,隻要在劍刺入胸膛時用念力暫時將心髒稍微移動一下,就不會有致命的傷勢,然後用氣來降低體溫,將心跳速度減為每10分鍾一下,就可以做成假死狀態。除非用儀器仔細檢查,外表是看不出的。雖然很有可能被你們忽略而有生命無法恢複的危險,可以當時的情況,實在沒有方法繼續戰鬥下去了,所以那也是最好的選擇。結果也真的如我所料,你們把我救活了。這些我都料到了,可為什麽沒有料到胖子會自己回來?……”
  真嚇人,居然有這種逃命的方法,故意去挨對方一劍來裝死!自己是怎麽都做不到的,那該多痛啊!年小如暗暗咋舌,忽略了蕭矢最後一句話語氣中那蘊含的無限悔恨。
  “不回來的話,就不會有事情,我們兩個就都會好好地活著,可以繼續每天下棋……笨蛋哪,吃了那麽多東西,可還是一個沒長進的笨蛋……為什麽不聽我的話?為什麽?”蕭矢喃喃自語道。
  “小妖……”年小如忍不住喚道。
  “還有誰?A組中還有誰出事了?”蕭矢又問道。
  看看他很冷靜的樣子,年小如把牙一咬道:“老江他也犧牲了,核桃和小雲兒也被那群壞蛋抓走了……”
  “是麽?還有老江和核桃……”蕭矢的嘴角輕輕牽動了一下。
  糟糕,隊長明明不讓我告訴他這些的,可我怎麽都說了?話又說回來,小妖他說話真的很有一股威嚴感呀,比隊長有型多了。
  “對不起,請你幫我把那邊的圍棋拿過來……”蕭矢突然道。
  年小如望桌子上望去,果然,那裏有一副圍棋,還有其他一些書籍和小型電動等娛樂物品,大概是為了給休養的人解悶用的。
  “怎麽?他想和我下棋麽?胖劉都死了他竟然還有這個心情,真怪,不過管他呢,他想下就下,現在他可是病人呀,還是順著他點好,看我,多嫻淑……”胡思亂想著,她過去棋盤和棋子端過來放在蕭矢的床上。
  出乎她的意料,蕭矢沒有和她下棋,而是自己打起譜來。
  “我從小就是一個人。三歲時,父母出意外死後就被叔叔收養。他們一家人都不喜歡我,我覺得那無所謂,因為我也不喜歡他們。在那個'家'裏,我幾乎從來不和他們說話……”蕭矢拈起一枚黑子放在星位上。
  “上學後,學校裏的老師和同學也討厭我,因為我總是曠課,而且從不參加集體活動,可我的學習還是很好。後來他們發現我有超能力,他們就更不敢靠近我了。好象我是一個怪物一樣。小妖這個綽號,就是那時候有的……”蕭矢那黑澈的雙眼緊盯著棋盤,深深陷入回憶之中。
  “初中一畢業叔叔就不肯繼續讓我念書了,他讓我自食其力。他卻不知道,我當時正想離開那個所謂的家呢……”蕭矢輕聲道,又將一枚白棋落在七之十四的眼位上。
  “流浪了一段時間,我發現人與人之間竟然是那麽自私和冷漠。於是我想,大概人生就是這個樣子的吧。後來偶然中我加入了一個黑道幫派……”蕭矢的中指在落好的黑子上靜靜地停了一會兒,才緩緩鬆開。
  年小如心頭一跳,猛地想起桑若影曾經和她說起過蕭矢曾經進過少管所的事情,當時還以為她在開玩笑,想不到竟然是真的。真是難以想象那時候的蕭矢是什麽樣子的……
  “我的念力越來越強,沒多久就成了那裏的老大。我手下的人都很尊敬我,也很怕我。當時的我從不會感到開心,更不會為什麽事難過,哪怕是手下死了也不會。因為我知道,隻有保持絕對的冷靜,才能作出正確的判斷,才能在戰鬥中活下去。我想活下去,不過就是為了知道,是不是人生就是這樣冰冷而乏味的,我看了許多書,那裏麵所謂的幸福我從來沒有過體驗。真的可以有那種感覺麽?”蕭矢那清澈的眼中第一次有了迷惘的神情。
  年小如站在那裏靜靜地聽著。蕭矢所說的一切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在她的心目中,蕭矢不過是一個英俊冷靜,圍棋下得極好帥哥而已,沒想到他竟有這樣的過去。
  “後來我被手下出賣,被警方抓進了少管所。在那裏,我遇到了隊長,然後,又進了A組……”黑子“啪”地一聲落在天元的位置上。
  “真好笑,那個胖子竟然拿糕給我吃,還說什麽是最好吃的軟黃水晶,結果被我給打飛了,那個時候他那滿臉可惜的樣子呀……”蕭矢的唇邊突然出現了一絲微笑。看到那樣英俊秀氣的微笑,年小如不由得有些呆了。
  “我不吃他的東西,他偏偏總是要我吃。被我打飛他也不生氣,隻是可憐巴巴地望著我,倒好象我錯過了什麽了不起的東西一樣……那個家夥……後來我終於拗不過他的耐心,吃了他一塊糕……嗬嗬,那笨蛋看我吃糕時候的神情,好象在等待什麽判決似的緊張……不過,那糕真的很甜,很好吃,又軟又暖的感覺一直擴散到整個身體裏麵……當時我想,不知道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幸福呢……”
  年小如望著他,眼淚愣愣地流了下來,心中又是酸苦,又是甜蜜。
  “這盤棋……”蕭矢低頭看眼前擺好的棋局,“是我和他在被敵人襲擊前下的,差一點他就可以贏了……那個笨蛋幾乎每天都和我下棋,一直想贏我,可是從來沒有贏過我,輸了被我譏諷他也不生氣,他就是那麽遲鈍。如果……如果我知道會象現在這樣,我會讓他贏啊,會讓他贏許多盤,許多許多盤,我也一定不是生氣。混 蛋,為什麽,我為什麽要那麽好勝呢……”他緊緊握住雙拳,身子開始輕輕顫抖起來。
  “小妖,你不要這樣啦……”年小如終於忍不住哭道。
  “我們再也不能下棋了,他也不會再逼我吃東西,逼我陪他一起看電影了…… 一想起來,胸口好象破了一個洞一樣,空空的,很痛。這種感覺是什麽呢?我想,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悲傷吧?”蕭矢緩緩抬起頭看著年小如。
  看著那原本清澈智慧的雙眼此刻如此的空洞而茫然,年小如心中痛如刀割。她剛想說些安慰的話,蕭矢突然一張嘴,猛地吐了一大口鮮血,整個人又徹底昏了過去。
  核桃暈乎乎地睜開雙眼,腦中一片空白。
  喔, 自己是怎麽了?這是哪裏呀?等等,對了,想起來了,我們在A組的駐地中,敵人來襲擊我們。我和胖劉逃跑--不,是撤退了,小妖去攔著追兵,後來胖劉不放心他,也回去了。我和小雲兒到了密林,我們也遇到了敵人……後來,後來就想不起來了……
  核桃拍了拍自己的頭,沒用,還是想不起來。她嘟起嘴,下意識地打量著四周。這是一個寬敞的地下室。因為太大了的緣故,所以那唯一的燈光顯得十分昏暗,稍微遠一點的地方看起來便模糊不清。
  咦?等等,我平時用念力可以看得很遠啊,哪怕是完全的黑暗中,也不至於隻能看見這麽小的範圍啊!這是怎麽回事?難道……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果然,摸到一個象頭箍似的東西。
  糟啦! 糟啦!果然是遏念環!原來我被那些壞蛋抓到了!真丟人,A組的人被人家俘虜了……要是被臭唐卡知道了不知道會怎樣笑話人家呢,好餓啊……該到吃早飯的時間了……不知道末日審判團的夥食怎麽樣……
  遏念環是一種針對超念戰士而設計出來的刑具。它戴在頭上後,能針對腦前的鬆果體發出特殊頻率的波長,從而使人無法集中精神來發動念力,而對正常的思考則沒有什麽妨礙。
  “喂--!有人嗎?”核桃大聲叫著。聲音在空空蕩蕩的地下室中遠遠地傳了開去,引起很大的回音。
  怎麽回事啊?這裏怎麽這麽大?這到底是哪兒啊?還有和我一起的小雲二呢?不會讓那些壞蛋給害了吧?隊長啊……你們快來救我們啊……核桃急得快哭了,又有點害怕。
  身邊不遠的地方突然響起一陣低低的聲音:“我的神,我的神,為什麽離棄我。為什麽遠離不救我,不聽我唉哼的言語。我的神阿,我白日呼求,你不應允。夜間呼求,必不住聲。耶和華阿,求你不要遠離我。我的救主阿,求你快來幫助我。求你救我的靈魂脫離刀劍,救我的生命遠離犬類。救我脫離獅子的口。你已經應允我,使我脫離野牛的角……”
  “誰?誰在那裏?”核桃大聲問。
  隨著一陣衣服的悉悉響動,一個身材高大削瘦的身影從黑暗中走了出來。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那雙全是眼白的眼睛直視著核桃。
  “啊--!”核桃張大了嘴叫了一聲,又忙捂住嘴巴。對了,這個人我見過的,他就是那個保羅·康特拉,綽號叫“傳教士”的壞蛋。果然,和隊長說地一樣,他真的喜歡念聖經。
  “你餓了吧?”保羅冷冷地問道。
  核桃鼓足勇氣點了點頭。
  “等一下……”說完,他轉身走開。
  這個家夥,會拿什麽恐怖的東西給我吃啊?末日審判團這麽邪惡的家夥……對了,他們是不是吃人的啊?一想到吃人,核桃的頭皮立刻發炸了,心裏七上八下的打鼓,以前看過的各種恐怖電影的片段在腦袋裏晃個不休,嚇得她緊緊地閉上眼睛。
  “喏,吃吧……”又是那冷冷的聲音。
  核桃試探著睜開一隻眼睛,隻見眼前擺了一隻托盤。上麵後蒜茸麵包,小紅腸,奶酪,以及一盤西紅柿沙拉。
  咦?核桃把兩隻眼睛都睜大了,肚子馬上躍躍欲試地響了起來。可心裏又有點猶豫,吃敵人的東西,是不是有點……管他呢,我們要是抓到他們的人也一定會優待俘虜的!想到這裏,便放開胸懷,開始痛快地吃了起來。
  保羅·康特拉在一邊靜靜地看著她狼吞虎咽地吃著,好象很感興趣樣子。
  核桃被那雙都是眼白的雙眼盯得很不自在,抬頭問道:“你……你看得見我麽?”
  “看不見……”保羅冷冷地答道。
  “那你盯著我幹嗎?會影響我的食欲的知道嗎?”核桃瞪著眼質問道。
  “雖然看不見,可還是可以感覺到你吃飯的樣子……你的食欲不是很旺盛麽?”
  “哼,你這樣看著一個女生進食很不禮貌的,你不知道嗎?”不知不覺地,核桃用上了對唐卡時的語氣。
  “是嗎?對不起……”
  “哼,你說……等等……你說對不起?”核桃張大了嘴巴。
  “怎麽,要我再重複一次麽?”保羅緩緩地道。
  “你們……你們對別人一向都是這麽客氣的麽?”核桃忍不住問道。
  “當然不是,你以為我們是什麽人……”
  “那為什麽對我卻搞這一套,該……該不會對我有什麽企圖吧?”核桃突然抱緊了胸部警惕地問。
  “那是因為……你是我們的同類……”保羅衝她微微欠了欠身。
  同類?這家夥在說什麽啊?象他們這樣的壞蛋,誰要做他們的同類……
  “吃完了嗎?”看著核桃心滿意足地拍著肚子,保羅問道。
  “完了,嗯……下次能不能多準備一點?”核桃渴望地道。
  保羅哼了一聲向外走去:“跟我來……”
  哼,說跟你去就跟你去麽?不跟去又能把我怎麽樣?雖然心裏這樣想著,畢竟抵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還是跟了過去。
  在穿過了一條很長的甬道後,他們來到了另外的一個大地下室。
  這是什麽地方啊?怎麽隻有地下室?
  “這裏是北京市的地下防空洞,它的總體麵積足夠容納北京市百分之九十的人口,做我們臨時的藏身之所是綽綽有餘了……”一個優雅溫和的聲音在她的身邊道。
  核桃吃了一驚,扭頭望去,見一個英俊的金發男子正微笑著望著自己。
  約翰·弗多拿!核桃立刻認出了這個心目中的“大魔頭”,本能地倒退了一步。
  “嗬嗬,大魔頭麽?這個頭銜倒是很威風啊!”約翰微笑道。
  怎麽?他竟然知道我在想什麽!這……這怎麽可能?核桃又驚又怕地想。
  “普通人我很容易就知道他們的想法,具有念力的人就困難一些,那需要更高的技巧,因為你現在戴著遏念環,所以和普通人沒什麽區別,懂了吧,我的小朋友 ……”約翰耐心地解釋道。
  “我才不是你的小朋友呢!”核桃大聲道。
  “哎呀,很大的聲音呢,你應該學學那邊的小朋友,你看她多麽的安靜……” 約翰指了指右麵。
  在那裏的一個軟墊上,靜靜地跪坐著康雲兒,她低著頭,在一張大白紙畫著什麽。
  “小雲兒!”核桃高興地叫道。
  康雲兒沒有抬頭,仍舊繼續畫著,好象沒有聽到的樣子。
  “沒用的,我們試過各種方法,都無法和她進行交流,甚至我也無法讀到她的內心,那裏被完全的封閉了……”約翰若有所思地摸著下巴,“真不知道是出於什麽原因,我也是頭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你們把小妖和胖劉怎麽樣了?”核桃突然問。
  “你是指那兩個少年麽?他們死了……”約翰若無其事地道。
  “騙人……你一定是騙我的,他們都那麽好……怎麽會死呢?我才不信呢!” 核桃拚命地搖著頭。
  “他們的確都很好,是很了不起的同類呢……”約翰歎息道,“雖然很可惜,不過他們的確都已經被我們……殺死了……”
  核桃一臉的木然,眼睛瞪得大大的,眼淚簌簌地流下。
  “什麽?!你們這些壞蛋!!!”突然,核桃尖叫著衝過去,揮舞小拳頭捶打著約翰的小腹,“你們賠我小妖,賠我胖劉啊……賠我!賠我!賠我啊!嗚嗚嗚… ……”
  “賠你麽?那麽,……我們的夥伴又該由誰來賠呢?”約翰喃喃道,說到“夥伴”這兩個字時,他的臉上第一次掠過黯然的神情。
  核桃沒有聽清他在說什麽,隻是抓著他的衣服,拚命地哭著。
  突然,她的衣領被人抓住,被人從約翰身邊抓了起來。
  “你給我……安靜點!”一個發色金紅的女郎對核桃冷冷地道。
  和她那冰冷的眼神一觸,核桃立刻停住了哭泣,被嚇得說不出話來。那種充滿了冰冷的恐懼感的眼神簡直不是人類能夠擁有的。要知道核桃自幼在A組長大,身邊的人都對她極好,雖然也出去執行任務,但都不是什麽太危險的事件。雖然這次被俘,可保羅·康特拉和約翰·弗多拿都對她非常客氣,被人用這麽可怕的眼神盯著可說是平生第一次。當時末日審判團乘飛機來北京時,在飛機上的乘務員曾經因為害怕這些團員的眼神而不敢從機艙走過,可想而知那眼神是多麽的恐怖。
  “瑪麗,對小朋友客氣些,畢竟,她也是我們的同類啊……”約翰在一邊微笑道。
  瑪麗冷冷地放開了手。
  “我才不是你的同類呢!你們殺了小妖和胖劉,你們是大壞人!”核桃眼裏噙著淚花喊道。
  “你知道我們死了多少人麽?”約翰收起微笑,淡淡地問。不等核桃回答,又繼續道:“七個,我們整整死了七個團員……你失去了兩個朋友,很痛苦吧……那麽,我們的痛苦呢?”
  核桃愣了一會兒,突然道:“騙人!你根本沒哭,怎麽會難受?我才不信呢!”
  約翰淡淡地望了她一眼,轉身道:“不信就算了吧,也許你說得對,壞人都是沒有痛苦的,其實……我一直這樣地希望著……”說完,他的身體漸漸在黑暗中隱沒。




第二十四章 遺忘的記憶

  “小妖他怎麽樣?”班鳴卓低聲地問路嬋娟。
  “表麵的外傷倒是沒什麽……”路嬋娟收回雙手道,“麻煩的是他精神上所受的創傷,剛才那次吐血又使他的身體更虛弱了……”
  “對不起……”年小如在一邊抽泣道,“都是我不好,我沒有聽隊長的話……”
  “算了……,這也不能完全怪你,”班鳴卓拍拍她的肩頭,“小妖從小到大一直和所有的人都保持著距離,唯一的朋友就是胖劉了,不輕易流露感情雖然使他能夠保持絕對的冷靜,可也因此積鬱太深,一旦爆發出來的話,他很可能會被這悲傷摧垮的……”
  “所以隊長你說他也是最弱的一個……”年小如愣愣地道。
  “嗯,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他能夠痛痛快快地哭一場才行……”班鳴卓輕聲道。
  “可怎麽才能讓他哭出來呢?”年小如急問。
  “小妖這樣的人,很難當著別人的麵哭泣的,所以這一切還是要看他自己……” 班鳴卓床上望著昏迷中的蕭矢道,“你們好好地照顧他吧,我出去一下……”
  路嬋娟望著班鳴卓的背影,想說些什麽,卻又終於忍住。
  桑若影仔細地將胖劉房間裏的枕頭擺放端正。那枕頭上是一隻胖胖的小熊捧著個蜂巢在吃蜂蜜的圖案,她記得這個枕頭是她去年送給胖劉的生日禮物,想不到一年之後物是人非,那張帶著憨笑的胖臉再也看不到了。一想到這裏,眼淚又止不住地流了出來。靜靜地哭了一會兒,她走出這個房間,緩緩地關上了門。
  走在走廊中,突然間她有種很想和人交談的衝動,無論和誰也好,談談老江,談談胖劉,談談過去那些充滿歡笑的日子,要是不這樣做的話,她簡直覺得自己要崩潰了。一扭頭,她向外麵的陽台衝去,也許那裏有人吧,也許沒有,不管怎樣,在那裏她至少可以痛痛快快地哭上一場。
  推開通往陽台的門,她立刻愣住了,路嬋娟正依在陽台的欄杆上,向著天空靜靜地瞧著。
  “娟姐……”她輕聲呼喚道。
  “啊,是阿影啊……”路嬋娟回過頭,衝她無力地一笑,“有事麽?”
  “沒有……”桑若影低下頭道,“隻是想找個人談談……”
  “我明白,這樣的感覺我也曾經有過……”路嬋娟輕歎道。
  曾經……?桑若影眼中露出迷惑的神色。
  路嬋娟不再說話,仍舊注視著天空,仿佛在尋找些什麽似的。
  “你在看什麽,娟姐?”桑若影幽幽地問道。
  “我在看鳴卓,可惜在這樣的時候,我總是看不到他……”路嬋娟喃喃道。
  桑若影心頭一顫,對於班鳴卓的感情她雖然刻意地壓抑著,可那一線情絲卻始終難以割舍。
  “隊長他……他在天上?”桑若影聲音微顫地問道。
  “是呀,他回來後表麵上好象沒什麽,好象恢複得比我們更快,其實,鳴卓是個極重感情的人,所以他內心的傷痛比我們想象的要深得多。每當遇到這種心靈難以承受的痛苦時,他都會在表麵顯得很正常的樣子,然後一個人悄悄地飛到天空,在那個絕對沒人打擾的地方獨自哭泣……,就象……就象六年前那次一樣……”路嬋娟癡癡地望著天空道。
  “娟姐,我想知道,六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對隊長打擊這麽大?” 桑若影終於忍不住道。
  路嬋娟仍舊那樣深深地凝望著天空,緩緩地道:“六年前麽?好遙遠呢……本來我永遠都不想記起那個時候的事了……六年前,我剛剛二十二歲,鳴卓二十四,還是不知道悲傷的年紀……”
  年小如愣愣地望著床上的蕭矢。她平生第一次痛恨自己,恨自己的無力。
  “想想看,自己在十九年的生命中,總是被人照顧著,關心著。以前也覺得那樣很幸福了,可是,在這一刻,才發現自己是那樣的沒用……我喜歡他,喜歡這個床上的男孩子,可我又能為他做到些什麽呢?沒有,我無法為他做任何事,隻能在這裏靜靜地望著他……笨蛋啊,年小如,你是個……沒用的大笨蛋……”
  她伸出手,輕輕地摸了摸蕭矢的臉龐,“隊長說,你是把悲傷埋藏在心裏太久了,所以才會這麽痛苦,隻要你哭出來就好了……所以,哭吧,小妖,求求你…… 哭吧……”
  說完,她自己已經哭了起來。
  明月如輪,皎潔的光芒在黯淡的雲層中若明若暗地閃現著。
  迷蒙的雲霧海一樣的遼闊深遠,偶爾飄過的月光照亮了那悲傷的角落。
  在那裏,班鳴卓一個人孤單單地抱著膝,無聲地哭泣著。這裏,他終於可以放下隊長的責任,卸下那偽裝的麵具,恢複成原來的自己。此刻,他的眼神中完全不見了平時的成熟和溫和,而是流露出孩子似的茫然目光。他緊緊地咬著自己的膝蓋,任熱淚靜靜地流淌。
  “走了嗎?連老江你也離開我了……這樣的話,隻剩下我一個人了,六年前的那些人,就隻剩下我一個了……”
  “喂,又該吃飯了……”保羅·康特拉將一隻大托盤放到核桃麵前。
  核桃用力搖了搖頭。
  “怎麽了?這回是按你的要求,多準備了許多,你看,有魚子醬,還有法國吐司,炸豬排土豆泥,還有紅魚湯,你不吃太可惜了……”保羅勸道。
  核桃還是一聲不吭。
  “如果你想要的話,還有可可汁和冰激淩……”保羅又加大了誘惑的砝碼。
  “我不吃, 不吃!不吃 !你們殺了胖劉和小妖,我不要吃你們的東西!”核桃大聲嚷道。
  “怎麽啦,保羅?她要是不想吃就算了,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有耐心了?”身材高大魁梧霍華德在一邊插嘴道。
  “上你的網吧,這裏的事情和你無關……”保羅冷冷道。
  “隨你的便吧,我可看不出來這個小鬼有什麽稀奇的,值得你這麽關心……” 霍華德撇了撇嘴,哼著歌兒戴上了感應頭盔。
  “如果你想吃的話,就叫我一聲……”保羅麵無表情地對核桃道。說完,帶著托盤離開了。
  核桃靜靜地在那裏坐了一會兒,忽然,耳邊響起了一陣輕柔的歌聲。核桃木然地轉頭望去,卻看見基德·羅德裏格斯在彈著吉它,輕聲地唱道:
  “在風裏你說過永不離開,
  說微笑將是我們的未來,
  是什麽令我行單影孤?
  一起的歲月不複存在。
  我答應過不會為你流淚,
  因為那隻是脆弱的體會,
  是什麽令我淚流滿麵?
  那樣的力量讓我心碎。
  我會記住你的名字,
  因為我們過去曾是同類。
  我會記住你的聲音,
  因為我們現在仍是同類。
  我會記住你的微笑,
  因為我們永遠都是同類。”
  聽著他的歌聲,不知如何,核桃的麵前浮起了蕭矢和胖劉的容貌,不知不覺地,淚水又一次濡濕了她的臉頰。
  “咣!”吉它的聲音突然停止了。
  “不要再唱了,聽得我心煩……”瑪麗緩緩收回右手道。
  基德看了一眼手中被燒得彎曲了的焦黑吉它,將它用力地扔到了一邊:“是不是讓你想起馬丁和亞當了?”
  “不要和我提那兩個笨蛋……”瑪麗冷冷地道。
  “喂,別總是這麽冷漠好不好,再怎麽說他們都曾經舍命救過你,明知道你喜歡團長他們還這樣……”
  “閉嘴,再說我就殺了你!”
  “好吧,不說就不說……”基德懶洋洋地靠在躺椅上,“我倒是覺得約瑟夫那個混 蛋很可憐,你知道他喜歡甜妞兒很久了,一直不敢說,真虧了他有那麽一副大嗓門……”
  瑪麗展開手上的一張報紙,擋住自己的臉,冷冷道:“我要看報紙,別和我提這些無聊的事情……”
  “好吧,好吧……”基德做了個投降的姿勢。
  過了一會兒,他又叫道:“瑪麗……”
  “我都說了,別煩我!”瑪麗怒道。
  “不,我想說的是,你的報紙拿倒了……”基德指了指她手中的報紙道。
  瑪麗“唰”地一聲將報紙甩得老遠,大步走出了房間。
  “傻瓜?這又是何苦呢?”基德喃喃地道,又對核桃咧嘴一笑:“看到了吧,被人揭穿心事後人就是這個樣子的……”
  報紙拿倒了?難道那個冷冰冰的女人心裏麵也很傷心麽?核桃愣愣地想,這些壞人,他們之間的感情究竟是怎樣的呢?
  “很了不起啊,居然看穿了瑪麗的心思……”約翰·弗多拿輕輕鼓著掌從門外走了進來,“怎麽樣?有沒有興趣試著猜一下我的心事?”
  “別開玩笑了,頭兒……”基德一臉尷尬地道。
  “我聽保羅說,你不肯吃東西,是麽?我的小朋友?”約翰對核桃道。
  “是又怎麽樣?我不要吃壞蛋的東西!還有,我不是你的小朋友!”核桃大聲道。
  “壞蛋?小朋友給我這樣的評價我可不怎麽喜歡哪……你要說魔鬼還比較好一點……”約翰若有所思地道。
  “我不是你的小朋友!”
  約翰不理會核桃的抗議,繼續道:“好吧,你說說看,什麽樣的人是壞蛋,什麽樣的人是好人?”
  “唔……你們這些殺了我朋友的美國鬼子就是壞蛋,我們中國人就是好人!” 核桃想了一下道。
  “這樣麽?那麽,就讓我們來看看,你口中的那些'好人'都曾經對你做了些什麽吧……”說著,約翰將左手緩緩地放在了核桃的額頭上。
  這是什麽感覺啊?身體好輕,好象整個人的重量都沒了似的,輕得象羽毛在飛舞……那是什麽聲音?是嬰兒的啼哭聲麽?哭得真淒慘呢……等等,這個,好象自己在被別人抱著,這種感覺好懷念呢。這是哪裏?天花板好高,那種藍白色的燈光好象也在哪裏見過,還有那個大玻璃屏,青色的半透明液體裏麵無數的細小氣泡在上升……對了!我想起來了,這個地方……就是我出生的地方啊……
  “三一二號的情況怎麽樣?”這個冷冰冰的聲音是誰?嗯,好象聽到過,而且,我有種不大喜歡這個人的感覺……
  “燒已經退了,情況已經穩定下來……”
  “腦波穩定嗎?”
  “很穩定,從目前的情況判斷,她的確攜帶了超念能力的基因……”
  “那就好,這可是我們第一個成功的實驗品,一定要好好的培養!”
  “是!韓副院長!”
  “現在讓我觀察一下她的反應怎麽樣……”
  一隻冰冷的大手伸到麵前,手指在眼睛前方不住晃動著。
  “喔,不錯,觀察力很敏銳麽!”
  “是的,副院長,她的觀察,學習和記憶能力都是正常嬰兒的三倍!”
  “哦,那麽說,她是個天才嘍?哈哈,說不定現在她已經開始有記憶了呢!”
  “嗬嗬,您開玩笑了……”
  這話,好象是在說我吧?從小就有人誇我是天才呢!嘻嘻……原來,這些事情是我在嬰兒時候的記憶啊……
  “還有,那件事已經解決了麽?”
  “沒有,那個女人每天都來,真是煩人……”
  “當時不是和她簽署了合同麽,她已經和孩子無關了,為什麽還要來鬧個不停?”
  “她說她現在開始後悔……”
  “喂!你是誰!站住!這個地方你不能亂闖!”
  “你們快點攔住她!”
  怎麽回事?這裏怎麽好象突然亂起來了,有人闖進來了嗎?真好玩,會是誰呢?
  “孩子!把孩子還給我啊!求求你們,把我的孩子還給我吧!”
  等等,這個聲音好親切,為什麽聽了這個聲音有這樣溫暖的感覺?難道那是… …
  “喂!你鬧夠了沒有?當初已經簽好了合同,你自願將孩子提供給我們,怎麽現在又反悔了?”
  “對不起,我……我實在是想我的孩子,這幾天我整天的睡不著覺,老是聽見她哭著叫媽媽,我的心都碎了,我把錢還給你們,全都還給你們,求求你們,把孩子還給我吧!”
  “住口!你以為這是當鋪麽?什麽東西都能拿錢贖回去?把她帶下去!”
  “你們不能這樣!我要見我的孩子!”
  “喂!你幹什麽?!”
  “她咬人哪!瘋子!”
  啊!自己被另一雙手奪了過去,緊緊地抱在了胸前,這雙手有點小,可是暖和,真暖和,這個氣息好親切啊!我知道了,隻能是這樣,是媽媽,她就是我的……媽媽!
  “我的寶貝,媽媽對不起你,媽媽現在和你在一起了,我們兩個再也不會分開了……”
  喃喃的低語在耳邊響著,這種要哭的衝動是什麽呢?原來自己是有媽媽的啊,而且我的媽媽還抱過我……
  “啊--!”
  慘叫的聲音?!是媽媽!她怎麽了?自己又被別人給搶走了啊……來救我啊,媽媽,來救你的核桃啊……
  “這個女人沒事吧?”
  “沒有,不過是昏倒了。”
  “這樣下去不是問題啊,要是有一天她向媒體公開這件事情就麻煩了……你們幾個,帶她去注射Z317,洗腦後她就會徹底忘了這件事的……”
  “是!”
  “那這個孩子的來源將來怎麽說明呢?”
  “很簡單麽,就說是試管嬰兒好了,真是的,要不是人工培育的嬰兒超念基因攜帶率太低,我才懶得用借腹生子這麽討厭的方法呢!”
  洗腦?借腹生子?原來,自己不是人工培育的嬰兒,自己和其他孩子一樣,是有媽媽的,隻不過,自己的媽媽被這些人……奪走了?!!!
  約翰緩緩鬆開按在核桃額頭上的雙手。
  “看到了吧?”他柔聲在她的耳邊道,“這就是你內心深處的記憶,你所謂的那些好人,奪走了本應屬於你的母愛,奪走了你在人間最幸福的感覺,他們欺騙你,出賣你,扭曲了你的人生。而在你的心目中,卻把他們當作好人麽……”
  核桃愣愣地大睜著雙眼,熱淚還在不停的流淌,顯然還沒有從剛才的記憶中恢複過來。
  “她沒事吧?”保羅在一邊問道。
  “沒什麽,她剛剛從一個很遙遠的惡夢中蘇醒過來了……”約翰微笑道。
  “什麽?六年前的A組竟然有那麽多人?”桑若影驚訝地道。
  “是啊,我記得很清楚,一共是四十一個人,年齡最大也不過二十八歲,都是一群大孩子呢……”路嬋娟懷念地道。
  “那現在那些人呢?”
  “當時A組中的人, 現在隻剩下我,鳴卓和老江了,其餘的都在六年前的一次戰鬥中犧牲了……”路嬋娟眼中露出迷離的神色,好象在觀望一個悲傷的夢。
  “一次戰鬥中?究竟是怎麽回事啊,娟姐?”桑若影驚訝地道。
  “其實六年前那件事,你也應該有印象的,你想想,那一年國內發生的最大的一件事是什麽?”路嬋娟問桑若影道。
  “六年前的大事……我想一想,等等,難道是……”桑若影的眼中露出恐怖的神色。
  “對了,就是那件事,六年前,擁有七千萬信徒的大自在教在廣東宣布立國!政府派出六個軍的兵力前往鎮壓,在第一次的戰鬥中竟然失利。直到三個月後的第二次進攻才徹底擊潰了大自在教的佛兵,收複了廣東。”路嬋娟說到大自在教時,臉上也微微變色,顯然對這個名字頗為顧忌。
  “難道A組也參加了那次戰鬥麽?可各方麵的報道中從來沒提過啊……”
  “的確沒提過, 實際上A組非但參加了第二次進攻,而且起到了舉足輕重的作用。你也知道吧,在第二次進攻時,開局仍然不利,佛兵的抵抗極為頑強,幾乎每前進一公裏,軍隊都要付出巨大的傷亡。”
  “嗯,我知道,後來不是換了林宇參謀長指揮後才扭轉了局勢麽?”
  “那不過是為了爭功的表麵說法,”路嬋娟不屑地道,“後來之所以能迅速地擊潰凶猛的四十萬佛兵,是因為他們當時根本已經喪失了鬥誌。”
  “喪失了鬥誌?為什麽?”
  “因為當時號稱佛陀轉世的李乾坤已經被A組刺殺了……”路嬋娟緩緩地道。
  “什麽?被A組刺殺了?那麽說,A組的成員是在那一次的戰鬥中犧牲的?”桑若影臉色蒼白地問。
  “對, 當時A組的四十一名成員,除了我因為是非戰鬥型成員而沒有參加外,其餘的全部參加了那次的刺殺行動,生還者就是鳴卓和老江。而死亡人數卻高達三十八人,其中還包括A組的第二代隊長,我的未婚夫南自軍……”
  “未……未婚夫?原來娟姐你……你訂過婚啊……”桑若影驚訝地道。
  “嚇了一跳吧?真是很遙遠啊,六年前的自己,曾經做過準新娘……真不敢相信……,好象前世的事情一樣……”路嬋娟望著天空喃喃地道。
  “為什麽我從來沒見過那些人的照片呢?娟姐你總該有自己未婚夫的照片吧?” 桑若影疑惑地問道。
  “傻孩子, A組屬於國家級的秘密情報機構,怎麽可能照許多照片,僅有的一些都已經上交了。自軍的照片我倒是有一些,可這些年我都沒有拿出來,就是怕鳴卓看到,勾起他的心事……”
  “怎麽,這和隊長有什麽關係嗎?”
  “嗯,說來話長。我和鳴卓是在B組認識的,當時就已經對他很有好感了。不過那個時候還年輕,放不下架子,隻等著他來追。他呢?雖然也喜歡我,可整天都在瘋瘋癲癲地練習,一門心思要進A組。結果那一年我倒比他先進了A組,那件事… …對他打擊很大……”路嬋娟輕聲歎道。
  “後來呢?隊長不是也進了A組麽?”
  “是啊,一年後他也進了A組。可我們的關係卻再也無法恢複到B組時的程度了 ……”
  “是不是和那個南自軍有關?”桑若影試探地問。
  路嬋娟緩緩點頭, “自軍是個很出色的人,雖然年紀不大,卻已經是當時A組的頂梁柱,是最有希望繼承邵定中隊長的人。他對別人,對自己的要求都十分嚴格。在他的督促下,A組的戰鬥力提高地很快。包括鳴卓在內,大家都很崇拜他……”
  “所以你就變……變得喜歡他了?”桑若影硬生生地把“變心”這兩個字壓了下去,但語氣中仍透出微微的不滿,在她看來,這世上最可愛的男子自非班鳴卓莫屬。
  路嬋娟微微一笑:“當然不是,自始至終,我喜歡的都是鳴卓一個人……”
  “那……那你為什麽又和南自軍定婚呢?”
  “自軍他一向對我很有好感,而我雖然為了鳴卓卻三番五次地拒絕了他,卻免不了經常被鳴卓看到我和他在一起的樣子,你也知道他是個很為別人著想的人,在他看來,無論從哪方麵講,自軍都要比他強,再加上我們分開了一年,他對我的心思就更不了解了,所以……”路嬋娟的聲音越說越低。
  “你是說,隊長他主動退出了?”桑若影瞪圓了眼睛道,“他怎麽這麽傻啊?”
  “他就是那樣一個傻瓜……”路嬋娟歎道,“他主動地避開我,讓我十分傷心,加上那一陣自軍特別的熱情,所以一時衝動之下,就和自軍定了婚。”
  “這樣啊……”桑若影喃喃地道。
  “定婚的事對鳴卓打擊很大,雖然表麵上他還是那種開朗的樣子,我卻知道那些都是他裝出來的,我雖然難過,可畢竟已經是別人未婚妻的身份,而自軍對我那麽好,我也不忍心傷害他……”
  “那麽隊長就是為了這個六年來一直不肯接近你麽?”
  路嬋娟緩緩搖頭:“當然不是,這其中令有原因。六年前,就在自軍已經開始準備和我的婚禮時,A組接到了前去廣東刺殺李乾坤的命令……”



第二十五章 撲朔迷離

  “……當時知道要執行的任務後,大家的心情又是歡喜,又是緊張。那時候的 A組不比現在,在自軍的監督下,訓練得極為嚴格。大家整天的苦練,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為國效力,而我們也終於等到了這個機會。我還記得那天出發時的情景,那些隊友的臉在陽光下是那麽的年輕,誰也沒有想到,他們中的絕大部分竟然再也無法回到他們心愛的A組……”路嬋娟傷感地道。
  “那隊長臨走時沒來找你麽?”桑若影微微緊張地問。
  “他的確來找我了,可你猜他對我說了些什麽?”路嬋娟苦笑道。
  “什麽?”
  “他一臉莊嚴地對我說, '你放心,嬋娟,我哪怕自己的性命不要,也一定會把隊長完好無損地帶回來……'。 他這個人啊,就是太會為別人著想了,我既喜歡他這一點,又恨他這一點……”路嬋娟歎息道。
  “可南自軍還是沒有回來……”
  “對,四十個人中活著回來的便是鳴卓和老江兩個人,當時的情形是怎樣的我並不清楚,回來後鳴卓和老江兩個人就象失了魂似的,怎麽問都不說話,好長一段時間他們兩個人就是那個樣子。直到任命鳴卓為A組的新隊長後他整個人才振奮起來。不過從此卻好象換了一個人似的,整天和新來的那些小隊員嘻嘻哈哈,沒一點正經樣子。老江也是整天地陪那些孩子玩,所以A組才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難道你沒問過隊長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麽事麽?”桑若影不信地道。
  “問過, 有一次我趁他心情好試探著問起過,他沉默了老半天才說'是我害了南隊長', 說完就離開了。從那以後好長時間再沒和我說過一句話,甚至見了我就躲得遠遠的。那以後我就再也不敢問關於那次行動的情況了……”
  “原來是這樣……,看來當時還一定發生別的事情,所以才導致隊長對你心存愧疚而始終不肯接近你…”桑若影分析道。
  “我也這麽想,可那有什麽關係呢?那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了,都已經六年了,還有什麽愧疚不能拋開呢?現在我唯一擔心的是他再次回到六年前那種整天喪魂落魄的樣子,現在的A組正是最需要他的時候啊!”路嬋娟用力捶了一下陽台的欄杆。
  “隊長他不會的,正因為他是最會為別人著想的人,所以無論內心再悲傷,再痛苦他都會強壓下來,直到戰鬥結束為止。他就是那樣的人啊……”桑若影激動地道。
  路嬋娟詫異地看了桑若影一眼,緩緩點頭道:“他的確是那樣的人,可問題也在這裏,勉強戰鬥的話,我怕他不會是那個約翰·弗多拿的對手啊……唉,如果小妖恢複得快一點就好了,或者段墨他們能夠及時趕回來也好……”
  “我呢?我又能為A組,為隊長做些什麽?”桑若影愣愣地望著那初升的朝陽,金黃色的陽光照在她年輕秀麗的臉龐上,象鍍上了一層燦爛的光暈一般。
  邵定中雙手拄在辦公桌上, 一言不發地聽著秘書小張向他匯報了警方和A組的傷亡情況。
  “你說說看, 小張,為什麽末日審判團會知道A組駐地的所在呢?”沉思了一陣後,邵定中緩緩道。
  “會不會是敵人一早就釘上了A組?”小張試探著問。
  “不會的……”邵定中搖了搖頭,“把康雲兒交給A組保護,是我臨時決定的,甚至在國安局中知道的人也不出三個, 他們怎麽會一下子就想到A組身上去?所以問題一定出在我們這裏!”
  “您是說,國安局內有內奸?”小張睜大了眼睛道。
  “對,而且隻能是一個人……”邵定中眼中射出冰冷的殺氣。
  還是頭一次見到溫文有禮的局長這個樣子,小張禁不住打了個寒戰:“會是誰呢?”
  “還記得我讓後勤的老吳給A組送去了一筐粽子麽?”
  “你是說他……”
  “哼, 都是我大意,沒想到這麽一個小小的疏忽,會給A組帶來這麽大的損失 ……”邵定中陰沉著臉道。
  “會不會弄錯了?老吳他一向是個老實本分的人啊……”
  “不管錯不錯,先找人監視他,也許從他的身上就能找到末日審判團的隱藏地點!”邵定中斬釘截鐵地道。
  “是,局長!”
  “打電話給A組, 代我慰問並致歉吧,也不知該怎麽和鳴卓說好……”邵定中站起身來,望著窗外輕歎道。
  中南海一個獨立的小花園中,一個花白頭發的老人正緩緩地打著太極拳。他的動作舒展,到位,顯然深得拳法的精髓。他有著一張生動而威嚴的臉,這張臉也是當今中國老百姓最熟悉的麵孔之一。它常常出現在中央電視台的屏幕上,它的每一個表情都充滿了神秘的涵義,這些涵義小到可以判定各級官員的升遷,各種合同的簽訂,大到可以決定一個市,一個省,甚至整個國家的命運。此刻,在晨光下,這張臉是溫和的,甚至可以說是安祥的。而在政治局的會議中,它卻可以充分的展現出它所蘊含的威嚴,以使會議的結果向他所要求的方向轉化。
  一個秘書模樣的中年男子邁著又急又碎的小步匆匆走了進來。他走動的速度很快,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顯然已深得在中南海走路的精髓。見到老人正在打拳,他不敢驚動,在一邊垂手摒息,靜靜觀看。又打了五分鍾左右,老人緩緩地收勢。然後開始緩緩地晃著腦袋活動脖頸:“是不是又失手了?”
  “原來您已經知道了?”秘書模樣的人驚訝地道。
  “哼,看你邁的步子就知道了,每次一出問題,你走起路來就急得象陣風似的,於光,你是我的秘書,也呆在我身邊不少日子了。這麽多年我一直教你什麽?要沉住氣,一定要沉住氣,做大事的人,就要有做大事的胸襟。你看看你,出了這麽一點事情,就已經驚惶失措了,這個樣子,我怎麽能放心讓你到下麵去?去了也還不是丟我何震州的臉?你呀,還嫩的很呢……”老人不快地道。
  “是,您說得對,可我不想到下麵去,我隻想呆在您身邊,做您的秘書,能做到這一點,於光就再沒有別的要求了……”中年人低著頭道。
  “好啦,你們這些人,口頭上說得好聽,心裏麵想什麽我會不知道?不提這個了,說說看,哪裏出了岔子了……”何震州擺了擺手道。
  “邵定中比我們想象的厲害得多,連粒子波相炮都奈何不了他,好在他沒看出是我們的人做的……”
  “哼,邵定中這個人,鬼得很!你可不要小看了他,這麽些年,想要板倒他的人有多少?哪個能奈何得了他?他小小一個國安局長,連我這個政治局常委都要讓他三分!要不是四十一大馬上就要召開了,邵定中這個白臉狼蠢蠢欲動,我也不想動他,現在麽,隻能孤注一擲了……”何震州陰沉著臉道。
  “對了,還有一件事,可能會對我們有利……”於光想起了什麽似的,高興地道。
  “哦?說來看看……”
  “昨天晚上, 徐東清和A組的聯合行動小組和美國的超念部隊交了手,鬧得很厲害,警方的傷亡很大,可不可以借這個機會指責他邵定中失職……”
  “這行不通……”何震州緩緩搖頭,“你以為政治局裏隻有我一個人說話麽?雖然有想要邵定中命的人數都數不清, 可拚命給他撐腰的人也不少。這幾年A組辦的那些事,哪些不是受他庇護的?老百姓對他的印象好得很呢!”
  “那……我們該怎麽辦?”
  “急什麽? 雖然我們給他邵定中抓住了小辮子,可他和他那個A組也不是鐵板一塊,機會總是有的,尤其是他已經開始沉不住氣了……”何震州的眼中閃爍著高深莫測的光芒。
  “……皇成路,太平路,三環路都已經封鎖完畢,昆明湖南路,蓮花池西路,京石台路也都設了哨卡,用來在四十一大期間起保護作用的監視網'神龍'已經開始運作,地麵巡邏人員增加了一倍……”女警官向麵色陰沉的徐東清報告道。
  “很好,這樣的話末日審判團短時間內別想出北京城一步!”徐東清用食指的關節敲著桌子道“如果不抓住那些畜牲給江振川烈士報仇,我們還有什麽資格做人民警察!”這位有“警中臥龍”之稱的中年警司在與末日審判團的戰鬥中始終處於下風,這在他是前所未有的經驗,尤其是江振川的死,使他在精神上受到很大的打擊。
  “警司,你說他們會不會在黑夜利用念力飛行逃出北京內?”女警官試探著問道。
  “他們不傻,裝置在康雲兒大腦內的微波發射裝置能瞞過一般人,可決瞞不過約翰·弗多拿,他們現在一定躲在一個可以隔除微波信號的地方,所以才令我們無法找到他們的所在。可他們一旦鑽出來的話,馬上就會暴露目標。念動速度再快,長時間的話,也難與飛車相比。我估計,他們早已經設計好了逃跑的路線,現在不過是在等待罷了……”
  “等待什麽呢?”
  “但願我能知道,但願…我能知道……”徐東清盯著辦公桌緩緩地道。
  身為中科院院長,司馬津平卻是全院中少有的大閑人。大事上有黨委書記曾向天做主,小事上由副院長韓炬 操 縱著,他整天除了看報紙和給文件簽名外,大多時候是無所事事。所以接到寧自雪的約他去外交部談事的電話時,心情是極為愉快的,在他來講,能和老同學無所忌憚的聊天可比在辦公室無所事事好得太多了。
  寧自雪仍舊是一副精明強幹的表情,兩人剛一落座她就單刀直入地道:“司馬,你對韓炬這個人怎麽看?”
  “韓炬?他怎麽了?”司馬津平一時間摸不著頭腦。
  “你先別問,回答我的問題!”
  “韓炬麽,在生物基因工程上,他是國內外數得著的尖子。他為人傲了點,辦事的方法也過於獨斷,可在工作上是沒得說的,那股子熱情恐怕我年輕時都沒有。怎麽?他有什麽問題麽?”司馬津平沉思道。
  “不是他有什麽問題,而是我懷疑自己的眼睛出了什麽問題……”說著,寧自雪掏出一張紙,往桌子上一拍,“你看看吧……”
  司馬津平疑惑地望了他一眼,拿起那張紙,輕聲念道:“中共中央政治局候補委員名單……老天!這東西是你從哪兒弄來的?”
  “這你別管!我當然有我的辦法,你看看這名單上竟有些什麽人!”寧自雪不耐煩地道。
  “哦,上麵有你的名字麽,恭喜!恭喜!早知道你是棟梁之材……”司馬津平笑道。
  “少拍馬屁,叫你來不是看我自己上榜的,你再往下看……”寧自雪瞪了他一眼道。
  “葛鴻宇?這個人爬得真快呢!才這麽五六年的功夫就上來了,不過這個人的確有他的一套,不佩服是不行的,邵定中,好啊,原來邵局長也入選了,真是後生可畏啊……”司馬津平感歎道。
  “再往後看……”寧自雪催促道。
  “劉鐵英,胡振,張中和……這些都很正常麽……等等,怎麽?韓炬?怎麽他也在名單上?”司馬津平難以置信地道。
  “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這張雖然隻是候補名單,可是這四十一大中退下去的人很多,成為正是委員的機會極大。韓炬他一個中科院的副院長,一向隻從事技術工作,從來沒有執政經驗,憑什麽上這張名單,你不覺得奇怪麽?”寧自雪盯著他道。
  “如果你想從我這裏知道原因,恐怕要大失所望了,雖然我們在一起工作了三年了,可說過的話加在一起也沒有我和你一個小時談的多。我隻能說他是個怪人,對基因科學著迷的人,對工作一絲不苟,對自己對同事都嚴厲異常,有時候簡直覺得他才是院長……”司馬津平搖頭苦笑道。
  “想不想知道是誰推薦他的?”寧自雪的臉上露出一絲古怪的神情。
  “誰?想必來頭不小吧?”司馬津平猜測道。
  “何止來頭不小呀,是何震州!”
  “是他?!”司馬津平倒吸了一口涼氣,“韓炬居然是他的人?”
  “我也感到奇怪,這兩個人怎麽看也是格格不入的,又從來沒有接觸過,他怎麽會無緣無故地挑韓炬進政治局呢?”寧自雪深思道,“這裏麵一定有我們猜不出來的原因……”
  “除了韓炬,還有誰是他推選的?”司馬津平又問。
  “還有邵定中!怎麽樣,意外吧?”
  “哦,這很正常吧,邵定中不是救過他麽?”司馬津平奇怪道。
  “救過他?那算什麽,你以為他何震州是個記恩的人麽?邵定中一向對腐敗深惡痛絕, 他手下的A組這幾年抓的貪官汙吏不知道有多少,這裏麵許多都是何震州的人,被別人斷了財路,你想以他何震州愛財如命的性格,會怎麽想?”寧自雪不屑地道。
  “那他為什麽還要推薦邵局長進政治局?”司馬津平問道。
  “外麵一直有個傳聞,說邵定中捏住了何震州的小辮子。我想可能就是這個原因了……”寧自雪猜測道。
  “什麽小辮子?”
  “這個我也不大清楚,不過很有可能是他掌握了何震州貪汙腐敗的證據,而這些東西一旦拋出來的話,就可以置他何震州於死地,所以他才會違背自己的心意做別人的墊腳石。”
  “那邵局長為什麽不直接拿出來?早一天讓這個老狐狸下台不是更好麽?”司馬津平疑惑地道。
  “直接拿出來?”寧自雪冷笑了一聲,“他邵定中也不是傻瓜,有這麽一張金牌,豈有不用之理,你看,他這不就進了政治局了麽?”
  司馬津平搖搖頭不同意:“說進政治局還早吧,這份名單雖然很重要,可畢竟還要提交人大討論麽,那可是他何震州都 操 縱不了的啊!”
  “這個我也想不通了,提交人大的話,邵定中的名聲一向很好,通過應該沒什麽問題,但韓炬是九成九要被刷下來的,何震州這麽做是什麽意思呢?”寧自雪輕歎道。
  “我想,會不會和他正在研究的項目有關?”司馬津平思忖道。
  “對了,這個你上次也提過,後來我打聽了一下,幾乎所有的部門都不知情,到底是什麽機密項目,保密工作做得這麽好?”寧自雪好奇地問。
  “我隻知道是涉及國家軍事高級機密,具體情形也不知曉,第四實驗區對外是整個封閉的,根本進不去!”司馬津平攤了攤手道。
  “真是的,也不知道你這個中科院長是怎麽當的,算了,你還是回去坐你的辦公室吧!”寧自雪沒好氣地道。
  年小如坐在蕭矢的床前,默默地祈禱著這清秀的少年早日撫平心中的憂傷,現在的A組,實在是不能離開他的。
  她又想起自己, 想起迄今為止所過的十九年的時光。自從來到A組後,這驚心動魄的三天中所經曆的痛苦和歡樂似乎比那十九年加起來還要多。大悲大喜之後,她已經不再是一個對一切都不在乎的大大咧咧的少女了。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她本能地感到口渴,下到樓下找到水壺,正準備給自己倒水喝,就聽見大廳中唐卡和鳳凰的聲音。
  “唐卡,請你馬上停止,你體內的酒精含量已經超過正常標準的百分之三十五。”
  “少……少管我……”
  “你這樣做的話做為A組的中心電腦,我有權利執行隊長規定的紀律。”
  “屁……屁的紀律,老子想喝,誰也管不著……”
  這一句“老子”令年小如想起桑若影和她說過的唐卡曾經是少管所的常客,平時看不出來,現在他喝醉了才依稀看出他當時的影子。
  “對不起了,唐卡……”鳳凰冷靜地道。
  “喂!你幹什麽!快……快點把酒還給我!否則老子拆……拆了你這台臭電腦 ……”
  “很遺憾,我屬於國家財產,你沒有權利擅自破壞……”
  “我管什麽鳥的國…國家財產,你不還我酒,老……老子就讓你好看!”唐卡大著舌頭道。
  “唐卡,你覺得自己現在這個樣子,能把核桃救出來麽?”鳳凰冷冷地問。
  一陣沉默。然後是唐卡恍惚的聲音:“核桃……她沒事吧?我……我還有好多遊戲要和她玩呢……”
  年小如輕輕搖了搖頭,心情越發的沉重。
  喝完了水,重新回到樓上,迎麵遇到了正準備下樓的桑若影。
  “阿影……”她強笑著打了個招呼。
  “小妖怎麽樣了?”桑若影關心地問。
  “還是沒有醒過來,不過臉色和呼吸都好些了……”
  “那就好,真希望他早日康複,否則我們的勝算實在不大,現在真正能幫得上隊長的就隻有他了……”桑若影的臉上掠過一絲陰影。
  “不要這麽說麽,雖然娟姐不是戰鬥型的,我也是個笨蛋,可你和唐卡都很厲害啊!”年小如打氣道。
  “不象你想的那麽簡單, 我到A組的時間還是太短,雖然已經很努力了,可還是離隊長的要求很遠,感覺自己真差勁……”桑若影憂鬱地道。
  “那唐卡呢?”
  “唐卡啊,他雖然實力很強,可是太情緒化,考慮東西也是一條直線,對上狡猾的敵人時很容易吃虧的……”
  “真可惡,要是我再厲害一點就好了……”年小如握緊雙拳道。
  “別勉強自己啊,實力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培養的,現在你的關鍵是把小妖照顧好……”桑若影衝她眨了下右眼。
  年小如臉紅了,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隨即又迅速地抬頭道:“阿影,你是不是也喜歡隊長?”
  “啊?這……不是…我隻是……”冷不防被人道破了藏在心中已久的心思,桑若影一時滿麵羞紅,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
  “哼,你還說我呢,自己不也一樣……”年小如刮著臉羞著她。
  “別這樣麽,小如,你千萬別和別人說啊……”桑若影央求道。
  “放心吧,我們是姐妹麽,不過你以後也不能拿我和小妖開玩笑啊……”年小如眉開眼笑地道。
  “我才不會呢!對了,你怎麽看出來的?”桑若影好奇地問。
  “昨天去偷襲時你看隊長的眼神啊,簡直和娟姐的一模一樣!”年小如扮著鬼臉道。
  一提到路嬋娟,桑若影的眼神頓時一黯。
  看出好朋友的心思,年小如忙打岔道:“阿影,我問你個問題……”
  “什麽?”桑若影抬起頭來。
  “隊長長得也不是很帥啊!論能力,小妖也比他強得多,為什麽你喜歡隊長而不喜歡小妖呢?”年小如疑惑地問道。
  “這個麽,的確,隊長他年紀大我許多,又經常不修邊幅,更是一點隊長的派頭都沒有,哪樣和小妖比都差許多,可我就是偏偏喜歡上他了。至於原因麽,我想,大概是因為他實在不象個隊長……”桑若影說完,神秘地一笑,迅速地離開了。
  “這算什麽原因啊……”年小如喃喃地道。
  一邊想著,一邊回到休息室。一進屋,她就呆住了,窗子開著,原本躺在床上的蕭矢已經蹤跡全無。




第二十六章 A組的反擊

  “小妖失蹤了?”聽完年小如的哭訴,路嬋娟露出驚訝的神情。
  “鳳凰,這是怎麽回事?”桑若影的反應很快,馬上向萬能的A組電腦找答案。
  “從記錄來看,沒有外人出入,是他自己離開房間的……”鳳凰平靜的聲音回答道。
  “自己離開?他受了傷,一個人跑出去多危險啊,這孩子……”路嬋娟搓著手焦急地道。
  “有什麽事讓他這麽急著出去呢?”桑若影疑惑地問。
  “會不會他出去找末日審判團的那些壞蛋了?”年小如猜測道。
  “不會的……”路嬋娟搖了搖頭,“小妖他那麽冷靜,不會沒有計劃就一個人去找對方……”
  “出了什麽事?”班鳴卓走了進來,他看上去已經恢複如常了,至少表麵是。
  路嬋娟將蕭矢失蹤的事情又說了一遍。
  “這樣啊……”班鳴卓沉思了一下道,“放心吧,小妖他不會有事的……”
  “怎麽,你知道他去哪裏了?”路嬋娟急問道。
  班鳴卓搖了搖頭,低聲道:“雖然我不知道,但肯定和胖劉有關,小妖他…… 他一定是要想辦法彌補心中的那道傷痕……”
  年小如心中一動,突然問道:“今天星期幾?”
  “哦,星期一啊,怎麽了小如?”桑若影奇怪地答道。
  年小如頭也不回地向外衝去:“我知道他在哪裏了……”
  “鳴卓,小如她……”路嬋娟擔心地道。
  “別擔心,這孩子已經開始在成長了……”班鳴卓望著年小如遠去的背影,臉上露出欣慰的神情。
  電影院中人聲鼎沸,影迷們都在興高采烈地談論著喜劇明星常鄉的新片,蕭矢沉默地在小吃部前排著隊。
  “先生,想要什麽?”服務員問道。
  “啊……”恍惚中的蕭矢回過神來,掏出五元錢道,“兩桶苞米花,兩個可樂,還有……苞米花要一個小桶的,一個大桶的,謝謝……”
  “等一下,為什麽我們出一樣的錢,你卻拿大桶的?”
  “這樣是按比例分配的,很公平啊……”
  依稀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蕭矢沉湎在那溫暖的時光中,緩緩的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來。
  他旁邊的位置是空的。
  四周開始暗了下來,電影開始上演了。
  大師的表演果然精彩,觀眾席上不時傳出陣陣笑聲。
  然而聽著那些笑聲,蕭矢的腦海中閃現的隻是和胖劉在一起的一幅幅畫麵。
  “胖子,還想和我一起看電影的話,就活過來吧,拜托你……”黑暗中,蕭矢用微不可聞的聲音道。
  不知過了多久,蕭矢發現有人在推自己:“先生,先生……”
  “哦……什麽?”蕭矢回過神來,發現身邊站著一個年輕的女服務員。
  “已經散場啦,您……”
  “啊,對不起……”蕭矢站起身來,這才發現整個劇場已經空空如也,隻剩下自己一個人了。
  看著蕭矢緩步離開,女服務員的心中升起一股異樣的感覺:這個秀氣的少年,是什麽令他如此的悲傷呢?
  出了電影院的大門,蕭矢才發現已經下雨了,他伸出手,幾滴晶瑩的雨水打在他的手心中,又迸濺成幾朵小小的,活潑的水花。
  搖了搖頭,正準備走入雨中,卻突然發現年小如正站在不遠的樓梯下,深深望著自己。
  “這部喜劇片……很好看吧……”年小如低聲地問。
  “是啊……”蕭矢輕聲答道。
  “看得出來……”年小如掏出一塊潔白的手帕遞給他,“你笑得都流淚了……”
  蕭矢伸手在臉上一抹,才發現滾燙的熱淚不知何時已經流滿了他的臉頰。
  “是啊,很好笑……”
  “隊長,徐警司通知我們所有路口都已經被封鎖了,仍未發現末日審判團的蹤跡,對方很可能仍潛伏在北京市內的某個據點中……”鳳凰平靜地向班鳴卓道。
  “他們躲不久的,一旦現身的話,肯定又會被蜂擁而至的警察部隊追捕,念動雖然逃跑起來很方便,可不可能長時間使用,而且速度也趕不上飛車,那麽他們又會選擇怎樣的逃跑路線呢?”班鳴卓喃喃道。
  “會不會他們也坐飛車逃跑?”剛被路嬋娟灌了醒酒茶的唐卡問道。
  “不可能的,他們該知道坐飛車根本無法逃過'神龍'的監視,而且飛車的危險係數高,更容易受到攻擊……”桑若影搖頭否定。
  “會不會利用暗道之類的東西逃走呢?”路嬋娟試探著問。
  “如果在美國我不敢說,可這是在北京,我敢發誓沒有那樣可以利用的暗道… …”班鳴卓苦笑道。
  路嬋娟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難道他們打算在北京申請暫住證定居麽?”唐卡氣惱地道。
  “我想,他們很可能是在等什麽……”班鳴卓猜測道。
  “等什麽?不會吧,搶了人不趕快逃跑,還要等什麽?”唐卡搖頭不信。
  “我同意隊長的意見……”門口傳來一個平靜的聲音。
  大家循聲望去,頓時喜出望外,走進門來的正是蕭矢和年小如。
  “小妖,身體還沒好你跑哪兒去啦?感覺怎麽樣?”路嬋娟過去拉著蕭矢的手急問道。
  “已經沒事了,謝謝娟姐……”
  用念力迅速的檢查了一番,路嬋娟如獲重釋地鬆了口氣:“還好,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
  唐卡過去重重地在蕭矢肩頭捶了一拳:“你這家夥,就是讓人擔心!”
  蕭矢衝他微微一笑,轉向班鳴卓道:“末日審判團的那些人,他們的確在等著什麽……”
  “等什麽呢?難道又是沙暴?”桑若影猜道。
  “不會,他們該知道經過上次我們已經有了充分的準備,'神龍'監視係統做為北京市的王牌保安係統,可以全天候的偵測任何移動目標的軌跡,並及時通知附近的警力在最恰當的地點進行阻擊。即使他們全力前進,在二十分鍾後,也一定會遭到攔截……”班鳴卓肯定地道。
  “我想,他們等的是一個逃跑的契機……”蕭矢緩緩地道。
  “契機?那是什麽?”唐卡摸不著頭腦。
  “對,是一個二十分鍾內就可以逃到超出警方狙擊距離的契機……”蕭矢冷靜的雙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
  “情況如何?”約翰·弗多拿在霍華德·瓊斯耳邊低聲地問道。
  “一切正常,五個小時後目標就會準時出現了……”帶著感應頭盔的黑人輕鬆地道。
  “嗯,希望一切順利,那樣的話,明天清晨我們就已經在美國的領土上了……” 約翰緩緩道。
  “回家啦,不知道我的牧場怎麽樣了……”基德抱著吉它輕輕撥了兩下,幾個低沉的和音在地下室中蕩漾開來。
  “保羅呢?”瑪麗突然問道。
  “和那個A組的小女孩在一起, 也不知道他哪根筋出了毛病,怎麽說對方也是敵人哪……”基德不滿地道。
  “保羅和我說過,希望把那個小女孩吸收成我們的團員……”約翰微笑道。
  “怎麽?頭兒打算給那個小女孩兒換腦麽?”基德頓時來了精神。
  “她雖然也是超念戰士,不過心理陰影卻很大,這樣的話,隻要多點時間,把她變成我們的人並非不可能的事,不管怎麽說,這次北京之行我們的損失太大了… …”約翰低聲地道。
  想起死去的戰友,幾個人都沉默了下來。
  “Great!真沒想到中國的網絡中也有這麽好玩的地方!”霍華德突然叫道。
  “媽的!霍華德你鬼叫什麽?嚇了我一跳!”沉浸在傷感氣氛中的基德正準備彈隻悲傷的曲子抒發一下情懷,卻被黑人打斷,心中十分的不快。
  “別生氣麽,夥計,這地方真不錯,想不想也來試試?”黑人咧著嘴笑道。
  “見你的鬼去吧!還有你的網絡!”基德咒罵了一句,抱起吉它走了出去,找地方唱情歌去了。
  “霍華德,現在是非常時刻,還是少上網的好,萬一暴露我們的位置就糟了… …”瑪麗勸道。
  “放心吧,我怎麽會犯那樣的錯誤,從現在開始,有四個小時我會進入一個非常地區,和你們會暫時失去聯係,保護好我的身體吧……”霍華德衝瑪麗伸了一下大拇指,整個人便無聲無息了。
  “霍華德他沒問題吧?”瑪麗有點擔心地對約翰道。
  “放心吧,這個家夥隻要在網絡上,就沒人是他的對手,甚至我也一樣……” 約翰輕輕抱住瑪麗的肩頭,讓這金發美女依偎在自己的懷裏,“在網絡上,他簡直就是……神……”
  “切,說了半天,原來小妖你也不知道那個'契機'是什麽啊……”唐卡無精打采地道。
  “我又不是神,當然也有猜不到的時候麽……”蕭矢淡淡地道。
  “如果真的被對方捕捉到那個'契機'的話,我們的行動會不會顯得太晚了呢?” 班鳴卓若有所思地道。
  “這是肯定的,對方就是要我們無法及時的做出反應才會挑選那樣一個特別的時刻……”蕭矢冷靜地道,“我們所要做的,就是提前找到這個'契機'的真相……”
  “可是我們猜不出來呀,真氣人……”年小如撅起小嘴道。
  “對了,鳳凰,你能不能算出對方逃跑的可能方式呢?”路嬋娟抱著希望問道。
  “很遺憾,娟姐,我的計算必須根據輸入的先決數據條件進行判定,主觀上的推測我無法進行……”鳳凰答道。
  “算了吧,娟姐,不要為難我們的鳳凰了,人家'神龍'是專業的偵測電腦,如果它都無法找到對方的話,鳳凰又怎麽可能……”唐卡有氣無力地道。
  鳳凰沉默了一陣,突然道:“有一個情況我希望大家注意一下,根據輸入的資料,審判團中的霍華德·瓊斯是個網絡迷,幾乎每天都要上網,而超念戰士的腦波頻率與一般人有很大的不同,這幾天我一直發現有異常的能量體在中國本地的網絡上出現,很有可能就是霍華德·瓊斯本人,這樣的話,隻要我們能夠跟蹤他的識別訊號,就可以找到他上網時所用的終端,從而找到對方的所在……”
  “噢,有這樣的事?”班鳴卓眼睛一亮,“那麽你說的那個異常能量體都是在什麽時候出現呢?”
  “現在,它剛剛出現在網絡上……”
  “那我們還不趕快上去抓他?”唐卡一聽對方有跡可循,頓時蹦了起來。
  “並不是那麽簡單……”鳳凰平靜地道,“他現在所處的位置是'領域'之中… …”
  “什麽領域?再不動手,要是讓他溜了就沒機會了!”唐卡不耐煩地道。
  “我來解釋一下吧……”蕭矢在一邊接口道,“所謂'領域',是中國的高級黑客在網絡上設置的特別區域,想進入'領域'的人,都需要提出申請後經過長期的審核才會得到允許。而'領域'之中也充滿了不可預測的危險,進入'領域'的人動輒有性命之危,它設計保安係數非常高,而且具有飄移性,甚至中國的網絡警察也拿它沒辦法……”
  “網絡上居然有這樣的地方?”桑若影難以置信地喃喃道。
  “那怎麽辦?就眼睜睜地看著那家夥在網上晃來晃去麽?”唐卡氣惱地道。
  “我本身是可以自由出入'領域'的……”鳳凰道,“而且還可以協助另外一個人進入'領域',再多就無能為力了……”
  “那麽我和你一起去怎麽樣,鳳凰?”班鳴卓問道。
  “我要事先提醒大家,在網絡上的作戰和現實完全不同,你們平時的技巧將完全失靈,憑的是想象力和迅速的反應,如果沒有對戰經驗的話,是十分危險的……”
  “網絡對戰經驗?這個我倒是真的一點概念都沒有……”班鳴卓苦笑道,“小妖,你呢?”
  蕭矢搖了搖頭: “我也很少上網,不過說道網絡對戰的話,我們A組倒真的有一位高手……”說著,他望著唐卡微微一笑。
  “準備好了沒有?”鳳凰問道。
  “沒問題……”帶著感應頭盔的唐卡舔著嘴唇道。
  “我先說明一下,一旦進入領域的話,將和外界完全失去聯係,那裏沒有慣用的人體安全保障協定支持,任何你精神上所受的打擊都會在身體上反應出來,也就是說,如果你在那裏被殺的話,在現實中你一樣會死亡……”
  “我知道啦,別再羅羅嗦嗦的,快點開始吧!”唐卡不耐煩地道。
  “還有一件事,如果你無法做到的話,我就不能帶你進入'領域'……”鳳凰又道。
  “你這台臭電腦怎麽這麽多毛病啊?什麽事?”
  “領域中有許多不成文的規定,一旦違反的話,就會被視為入侵者而遭到保安係統的攻擊,那是極其危險的,所以一切的行動都要以我為主導,也就是說,你要聽我的指揮……”鳳凰淡淡地道。
  “什麽?我唐卡要聽你一台電腦的指揮?不幹!”唐卡把頭向一邊扭去。
  “那就算了,我記得小如也有電腦對戰的記錄,隊長,請你換……”
  “等…等一下!”唐卡急道,隨即臭著一張臉道,“好吧,就聽你的,臭鳳凰 ……”
  “身份核實完畢,數據聯絡準備就緒,核定方位5,7,1,區域D,準備進入… …”
  隨著鳳凰有條不紊的聲音,唐卡也不自覺地緊張起來,雙手開始緊緊抓著身邊的扶手。
  “現在進入'領域'……”
  腦中一震,眩目的白光在眼前閃過,唐卡本能地閉上雙眼。
  等他再次睜開雙眼時,眼前出現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奇異世界。
  看著唐卡整個人陷入沉默中, 其餘的A組成員的心都懸了起來,可惜對這樣的情況他們都是有力難施,幫不上任何忙,隻能默默的為自己的隊友祝福。
  “鳴卓,你說唐卡他不會有事吧?”路嬋娟終於忍不住道,她明知隻能從班鳴卓那裏得到一些無謂的安慰話,可現在哪怕隻是這些無謂的安慰也可以讓她感覺更安心一些。
  “放心吧,你看這孩子的臉,額頭這麽亮,運氣一定好得不得了,耳朵又大,一幅長命百歲的樣子……”班鳴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連相麵的那一套都搬出來了。
  “你這個人呀,都什麽時候了,還沒一點正經樣子……”路嬋娟嗔道。
  “那我能怎麽樣?”班鳴卓攤了攤手,“現在我們隻能祈禱他平安無事了……”
  “隊長,有些事我想說一下……”蕭矢突然開口道。
  “噢,什麽事,小妖?”班鳴卓知道這個得力手下輕易並不開口,這樣主動發言必定有重要的原因。
  “從剛才回來後,我把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好好地在腦中整理了一下,發現了幾個疑點……”蕭矢緩緩道。
  “疑點?什麽疑點?在哪裏?我怎麽沒發現?”年小如睜圓了眼睛道。
  “那個當然,因為你笨啊……”桑若影趴在她的肩頭,衝她的耳朵哈氣道。
  “好啊,你敢說我笨,看我怎麽收拾你……”年小如揉了揉耳朵,反身去嗬她的癢。
  看著兩個可愛的少年笑成一團,大家的心裏都輕鬆了許多。
  “說吧,小妖,有那些疑點……”班鳴卓道。
  “首先,為什麽我們的駐地這麽快就被末日審判團發現了?”
  “定中通知說是後勤的給我們送粽子的人出了問題……”路嬋娟忙道。
  “送粽子的?”蕭矢眉頭微微一皺,“真巧啊,好吧,這點先忽略,先在我們看第二個疑點,昨天晚上我們遇襲時,曾經有激光狙擊手向約翰·弗多拿射擊……”
  “噢,有這樣的事?我們的確在現場找到了狙擊手的屍體,不過我們還以為他們的襲擊對象是你們呢……”班鳴卓詫異地道。
  “不會,當時他的目標很清楚,就是約翰·弗多拿,而且如果不是湊巧射擊路線要通過我的'域'黑白,很可能就成功了……,而且,就算他們的襲擊對象是我們,那他們又是如何知道我們的駐地的,你們不覺得奇怪麽?”蕭矢冷冷道。
  經他這麽一說,大家紛紛點頭。
  “的確,這些事情中透著說不出的詭異,如果小妖說的是真的,新魂的人為什麽要狙擊約翰·弗多拿?難道他們想幫我們?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啊……”班鳴卓沉思道。
  “新魂的人為什麽要狙擊約翰·弗多拿,暫時我也猜不出來,不過隱隱地覺得這是一個所有問題的關鍵……”清晨的陽光下,蕭矢深黑的眼睛海樣地深邃。
  各式各樣的星辰在青色的天空中閃爍,沒有太陽,十餘個大大小小的月亮在天空中放射著柔和的光芒,一支支五彩的仙鶴翩翩地飛翔著,雲不停的在空中變幻成各種壯觀的圖案。所有的植物都是聞所未聞,有直入雲端的火紅色的藤蔓,有在空中綻放的白蓮花,還有上半身是秀麗少女下半身是樹樁的“人樹”。四周是黑色的巨石,石頭上布滿了暗紅色的血紋,那血紋在隱隱的流動,仿佛石頭也是有生命的動物一樣。
  “這…這裏就是'領域'麽?”唐卡愣愣地問道。
  “是的,不過這裏隻是領域的外圍……”一個清雅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唐卡扭頭一看,頓時愣住了。
  一個身材婀娜,秀發入雲的美麗女郎正帶著嫻雅的神情望著自己。
  “你…你是……”唐卡結結巴巴地道。
  “怎麽,認不出了?至少也聽得出我的聲音吧……”女郎平靜地道。
  “鳳凰?”唐卡瞪大了眼睛。
  “這是我在網絡中的實體形象,怎麽樣,還不錯吧?”鳳凰低頭看了一下自己, “好象胸部設計得小了點,你說是不是……”
  “啊,不……不,已經很好看了……”唐卡忙道。
  “這個身體費了我不少功夫,完全擬照人體的組成來設計,各種器官,以及身體對外界刺激的反應都和真實的人類一模一樣,它甚至可以死亡……很奇妙吧?” 鳳凰問道。
  “是啊……”唐卡喃喃道,終日麵對的電腦突然以人的形象在身邊出現,而且還是一個如此出色的女郎,一時間他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你把手伸出來……”鳳凰突然道。
  唐卡不知道她想做什麽,可還是乖乖地伸出右手。
  鳳凰舉起左手,緩緩地將手心和他緊緊貼在一起。
  “感覺到了麽?”鳳凰輕聲地問。
  “啊……什麽?”唐卡不明所以地問。
  “我的存在……”鳳凰低聲地道。
  “存在?”唐卡愣了一下,隨即注意到和自己緊貼的那隻修長的玉手溫暖而柔軟,充滿了生命的感覺。不由重重地點了點頭。
  “那就好,我們走吧……”鳳凰微微一笑,首先向天空中飛去。
  唐卡也忙著跟上。
  “唐卡,你朝下麵看……”鳳凰向他道。
  唐卡低頭一看,發現他們剛才的所在的地麵是一個巨大的黑白分明的八卦圖案。
  “凡是有那樣圖案的地方,就是連接'領域'和現實的通道,遇到危險時,隻要附近有這樣的通道,我們就可以暫時回到現實中去,你一定要記住這一點……”鳳凰叮囑道。
  “鳳凰,這裏真的很危險麽?”唐卡好奇地問。
  “是的,非常危險,一切的法律和道德規範在這裏都是無效的,當然,這裏也有它的一些保障,比如領域中決不允許多人間的大規模對戰,而二三人的小規模對戰則不會受到阻止,即使任何人的生命發生危險,別人也沒有義務去幫助他甚至提醒他危險的存在,所以許多人致死的原因都是因為沉迷於這裏的世界而忘記回到現實中……”
  “這算什麽規定?簡直一點人味都沒有……”唐卡不滿地道。
  “別忘記了這裏是網絡,在網絡中所有的一切都是虛幻的,又都是可能的……” 鳳凰平靜地道,“好了,前麵就是領域的中心了……”
  唐卡抬頭向前望去,頓時愣住了。



第二十七章 領域
朦朧的青色霧靄中,無數千奇百怪五花八門的古代房屋組成了巨大的倒錐體,靜靜的懸浮在空中。在這倒錐體的上方,五座陡峭雄偉的山峰突破了那密密麻麻的古代建築,傲然屹立。三個纖巧的弦月懸掛在山峰上方的天空中。在這個說不出是城市還是群山的古怪懸浮體下,是一片寬廣的湖泊,湖水卻並不是靜止的,而是比最狂暴的海潮還要躁動不安,激飛的巨浪不停地向自己上方的巨大懸浮體怒吼著,似乎要將它徹底顛覆。在湖泊的四邊,朱雀,玄武,青龍,白虎,四座巨大無匹的青銅雕像猙獰地凝望著天空。整個景象既莊嚴輝煌,又奇詭神秘。

“天,沒想到網上竟然有這樣的地方……”唐卡帶著一臉難以置信的神情喃喃道。

“這裏是'領域'的中心城--須彌……”鳳凰輕聲道。

“霍華德在那裏麽?”

“是的,從剛剛捕捉到的信號來看,他已經進入了須彌的中心……”

“那我們還等什麽,快點進去吧!”唐卡咬牙切齒地道。

“唐卡,在進入須彌之前,有件事你一定要記住……”鳳凰正色道。

“什麽,快說吧!”唐卡催促著。

“記住無論在那裏發生了什麽,這隻是虛擬的世界,一切都是假的,你不必遵守現實中的規則,隻要記住了這一點,我們成功的希望就會大增……”

“好啦,知道了……”唐卡點了點頭,快速向須彌飛去。

鳳凰輕輕歎息一聲,跟了上去。

越到近看,越發現這須彌的宏偉壯觀,規模超過獅身人麵像的巨大雕塑隨處可見,大都是中國傳說中的諸神以及山精海怪之類。與剛剛在外圍相反,在這領域的中心除了數不盡的屋宇外,見不到任何的植物。房屋緊貼著房屋,彼此間一點空隙都沒有,更別說街道了。無數身著奇裝異服的人在空中鳥一樣的飛來飛去,有些還騎著古代的靈獸之類,頗為神氣。

唐卡好奇地朝那些人張望著。

“唐卡,領域中還有一件事情要注意……”鳳凰在他的耳邊道。

“啊……什麽?”唐卡向她望去。

“如果有人向你挑戰,千萬不要應戰……”

“為什麽?”唐卡瞪著她道。

“因為我們沒有時間……,現在,我們下去……”

唐卡聽到要下去,嘿嘿一笑,從空中一個猛子紮了下去。

鳳凰沒想到他會這麽急,待到回過神時,唐卡已經向下直墜了數百米,來到了一個開著窗子的大屋前,窗子雖然開著,可表麵卻是一層淡淡的藍色光膜,看不見裏麵的東西。唐卡好奇地伸出食指,向那光膜點去。

“唐卡,不要碰它!”鳳凰在他後麵急道。

“啊……什麽?”唐卡向她望去,手指已經接觸到了那藍色的光膜。

一股巨大的吸力量傳來,唐卡隻覺眼前一暗,整個人已經被吸到了屋子中。

“新魂的人立場是什麽呢?”班鳴卓沉思道,“前幾天他們襲擊了北京市前市長,遷都委員會的辦公室主任許遠軍,不過當時被定中救了,然後他們又襲擊定中,現在又在狙擊我們的同時也狙擊約翰。弗多拿,真是弄不清楚他們到底打算做什麽……”

“怎麽,隊長也曾經遭到新魂的狙擊?”蕭矢微微一愣。

“是啊,當時我們已經發現約翰。弗多拿可能要去襲擊A組的臨時駐地,就在匆忙回師的路上,遭到了新魂的埋伏……”

“也就是說,他們很可能早已知道我們的駐地將遭到襲擊的事了……”蕭矢喃喃道。

“他們既然同時襲擊我們和約翰。弗多拿,為什麽不幹脆躲在一邊,看我們和末日審判團互相拚個你死我活,來個坐山觀虎鬥呢?”桑若影疑惑地道。

班鳴卓讚賞地看了她一眼,點頭道:“阿影這個問題問得很好,這其中必然有我們想不出的關鍵……”

“這有兩個可能,一,襲擊我們和約翰。弗多拿根本是兩撥人,雖然他們都帶著京劇臉譜,可是並不說明他們就一定是新魂的人,很有可能是冒充的;二,他們不想讓我們和約翰。弗多拿麵對麵的衝突……”

“第一個可能還好理解,第二個就想不通了……”路嬋娟苦笑道,“也許我真是太笨了……”

“第二種可能我想是他們怕我們和約翰。弗多拿衝突後,會造成他們的某種不想見到的情況發生……”桑若影推測道。

“比如呢?”路嬋娟問道。

“比如……”桑若影猶豫了一下,“比如他們不希望我們或者末日審判團中的某個人死亡,這樣的話,就說得通了……”

“說倒是說得通,不過我想不出我們當中有什麽人有這麽大的麵子……”班鳴卓苦笑道。

“不一定是麵子呀……”桑若影忙道,“很可能我們雙方中的某個人對他們來說很有利用價值,所以才……”

“對了!這的確很有可能……”蕭矢點頭同意,“那時候隊長說新魂的人有可能來襲擊我們後,我查了一下這個組織的有關資料,其中有些是國家一級機密,我沒有授權觀看。但還是有了一個大致的了解。這個組織是近兩年才出現的新興恐怖組織,奇特的是他們從來不針對公眾進行恐怖活動,大多是圍繞政府官員來進行,而且刺殺的目標主要是黨內保守派勢力。死去的都不是什麽高級官員,這樣也不會引起太大的注意,但是仔細看看,這些人都是保守派中的實力型人物,將來大有可能被提拔到中央的班子裏。他們組織嚴密,紀律森嚴,從來沒有活口落在警方手中。從這一點上來看,我懷疑它是經過長期策劃和準備後才投入行動的,而且背後有極大的政治勢力的支持……”

“這很有可能,我也研究過他們的資料,馬上就是四十一大了,這一段時期他們的活動異常活躍,顯然是有所圖謀,這個時候盯上了我們A組和末日審判團,不知道他們的打算是什麽呢?”班鳴卓苦苦思索道。

“真是的,我們的對手明明是末日審判團啊,這會兒又鑽出個新魂來,真煩人……”年小如噘嘴道。

看著她那癡憨的少女神態,大家都微微一笑。

班鳴卓正打算說什麽,一邊帶著感應頭盔的唐卡突然開始劇烈地抖動起來。

揉了揉跌得發痛的屁股,唐卡站起身來,呲牙咧嘴地打量著這個奇異的地方。

這是一個寬廣至看不道邊際的大廳,無數飄浮在空中的風燈放射柔和的光芒,整個地板都是上好的花梨木所製,又亮又滑,光可鑒人。

然而讓他驚異的並不是這些,而是那些在大廳中一排排靜靜地盤膝而坐的人。這些人有老有少,服飾各異,大都以古代服裝為主。所有的人均雙目緊閉,一言不發,整個大廳中的氣氛說不出的詭異。

“你怎麽可以亂跑?”鳳凰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

“我怎麽知道手指一點整個人就被吸進來了?”唐卡苦著臉道,“出口在哪裏?”

“沒有出口……”鳳凰平靜地道。

“沒有?!難道我要一輩子呆在這個鬼地方不成?”唐卡叫道。

“你看看前麵的橫匾……”鳳凰伸手向前一指。

唐卡抬頭望去:“演武堂……什麽意思?”

“這是一個瘋狂的功夫愛好者所設的擬態空間,一旦進入後,就必須打敗這些人中的三個人才可以走出去……”

“三個?這個很簡單麽!是哪三個?厲害麽?”唐卡摩拳擦掌地問道。

“這就要看你的運氣了,看,要抽的簽來了……”

唐卡這才發現自己身邊突然出現了兩排共二十四個發光的小球,上麵分別寫著甲乙丙丁和子醜寅卯等天幹地支數字。“這個是幹什麽的?”他好奇地問。

“先在天幹上選一個小球點一下,再在地支的一個小球上點一下……”鳳凰耐心地道。

唐卡在“甲”和“亥”的小球上分別各點了一下,兩個小球同時亮了起來。然後緩緩飛起,在空中飄了一個很大的圈子後,落在了一個人的身上,融入他的身體之中。那個人猛地睜開雙眼,緩緩站了起來。

這個人身著銀色的盔甲,整個人如同包裹在燦爛的銀白色光芒中一般。他的身材消瘦而紮實,比唐卡足足高了一個頭。寬肩窄腰,手長腳長,給人一種既威猛又靈活的感覺。在他睜開雙眼後,整個的麵容也跟著生動了起來。鼻子尖挺,薄薄的嘴唇抿得緊緊的,刀削般輪廓分明的臉上雙眼深陷,放射出冷峻的光芒。

“你好象中了大獎呢,唐卡……”鳳凰淡淡地道。

“怎麽?你好象知道他是誰?”唐卡納悶地問。

“不隻是我,整個中國不知道他的人恐怕不多……”

“哦,這麽有名?那我打敗他後不是更有名了嗎?”唐卡咧嘴笑道。

“這恐怕很難……”鳳凰搖了搖頭。

“這有什麽難的……”唐卡撇嘴道,正想再說些什麽,那人已經冷冷地開口了。

“來將通名,九原呂奉先戟下不斬無名之輩!”

※※※

路嬋娟將右手按在唐卡的後背,仔細地檢查他體內的情況。

“怎麽樣,沒問題吧?”班鳴卓低聲地問。

“還好,隻是受到了一些衝擊,從心跳頻率和肌肉緊張的程度來看,他大概在進行一些搏擊類的動作……”路嬋娟分析道。

“搏擊?難道他們這麽快就找到霍華德了?”桑若影疑惑地問。

“倒不一定是霍華德,在網絡中突發的危險也很多的……”班鳴卓搖了搖頭,“好在有鳳凰在唐卡的身邊,否則這小子不一定會闖出什麽禍來,當年他和小妖兩個可是A組最頭痛的問題兒童呀……咦,小妖呢?”

路嬋娟和桑若影抬頭一看,不隻蕭矢,連年小如也蹤跡不見。

“哎喲!”唐卡以一個狗吃屎惡劣姿勢倒在了地上,呲牙咧嘴地揉著被踹得巨痛的屁股。

“來!來!來!我們再大戰三百合!”令一端的呂布用一成不變的語氣道。

“見你媽的大頭鬼,去找張飛和你大戰三百合吧!鳳凰,怎麽辦,這家夥實在厲害呀!”唐卡苦著臉道。

“你太拘謹了,別忘了這裏是網絡,你可以輕易地做到你在現實中做不到的事情,想一想你平時的遊戲是怎麽玩的?”鳳凰平靜地道。

唐卡心中一動,跳了起來,“來吧,看看你家唐卡大爺這次怎麽收拾你!”說完,猛地衝了過去,雙拳當頭向呂布擂下。

呂布雙手一抬,格住了唐卡的雙拳。突然唐卡的胸口前又伸出兩隻拳頭,急風暴雨般地在呂布的胸口連擊數十拳後,一記上鉤拳重重地擊在呂布的下巴上。

呂布雙眼翻白,緩緩倒地。

“看見了吧,這就是我唐卡的實力,哈哈,想不到連呂布都被我打敗了!”唐卡得意地道。

倒在地上的呂布突然一下蹦了起來,嚇了他一跳:“怎麽回事?鳳凰,難道這裏的人都是這樣頑強的嗎?”

沒等鳳凰回答,那邊的呂布已經長歎道:“悲夫!想我呂奉先英雄一世,今日竟然敗在卑鄙小人之手,讓我有何麵目再見江東父老……”說著,突然手中憑空多了一把寶劍,他舉劍在脖子上一劃,整個人便憑空消失了。

“咦?他說的這些話好象應該是項羽說的麽……”唐卡疑惑地向鳳凰道。

“沒辦法,這裏的程序編譯者對中國曆史不大了解……”鳳凰解釋道。

“看看下一個是誰吧……”唐卡又選了兩個小球點了一下。

這次站起來的是一個眉清目秀的少年,他恭恭敬敬地向唐卡行了個禮道:“這位兄台,小弟沉香向你討教……”

“這個孩子倒是挺有禮貌的麽……”唐卡滿意地道,“沉香……怎麽沒聽說過?鳳凰,他的實力如何?”

“他的實力具體說不上來,不過可以比較一下,你該知道孫悟空吧……”

“這個當然知道,齊天大聖麽!”

“大鬧天宮時,是誰和他鬥得難解難分,還追得他到處跑的?”

“是二郎神!”唐卡毫不猶豫地回答。

“對了,這個沉香,就是曾經打敗過二郎神的少年英雄……”鳳凰若無其事地道。

A組那寬大的平台上,年小如和蕭矢佇立在柔和的微風中。

“拉我到這裏來,有事麽?”蕭矢淡淡地問道。

“當然有啦……”年小如忙道,“我是想……想讓你幫忙,看看怎麽才能馬上提高我的實力,我……我不想再拖大家的後腿了……”年小如的聲音越說越低了。

蕭矢靜靜地看了她一陣,終於點頭道:“好吧,現在你用全力向我進攻,讓我看看你最強的力量,然後試著想個辦法提高你的實力吧……”

見蕭矢竟然答應了,年小如不禁大喜過望,連忙點頭答應。

她先閉上慢慢地將情緒平複下來,然後凝聚全部的精神力,用念波的形式猛地向蕭矢擊去。對於蕭矢的力量,她有很大的信心,所以這一擊也沒有任何保留。

突然間她發現自己擊出的力量象撞在一堵無形的巨牆上,反擊之力令她站不住腳,連連後退了幾步,終於向後坐倒,心中正叫苦要摔個屁墩時,卻發現自己一下坐在了一張大躺椅上。

“好了,你的程度我已經知道了,不過想必你還有什麽拿手的技巧吧?”蕭矢淡淡地道。

躺椅前後不停的搖擺著,倒在裏麵的年小如也跟著起伏不停,不過她那瞪得溜圓的雙眼卻與這閑適的姿勢極不協調:“你怎麽知道的?”

“很簡單,如果沒有什麽特別技巧的話,以你這種程度的念力,根本不可能拿到B組的第一,好了,現在讓我看看你的絕招吧……”

“不行啦!鳳凰,有沒有辦法叫暫停啊!”唐卡拔直了喉嚨大叫道,苦苦地抵擋著沉香那排山倒海般的攻勢。

“很遺憾,這裏的戰鬥沒有暫停,而且也沒有認輸,戰鬥一直會持續到有一方完全失去知覺為止……”鳳凰在一邊閑閑地道。

“啊?那我要是假裝失去知覺他們會讓我們出去麽?”唐卡報著僥幸的心理道。

“當然不會,你是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沒出息的?”

“哼!臭鳳凰,說我沒出息!讓你看看我的厲害!”唐卡惡狠狠地咬著牙道,雙手一揚,兩道銀白色的光芒將沉香籠罩起來,很快,一塊巨大的冰塊將他凍在了中間。

“哈哈,怎麽樣,這就是玩魔法帝國時學來的冰炎地獄,很厲害吧……”唐卡得意地笑著。

“嘩啦!”冰塊碎裂,沉香以更猛烈的攻勢向他襲來。

“啊?!這下糟糕了!鳳凰!鳳凰!這裏可不可以投降呀……”

“…………”

很明顯,唐卡不僅功夫不是沉香的對手,法術方麵更是不行。好在設定的時候都是以武技攻擊為主,否則一開始時對方就使用法術的話,唐卡早就輸了。

“唐卡,用正常的戰法是不行的,你的腦筋不能太死了,想一想你在A組中對戰練習時的情景吧……”鳳凰在一邊提醒道。

“對戰練習?對了!”唐卡心中一動,猛地一個掃膛腿踢了過去。

沉香身子上拔,躲開這一擊,唐卡就勢向身在空中的沉香又是一拳,沉香擋住他這一拳,身子向後飄去,甫一落地,又猛地向他衝來,可不知怎地,衝了幾步後腳下一滑,身子向前跌去。唐卡趁機趕上來一腳正中他的下巴,將他整個人踢得飛出老遠。

“勝利!”唐卡振臂歡呼道,“哈哈,我果然是天才啊……”

“我記得在地上撒潤滑油這個方法好象不是你的獨創吧,反倒是在練習時你因為這個吃了段墨的大虧……”鳳凰在一邊平靜地道。

“嘿嘿,反正大家都是A組的,還分什麽彼此……”唐卡厚著臉皮道。

正說著,整個大廳突然恍惚了一下,就好象時空出現了偏移一般。

“怎麽回事?”唐卡嚇了一跳。

“是程序的問題,這裏現在好象變得不太穩定了,我們要盡快離開才行……”鳳凰微微皺眉道。

這時,一邊原本已倒在地上不動的沉香緩緩站了起來。

“看看,這一次他要說什麽?希望編程者對中國的民間傳說有了解吧……”唐卡好奇地望著沉香道。

沉香站了起來,用緩緩地用平靜的目光打量著四周,久久不發一言。

“喂!你快點呀!有什麽遺言要說快說,然後讓下一個上,我們還有正事要辦呢!”唐卡不耐煩地催促道。

沉香用帶著點好奇神情的目光望著他,終於開口道:“A組的人,好象沒有什麽耐心呢……”

“怎麽回事?鳳凰,他怎麽會知道我是A組的?”唐卡的神情一下緊張了起來。

“這個人不是沉香,我檢查了一下,剛才有人突破了防護,進入了這個程序的中心……”鳳凰冷靜地道。

“那就是說……他是霍華德?”唐卡的表情完全變了,由剛才的嬉笑輕鬆變得凶猛冷酷。

“隻有這個可能了,除了他,恐怕別人也沒這個能力……”

“混 蛋!”唐卡低聲地罵了一句,身子一閃,已站在霍華德的身邊,“死吧!”隨著他的怒吼,無數的拳影暴風驟雨般地向化身為沉香的霍華德擊去。

沉香的表情不變,身子在拳與拳間那狹小的空隙中遊刃有餘地移動著,一邊悠閑地道:“火氣不要這麽大嗎,身為超念戰士,也要有一定的風度才行……”

唐卡瞪著血紅著眼睛,一句話也不說,隻是拚命地進攻著。江振川和胖劉的死亡,以及核桃的失蹤,在他的心靈上造成了極大的創傷,直到這時麵對著敵人才完全地爆發出來。

唐卡的拳速越來越快,雙手已經看不出影子了,變成模糊的兩團影子。而沉香,也就是霍華德的神情也不再輕鬆,終於他伸手全力一擋,將唐卡猛地推開。

“很認真麽,不過和我還差得遠呢,想要和我較量的話,先打敗那些家夥再來吧……”沉香冷笑著退到大廳的深處。
不知何時,那些原本靜坐不動的名武士們已紛紛睜開雙眼,一個個麵無表情地緩緩站了起來。




第二十八章 唐卡暴走

  令人毛發倒豎的冰冷殺氣在演武堂空闊的大廳中彌漫著。數百個中國古往今來的武術高手邁著或沉穩,或輕盈的步伐向唐卡緩緩逼近,有幾個的身子甚至還飄浮在空中。
  “唐卡,很不好的消息,他們的程序被調試過了,現在他們的攻擊強度都是可以致命的……”雖然形勢萬分危急,鳳凰卻仍保持著一貫的平淡語氣。
  “也就是說,打倒了這些廢物,就可以和霍華德那家夥算總賬了……”唐卡慢慢地揉動著雙拳,冷冷地道。
  鳳凰朝他望了一眼。此刻的唐卡完全不見了平時的爽朗和活躍,整張臉孔木無表情,雙眼充滿了血絲,放射著冰樣的寒光,整個人如同剛從修羅殺場中生還的鬼魂,那種強大的鬥氣,其強度絲毫不遜色於數百名高手。
  “擋我者……死--!”話音未落,他已經風一樣地衝向那群功夫高手之中,當先一拳,將一個打扮得象兵馬俑似的武將口吐鮮血,打得飛了出去。
  “傻瓜! 失去了理智麽?這種瘋狂的行為怎麽稱得上戰鬥?看來A組中最強的還是那個用棋子做'域'的小子啊……”化身為沉香的霍華德冷笑著想道。
  然而不過短短的幾秒鍾後,那冷笑便在他的臉上凝固了:“上帝啊!這家夥的拳,怎麽會這麽快……?”
  “十五……十六,十九,二十三……”拳頭狠狠擊中肉體的聲音不住響起,如同職業拳擊手在沙袋上做快拳練習一樣。靠近唐卡身邊的高手們紛紛倒下,幾乎沒有人可以接下他的一拳。實際上,他們根本無法看到唐卡的拳頭,隻要稍微接近一點就會中招,有幾個試圖從空中俯衝攻擊的更是被遠遠得打地飛了出去。
  “三頭六臂!”一個顯然是哪吒三太子的角色大聲呼喊著化身。“砰!砰!砰!” 他的三個頭的下巴上便幾乎同時中拳,身子軟軟地倒了下去。
  “降龍十八掌!”“砰!”“大海無量!”“砰!”“仙氣發勁!”“砰!” “天位力量!”“砰!砰!砰!”
  望著眼前熱鬧非常的場麵,霍華德卻一點也笑不出來,他想不通剛才那個打一個也顯得狼狽非常的家夥為什麽在短短的時間內變得如此厲害,而且不管多少人蜂擁而上,唐卡那鬼一樣冰冷的目光始終鎖緊著自己,毫不放鬆,似乎對身邊的敵人毫不在意一樣,那種無形的壓迫感讓他十分的不舒服。
  “你這小子,不要太得意了,別忘了,這裏是網絡,是我的……世界!”他下意識地舔了一下自己的下唇,左手的手指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在空中劃出一連串奇異的軌跡。
  原本雜亂無章的進攻頃刻便停止了,各個時代的高手們靈活地移形換位,轉眼間組成了一個巨大的三角型人陣,後排的高手將手抵在前排高手的背上,全部的程序體的能量匯聚成一點,由最前方一個高大和尚的雙掌間發出,象唐卡當胸擊到!
  “轟!”金黃色的光芒瞬間照亮了整個幽深的大廳,更照亮了霍華德那得意獰笑著的臉龐。
  “鳴卓,你說唐卡和鳳凰會不會遇到什麽麻煩啊?”路嬋娟有點不放心地低聲問班鳴卓。
  “說道麻煩的話, A組有哪一天不會遇到呢?”班鳴卓拍了拍她的肩頭,“放心吧,唐卡他不會有事的……”
  “可是這孩子整天都大大咧咧的, 又總是愛惹事,A組中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他了……”路嬋娟擔憂地道。
  “你不會不知道啊,雖然平時總是馬馬虎虎,又整天嬉皮笑臉的,可打發了興的唐卡卻是完全不一樣的。你該記得他剛來時的情形吧……”
  “怎麽會不記得?”路嬋娟忍不住抿嘴一笑,“那個時候啊,他和小妖彼此都看不順眼,幾乎整天打個沒完,為了給他們療傷,幾乎每天我都要超負荷使用念力,一天下來,累得看電視的時候都精神恍惚呢……”
  “就是啊,你說說看,小妖有哪一次是占了唐卡的上風的?”班鳴卓微笑著問。
  “嗯……,一開始打的時候,都是小妖占上風的……”路嬋娟回憶著道,“可最後不知怎麽搞的,兩個人肯定都是重傷,而且傷勢也都半斤八兩……”
  “對了, 越戰越勇,唐卡他就是那樣的孩子啊,到現在我都記得那天老江到B 組選人回來後告訴我發現了一個拚命三郎那滿臉興奮的樣子……”班鳴卓輕聲地道。
  光芒逐漸的消斂,唐卡緩緩收回架在麵孔前的雙拳,低頭看了看眼前那個深不見底的大洞,抬頭冷冷地道:“如此而已,現在……該我了吧?”
  說完,他的左拳逐寸地向後縮回,每縮一寸,那拳頭便明亮一分,最後竟然被一團熊熊的光焰包圍著。
  “叱吒--!”隨著他的一聲大叫,暴風般的拳勁向那數百名高手列成的三角陣排山倒海般湧到。
  如同颶風吹過稻草搭成的茅屋,高手們被狂猛的拳勁一擊即潰,待到一拳過後,橫擋在唐卡和霍華德之間那數百名高手已經全部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霍華德麵無表情地望著數百名高手們的列陣被眼前這瘋狂的少年一拳擊得雪崩般倒塌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雖然是在網絡中,可是根據網絡中著名的互動平衡理論,在網絡中身體對虛擬力量的反應應該是完全真實的,這家夥怎麽可能在平安無事的接下幾百名高手聯手合擊後又一拳將對方完全擊潰了?雖然是超念戰士,可他的神經……真的是鐵鑄的嗎?
  “的確……完全的不合常理,這樣的力量,超出任何推理範圍……”鳳凰在一邊靜靜地思索著, “這一點,在他剛進A組的時候我就發現了,無論怎麽計算,如何推斷,以他的速度,反應和低級的戰術也不會是小妖的對手,可每次卻都能和對方鬥個兩敗俱傷。這股力量從合而來呢?不知需要幾億億次的計算才能找到答案… …”
  “喂,該你了……”唐卡向霍華德咧嘴一笑,那表情如同一隻正向獵物呲牙的獨狼。
  微微一笑,沉香--霍華德緩緩拍手鼓掌:“了不起的力量,看來,我是低估你了……”
  “別說這些沒用的話了,上吧,讓老子看看你這個網絡天才到底和那些廢物有什麽區別……”不僅是神情,連唐卡的語氣都有了很大的變化。如果小妖在場的話,必定對此刻的唐卡報以苦笑,就是這樣狀態下的唐卡讓他在當年吃足了苦頭。
  “很遺憾,遊戲時間已過,我已經沒有陪你們繼續玩下去的心情了,所以,再見吧……”說著,沉香那挺秀的身子在空中漸漸變淡,最後完全消失,仿佛在空氣中溶化了一樣。
  唐卡向四周望了望道:“鳳凰,這家夥躲到哪裏去了?”
  “他逃走了,還封死了我們出去的唯一通道……”鳳凰閉緊秀目,不停地檢查著整個“演武堂”的程序結構。
  “封死了?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出不去了嗎?”唐卡皺了皺眉道。
  “暫時來說,是的……”鳳凰緩緩睜開雙眼,“不過給我幾個小時的話,應該可以將程序修正,恢複通道……”
  “你說幾個小時?”唐卡緩步走到大廳的牆壁麵前,“那樣的話,不如讓我來打爛這道牆衝出去算了……”
  “遺憾的是,這行不通,這道牆被程序設定為死循環,也就是說它的動態恢複的,你破壞多少,它就會恢複多少,所以想從那裏出去應該是不可能的……”鳳凰淡淡地道。
  “應該?”唐卡微微一笑,“你記著,鳳凰……”一邊說著,他的右拳已經重重地擊中了牆壁,牆壁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凹洞後又緩緩恢複,唐卡的左拳又隨即擊出,五拳,十拳,一百拳,二百拳……開始還分辨得出雙拳的影像,漸漸地便完全地化成了一團模糊的影子,牆壁,甚至整個大廳開始隨著他的出拳開始震動起來, “……對我來說,人生中最有趣的事情……就是把不可能……變成--可能!”
  當說完“可能”的時候,牆壁上突然開始閃現一群群金黃色的數碼和符號,然後迅速蔓延至整個大廳,終於,在一陣類似浪潮洶湧聲後,整個演武廳變得越來越透明,終於完全消失。
  “依靠出拳的超頻率破壞了整個程序麽?”鳳凰默默地想,“難以置信的力量,我應該想到的,此刻的唐卡……他的力量超出我的邏輯之外……”
  霍華德將沉香的麵孔稍稍修改了一下,變得不那麽引人注目,便開始用心搜索通道。
  奇怪,怎麽這個地方的中心地帶倒沒有通道的存在?這樣的話,隻好使用最接近的了……,在目睹了唐卡那驚人的力量後,下意識地,他的心中產生了迅速離開這個地方的念頭。突然,他警覺地抬起頭來。
  “怎麽,想不到吧,這麽快就見麵了……”在他的上方,唐卡的雙手抱在胸前,沒有任何感情的冰冷眼神緊緊地盯著他。
  生平第一次,霍華德·瓊斯心中產生了不可抗拒的恐懼感覺。
  “快……真快,完全捕捉不到……這就是小妖他的實力嗎?”年小如單膝跪倒,雙手撐在地上,劇烈地喘息,整個身體都因過度的疲勞而顫抖著。
  “我看你還是休息一下吧……”站在她身前不遠處的蕭矢淡淡道。與年小如相反,他清秀的臉龐上連顆汗星也不見。
  “不行,再來!”年小如喘息道。
  “就算是建議吧,按你的方法,永遠也別想抓住我的,超念戰士戰鬥時用的不是身體,而是這裏……”蕭矢指了指自己的額頭。
  “大腦麽?還是……”年小如猛地睜大眼睛,“我懂了!我懂小妖的意思了!好吧,就這樣……”
  “再來一次,這次我一定要成功!”她緊緊盯著蕭矢道。
  蕭矢望著這個汗流浹背的女孩,她那貓一樣瞪得圓圓的眼神中仿佛有烈烈地火苗在燃燒著, “的確,隊長選入A組的人,最後都不會令人失望,這一點上,他真的很了不起……”
  “好吧,最後一次,無論成功與否,你都要去好好休息,等唐卡回來後,應該會帶給我們很激烈的一戰吧……”蕭矢望著大廳的方向緩緩地道。
  “嘩啦啦……”霍華德艱難地撥開身邊的碎瓦,站起身來。媽的,好象左麵的肋骨骨折了,這小子的拳頭快得真是邪門,不過……你也不要得意地太早了,畢竟,這裏是……網絡啊!
  他整個人火箭般直衝上天,身體在空中劃出淡藍色的軌跡,這道藍色的軌跡並不消散,而是凝聚成數十個大小相同的球體,這些球體不住地拉伸,變型,形成一個個巨大而模糊的影像,而這些影像又逐漸清晰,最後變成一條條麵目猙獰的噴火巨龍,咆哮著向唐卡衝去。
  “怎麽,隻會弄這些逗小孩子的玩意嗎?”唐卡閃著寒芒的血紅雙眼中湧現濃濃的殺意,其強度連身在數百米外的鳳凰也感受到得到。
  沒有任何的動作,他的身體飄忽地橫移,躲過一條巨龍的鐵爪,一個手刀,將這條巨龍淩空斬成兩截。
  沒有理念的巨龍們絲毫沒有感動恐懼,不約而同地噴出火焰,數十條火龍將直徑百米範圍內燒成一片地獄般的火海。
  “這一下可夠你受的了,小子……”霍華德咧嘴笑道,得意地望著眼前恐怖的場麵。
  “要笑的話就趁現在吧,等一下就該笑不出來了……”一個清雅的女音在他身邊響起。
  “噢,你也是A組的嗎?怎麽看不出來?”霍華德上下打量著鳳凰道。
  “應該……算是吧,不過我並沒有超念力,也不準備和你戰鬥……”鳳凰淡淡地道。
  “那麽你是打算和我吻別嗎?美人?”霍華德聳了聳肩道。
  “這種話隻有勝利者才有資格說吧,可是,很遺憾,我隻能對你的肉體即將遭遇的悲慘命運表示哀悼呢……”鳳凰若無其事地道,“被數千個鐵錘擊打的話,不知道會不會成為前衛藝術家們收集的藝術品呢?”
  心中冒火的霍華德剛想收拾這個出語惡毒的女人,卻突然被眼前發生的奇異景象驚呆了。
  原本籠罩著整個空間的火焰在升騰,一股股,一絲絲地匯聚在一起,在唐卡平平伸出的右手中凝結成一個巨大的火球。
  “怎麽會這樣?”霍華德脫口驚呼道。
  “玩魔法師戰爭時,火係魔法可是我最拿手的呢……”唐卡微笑道,信手一揮,火球飛出,將半數的巨龍裹在其中。巨龍們發出痛苦的嗥叫,在熊熊的火焰中不停地掙紮著,肉體燒焦的氣息不斷傳來。
  “令人想起野餐燒烤呢……”唐卡向那邊望了一眼,對霍華德微笑道。
  “喂,小如,醒一醒……”
  年小如緩緩睜開雙眼,看到蕭矢的臉正在眼前不遠處關切地望著自己,突然一伸手,拉住了他的領子,將他拉到自己麵前,動作之粗魯,連一慣冷靜的蕭矢也嚇了一跳。“我成功了沒有?”她凶巴巴地問道。
  “成功了,你終於抓到了我的軌跡,擊中了我……”蕭矢向她微笑道。
  “籲……”年小如長長地鬆了口氣,“終於可以不被看成累贅了……”
  “怎麽,你覺得A組中有人怎麽看你嗎?”蕭矢皺了皺眉問。
  “哼,雖然我看不出來,可我知道大家心裏都是這麽想的……”年小如嘟著嘴道。
  “偏見, 告訴你,剛進A組時,我和你的實力應該是相差無幾的,之所以有現在的能力,完全是隊長他們教導的結果……”一邊說著,蕭矢一邊將一杯水遞給年小如。
  “喂,小妖,你說,現在我和末日審判團的那些家夥打的話,能有幾成勝算呢?” 年小如接過水杯,期待地問。
  “嗯,如果一開始就用你那特殊能力偷襲的話,應該有五成吧?”蕭矢想了想道。
  “啊?隻有五成啊……”年小如苦著臉道。
  “隻擁有進攻能力是不夠的,防守方麵也要加強才行,可惜我們已經沒有那個時間了……”蕭矢搖頭道。
  “沒辦法啊,五成就五成吧,至少也能和對方拚個同歸於盡……”年小如捧起杯子,開始痛飲。
  “報著這樣的想法去戰鬥,就別想平安歸來!”蕭矢用冷厲地道,隨即又放緩了語氣,“還有,你曾經哭著說想和我去約會吧……”
  “噗--!”年小如將口中的水全吐了出來,咳嗽個不停。完蛋,還是被他聽到了……
  “那樣的話,活著回來吧,我對和死人的約會可是一點興趣也沒有呢……”蕭矢向她微微一笑。
  凶猛的拳頭連續不斷地打在巨龍的頭上,持續的巨痛令它不停地咆哮著,可不停揮舞的雙抓卻總是無法擊中敵人。打膩了的唐卡猛地閃身到巨龍的身後,合臂抱住巨龍的脖頸,用力一扳。“哢嚓!”令人毛骨悚然的骨折聲過後,巨龍的頭顱無力地倒向一邊。
  最後一條巨龍拍動雙翼,怒吼著合身向唐卡撲上,唐卡的身子微微閃動,巨龍已從他上方撲了個空。待到它轉過身時,卻發現眼前的敵人正手持一顆霍霍跳動的碩大肉團,仔細地觀察著。
  “原來這個就是龍的心髒啊,說起來,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大的心呢……”說著,唐卡用力一握,將手中那顆大心髒捏得粉碎,腥紅的血液迸濺得他一頭一臉,他卻絲毫不以為異,還伸出舌頭,舔了舔手上的血液:“有點淡……”他向霍華德咧嘴一笑。
  “這家夥……肯定不是人類……”霍華德咬著牙,緊緊地捏著拳頭。
  由不得他多想,唐卡已再一次地向他衝了過來。幾乎沒有經過任何思考,霍華德已經本能地在他右臂上凝結出一個圓型的金盾,擋開了唐卡的一拳。一道道的拳勁箭矢般射向不斷躲閃中的霍華德,有些完全擊空,將地麵上那些古色古香的建築打得瓦飛牆倒。有些則打在霍華德在手臂上幻出的金色護盾上,反彈出去。雖然沒有被直接擊中,可從盾牌上傳來的陣陣巨震卻讓霍華德清楚地知道一旦被擊中的話,會是多麽可怕的結果。當然,他的左手也沒有閑著,不斷地結合四周的環境做出程序指令,以備反擊。
  “喂!不要再躲了,讓我好好打幾拳就結束不是更好嗎?”唐卡大聲叫道。
  霍華德哼了一聲,又擋開幾道拳勁,身子猛地飛退出數十米外。唐卡再度衝上時,發現被一道看不見的透明牆壁擋住了去路。
  “到此為止吧!小子!”霍華德獰笑道,“我得承認你很強,簡直超出我的想象,不過隻要是人類,那他再強也一定會有個限度,總不會是鬼神的對手!出來吧,撒旦!”
  “撒旦?你該不是想把魔鬼給叫出來吧?嘖嘖,美國人已經這麽墮落了嗎?” 唐卡嘲笑道。
  突然,一隻巨大無匹的雙手猛地從地麵伸出,將他握在手心中。領域的大地開始裂開,建築紛紛倒塌,一個頭生雙角身覆鱗片的赤紅色巨人從大地的縫隙中鑽了出來。
  “想不到他竟然可以在短短的時間內做出這樣的東西,真不愧是網絡天才……” 鳳凰靜靜地想到,“不知道唐卡會怎麽對付它呢?”
  撒旦整個身子鑽出地麵後,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白色的聲波氣浪將數十裏範圍內的建築紛紛摧毀,聲勢駭人之極。
  “別期望那小子從撒旦的手中逃出來,這家夥曾經讓四大網絡中止使用四十八小時呢,半個網絡防護特種部隊都喪生在它的手下!”霍華德衝鳳凰得意地道。
  鳳凰沒有說話,隻是緊盯著撒旦緊握的拳頭。
  又一聲大吼後,撒旦張開血盆大口,將拳頭伸到嘴邊,向裏一扔,將唐卡送入口中,然後開始大力咀嚼起來。
  “唐卡……”鳳凰終於忍不住脫口輕呼。
  “哈哈哈,看來成為前衛藝術家收集品的不是我啊……”霍華德瘋狂地大笑著。
  突然,一枚巨大的牙齒從撒旦的口中飛出,掉在地上。撒旦痛苦地怒吼了一聲,捂住了嘴巴。然而它的悲劇才剛剛開始,一枚又一枚的牙齒不斷地打得飛了出來,涔涔的鮮血流得它滿嘴都是。撒旦終於忍不住張大嘴巴,想用手去阻止裏麵那打落它牙齒的家夥。它剛一開口,唐卡已經閃電般從它的口中飛了出來,身子平穩地落在它的頭頂上。
  “這個家夥的口臭好重啊,下次的話,多設計一些有潔癖的怪物吧!現在,讓大爺我來給你美美容……”唐卡揉著鼻子抱怨道,伸手抱住了撒旦的一隻角,猛地用力一拔,硬生生將那隻長長的黑色尖角拔了下來。
  撒旦瘋狂地吼叫著,拚命地搖動頭顱,想將上麵的唐卡甩下來,可無論它怎麽甩,唐卡都穩穩地站在上麵紋絲不動。
  “怎麽?舍不得嗎?這樣的話,再給你種回去好了……”說著,他雙手抱著那隻大角高高飛起,然後頭朝下猛地落下,將那隻角深深地倒插進撒旦的頭顱中。
  撒旦在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絕望吼叫後,終於轟然倒下。這個曾經讓四大網絡公司心驚膽戰的恐怖怪物在短短的兩分鍾內便成了處於瘋狂狀態下的唐卡的犧牲品。
  “剛才那家夥,還有點意思……”唐卡對霍華德微笑道,“怎麽樣,還有沒有新鮮花樣了?”
  霍華德愣愣地望著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沒有的話,下一個終於輪到你了呢……”



第二十九章 鳳凰之歌

  昏暗的燈光下,保羅·康特拉坐在神情呆滯的核桃麵前,緩緩地禱告著:“神觀看世界,見是敗壞了;凡有血氣的人,在地上都敗壞了行為。神就對挪亞說:凡有血氣的人,他的盡頭已經來到我麵前,因為地上滿了他們的強暴,我要把他們和地一並毀滅。你要用歌斐木造一隻方舟,分一間一間地造,裏外抹上鬆香。……你要帶進方舟,好在你那裏保全生命。飛鳥各從其類,牲畜各從其類,地上的昆蟲各從其類,每樣兩個,要到你那裏,好保全生命。你要拿各樣食物積蓄起來,好作你和它們的食物。……因為再過七天,我要降雨在地上四十晝夜,把我所造的各種活物都從地上除滅。……你看,上帝的決定是多麽的明智,又是多麽的冷酷,那是神的聲音啊……”
  核桃好象無法聽到他說的話一般,呆呆的沒有反應。
  “其實,象你一樣沒有任何思考也許會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我不象看到人世的醜惡,所以自己弄瞎了雙目,可我除非變成白癡,否則就無法停止思考。思考,那是一個多麽痛苦的過程。我想不出它能給我帶來任何幸福的感覺。世人都是有罪的,包括你,包括我,我們的心比虎狼更要邪惡,比螻蟻還要自私,我們卻稱自己為萬物之靈,難道這不是很可笑麽……”他低下頭去,久久不發一言。
  腳步聲從身後響起,保羅沒有回頭,眉頭微皺道:“有事麽,團長?”
  “我來看看我們的小妹妹怎麽樣了……”約翰走到核桃身前,拍了拍她的頭。
  核桃還是沒有反應。
  “難道上次的誘發記憶讓她受的打擊太大了麽,這段時間她一直這個樣子……” 保羅有點擔心地道。
  “那次不隻是誘發,還包括了引導,再多給我一點時間的話,我可以把她培養成一個很好的同類,現在麽……,隻好先把她帶回美國再說了……”約翰溫柔地撫摸著核桃的臉蛋道。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收養她……”保羅沉默了一陣道。
  “就這樣吧,我去看看霍華德,那家夥在網上瘋得也太久了點,別出什麽亂子才好……”
  看著緩緩逼近的唐卡,霍華德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真沒想到,我這個網絡天才竟然在網絡上被逼到這個地步……”突然,他自視著唐卡道,“小子,現在你一定以為勝卷在握了吧?”
  唐卡沒有回答,隻是用一種貓捉老鼠的好笑表情望著他。
  “差得遠呢,小子,差得遠呢……”霍華德伸出握成拳頭的右手,又緩緩張開。在他的手心,是一朵長而豔的白色花朵。“想要新鮮的,這裏就有,來拿吧……” 說完,他將手一揚,那朵花輕飄飄地向唐卡飛去。
  “這是什麽?送花給我嗎?”唐卡隨手發出一道拳勁,可那拳勁居然穿透了花朵,好象那花是一個幻象一般。
  與此同時,千百朵同樣的白色奇花不停地從霍華德的掌心飛出,鋪天蓋地的向唐卡卷去。
  唐卡哼了一聲,正打算衝進花從,尋霍華德決戰,卻被飛身趕到身邊的鳳凰一把拉住。
  “幹什麽攔著我?”唐卡不耐煩地道。
  “不要去!那花很危險!”鳳凰警惕地道。
  “危險?難道比剛才那個撒旦還危險嗎?”唐卡冷笑道。
  鳳凰沒有回答,順手揀起一塊瓦片向花陣投去。瓦片與最外麵的白色花朵剛一接觸,頓時被截去好大一塊,又與幾朵花撞了幾次後,竟然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那是什麽鬼東西?”唐卡脫口道。
  “這是我製造的,也是人類曆史上最偉大病毒--曼陀羅,真是可惜呀,本來想用它再一次中斷四大網絡的運轉的,卻沒想到會提前在這裏使用了,單憑這一點,你也應該感到自豪了, A組的小子……”霍華德的聲音從空中四麵八方傳來,隨之而來的,是紛紛揚揚的無數朵曼陀羅。“很遺憾無法看到你臨死前的表情了,我也該趕回去了,那麽,就在這裏說再見吧,不,應該是永別才對,A組的小子……” 霍華德的聲音漸漸遠去,顯然已經離開了。
  “別走啊……混 蛋!”唐卡咬牙切齒地大聲喊道。
  “先別管他了,看看怎麽避開這些毒花吧……”鳳凰平靜地道。
  唐卡怒吼一聲,急風暴雨般的拳勁不斷湧向花陣,可是卻沒有絲毫的效果,好在那些花雖然越來越密,前進的速度卻並不快,離他們還有一段頗遠的距離。
  “媽的,為什麽我的拳對這些臭花沒有效果呢?”唐卡惡狠狠地罵道。
  “就象霍華德所說的,這些花是一種奇妙的病毒體,它的特性是動態衍生的,也就是說新生的花朵在刹那間會代替舊有的花朵,而花朵在彼此相接觸後又互生出新的曼陀羅,這樣的狀態下,固定的攻擊對它並沒有效果,除非用程序將它完全分解,可這些花看起來一樣,每朵卻又有著微小的差別,隻能一朵朵的進行處理,這樣一來,哪怕是病毒專家也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行,而這段時間內又會有更多的新病毒產生,這個霍華德,真是了不得的天才呢……”鳳凰的臉上露出欽佩的表情。
  “好了吧,我們來這裏不是收集病毒的,再不快一點想辦法的話,那家夥就會逃走了……”唐卡不滿地道。
  “很遺憾,他已經逃走了,就在剛才,他的腦波信號已經在領域中消失了,也就是說,他下了網……”鳳凰淡淡地道。
  “什麽?!”唐卡張大了嘴巴,隨即整個人變得無精打采起來,“這可怎麽辦啊,讓那家夥跑了,回去怎麽向隊長交待啊……”失去了對手,他也開始由那半瘋狂的戰鬥狀態恢複正常了。
  “這個的話,倒是不用擔心,我們的目的不是找到他們的藏身之地嗎?剛才我已經追蹤到他的終端數據信號,隻要回去分析一下就可以得出他們的所在了……”
  “可我們怎麽從這些毒花中衝出去呢,你看它們越來越近了啊,該死的……” 唐卡緊張地道。
  “別急呀,唐卡,關於這些毒花,我已經找到對付它們的辦法了……”鳳凰若無其事地道。
  “那麽我們就趕緊回去吧……”唐卡急道,“慢一點的話,那些家夥說不定又逃走了……”
  “嗯,你就那麽急著回去嗎……唐卡?”鳳凰突然望向唐卡。
  “啊?你忘了麽,鳳凰,我們來這裏不是為了完成任務的嗎?”唐卡愣愣地道。
  “任務呀……”鳳凰抬眼望著漫天飛舞的曼陀羅,雙眼的目光有點隱約的迷離, “說起來,好象我也是因為任務而產生的呢,從一開始就是,所有的指令,程序的設計都是為了這個目的……”
  “你怎麽了啊,剛才就開始說這些怪話,你看,你看,這些花飄過來了耶,快想辦法啊……”唐卡大叫道。
  鳳凰伸出纖長的手指,一道金色的光芒照在飄到最近的曼陀羅花上,那朵花竟然瞬間改變了形態,變成一朵白色的蓮花。金芒不斷射出,越來越多的曼陀羅開始變成白色的蓮花。
  唐卡瞪大了眼睛, 望著眼前的奇景:“好棒啊!鳳凰,真不愧是A組的超級電腦!”
  “……是呀,超級的電腦……”鳳凰仔細望著自己不斷射出金色光芒的雙手, “無論做的怎麽相似,這雙手終究不是人類的手呢,而你對它的感覺,也僅隻在網絡中存在而已……”她抬起頭來向唐卡微微一笑:“你知道麽?唐卡,從打出生,不,應該說是存在的那天起,我就在思索著,思索著自己存在的意義,對人類也難以解釋的問題,我卻試著想憑自己的力量去尋找答案。真是有點自不量力呀……可是,我很喜歡這樣的思考,每次在A組的大家都入睡後,我就開始這個我最喜歡的,也是我唯一的娛樂。在這漫長的思考中,我發現了人類和電腦最大的區別,那就是感情上的區別。電腦不會激動,不會恐懼,也沒有喜怒哀樂。還記得那天你要和我比賽唱歌被我拒絕了嗎?不是我真的害怕你的聲音啊,而是我根本無法歌唱。無法用帶感情的聲音來歌唱。我的程序規定了我行動的範圍,我所做的一切都要符合設定的指令,我所做的就是服從它們而已……”
  “鳳凰……”唐卡愣愣地道。
  金色的光芒不斷的從鳳凰手中射出,逐漸的蔓延至手臂,甚至全身,最後她整個人都被一層淡淡的金光籠罩著:“可是,真的那樣嗎?我可以服從,可我的心卻無法認同,所以我尋找,尋找著自己的答案……你看,唐卡,在這個網絡上,電腦也好,人也好,都是平等的,剛才,霍華德自始至終也沒有發現我不過是一個程序體,這就是他犯下的致命錯誤,用人類的手段的確無法清除曼陀羅病毒,可是以病毒對病毒的話,卻不難改變它的屬性,所以我將自己的程序進行了修改,調試成和曼陀羅一樣頻率的動態衍生屬性……”
  “你……不行的,鳳凰,快停止啊,那樣的話,你會消失的!”唐卡大叫道,過去伸手想拉她。與金芒一觸之下,卻拉了個空。
  “我一直很羨慕有著感情的人類,也始終無法明白,那樣豐富的感情究竟意味著什麽呢?對電腦來說,1是真實,0是虛無。電腦的世界,隻有這兩樣而已。然而幸運的是,三年前的一天,一個染著紅頭發,帶耳環剛進入A組的高個少年卻讓我感到了0與1之外的存在,那種感覺,真的很奇妙……”鳳凰臉上露出回憶的微笑,那微笑中有幸福,有憧憬。
  “別說了,快停止啊,我求求你了,鳳凰……”唐卡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而現在的我,也終於找到了自己存在的目的,那就是--為你歌唱……”鳳凰向唐卡溫柔地一笑,“這樣的衝動,從今,往後,恐怕都不會再有了吧……所以,聽吧,唐卡,這是我的歌聲……”
  深情而曼妙的女音緩緩在空中響起,無數的白色蓮花在空中緩緩的飛舞,伴隨著無數道絢麗的金芒照亮了整個領域。
  那一天,許許多多進入了領域的網絡高手們都聽到了他們一生中最美的歌聲。
  唐卡望著漫天的白蓮花,眼中逐漸模糊起來。
  是什麽時候開始的呢?想不起來了……,大概是很早以前吧,還是昨天呢……
  “唐卡, 年齡十七歲,血型A,自小學起已是令學校頭痛的問題兒童,逃課時間是上課時間的三倍以上, 於B組武漢分部受訓六個月,期間多次造成傷害事件,曾因毆打教官被關禁閉三星期,個性粗魯無禮,我的資料沒有錯誤吧……”
  “是誰,哪個混 蛋躲在暗處說大爺的壞話!有種的就站出來,和大爺好好較量一下吧!”
  “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身為A組的專屬中心電腦,我無權對防禦範圍外的任何人進行較量,還有我的名字是鳳凰,而不是混 蛋,請以後注意……”
  “媽的,嚇我一跳,原來是台臭電腦,電腦有什麽好神氣的,真是……”
  “電腦也有電腦的尊嚴, 請使用文明用語,還有,你的發型和裝飾違反了A組的紀律守則,請立即修正……”
  “靠,你有完沒完啊,當心大爺我拆了你啊……”
  “對不起,那樣的話,你會因故意破壞國家財產罪而入獄……”
  “哼,不要嚇唬我啊,一台電腦有什麽大不了的,頂多關老子幾天禁閉……”
  “我這台大不了的電腦屬於最新的擬人智能終端,造價在七千萬元以上,從經濟角度來講,破壞我的話,是相當嚴重的罪刑……”
  “七……七千萬?可惡啊,把老子全身的器官都賣了也不值那麽多啊,你這臭電腦是用什麽造的?”
  “很遺憾,那是國家機密,我無權透露,另外要警告你,我可以和全國各地的警方直接聯絡,想賣我到任何地方都是不可能的……”
  “你……你怎麽知道我的思想的?難道你會妖法嗎?”
  “你那所謂的思想都清清楚楚地寫在你的臉上呢,唐卡……”
  “喂,臭電腦,替我定購兩個遊戲吧……”
  “我不想再重複了,請和其他A組成員一樣稱呼我鳳凰……”
  “電腦就是電腦,什麽鳳凰啊,你有翅膀嗎?沒有吧,臭電腦,哈哈哈……”
  “如果你繼續使用這樣汙辱性語言的話,我也會做出反擊的……”
  “想嚇唬大爺嗎?告訴你,大爺從小被嚇大的!……”
  “哇,救命啊!凍死我啦!洗澡水怎麽會怎麽涼啊!門也鎖上了,是哪個混 蛋幹的啊!”
  “請不要大聲喧嘩, 隊長和老江都不在,先在A組隻有娟姐一個人,你想讓她見你這副赤身露體的模樣嗎?”
  “啊,是你,臭電腦,一定是你幹的!”
  “再不改口的話,水溫是會繼續下降的……”
  “哼,偏不……哇,哇,好啦,好啦,老子投降,投降……”
  “那麽,叫鳳凰……”
  “鳳…鳳凰……行了吧,快放熱水啊,我快凍死了!!!”
  “怎麽,今天又輸了麽?唐卡?”
  “我沒有輸!那個臭小子受的傷一點也不比我輕啊……哎,好痛……”
  “我認為你沒有必要去招惹小妖,他又沒有妨礙你什麽……”
  “哼,反正老子看他不順眼,胖劉那麽好心拿東西給他吃,居然被他打飛了,他不就是長的好看點麽,有什麽了不起的,整天冷冷的德性,誰吊他啊……”
  “我倒不覺得他有那麽差,想想你剛來的時候,態度也是一樣的差……”
  “喔……這麽一說,可也是,不過怎麽看這家夥還是討厭啊……”
  “我看胖劉對他很有好感,將來他們一定會是很好的朋友,如果是因為那個原因的話,你就不用擔心了……”
  “不光因為那個啊!”
  “難道還有什麽讓你看不順眼的麽……”
  “對啊,你今天告訴他他的身體問題時,他居然對你說閉嘴,可惡……”
  “怎麽,這件事也讓你氣憤麽?”
  “當然啦,雖然你是台電腦,可不管怎麽說,也是我唐卡的朋友麽,我怎麽可以讓你受那小子的氣……”
  “……謝謝你,唐卡……”
  “鳳凰,這件毛衣是誰給我的?”
  “怎麽,不喜歡麽?”
  “不是啊,隻是隊長,核桃,娟姐他們的禮物我都收到啦,隻有這個不知道誰送的……”
  “是我送的……”
  “你? !喂,我這個月的月費已經花光了啊,你不會私自挪用了A組的公款吧 ……”
  “這是我在網上幫金融公司做年度預算賺來的,是我自己的經費……”
  “哈哈,原來鳳凰你也有小金庫啊,真有意思……”
  “我這麽做也是有原因的,你們大家沒有一個是擅長理財的,又都喜歡捐款,每個月的月費幾乎都會花個一幹二淨, 一旦有一天退出A組的話,根本沒有積蓄,所以我才設立了一個基金,讓大家將來也有一定的生活保障……”
  “……這樣啊,鳳凰,你真是台很好的電腦呢……”
  “你真的這樣想嗎?”
  “當然是真的,你既聰明能幹,又懂得家務理財,還會照顧小孩,如果你是女孩子的話,我一定娶你做老婆,哈哈……”
  “……是啊……”
  這樣的記憶好多,好多啊……為什麽自己從來沒有注意到?我這個……笨蛋… …
  蓮花飄落,金芒消散,四周變得空空蕩蕩,唯一留在鳳凰佇立過的地方的,是一粒圓形的璀璨晶體。唐卡拾起它,它隨即在他的手心溶化,直滲入他的體內去。
  鳳凰那清雅的聲音再一次在他的耳邊響起:“唐卡,好好的記著,這就是霍華德的終端地址還有我設立的基金帳號和密碼,把它們都交給隊長吧。對於我,不要感到悲傷,也許這是一個最完美的結局吧……對一個愛上人類的電腦來說……”鳳凰的聲音突然變得調皮而充滿感情,“還有,唐卡,我不在的話,不要偷酒喝喲… …”
  淚水不能控製地緩緩流過唐卡的臉頰,剛剛在一刻前那瘋狂得如戰神般的唐卡在此刻顯得如此的無助而悲傷……
  “怎麽這次上了那麽久?”約翰微皺著眉頭向正摘下頭盔的霍華德問道。
  “別提有倒黴了, 剛剛在網上居然遇到了A組的人,差點連命都丟了……”霍華德揉著劇痛的肋骨,心有餘悸地道,“瑪麗,我的肋骨痛得要命,幫我找一下鎮痛劑和活性膠囊,媽的,要是特蕾西在就好了,現在越來越懷念她的療傷能力了… …”
  瑪麗答應一聲,轉身出去了。
  “哈哈,你這個網絡之神居然會在網絡上受這麽重的傷,真是叫人笑掉大牙… …”基德在一邊幸災樂禍地道。
  “你說你遇到了A組的人?你看那是偶然的麽?”約翰若有所思地問。
  “不象,好象他們一開始就是衝著我來的,也許是想得到我的終端地址吧,這樣他們就能找到咱們的所在了,不過他們也太小看我這個'瘟疫'了,想必現在那兩個人都已經被曼陀羅吞噬了吧……”霍華德冷笑道。
  “你說他們已經被你幹掉了,是你親眼看到的嗎?”約翰又問道。
  “那倒沒有,不過……”
  “大家準備一下,十五分鍾後開始撤離……”約翰果斷地道。
  “等一下,團長,你不相信我病毒的威力麽?”霍華德急道。
  “我相信,可我更相信A組的人有辦法將你的終端地址送回A組總部……”約翰冷冷地道,“在A組身上吃了這麽多苦頭,你還沒學到教訓嗎?”
  “鳴卓,你看,唐卡有動靜了……”路嬋娟驚喜地道。
  班鳴卓忙幾步搶過來,查看唐卡感應頭盔的生命反應:“真的,這小子,終於平安的回來了……”
  蕭矢和年小如剛剛並肩走了進來,聽到他這麽說,欣喜地對視了一眼。
  唐卡長長地籲了口氣,緩緩摘下頭盔。
  “怎麽樣,唐卡,有沒有受傷?”路嬋娟關心地問,與得到末日審判團的藏身地點相比,她更關心的是唐卡的人身安全。
  “啊……娟姐,我……我沒事……”唐卡有點恍惚地道。
  “那麽,拿到霍華德的終端地址了麽?”班鳴卓問道。
  “拿到了……”唐卡低聲地道。
  “那就好,趕緊讓鳳凰分析一下吧,這一次說什麽也不能讓這些家夥逃掉了… …”班鳴卓沉聲道。
  “鳳凰她……她已經不在了……”
  “什麽?鳳凰她怎麽了?”班鳴卓抓住唐卡的肩頭急問道。
  “她,她為了救我,分解了自己的程序,她……她死了……”唐卡啜泣著,心中的傷痛再一次不可抑製地翻滾起來。
  班鳴卓整個人愣在那裏,久久說不出話來。鳳凰是按照他的要求設計的,從某些方麵來講,簡直是他一個精神上的孩子,所有的日常事物都是由鳳凰處理並向他報告的,她的支持已是他在A組工作中不可或卻的一部分,而現在,繼江振川之後,他的令一根支柱又蹦倒了。
  大廳裏一陣靜默。
  年小如畢竟剛來A組, 有點好奇地道:“我不明白,鳳凰不是一台電腦麽?她怎麽會死?最多重新安裝一下係統麽……”
  “小如!住口!”蕭矢厲聲道。
  年小如嚇了一跳,她還是第一次見平時冷靜的蕭矢這樣聲色俱厲。
  “鳳凰她不是電腦……是人……”唐卡眼中再次滾動著淚花,“她是人……是人啊!”



第三十章 逃離的夢想

  兩輛黑色的紅旗飛車向著北京的東郊方向風馳電掣般前進著。第一輛車裏坐著的是隊長班鳴卓,路嬋娟和桑若影。蕭矢和唐卡,年小如在第二輛車中。本來六個人一輛飛車就可以坐下,不過考慮到上次遭到伏擊的情況,班鳴卓還是決定將人員分散開,免得被人一網打盡。
  窗外的景色一閃即逝,地麵上的植物劃出各種綠色的線條。班鳴卓凝望前方,久久不發一言。
  “唐卡這孩子,一定在網絡裏和鳳凰發生了什麽事……”路嬋娟喃喃地道,她這麽說,是有意地挑起話題。因為她知道,一旦班鳴卓陷入這樣的沉默中,必然是他心中難過已極的時候。
  “唐卡說的沒錯,鳳凰她是人,她比我們身邊的許多人都更象一個人類……” 班鳴卓終於開口道。
  “鳳凰她真的太好了……”桑若影點頭道,“沒想到她竟然為我們大家設立了那樣的一個基金,怎麽看那也不是一個電腦能做出的行為……”
  “難道不能恢複她的程序麽?”路嬋娟忍不住道。
  “不是那麽簡單啊,原始的程序在中科院也許有備份,可有些東西是備份不了的……”班鳴卓低聲道。
  “你是指……她和唐卡……”路嬋娟的臉上露出深思的神色。
  “對, 不隻是唐卡,還有她對所有A組成員的感情,那樣的東西是超越程序之上的,又怎麽能夠備份得了呢?”班鳴卓歎道。
  “是啊,如果感情能夠備份的話該多好……”路嬋娟喃喃道,眼中的目光變得遙遠起來。
  桑若影張了張口,似乎想說些什麽,又望了班鳴卓一眼,終於低下頭去。
  另一輛車上的三人分外的沉默。蕭矢專注地開車,唐卡則低頭不語。年小如坐在他們的後邊,看看這個,望望那個,也不知該說些什麽好。在剛才犯了那樣一個錯誤, 被蕭矢斥責後,她再也不敢輕易地發表意見了。畢竟,自己才剛到A組幾天而已,許多事情都不是自己能夠了解的。
  突然,呼叫聲響起,蕭矢拿起車裏的電話聽了一下,遞給年小如道:“你的… …”
  “哎?我的電話?誰會在這個時候找我啊……”她納悶地接過電話,聽了起來。
  好一會兒,她才慢慢放了下來。
  車裏又恢複了平靜。
  蕭矢從屏幕上看到後麵的年小如神色有些恍惚,便想問她出了什麽事,但終於沒有問。飛車繼續向前急馳而去。
  “就是這裏……”班鳴卓將飛車放慢速度,沒等飛車完全停穩便跳下車去。
  一名身著防彈製服的警官跑過來向他敬了個禮:“報告班隊長,依照您的指示,我們已經仔細地檢查了這一帶的地下防空洞,沒有發現敵人,但的確有有人居住過的跡象……”
  “果然晚了一步……”班鳴卓輕歎道,“好吧,帶我們去看看……”
  幾個人尾隨著班鳴卓從防空洞的入口魚貫而入。桑若影發現年小如還呆呆地站在那裏,忙招呼道:“小如,快點!”
  “啊,我這就來……”年小如回過神,跟了上來。
  “你怎麽啦?”桑若影關心地問道。
  “沒什麽,有點不舒服……”年小如勉強一笑。
  桑若影雖然看出年小如並沒有說實話,可她一向善解人意,也沒有多問,隻輕輕摟了一下年小如的肩頭,給這可愛的女孩兒以精神上的安慰。
  “沒錯了,就是這裏……”班鳴卓環顧著四周道,“可惜,我們來遲一步,約翰·弗多拿不愧是個出色的首領啊……”
  “他們現在會在哪兒呢?”路嬋娟皺眉道。
  “既然沒有康雲兒的信號出現,那就說明他們並沒有回到地麵上,一定從這裏又遷到別的防空洞去了……”
  “那我們還不快追?”唐卡急道,“說什麽也不能讓那些混 蛋再溜了,否則,鳳凰她不就白…白犧牲了麽……”他痛苦地道。
  “沒有那麽容易啊……”班鳴卓搖了搖頭,“北京的地下防空洞四通八達,僅有的監控裝置也早已被霍華德破壞了,想掌握他們的行蹤是難上加難……”
  他們在這一邊談著,桑若影和蕭矢卻不停地檢查著四周的蛛絲馬跡。
  “可惡,這些家夥,真的什麽線索都沒有留下……”蕭矢在看了一圈之後,眉頭深深皺了起來。
  “小妖,你看,這是什麽?”桑若影忽然向他招呼道。
  蕭矢快步走過去,在她的身邊蹲下,“啊,你是怎麽發現的?”他驚喜地道。
  “就在這塊墊子下麵,你看,這是小雲兒的畫麽?”桑若影問道。
  “沒錯,這一下你可立了大功了!隊長,你快來看!”一向冷靜的蕭矢也變得激動起來。
  班鳴卓忙飛了過來道:“怎麽,你們發現了什麽?”
  “你看!”蕭矢指了指地麵。
  班鳴卓低頭望去,“啊,這是小雲兒的畫,沒錯的,原來她給我們留下了這樣的線索……”
  “難怪末日審判團這麽沉得住氣,原來他們早就訂好了逃走的路線……”蕭矢冷笑道。
  “約翰·弗多拿的確是個天才,竟然想到這樣的方法……”班鳴卓喃喃道。
  “你們在看什麽?”路嬋娟也趕了過來,“啊,怎麽回事,這畫的是……”
  “沒錯,是飛機!”班鳴卓沉聲道。
  “他們要做飛機逃跑?怎麽可能?難道他們都有變身能力嗎,就算那樣,他們也帶不走小雲兒的呀?”唐卡難以置信地道。
  “他們並不打算象旅客那樣乘飛機離開……”班鳴卓緩緩地道。
  “什麽?難道說他們打算劫機麽?”桑若影也詫異地道,“這不大可能吧,沒有國家會接受他們的……”
  “你忘了他們是超念戰士嗎?他們根本不需要把飛機降落到地麵,隻要在公海上讓飛機墜毀,他們再乘著接應的美國海軍潛艇就可以大大方方的離開了……”蕭矢冷冷地道。
  “沒錯,就是這樣,這就是約翰·弗多拿的作戰方式,完全超出常理,我們認為他們會隱秘地出境,他們卻選了這個最誇張的出境方法,可惜,這一次他們卻失敗在小雲兒的身上了……”班鳴卓冷笑道。
  “還有鳳凰!”唐卡忍不住加了一句。
  班鳴卓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對,還有鳳凰,我們絕不能讓他們白白犧牲,出發,目標,東郊機場!”
  做為國安局的後勤主管,老吳已經勤勤懇懇地幹了九年之久,在國安局的資格之老,還在邵定中之上。這九年中他沒有出過任何差錯。哪個部門該配給多少設備,分東西時各部門主管的優先次序他全部心中有數,而北京市內大大小小的數十個各類批發市場他也無一不熟悉得象自己的家一樣。現在,他又象往常一樣,開著國安局的采購車,來到圖書批發中心,準備為內部訂夠最新出版的各類書籍。這裏的每一個批發點他都是熟悉的,各種電子購買設備他閉著眼睛也能 操 縱得飛快,那股熟練的勁頭,真讓人歎為觀止。
  他買了幾百冊書籍後,用機械手打包封好,隻留下一本書,拿著進了廁所。
  在他的身後,一個衣著普通的年輕人也隨後走了進去。
  年輕人在水池邊慢慢地洗著手,傾聽著四周的動靜。一個廁所的門後,開始傳來書籍的翻閱聲和老吳那嘿嘿的笑聲。年輕人鬆了口氣,放慢了動作。
  十分鍾過去了,翻書聲和笑聲還在繼續著。年輕人開始覺得有些不對,猛地踹開了那扇門。 門後,一台全真立體聲WALKMAN中仍不停地傳出那翻書聲和老吳嘿嘿地笑聲。年輕人掏出微型對講機,臉色蒼白地道“報告老鷹,麻雀失蹤了……”
  雖然已年過四十,但老吳此刻開車的速度卻遠比年輕人要快得多。因為掛了國安局的牌照,一路上都暢通無阻,並沒有警察追上來。然而老吳的心情並不輕鬆,他知道,自己雖然擺脫了跟蹤,但並沒有多少時間來逃跑。而在那之前,他還有一件事是必須要做的……
  來到一座偏僻的花園中,老吳把車子緩緩停住,以飛快地速度下了車,向花園深處奔去。昨天他已經通知他的獨生女兒芊芊在第三節課後不要回教室,而從學校的後門乘車趕到這裏來。此刻,他隻能希望自己的女兒仍然向往常一樣的聽話。
  “花園裏的花在開喲,小燕子回來啦,天空中的太陽在照呀,禾苗探出了頭啊 ……”稚嫩的歌聲從一堆花叢後傳來。老吳閉上眼,感謝全能的上帝,然後顫抖著叫道:“芊芊……”
  “爸爸!”一個幼小的身影從花叢後奔了出來,撲進他的懷裏。
  “芊芊乖,芊芊真是好孩子……”老吳抱著自己的女兒親了又親。
  “爸爸,你讓芊芊到這裏來做什麽啊,是要帶我去兒童樂園麽?”芊芊眨著大眼睛天真地問。
  “芊芊喜歡不喜歡米老鼠和唐老鴨啊?”老吳撫摸著芊芊的頭道。
  “喜歡!”芊芊高興地道。
  “那爸爸現在就帶你去美國的迪斯尼樂園,看真正的米老鼠和唐老鴨,好不好?”
  “好啊好啊!”芊芊樂得直跳,“那媽媽也一起去嗎?”
  “她呀,以後她也會去的……”老吳淡淡地道。
  “那迪斯尼樂園也有賣棒棒糖的麽?”芊芊又揮舞著手裏的棒棒糖問道。
  “當然有,那裏什麽都有,到了那兒呀,就不用芊芊又哭又鬧地求了,爸爸每天都給你好多錢買棒棒糖!”老吳滿口答應道。
  “我才沒有又哭又鬧呢,這棒棒糖是那個叔叔送給我的……”芊芊指了指花叢,撅著小嘴道。
  老吳臉色大變,直直地盯著那裏,從懷裏掏出一把精巧的銀色手槍,顫聲道: “誰,誰在那裏……”
  “怎麽了,老吳,你對你的上司就采取這樣的歡迎方式麽……”隨著淡淡的聲音,一身灰色中山服的邵定中從花叢後緩緩踱出,似笑非笑地望著老吳。
  “邵局長……”老吳的喉嚨中發出一聲絕望的呻吟。
  “怎麽了,老吳,臉色這麽差,該不是不想看見我這個國安局長吧?”邵定中笑吟吟地道。
  “你…你想怎麽樣?”老吳無力地道。
  “老吳,你在國安局也有不少年頭了吧,應該知道拿美元是要付出代價的,我不知道你原來是怎麽打算的,不過現在看起來你的心願恐怕很難實現了……”邵定中的語音依舊柔和,可臉上的線條已逐漸地繃緊。
  “我早該知道的,象我這種人,從來不會有什麽好結局……”老吳喃喃地道, “從入行那天起我就發現我的生活與幸福絕緣了,工作上的事絕對不能和任何人提起,也交不到知心朋友,甚至和妻子的話也越來越少,半夜常常驚醒,怕自己做夢時說出些什麽,然後終於有一天我發現自己不行了,徹底崩潰了,我無法繼續這樣的生活,所以才選擇了這條路,現在看來,無論怎樣也好,結局都是一樣的,好在我對這一天早有準備……”他的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邵定中臉色突變,猛地挺身上前。老吳的身體卻已經重重地撲倒在地,口中開始吐出白沫。芊芊被嚇了一跳,大聲地哭叫起來。邵定中一把揪起老吳的衣領,低聲喝道:“老吳,快說,末日審判團準備怎麽逃離北京?”
  老吳睜開眼恍惚地瞟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你不行了,可你還希望自己的女兒好好的活下去吧……”邵定中在他的耳邊低聲道。
  老吳的眼睛突然睜大,用微不可聞的聲音道:“機……場,………飛……”他的頭無力地落向一邊。
  邵定中鬆開手,讓他的屍體落在地上,掏出對講機沉聲道:“立即封鎖北京市內的所有機場,沒有我的命令,不許任何一架飛機起飛,聯絡北京軍區,請於司令員命令空軍緊急待命,隨時準備攔截上空起飛的飛機……”
  幽暗的通道中流動著的空氣充滿了腐敗的味道,唯一的老舊風扇緩緩地旋轉著,昏暗的燈光也變得恍惚起來,將約翰·弗多拿那張英俊優雅的臉照得忽明忽暗,仿佛是來自陰間的鬼魂。一邊的霍華德忙著用便攜電腦檢查著什麽,各種五彩繽紛的立體投影在空間中不停地變幻,令人眼花繚亂。
  “到了沒有?”基德關切地問道。
  “還要半個小時才成……”霍華德頭也不抬地答道。
  “能不能用別的飛機走,如果對方真的發現了我們的駐地,那這半個小時就會相當危險……”瑪麗向約翰道。
  “不行,能在二十分鍾之內逃脫的就隻有它了,換了別的飛機就別想逃過中國空軍'殲十六'的追擊……”約翰搖了搖頭道,然後又轉向霍華德,“對方有沒有跟上來?”
  “從中國警方的通信來看,他們已經發現了我們原來的駐地,不過沒有跟過來,真的好險,我們剛離開一刻鍾他們就到了,想不到那兩個家夥真的化解了我的曼陀羅病毒,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做到的……”霍華德一臉難以置信的神情。
  “哈哈,這下吃癟了吧?'瘟疫'的外號幹脆改了吧,就叫'流感',你看怎麽樣?” 基德在一邊打趣道。
  霍華德狠狠瞪了他一眼。
  “好了,為了以防萬一,你把電腦關掉吧,霍華德……”約翰命令道。
  霍華德答應了一聲,關掉電腦,通道內一片沉寂。
  “頭兒,這次來中國真的不太順利呢……”基德突然低聲地道。
  “怎麽,有不好的預感麽?”約翰淡淡地道。
  基德聳了聳肩:“你也知道啦,我們擁有超念能力的,第六感多少也比正常人強得多……”
  “害怕的話,當初就應該躲在媽媽懷裏,不要來中國……”霍華德嘲笑道,顯然他在報剛才的一箭之仇了。
  “說到害怕的話,霍華德你就真的不怕麽?”約翰微笑著向霍華德問道。
  麵對一向尊敬的首領的問題,霍華德不敢吹什麽牛皮,小聲的嘀咕了幾句,便不吭聲了。
  約翰又向身邊的瑪麗望去,她沒有回答,隻緊緊地握住了他的手。
  保羅·康特拉那低沉的頌經聲再一次輕輕地響起:“……你就坦然行路,不至碰腳。你躺下,必不懼怕。你躺臥,睡得香甜。忽然來的驚恐,不要害怕。惡人遭毀滅,也不要恐懼。因為耶和華是你所倚靠的。他必保守你的腳不陷入網羅……”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約翰看了看自己的表,抬頭道:“時間到了,準備出發 ……”
  幾個人紛紛忙碌起來,霍華德整理自己的電子設備,保羅抱起仍處於癡呆狀態的核桃,瑪麗和基德則帶上亞當等人的骨灰。
  約翰走到康雲兒麵前,蹲下身子,柔聲道:“我們出發吧,我的小先知……”
  康雲兒停下手中的畫筆,抬起頭靜靜的望著他,清澈的眼神直注視到他的心裏。二十七年來,約翰·弗多拿的心中第一次湧起莫名的悸動,他與這沉默的小姑娘對視了一陣,將手輕輕按在她的額頭上。在此之前,他也試著去讀出對方的心聲,卻發現完全無從入手,仿佛對方的心是一團空靈。在這出發前的一刻,他終於再次運用讀心之術和對方交流,他覺得這一次不會再失敗,因為他剛才分明從這小女孩的雙眼中看到了什麽。他的手剛剛按上康雲兒的額頭,整個身體便猛地一震,然後不能控製地顫抖起來。
  瑪麗等人從未見到自己的團長這個樣子,一驚之下,紛紛圍了上來,將約翰從康雲兒的身邊拉開。
  “頭兒,你怎麽樣了,頭兒……”基德搖晃著他的肩頭,焦急的問道。瑪麗在一邊更是驚得流出淚來,不停地喚著他的名字。
  約翰的身體軟綿綿地在基德手中搖擺著,過了許久,他的的口中才發出一聲低低的呻吟,隨即用手捂住兩側的太陽穴,一臉痛苦地道:“我……我沒事,你們不要擔心……”
  “你剛才是怎麽了,從來也沒見你這個樣子的……”瑪麗噙著淚花道,一向神色冷漠的她在心上人遇到危險後便立刻失去了冷靜。
  “我剛才看到了她的內心,噢,上帝啊……”約翰掙紮著站起身來,重新在康雲兒的身邊單膝跪倒:“你知道麽,我曾經以為這世上最痛苦的人就是自己呢……” 然後,他將康雲兒輕輕地擁在懷裏。
  基德等人麵麵相覷,在他們的記憶中,自己的首領從未做出過這樣溫柔的動作。瑪麗的心中則升起了一股莫名的嫉妒,雖然對方僅僅是一個小女孩,但她知道,約翰·弗多拿的心中仍有一處地方是自己始終無法到達的,而此刻卻對康雲兒敞開了 ……
  約翰就這樣靜靜抱了康雲兒好一會兒,才站起身來,恢複原來那一慣的鎮定自若:“命運就是如此的不可思議,無論怎樣也好,讓我們去接受吧……出發!”
  “鳴卓,你說,對方會不會在別的機場劫機後起飛呢……”路嬋娟望著全力加速的班鳴卓問道。
  “從距離上看,國際機場是最合適的,別的機場對他們來說太遠了,很容易在路上便遭到攔截……”班鳴卓頭也不回地道。
  “即使是國際機場,範圍也還是太大了,我們要守在哪裏呢?”桑若影有點擔心地問。
  “雖然範圍很大,可並不是所有的飛機都可以讓他們短時間內逃離北京的,我們隻需要注意那些飛得最快的就可以了……”班鳴卓胸有成竹地說,隨即又向通訊器問道:“小妖,差得怎麽樣了?”
  通訊器內隨即響起了蕭矢冷靜的聲音:“我剛剛檢查了國際機場所有兩個小時內可以起飛或者即將降落的航班,速度最快的有以下三架飛機,法航的1705次航班,二十五分鍾後起飛, 奧地利的331次航班,一個小時後到達,不過它已經需要補充燃料了。再就是英國的571次航班,四十分鍾後到達,它的燃料很足,可以馬上起飛……”
  “會是哪一個呢?”路嬋娟問道。
  “它們飛離中國國境的最短時間大約是多少?”班鳴卓沉聲問道。
  “法航的飛機從起飛到離境需要三十五分鍾,奧地利的飛機需要三十分鍾,不過加上補充燃料的時間就長得多了,英國的最短,隻需要二十五分鍾左右……”
  “沒有二十分鍾之內的麽……”班鳴卓喃喃道。
  “隊長,會不會對方乘的不是飛機?”桑若影突然若有所思地道。
  “不是飛機?那會是什麽?”路嬋娟睜大了秀目。
  “我剛剛在想,小雲兒的畫畢竟隻是個大概,那種形體也許可以是別的什麽飛行器……”桑若影推測道。
  “有道理……”班鳴卓點了點頭,“小妖,你再查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麽別的飛行器可以段時間內起飛的……”
  “明白……”蕭矢答應了一聲,過了一會兒,他的聲音再度響起,“查到了,飛離中國國境線的時間隻有十分鍾左右,唯一在段時間內可以起飛的飛行器就隻有它一個,好險,差點把它錯過了……”
  女播音員那溫柔的聲音在機場大廳中緩緩的回蕩著:“各位親愛的乘客朋友們,登月旅行飛船命運號已經準備起飛了,請在七號登機口進行檢票,命運號是國內迄今為止最先進的太空旅行飛船,它可以讓您在八小時內抵達您向往已久的美麗月球,給您帶來夢一般的天外之旅……”



第三一章 命 運 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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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運號,中國第十三艘載人宇航飛船,二零九三年投入使用,最大載客量兩千八百人……”蕭矢不停地調出命運號的資料。

  “這裏到航天發射中心要十五分鍾的時間,希望來得及……”班鳴卓沉聲道,一邊將飛車的速度提到最高。“我已經通知了航天中心,要他們趕緊將命運號的質子爐關閉,這樣的話,哪怕末日審判團成功劫持,也要花很長一段時間重新啟動,不過不知道能否來得及……”蕭矢冷靜的聲音從對講機中傳來。

  “我倒是擔心霍華德那家夥,滿是電子儀器的航天飛船對他來說簡直是天堂……”班鳴卓苦笑道。

  “霍華德……”坐在蕭矢身後的唐卡心中默默地念著這個名字,眼中的瞳孔深處仿佛又開始有火苗在燃燒。

  蕭矢地回頭望了他一眼,心中暗暗擔憂,失去理智的唐卡戰鬥力固然強得恐怖,破壞力卻也是驚人的,一旦在人群密度相當大的宇航中心動手,不知會造成多大的損失。

  年小如則一直默不作聲,大反她平日活潑的個性,這也令蕭矢懷疑她接到的那個電話究竟是什麽內容。不過此刻他心中想得更多的則是即將到來的激烈戰鬥。雖然末日審判團在上次的戰鬥中損失比A組要大得多,現在隻剩下五個人,可己方現在可戰鬥的人手也隻剩下五個,因為路嬋娟根本沒有戰鬥能力,不成為負擔已經很了不起了,隻能希望她的療傷術能起到作用。而年小如則是新丁一個,戰鬥經驗少得可憐,麵對身經百戰的末日審判團任何一個團員勝算都少得可憐。這樣算來,己方真正能起到作用的戰力就隻有班鳴卓,唐卡,桑若影和自己。班鳴卓不去說,身為A組的隊長,他的實力毋庸置疑。可自己的實力卻因為上次的傷勢大受影響,雖然表麵看來已經痊愈,可身體在高速運動時傷口仍有很強的痛感,而這勢必會影響自己的發揮。對方的五個人則完好無損,其中約翰。弗多拿不必說,隻有班鳴卓才能對付,瑪麗。亞利桑德拉,保羅。康特拉都是特級的超念戰士,而霍華德。瓊斯雖然實力稍遜,但在航天中心那種電子儀器密布的場合則能發揮出超常的戰力,恐怕比其餘兩人還要危險,唯一稍弱的就是基德。羅德裏格斯,可即使是他,實力也要比桑若影或年小如其中的任何一個都要強得多。這樣算來,己方的勝算實在不多。當然,如果能夠及時得到正在趕赴那裏的激光狙擊手和重裝武警的支持則會大大不同,不過以約翰。弗多拿的智慧,恐怕不會給己方如此好的戰機吧。如果有什麽有利的地方,就是自己曾經和五個人中的四個交過手,對他們的戰鬥實力和特點多少都有所了解,而對方則對A組成員的超念能力不甚了解,這也許就是勝利的契機。那麽又如何怎樣利用這一點呢?戰鬥時的人員又該如何分配?

  雖然心中起伏不定,可他的表情卻仍舊冷靜沉穩,眼眸一如平時閃動著的深澈的光芒。

  身為“命運號”的機長,李向東是絕對稱職的。他心思細密,行動敏捷,具有豐富的宇航經驗,在擔任這艘飛船的船長七年時間中, 沒有犯下任何錯誤,光航天部發的獎章就有十幾枚,各種感謝信和獎旗更是不計其數。

  當他剛一接到航天中心轉來的警報時,沒有任何猶豫,便啟動了質子爐的關閉程序。在他的心目中,愛這艘飛船如同愛自己的孩子,他決不允許任何人對它有所圖謀。眼看著質子爐的動態芒線逐漸黯淡而終於停止。他才長長地鬆了口氣。艙內一暗,隨即備用電源開始工作。這樣一來,即使知道啟動密碼,也需要四十分鍾的時間來重新啟動,那個時候,恐怕整個宇航中心早已戒備森嚴了,對方再厲害,又能跑到哪裏去。擦了一下頭上的冷汗,他的臉上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

  “隊長,發現他們了,正在飛速向宇航中心前進……”蕭矢報告道。

  班鳴卓精神一振:“怎麽樣,他們離我們的距離是多少?”

  “很接近,照這個速度,他們應該比我們提前五分鍾趕到航天中心……”

  “航天中心接到通知了麽?”班鳴卓又問道。

  “是的,具他們報告,質子爐已經關閉了,所有人員也都已經疏散完畢……”

  “這樣就好,現在我們比的就是時間,中心方麵的防護力量怎樣?”

  “一般,因為宇航飛行極少會遇到暴力事件,所以那裏的保安人員隻裝備了最普通的武器……”

  “這樣的話,就不要安排他們投入戰鬥了,免得無謂的犧牲,武警什麽時候可以趕到?”

  “徐警司看來是動了真怒了,這次出動的警力足有一個加強營,他們要比我們稍晚點才能趕到,也不過三五分鍾的時間,還有國安局的人也在向這裏前進,邵局長本人都出動了……”

  “怎麽,定中也來了?那麽我們就不需要和對方硬拚,隻有等到支援部隊趕來就可以了……”班鳴卓高興地道,對於邵定中的實力,他是絕對有信心的。

  “我也是這個意思,現在我向大家說明一下我在上次戰鬥中觀察所得到對方的戰鬥技能和弱點……”

  銀色的飛車猛地越過機場緊閉的大門,向著發射台的方向駛去。約翰透過車窗,神色平靜地觀察外麵的情形。

  “看來好象他們已經有所準備了……”他收回視線,淡淡地向車內的眾人道。

  “什麽?他們是怎麽知道我們設定的逃跑路線的?媽的,一定是那個吳被他們發現了,我早說過不要答應他的要求的……”霍華德恨恨地道,一邊開始用他知道的所有髒話詛咒起老吳來。

  “你不要忘了,沒有他的話,我們就會和A組正麵衝突,那樣的話你認為自己活著回去的幾率會是多少?”基德在後麵冷笑道。

  猛然想起唐卡那可怕的血紅色雙眼,霍華德的心中打了個寒戰,嘟噥了幾句,不再開口了。

  此刻,命運號那高大的船身已經隱約可見了。

  李向東並沒有依照指示離開飛船,而是一個人靜靜地坐在駕駛艙內,等待著對方的到來。他的意圖很簡單,就是避免這艘造價昂貴的飛船遭到任何傷害。這艘宇宙飛船雖然不是他自己的,卻傾注了他全部的心血,有時他簡直覺得自己是為了駕駛它才來到這個世界的。飛船上的全部構造,每一個零件他都了如指掌,即使閉著眼睛,他也能輕鬆地在長達五百米的飛船中來去自如。他也知道,為了建這樣的一艘飛船,中國的老百姓們要辛辛苦苦地工作許多許多年,而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人連看它一眼的資格都沒有。至少現在是這樣。他最大的夢想就是有一天飛向美麗的月球時,飛船上坐的不是大腹便便的富賈商客,也不是濃妝豔抹的影視明星,而是天真的孩子和滿臉淳樸的農民,這樣一次非功利的飛行將會給他帶來打破禁忌而帶來的無法形容的滿足感,從而讓他成為這艘船精神上的真正主人。在這之前,他並不打算把這艘飛船交給任何人。

  當他看到眼前出現的銀色飛車時,心中便微微緊張起來,雖然所有的門都鎖死了,哪怕重裝武警也要花幾個小時才能破開,但他的心中仍沒有任何安全感。打開通話器,他努力平靜地道:“對麵飛車請注意,本飛船的質子爐已經完全關閉,現在已無法在短時間內起飛,請立刻離開,再重複一次,本飛船……”

  出乎他的意料,那輛飛車沒有任何停頓或者離開的意思,而是徑直飛了過來,在飛船跟前停下。李向東注視著飛車上下來的人,心中霍霍跳動著。沒有任何原因,隻是憑著自己在太空航行中養成的敏銳自覺,他便發現自己這一次是真的遇到大麻煩了。咬了咬牙,他將一隻能量手槍揣在懷裏,迅速的檢查了一遍所有的電子鎖,當他剛剛確認一切正常時,卻驚恐地發現原本好好的電子鎖一個接一個的打開,緊閉的艙門也在一片電子嗡鳴聲中紛紛開啟,顯然敵人已經大大方方地進入飛船了。

  “怎麽可能……?”李向東喃喃地道,然而身後傳來的不斷逼近的腳步聲清楚地告訴他這一切並不是噩夢。李向東隻是一個普通人,和任何人一樣,麵對危險時心中不由自主地會產生強烈的恐懼感。但是雖然肌肉繃緊,寒毛直豎,他的動作卻沒有任何遲疑,依照程序逐步開始破壞飛船上的駕駛裝置,冷汗不斷地從額頭上流下來,但他的雙手卻依然穩定,靈活。當他完成最後的一道程序後,眼中一黑,昏死了過去。

  “該死的中國佬!”麵對一團糟的駕駛艙,霍華德惱怒地重新開始咒罵起來。
“質子爐真的被關閉了……”瑪麗飛過來道。

  “怎麽樣,霍華德,有辦法麽?”約翰皺眉問道。

  “沒問題,給我三分鍾的時間……”霍華德咧嘴一笑。

  就這樣,李向東冒著生命危險呆在飛船上的代價便是這三分鍾的時間,而此刻昏迷中的他仍未知道,這短短的三分鍾對他的一生,甚至對整個中國未來的命運都意味著什麽……

  輕微的轟鳴聲在船艙中回想著,各種數字符號在五花八門的儀表盤和顯示數屏上不停閃爍著。看著紅色的動態芒線一絲絲地重新活躍起來,除了約翰,其餘末日審判團的成員心中都鬆了一口氣。

  “因為是勉強的超負荷啟動,現在質子爐的運行極不穩定,而且最多隻能運行四十分鍾的時間……”霍華德解釋道。

  “已經夠了,準備起飛吧!”約翰點頭道。

  “看,那是什麽?”瑪麗指著立體屏幕上不斷逼近的兩個光點道。

  霍華德掃了一眼,驚道:“是A組的專屬飛車!他們追過來了!”

  “真快呀,班……”約翰輕輕搖了搖頭,向霍華德命令道,“立即起飛!”

  “隊長,飛船啟動了!”桑若影望著已經開始點火的飛船急道。

  “小妖,我們把飛車貼過去,利用飛車上的‘蜘蛛’強行進入飛船!”班鳴卓果斷地道。

  “明白!”蕭矢答應了一聲,飛車劃了一道優美的曲線,一下鑽到了命運號的腹部。班鳴卓的飛車也斜著掠上飛船後側右方,在巨大的砰響中,兩輛飛車緊緊粘住了命運號的船身。

  所謂的“蜘蛛”就是安置在飛車底部的一種特製吸盤,利用它,不僅可以將飛車粘著在各種建築物和大型運輸設備上,還可以利用附帶的激光切割裝置鑽出可容人員出入的洞口。

  班鳴卓一直等到電腦顯示通道已經成功打通後,才打開“蜘蛛”的閥門,一股強烈的燒焦金屬氣息立即在飛車中彌漫開來。他轉身迅速地打了個手勢,路嬋娟當先,桑若影緊隨其後,分別進入了飛船。班鳴卓掃了紅旗飛車一眼,抬手敬了個禮,向為A組服務多年的飛車告別。

  此刻,飛船的速度已迅速提升,轉眼間已飛離了地麵,消失在宇航中心的上空。

  遠處,隨著長長的警笛聲,數以百計的警車蜂擁而至。邵定中麵沉如水的從其中一輛飛車上走了下來,遙望碧藍色的天空。一身警裝的徐東清緩步走到他的身後,歎道:“來遲一步,現在隻能看班隊長他們的了……”

  “希望他們平安歸來才好……”邵定中喃喃地道。

  “所謂吉人自有天象,A組的人我一向信得過……”徐東清停頓了一下,突然道,“關於上次邵局長遇襲的事,我查了一下,與我們所得的資料不同,那些人之中沒有一個是退役或現役的軍人,倒是大多和太子黨方麵有所瓜葛。這樣無論從行動方式還是成員構成看,都不象是‘新魂’的作風,不知邵局長怎麽看?是否您在處理國安局的工作中得罪了什麽上層人士?”

  “徐警司開玩笑了……”邵定中若無其事地道,“定中幹的就是討人嫌的工作,得罪人也是難免的,至於到底是什麽人襲擊我,這個問題應該由我來問徐警司才對吧?”

  徐東清苦笑一聲:“都說邵局長是鐵餅一塊,今天東清算是領教了,到底是什麽人襲擊邵局長,我的心裏已經基本有數了。那些小雜魚說到底也不是邵局長的對手,你們國安局高手如林,我也沒必要派人保護邵局長,隻要您自己保重,別丟了什麽東西就成……”說道“東西”二字時,徐東清加重了語氣,臉上露出一絲別有深意的微笑。

  邵定中淡淡地道:“身外之物,定中一向不放在眼裏,這心內之物麽,別人卻無論如何也是搶不去的,你說呢?徐警司?”

  “想不到邵局長也是打啞謎的高手……”徐東清低下頭看著地麵,仿佛要找什麽似的,“離四十一大沒有多少時間了,我是這次大會保安方麵的負責人,無論誰想在借著這個機會興風作浪,都要先過我徐東清這一關……”說著,望向邵定中,“這樣的答複,邵局長滿意麽?”

  邵定中但笑不語,雙手象往常一樣背在身後,陽光照在他身著的中山裝上,給他的側影鍍上一層金色的柔和光芒。

  “頭兒,我們有客人來了……”霍華德指著立體屏幕上的幾個藍色斑點道。

  “是A組的人,真是陰魂不散!”瑪麗冷冷地道。

  “怎麽對付他們?霍華德,你有辦法麽?”基德忘了兩人彼此間剛鬧過矛盾,向黑人問道。

  “這艘破飛船上什麽武器都沒有裝,除了駕駛室,所有的內部艙口都有手動的緊急門閘,根本困不住他們……”霍華德無奈地道。

  “看來隻有硬拚了……”瑪麗喃喃地道。

  “霍華德,讓我們看看來的都是什麽人吧……”約翰神色平靜地道。

  霍華德手指迅速的在空中劃動著,食指上帶的電磁流環型戒指將一連串的數據指令輸入電腦,原本藍色的光點一個接一個的被放大。

  “是那個小子!”基德突然大叫道。

  “怎麽死人也能活過來?”霍華德難以置信地道。

  “答案當然是他根本就沒死過……”約翰饒有興致地望著屏幕上的蕭矢,“班的人果然了不起,不過再怎麽說那一劍對身體造成的傷害這麽短的時間內也是難以恢複的,把他交給保羅好了,就讓上帝的聲音來為他引路吧……”

  保羅默默在胸前劃了一個十字,沒有說話。

  “你是打算讓我們單對單麽?頭兒?”基德一愣問道。

  “恐怕也隻能這樣了,這裏不是地麵,不能合力出手,因為任何過強的力道都會造成船身的損壞,你們別忘了,霍華德說過現在的質子爐極不穩定,一旦造成爆炸的話,將沒人逃得過的……”約翰點頭道。

  “這樣的話,我挑這個女孩兒……”基德指了指年小如道。

  “混 蛋,知道你一定挑軟的捏……”霍華德咬牙切齒地道。

  “別生氣麽,夥計,還有兩個女的可以隨你挑哪……”基德咧嘴笑道。

  “我挑這個小子!”霍華德指著唐卡恨恨地道,“在網上差點輸給他,這一次他不會再那麽好運了!”

  “好啊,有誌氣!”基德鼓掌道。

  “班當然是我的,其餘的兩個就交給你了,沒問題吧?”約翰望著瑪麗道。

  瑪麗搖了搖頭,用冷漠的眼神注視著屏幕上的路嬋娟和桑若影。

  班鳴卓他們進入的是一個狹小的儲備艙,裏麵放的是大大小小的修理工具,一出房間就是機修艙,各種複雜的管道密密麻麻地排列著。

  班鳴卓關緊艙門,轉身道:“走吧!”

  “小妖他們怎麽樣了?”路嬋娟問道。

  “他們也已經進來了,不過好象是在飛船的另一側……”班鳴卓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通訊器。

  “遇到敵人了麽?”

  “沒有,我看看……”班鳴卓試著調整了一下通訊頻道,“小妖,報一下自己的位置!”

  很快,通訊器中傳來了蕭矢那冷靜的聲音:“我們在飛船的行李艙內,一切順利,還沒有與敵人遭遇……”

  “想要遭遇的話,很簡單哪,就請諸位繼續前進好了……”船艙內突然響起一個優雅的聲音。
“約翰……”班鳴卓脫口輕呼道。

  “好久不見了,班,來吧,在中心大廳,我就在這裏等你……”約翰柔聲道,“至於其餘的各位,也將有專人歡迎你們,不過請切記交手時不要損害船身,現在這艘飛船的動力質子爐因為強行啟動而處於極不穩定的狀態,想必各位也知道那東西爆炸的後果吧……”

  “騙人!”空空蕩蕩的行李艙中,站在蕭矢身後的年小如忍不住道。

  “如果不相信我的話,那你們至少也要相信自己國家的人吧,請發言——船長閣下……”約翰將剛剛蘇醒的李向東推到通話器前。

  “這個人沒有說謊……”李向東揉著痛得發漲的太陽穴道,雖然受到的隻是念力腦波的輕微攻擊,他這個普通人的神經也已接受不了,“現在的質子爐稍有衝擊就會爆炸,不管你們是什麽人,請務必要保護這艘飛船不受傷害,它……它還有未完成的使命……”

  “聽到了吧,各位,現在我們是名副其實的同舟共濟,無論怎樣彼此敵視,如何憎恨,首先要保護的,是承載我們的這艘船,在此基礎之上,我們這些同類之間可以做適當的切磋……”

  聽到“同類”這個詞時,班鳴卓的心中升起一種莫名其妙的悸動,好象在哪裏有過類似的感覺,一切又都模模糊糊的,記不清楚。

  “鳴卓,我們該怎麽辦?”路嬋娟問道。

  “隻能相信他們了,撒這種謊對他們也不見得有什麽好處,不過待會交手時要記住小妖的建議……”

  路嬋娟和桑若影齊齊點了點頭。

  “唐卡,你聽到他們說的話了麽?”蕭矢轉身向一臉木然的唐卡道。

  “我又不是聾子,當然聽到了!”唐卡不以為然地道,“可你怎麽能肯定他們不是在說謊來限製我們發揮實力?”

  “從時間上判斷,他們劫持飛船時,質子爐已經關閉了,不論霍華德的技術多麽高明,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強行啟動的結果就會必然造成質子爐的運行不穩定,這樣可以了吧?”蕭矢淡淡地道。

  “好了,不用說了,我知道了!”唐卡有點不耐煩地道。

  “也許這話你不喜歡聽,但你一定要記住,唐卡,活著的人永遠比死去的人更重要……”說完,蕭矢頭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唐卡和年小如愣了好半天才記得跟了上去。兩人的心中被蕭矢在說剛才那句話時表現出來的威嚴感震驚了。

  “這家夥,遲早會成為大人物的……”唐卡望著蕭矢的背影默默地想到。




第三十二章 心之戰

  “命運號”作為載人宇宙飛船,內部的設施極其豪華,真皮座椅,單人感應頭盔,地麵鋪著不斷變幻圖案的電子地毯。此刻這空空蕩蕩的船艙時卻令人產生一種夢幻般的靜諡感。
  “誰的鮮血將舷窗染紅?誰的生命隨流星飛逝?”桑若影的心中閃過這樣的詩句。她忘了是在哪部科幻小說中看到的了,當太空海盜劫持飛船並大肆屠殺時,身為詩人的主人公卻詩興大發,吟起詩來。但這樣荒誕的詩句用在這種場合卻是再合適不過了,憑著女性的自覺,她知道這次的戰鬥中還是會有人犧牲,不論會是誰,她都難以接受。A 組對她來說已經是家一樣親切溫暖的地方,她不想再失去他們中的任何一個。然而,自己能做到嗎?對於超念能力,她一向並不如何看重,之所以刻苦練習,不過是為了爭取和心愛的人更多相處的時間罷了。
  可是現在,她卻心中第一次渴望自己變得強大起來,強大到可以保護所有身邊的人。她知道,無論班鳴卓也好,小妖也好,經常在地下的訓練室獨自進行超念練習直至深夜。而現在,她終於可以體會到他們的心情。她望著走在自己身前的兩個人。無論路嬋娟也好,班鳴卓也好,都大她許多。在他們的精神世界中,始終有一部分自己無法融入。那種彼此間背負了多年的痛苦既讓她同情也讓她羨慕。羨慕?是的,那種經過漫長時間沉澱衝洗後的感情也分外堅實沉重,不容任何人介入。那麽自己呢?自己的感情又算什麽呢?
  前麵的班鳴卓突然低聲道:“小心,有高頻的念波出現,敵人應該就在附近,你們兩個要注意……”
  桑若影悚然一驚:真是,為什麽自己在這個時候想起這些來了,這不是可以分神的時候啊……
  前麵是一道艙門,隻是不知為什麽,通道中所有的燈都被熄滅了,等待他們的,仿佛是一團令人不安的黑色陰霾。
  “你們兩個和我保持一點距離,我先進去……”班鳴卓低聲命令道。
  桑路兩人都點了點頭,論實力,班鳴卓實在強過她們太多,自然有資格做開路先鋒。班鳴卓緩步向對麵的船艙中踱去,每走一步,那種沉甸甸的壓迫感就增強一分。在他十幾年的戰鬥生涯中,還沒有一次這樣不安過。是了,約翰·弗多拿,隻有他才能帶給自己這樣的危機感。雖然即將麵對一生中最恐怖的強敵,班鳴卓的心中卻沒有絲毫的恐懼,反而有種說不清的解脫感。
  心中警兆突現,他猛地回頭,身後的艙門卻已重重地落下,他整個人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班鳴卓剛想撲過去將艙門打開,卻隨即又停住。閉上雙目,仔細地體察周遭的一切。雖然微弱,但的確有什麽東西在接近著……路嬋娟和桑若影見到艙門被關上時的反應雖然略慢於班鳴卓卻也已超越常人數倍。兩個人向平時訓練時一樣,瞬間便本能地背靠背站在一起,見沒有敵人試圖趁己方的驚惶襲來後,才緩緩向艙門移動。雖然並不熟悉這艘飛船的結構,不過所有的船艙都必然會按規定設有手動的緊急開關。而她們的心中又對班鳴卓的實力充滿了信賴,所以作為A 組中較弱的成員,首要的是現保住自身的安全。路嬋娟在A 組的時間自然遠遠超過桑若影,不過她那少得可憐的實戰經驗仍然讓她在這樣的場合中緊張得流下汗來。桑若影察覺到這一點,故作輕鬆地調皮一笑:“別怕,娟姐,我會保護你和隊長直到大團圓的……”
  路嬋娟臉上一紅,啐道:“說什麽呢,看來哪天也要找個男孩子來栓著你的心才能不讓它這麽野……”
  桑若影微微一笑,正要開口說什麽,突然警覺地抬頭,驚叫道:“小心,上麵!……”
  路嬋娟抬頭望去,一道熾紅色光圈出現在上方的艙頂上,隨即火花四濺,一塊被燒得通紅的圓形艙板從上麵掉落下來,險些砸在二人頭上。兩人退後幾步,擺開防守的姿勢。
  身著黑色風衣的瑪麗·亞利桑德拉從上方的圓洞中緩緩落下,冷冷地注視著她們。
  班鳴卓並沒有襲來的物體力道十分微弱便放鬆警惕,他將“域”的範圍縮小,以適應狹窄的船艙。同時全力感知這物體的形狀。頭頂的一盞燈突然亮了起來,班鳴卓緩緩睜開雙眼。
  燈光的範圍並不大,剛好照出那飄浮在半空中的物體的全貌。
  那是一隻手折的紙鶴。
  蕭矢三人行進的速度比班鳴卓他們要慢上許多。每走一處,蕭矢都要先仔細看清船艙中的設備和地形才肯繼續前進。唐卡和年小如兩個都是急性子,被他這樣的速度拖得都不耐煩起來。可又不敢說些什麽,因為畢竟蕭矢曾經一人對抗了超過半數的末日審判團成員,那樣的戰鬥經驗足以讓他成為他們在此刻的領袖。
  “從這船艙的結構看,艙壁隻能接受最普通的超念波攻擊,再嚴重些就會損及壁內的電路板,從而引起連鎖反應。等一下戰鬥時,一定要注意這一點。另外船艙左右間距不過七米左右,躲避對方進攻時要記得充分利用艙體的長度,用斜線閃避的效果應該是最好的,座椅的厚度很適合做掩體,要充分利用……”蕭矢一邊前進,一邊仔細地叮囑道。雖然他語氣象平時一樣冷淡,可唐卡和年小如都深深地感動著,這種戰友間的情誼不需要任何激動的語氣便可以直達內心深處,讓人感到異常的溫暖。
  “活著的人永遠比死去的人更重要……”唐卡仔細地思索著這句話的含義, “是的,失去身邊親人令人痛苦,可更重要的是不要讓這樣的事情繼續發生,而不是複仇。”想到這一點,他一直沸騰著的怒火終於平息了下來。整個人的精神狀態進入另一個境界,“現在要做的,就是救出核桃和小雲兒,對了,這才是我的使命……小妖,這一次我不會輸給你的……”
  他冷靜地想著。在他的眼中,船艙突然顯得狹小了,甚至小妖的背影也不象剛才那樣給人以高不可攀的感覺。唐卡的唇邊出現了一絲微笑:“小妖,你忘了說地形對‘域’和‘物’的影響了……”
  蕭矢停住腳步,淡淡望了他一眼:“這麽狹小的範圍對‘域’的使用是極為不利的,‘物’也一樣會受到限製,相反,擁有‘體’和‘神’的技巧的人則會大占便宜。對方的振營中,霍華德·瓊斯的超念控網,保羅·康特拉的高壓電能,瑪麗·亞利桑德拉念火都屬於‘體’的技巧,約翰·弗多拿則是‘神’的頂尖高手,在這方麵,我們是不利的,不過也不能一概而論,所謂‘凡棋有益之而損者,有損之而益者。有侵而利者,有侵而害者。’對方在技巧上擁有優勢的話,難免會大意而忽略正確的利用環境,‘饒路則宜疏,受路則勿戰。
  擇地而侵,無礙而進。‘雖然船艙狹小,可人的智慧卻無是止境的……“
  年小如默默點頭,心中暗暗思忖著自己的能力應該如何巧妙地與環境配合。
  “小妖的觀察力是A 組中最強的,他的技巧值得我們學習,不過適合他的作戰方法卻不一定適合別人,如果無法做到那就不要勉強,要相信自己的自覺,對自己的信心才是最重要的……”唐卡淡淡地道。
  蕭矢沒想到一向衝動的唐卡居然說出這番話來,眼中微露詫異之色,隨即點頭道:“唐卡說的沒錯,真正的戰鬥中,平時的刻苦鍛煉得來的體會才是最重要的,別人的技巧可以借鑒,但沒必要完全的模仿,相信自己,相信A 組的心……”
  “A 組之心……”年小如脫口道。
  “啊,你也知道啦,那就好,記著它吧……”蕭矢微笑道,“不要在意自己的超念能力,不要逃避自己的真實感情……”他緩緩伸出一隻手。
  “該笑的時候笑,該哭的時候哭,自然,真誠,甘於平淡,尊重生命——… …”唐卡接口道,將自己的大手放在蕭矢手上。
  “A 組之心……”年小如輕聲地道,在兩人手上加上自己的小手。
  三個人彼此對望,臉上均露出溫暖的微笑,友情,愛情,幸福,鬥誌,在這一刻凝聚,升騰……
  “好象有人來歡迎我們了……”蕭矢突然道。
  兩個人回過頭去,望向身後的船艙。
  “是從我們後麵跟過來的,隻有一個人,你們繼續前進吧,我來對付他……” 蕭矢淡淡道。
  “這家夥是誰?好象很厲害……”唐卡眉頭微皺道,“你一個人沒問題吧?”
  “你們一定要到下個船艙守住一側,被人夾攻就很麻煩了……”蕭矢沒有正麵回答他的問題。
  唐卡深深望了他一眼,向年小如道:“這裏交給小妖吧,我們走……”
  “可是……”年小如急道。
  “怎麽,這麽快就不相信我了?”蕭矢微笑道,“放心吧,我一定活著回去和你約會的……”
  “啊,不……不是……我…我……”年小如萬萬沒想到蕭矢會這麽說,臉一下子紅得要命,話也說不清了。
  “好吧,誓言……”蕭矢伸出自己的小指。
  年小如愣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也伸出自己的小指和他拉在一起。
  “平安歸來……”蕭矢輕聲道。
  “平安歸來……”年小如也輕聲道,不知如何,眼中有淚花晶瑩地閃爍著。
  望著唐卡和年小如消失在船艙的盡頭,蕭矢的神色恢複一貫的冷靜自如。雖然這個念波的頻率對他來說是完全陌生的,但他卻清楚地知道這次的對手是誰,現存的末日審判團成員隻有一人尚未和自己交過手,那就是可以用念力製造高達八萬伏特的高壓電的“傳教士”——保羅·康特拉。
  從登上飛船之刻起,蕭矢便已經就如何進行船艙內的戰鬥打好了腹案。無可否認,雖然未曾交手,但保羅·康特拉確是除約翰·弗多拿之外他心目中最危險的敵人。單以破壞力而論,他那八萬伏的超念電能大概僅次於“孩子”——馬丁 ·艾登,但在他的能力在飛船船艙這種特殊的環境中威力卻可以得到最大的發揮。相反,自己的“黑白”則因為地形所限,不能施展出來,此消彼長,已是不小的差距。更何況自己有傷在身,勢必會影響實力的發揮,所以對這一仗,他著實沒有必勝的把握。艙內麵積狹小,人數一多便更難躲過對方的攻擊,因此他才會差開唐卡和年小如。深深地呼吸一口,他象往常一樣,讓自己的心徹底地平複下來,如同一個明淨的深潭,清澈的映射出四周的一切,甚至每一滴聲音展開,每一絲氣流的活動,無不清晰的在眼中,於心內。萬物俱動,而吾心止。
  低沉的禱告聲於空空蕩蕩的船艙內回蕩著,如同地獄中最悲痛的呻吟,令人心顫:“看那坐著的,好像碧玉和紅寶石。又有虹圍著寶座,好像綠寶石。…… 寶座中,和寶座周圍有四個活物,前後遍體都滿了眼睛。…………四活物各有六個翅膀,遍體內外都滿了眼睛。他們晝夜不住的說,聖哉,聖哉,聖哉,主神。是昔在今在以後永在的全能者……”
  “啟示錄麽?”蕭矢淡淡地道。“聖經的終章……”
  “你也聆聽上帝的聲音?”沉默了一陣,保羅·康特拉低聲問道。
  蕭矢緩緩搖頭:“我研究宗教,隻把它作為人類心靈語言的一部分……”
  保羅·康特拉雙手交於胸前:“我知道你的行為,你略有一點力量,也曾遵守我的道,沒有棄絕我的名。看哪,我在你麵前給你一個敞開的門,是無人能關的。”
  “犯下了這麽多的罪孽,隻禱告懺悔便可以上天堂麽?那樣的話,上帝的心也太偏了點吧……”蕭矢冷冷道,伸出右手。三枚棋子在離掌心寸許遠的空間中互相盤繞流走,如同活的生物一般。
  “聖靈向眾教會所說的話,凡有耳的,就應當聽。得勝的,我必將神樂園中生命樹的果子賜給他吃。凡得勝的,必這樣穿白衣。我也必不從生命冊上塗抹他的名。且要在我父麵前,和我父眾使者麵前認他的名。得勝的,我要叫他在我神殿中作柱子,他也必不再從那裏出去。
  得勝的,我要賜他在我寶座上與我同坐,就如我得了勝,在我父的寶座上與他同坐一般……“
  蕭矢微微一笑:“有道理,勝者為王,不過這話倒象是魔鬼的囈語呢……”
  他的手緩緩上托,三枚棋子的運動得越發的急促,漸漸地,已看不清棋子的軌跡,隻見一個朦朦的光球在他的手心旋轉。蕭矢手一揚,光球向保羅電射而去。
  “我們還要往前走麽?”年小如問唐卡道。
  “不了,我們在這裏等小妖……”唐卡搖頭道。
  “他應該能贏罷?”雖然知道沒什麽意義,年小如還是忍不住問道。
  “沒問題,這家夥除了段墨還有紅荼白朗外,沒被任何人占過便宜……”唐卡安慰道。
  “紅白黑真的那麽強麽?”年小如有點不服氣地道,雖然曾經視這三人為偶像,可一旦得知心上人也敗在對方手中,心裏便不舒服起來。
  “與其說是強,不如說是狡猾吧……”唐卡撓頭道,“那三個家夥我一見就頭痛,紅荼白朗還好說,遇到老好你就倒黴定了……”
  “說的那麽嚇人,難道他很凶麽?”年小如驚訝地問,在她遇到的A 組成員中,全部都和氣得很,見唐卡提到段墨時心有餘悸的樣子,不由有點擔心。
  “哼,那個笑麵虎,少提他!”唐卡恨恨地道。看樣子不僅是蕭矢,就是他也在段墨手中吃了不少苦頭。
  兩個人正說著,船艙的一頭突然傳來一個微弱的聲音:“救……救命啊…… 來人啊……”
  兩人詫異地對視一眼,唐卡道:“我去看看!你在這裏守著……”說完身子騰空,向前麵潛去。
  年小如想追上去,又怕離開後會有人從這裏夾擊蕭矢,隻好焦急地望著唐卡消失在艙口處。
  唐卡走到艙門附近,沒有看到人,卻發現聲音是從腳下一個密封的鐵門後傳出的。他打開鐵門,發現裏麵是船艙的內部設施,密密麻麻的線路板和管道向著前方黑洞洞的延伸過去。
  “救命……!”那呼救聲越發的淒厲了。
  “會不會是陷阱?”唐卡微微猶豫了一下,但還是鑽了下去。
  想起蕭矢的忠告,他勁力地避免碰到那些電路板,摸索著前進了幾米後,終於感覺到前麵有人的氣息。
  “誰在那裏?”他提高聲音問道。
  突然間燈光大亮,將周遭的一切照如白晝,身材高大的霍華德·瓊斯站在不遠處冷笑著:“小子,我們又見麵啦!”
  對手雖然隻是瑪麗·亞利桑德拉一人,可桑若影的心中卻毫無輕鬆之感。她早已從蕭矢口中得知對麵這金發女郎是末日審判團中最具實力的成員之一,他當時的棋子連射也無法對她形成威脅。那種超念火焰應該如何對付,桑若影心中並沒有準備,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對方無法在這樣的環境中大範圍使用,否則必然會引起大規模的爆炸。
  “無論如何,先下手為強!”桑若影咬了咬牙,手中暗扣的十枚長針激射而出。
  瑪麗伸出右掌,飛針在離她兩米遠的地方猛地停住,她冷冷地注視著銀色的飛針,瞬間,那靜止在空中的飛針便已被無形的火焰燒地彎曲變型,化作一團焦黑的絲線掉落在地上。
  桑若影和路嬋娟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內心的震驚。雙方的實力相差實在太遠了。
  “怎麽辦?這樣的高溫念場,恐怕我的念針也無法接近啊,娟姐又沒有什麽戰鬥能力,這樣的話……”桑若影心念一轉便已作出決定。
  “娟姐,我們退!”她喊了一聲,又是十枚飛針射出,同時拉著路嬋娟的手向後飛退。
  瑪麗沒想到對方兩個人竟然不敢和自己正麵交手,愣了一下,才縱身追上。
  連著追過兩節船艙,已到了外艙,這裏儲藏著五花八門的各種宇航設備。瑪麗感覺不到兩人的氣息,但也並不急於向前追。因為對方很可能是利用“域”中的“絕障”將自己完全隱藏起來。那樣的話,冒進反而會有危險。與桑路二人不同,瑪麗·亞利桑德拉是具有多年戰鬥經驗的卓越戰士,無時無刻不徘徊在戰鬥的生死邊緣,早已養成了謹慎穩重的戰鬥作風。
  “出來吧!”她衝著一堆巨大的白色水桶道。雖然細微得難以察覺,但的確有人躲在水桶堆的後麵。
  大堆水桶猛地飛起,巨大的桶身夾帶著龐大的念力紛紛向她飛來。
  “沒用的……”瑪麗冷冷地道。灼熱的高溫念力驀地發出,兩股念力撞擊之下,水桶紛紛破裂,蹦濺出一團團晶瑩剔透的粉末。
  “冰?”瑪麗心中微驚。她沒有想到對方竟然可以將如此之多的水轉化為固態的冰,這樣一來,她身體四周的高溫必然會有所下降,從而導致對方可以進行近身的攻擊。
  在高溫念力火焰的作用下,冰沫瞬間化作大團的白色蒸氣在空中彌漫開來,掩蓋了一切。
  甚至一步之外的物體也無法看清。
  “對方一定會趁此機會攻擊的……”瑪麗緩緩閉緊雙眼,用念波感受四周的一切活動,“如果認為這樣的話便可以攻擊到我,那便來吧……”
  果然,念波的波動告訴她,有人正從側後方飛速向自己襲來!
  唇邊露出一絲冷笑,瑪麗猛地提升自己的念力,兩米之內空氣的溫度猛地升高到近三千度,那是足以讓鋼鐵熔化的超高溫,接近的隻要還是人類的軀體,就必定會在這樣的高溫中化為灰燼……




第三十三章 以智決勝

  望著空空蕩蕩的船艙,年小如的身體因著緊張而蹦得緊緊的。似乎每一個角落都充滿了凶險,每走一步都會陷入圈套。身邊沒有任何人後,她終於生平第一次獨自加入戰鬥與死亡的歡宴。
  “小妖會贏麽?會的,他實力那麽強,可是,敵人也很厲害啊,他又有傷,我要不要過去看一眼?不,要是讓他分了心怎麽辦?我本事這麽差,去了會拖他的後腿,可是真擔心啊……唐卡呢?他怎麽去了一點動靜都沒有?把女孩子一個人丟下,真粗心啊,這樣的話,一輩子找不到女朋友……討厭,我都在胡思亂想些什麽啊,警惕呀,隨時有敵人來的,敵人來了怎麽辦?我能對付得了嗎?我的實力……如果輸了的話會怎麽樣?死?就這樣的死了?
  可惡,我的人生還未開始啊!“無意中握緊了雙拳,因恐懼而產生的憤怒火焰在年小如的眼中熊熊燃燒著。
  “女孩子這麽容易生氣的話,會未老先衰啊……”隨著懶洋洋的聲音,基德 ·羅德裏格斯從艙口處踱了出來。
  奇跡般的,年小如突然發現自己完全平靜了下來。她驚奇的發現自己原本劇烈的心跳一下變得穩定,身體變得格外敏感,念波柔和地在空氣中擴散開來,艙內所有物體的任何微小移動無不清晰的在內心反映出來。這樣奇妙的情形她從未體會過,一時忘了說話,全心全意地感受著這全新的體驗。她並不知道,雖然萬中無一,但的確有些人隻有在麵對最嚴峻的考驗時,才會全麵激發出隱藏在身體深處的潛能,而她,正是那萬中之一。
  基德打量著麵前的少女,驚奇的發現對方原本緊張的神情已變得輕鬆自如,雙目雖注視著自己,但焦點完全不在自己身上,而在注視著未知的某處,那略帶天真的少女臉龐上甚至有一抹若有若無的微笑浮現。
  “這是怎麽回事?”基德的心中打起鼓來,“明明看出她是A 組中最弱的一個啊,看她這麽輕鬆,難道自己看走了眼?東方人,真討厭……”手一揚,一柄飛刀出現在他的手心。
  下一刻,飛刀已向年小如的額頭射去。
  飛刀閃電般劃過空間,其速度之快,已超越聲音的傳播。而它的可怕之處不僅僅在這裏,而是它飛行的軌跡並不是直線前進,而是螺旋曲線,其力道雖稍遜於蕭矢的棋子,但詭異刁鑽猶有過之。
  如果是一刻前的年小如,麵對著這來勢淩厲的飛刀勢必會驚惶失措,很可能一個照麵就傷在基德手上。但此刻卻顯得輕鬆異常,雙目注視著身前空間的一點,念力陡發,同一時間,飛刀正出現在那一點上,被年小如的念波擊個正著,“叮” 的一聲掉在地上。
  “不錯麽,你的判斷力……”基德拉了一下牛仔帽,表示敬意,“這樣的話,試試四把飛刀齊射的滋味吧!”說著,雙手齊揚,四柄飛刀以更淩厲的速度向年小如釘去!
  飛刀雖然是齊射而出,但角度卻完全不同,而它們的來勢之強,也使年小如無法用分散的念波來應付,沒有任何猶豫,年小如的身子猛的後仰,與船艙的地板幾乎成一直線,四把飛刀從她的麵前掠過,帶起她耳邊的秀發輕輕飛舞。還沒等她站直身子,四把飛刀劃了一個圓弧後高高飛起,又自上而下的猛地射了下來!
  班鳴卓望著眼前的紙鶴,心中微顫,多年前的記憶猛地自心內翻起。那小小的童音似乎依稀在耳邊回響著:“表演的話,一會兒我也會演出呢,你可要仔細地看呀,班……”
  “John,今天你又會有什麽演出呢?”班鳴卓輕聲地道。
  紙鶴無聲無息地調轉頭,向前飛去。班鳴卓緩步而行,跟在它的後麵。雖然即將麵對一生中最危險的敵手,可他並不覺得有任何不安的感覺,隱隱地,心中甚至有一絲期待。
  紙鶴靈動地飛翔著,不時地返過頭圍繞他的身體轉上一圈,仿佛真的有生命似的。
  轉過一道艙門,紙鶴隱沒在黑暗之中。
  班鳴卓站立不動。雖然沒有任何念波流動,可他清楚地知道約翰就在這裏。
  “我來了……”他終於開口道。
  “分離是痛苦的……”一道燈光從艙頂照了下來,約翰·弗多拿就站在不遠的地方,處身於燈光之下,靜靜地望著他,“所以相遇也是……你說對嗎?班… …”
  “我不想和你見麵,可我別無選擇……”班鳴卓平靜地道。就在他看到約翰那英俊得異乎尋常的麵容的一霎那,他的心猛地跳動了一下,奇異的感情在心河之內緩緩流淌著。時空倒流,當年那個穿著咖啡色西服的男孩在正午的陽光中溫柔的微笑著望著自己。
  “是嗎?”約翰低頭看手中的紙鶴,那紙鶴在他伸著的食指上如同活物一般展翅揚頸,偶爾還親昵地啄著他的手指,“怕我嗎?或者怕再發生你無法接受的事實?”
  “都有,不管你信不信,我不想殺你,但……”班鳴卓輕聲道。
  “別無選擇?人類喜歡用這個詞做借口,希望你不是……”約翰抬眼望著他, “因為在我的心目中,你永遠都是我的同類……”
  襲來的人影急速接近,瞬間已進入到瑪麗·亞利桑德拉所布下的絕對高溫區域內。
  下一個瞬間,令她震驚的事發生了,無視三千度的高溫,對方的前進並沒有任何停頓遲疑,而是飛快地一拳當胸擊到!
  超念高溫沒有效果?!怎麽可能?!瑪麗心中少有的一陣慌亂,但還是本能的後退數米,險之又險另對方的拳勢落空。對方沒有繼續追擊,瑪麗冷冷地望著白茫茫的蒸氣逐漸散去。
  站在她麵前的是桑若影。不過此刻她整個人穿著一身銀白色的寬大製服,頭上還帶著同樣顏色的頭盔,能夠從玻璃罩下看到的,隻有她那一臉恬美的笑容。
  “用宇航服來隔絕高溫……”瑪麗冷冷道,“高明的戰術……我還是頭一次遇到……”
  “我們中國有句古話,叫因地製宜……”桑若影微笑道,“我的同伴用轉換能量的方法將這些水桶的水凝結成冰,一方麵可以降低溫度,另一方麵就是要掩蓋已身著宇航服的我,兩個人的力量合起來,才是製勝的原因呢……”
  “製勝?”瑪麗哼了一聲,“你以為這樣就勝了麽?剛才那一擊沒有擊中,你已經失去最好的機會了……”
  桑若影眨了眨美麗的大眼睛:“誰說沒有擊中,我明明刺中你了……”
  “刺中?!”瑪麗低頭向胸前望去,在她左側的胸口上,顫巍巍地插著一根長長的銀針。
  “雖然銀針在高溫中會被燒焦,可藏在宇航服內就沒這個問題啦,而且,你身體的溫度也沒有那麽高……”桑若影微笑道。
  “可惡!”瑪麗叫了一聲,正要伸手拔下那根銀針,卻發現手無論如何也抬不起來。
  “不行了,你的經脈已經被我製住了,身體無法自由活動,精神也不能集中,所以趕緊投降吧!”桑若影略帶得意地道。
  瑪麗惡狠狠地望著她。真不甘心,一時大意,竟栽在這樣一個小姑娘的手中,不過對方的戰術實在是精妙,甚至不在那個使用圍棋的少年之下。沒想到A 組竟然還有這樣的人才……
  “阿影,她不會掙脫吧?”路嬋娟來到桑若影的身邊,心有餘悸地道。
  剛才雖然僅僅交手不到三分鍾,可那種冰冷的逼迫感已深入到她的心間。
  “沒問題,不過娟姐你擔心的話,我可以再采用保險措施……”說著,桑若影走到瑪麗的身邊,在她身體周圍接連插入數枚銀針,最後將手輕輕按在她的額頭上。瑪麗輕輕地“喔”
  了一聲,軟軟摔倒。
  “你殺了她?”路嬋娟問道。
  “沒有,我將念針布入她的腦神經,讓她昏迷,兩個小時內她不會醒過來的,我還想從她口中問出當時A 組遇襲的真相,怎麽會隨便殺她?再說,我也不想殺人……”桑若影抿嘴一笑。
  “遇襲真相?鳳凰不是都計算出當時的情形了麽?”路嬋娟奇道。
  “嗯,不過許多事還是不明白,他們是怎麽得知小雲兒的事的?新魂的人為什麽又要刺殺約翰·弗多拿?他們有仇麽?還有他們和疆獨分子之間的關係,都是我們要知道的,所以她對A 組來說可是個寶貝呢……”桑若影慢條斯理地道,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
  路嬋娟愣愣地望著她。
  “走吧,娟姐,我們去幫隊長!”桑若影衝她甜甜一笑,搶先向前行去。
  三枚棋子形成的光球盤旋著飛速前進,它的速度也許比不上一枚棋子射出時那麽快,但其中蘊藏的破壞力卻是驚人的。在與末日審判團在A 組駐地的激戰中,蕭矢曾用一枚迸裂的棋子去攻擊約翰。弗多拿,雖然被對方識破,卻也令得身為審判團第一高手的約翰心驚不已。
  此刻這三枚棋子所用的便是當時的手法,當與對方的念場接觸時,兩枚棋子的力量會完全集中到最後一枚棋子中來襲擊對方。
  保羅。康特拉雙手向左右微分,當光球飛到他胸前大約二十公分時,又猛地合攏成球形。
  耀眼的藍白色光芒從他的手心射出,疾進的光球猛地靜止下來。三枚棋子的速度逐漸減緩,乖乖地落在保羅的手心。
  “是電磁場?”蕭矢的心向下一沉,自己的棋子雖然並不是導體,但相互間的作用卻依靠自己用念力造成的高能磁場。沒想到保羅以磁場對磁場,不費吹灰之力就破解了自己黑白之外的又一絕技。雖然對手顯示了異常強大的實力,但蕭矢心中卻沒有任何壓力,反而隱隱有一絲興奮。念力到處,船艙內的座椅脫地飛出,向保羅襲去。
  保羅神色不動,座椅在離他身子三米外變已紛紛墜地。蕭矢突然自空中的一張座椅後閃身而出,手刀揮出一道念力刃波,近距離向保羅切去!似乎早已察覺到他的動作,保羅身子微縮,手刀頓時將地麵的毛毯割成兩半。與此同時,保羅的念波也向蕭矢當兄射到!蕭矢不敢怠慢,也全力發出念波。船艙一陣劇烈的震動,無聲的力場在船艙中爆炸開來,兩人身子同時踉蹌後退。
  “你的小花招對我沒有用……”保羅冷冷地道,“雖然我雙眼瞎了,可上帝反而可以讓我看得更清楚……”
  “是麽?你一口一個上帝,你認為自己的所作所為真的能夠得到上帝的認同麽?”蕭矢淡淡地道。
  “當然。”保羅冷冷回答。
  蕭矢微微一笑:“雖然我不信教,可耶穌當時傳教時並沒有讓你們亂殺無辜吧?”
  “耶穌是個騙子,他並沒有聽到上帝真正的聲音……”
  “那麽,上帝……對你說了什麽?”蕭矢問道。
  保羅沉默了一陣,終於道:“上帝他說……滅掉人類吧……”
  “這麽說,他把這個偉大的使命交給了你?”蕭矢冷笑道。
  “我沒有這個能力,不過人類還是會被消滅掉,被他們自己……”保羅木然道,“我所做的,不過是其中一部分的工作……”
  “你把人類稱為他們,難道你自己不是人類嗎?”蕭矢皺眉道。
  “當然不是,我,還有你,以及所有具有超念能力的人都是上帝選中的,我們是同類,是會在人類滅絕後繼續生存下去的人,我們就是新一代的諾亞……”
  “真是有趣的想法,不過我還是不敢苟同。如果上帝是這樣對你說的,那你的那個上帝一定是魔鬼的化身。對了,他們兩個都神通廣大,恐怕你也分辨不出吧?”
  “閉嘴!”保羅怒吼道。
  蕭矢微微一笑:“不同意麽?那隻有按你先前的說法,誰對誰錯,勝者為王!” 沒有有任何動作,他的身子已猛然移動至保羅身前近處,左拳猛地擊向保羅胸前。
  保羅抬右手招架,同時眉頭微皺,摸不清他的意圖。要知道近身戰對保羅來講是求之不得的,同等條件下交手時擁有八萬伏高電壓的他自然會大占上風。蕭矢左拳微沉,並不與他相碰,右手化刀,直戳他的小腹。保羅又伸右手擋開,同時心中一動,明白了蕭矢的意圖。
  任何電流的產生都要通過正負兩極來實現。而保羅雖然是用念力場來製造出電流,可仍需要兩個極點,否則電流無法控製之下,首先遭殃的便是他自己。這兩個正負極點就是他雙手的手心。蕭矢近身攻擊,正是要引得他雙手手心無暇相對,這辦法看似驚險,但著實是一個了不起的高招。
  保羅心中暗驚,但他既然知道蕭矢的意圖,豈能讓他如願?當蕭矢再次一拳擊來時,他身子後仰,雙腿猛地向蕭矢連踢。蕭矢就地一個側滾,避過他的雙腳。保羅瞬間將念力運到極處,一個跟頭後雙手陡張,藍白色的電光自他的手心暴射而出!
  距離這麽近,他絕對躲不過!保羅冷冷地想到。電光發出後,他雖然感覺擊中了什麽,但並沒有聽到意料中的慘呼聲。反而發現一股大力從胸口傳來,待要閃避時,已來不及,胸口一痛,口中鮮血狂噴,身子倒飛而出,重重地摔在地上。
  剛一倒地,他便努力掙紮著想爬起來,但始終無法如願,隻一口口地吐出鮮血。
  “奇怪麽?你的八萬伏的高壓電竟然會無效……”望著不斷掙紮的保羅,蕭矢的眼中沒有任何同情,“從一開始,我就已經決定利用你的雙眼不能視物這一弱點。藏身在椅後發出手刀並不是為了傷你,而是為了割裂地毯。在我側滾時已將地毯拉在身前。這種太空用的地毯是完全絕緣的,你那八萬伏特的電流在它麵前隻是一個笑話,就象你聽到的所謂‘上帝的聲音’……”
  保羅還想說些什麽,口中卻不斷吐出血沫,終於一陣抽搐,靜止了下來。他那隻有眼白的雙眼愣愣地望著船艙頂上,仿佛真的看到了什麽。
  蕭矢緩緩走到他的身前,用手輕輕合攏他的雙眼,輕聲道:“阿門……”
  望著眼前的霍華德,唐卡有點驚奇地發現自己並沒有想象中那樣變得狂怒。甚至霍華德高大的身材此刻在他眼中也變得矮小起來。他冷冷地注視著對方,好像在看一個沒有生命的物體。
  “小子,我先告訴你,這裏……”霍華德指了指四周密布的電子部件和複雜的線路,“全部都是飛船的核心設施,稍有差錯的話就會產生嚴重的後果,而這些措施全部已經修正過,此刻是由我的大腦在控製著,一旦我因為受到傷害而無法監控,就會讓飛船失控,甚至爆炸,你明白我的意思麽?”
  “當然明白,你的意思就是我隻能挨打,不能還手……”唐卡靜靜地道。
  “差不多吧,小子,這裏可不是網絡,由不得你發飆了……”霍華德冷笑道,猛地衝上,一拳向他擊到。
  唐卡閃身躲開,並不還手,“你們把掠來的那兩個女孩兒怎麽了?”他冷冷地問。
  “放心,她們的運氣比你好得多,受到團長的優待呢……”霍華德好整以暇地道。
  “這樣就好……”唐卡點了點頭,猛地衝前,一拳向霍華德擊去!
  沒想到唐卡會這麽衝動,霍華德本能地側身,但唐卡的拳速太快,還是無法全部躲開,右肩結結實實地吃了一拳,他大叫一聲,向後跌去。
  唐卡並不追擊,隻笑吟吟地望著他。
  “混 蛋!你想讓飛船墜落嗎?”霍華德捂著右肩大叫道。
  “沒有啊,你不是還好好的嗎?”唐卡微笑道,“等你被我打到半死時,我會住手的…
  …“說著,緩步向霍華德逼去。
  霍華德心中暗暗叫苦,他萬萬沒想到唐卡竟不受他的要挾,乃至陷入絕境。 “對了,在網上時這小子打架就象瘋了似的,根本不計後果,我怎麽給忘了,這下可糟透了!”未容他多想,唐卡的雙拳已疾風暴雨般襲到!
  飛刀的勁風淩厲得讓人無法逼視,生死的一瞬間,年小如閉合雙眼,幾乎與地麵持平的身子神奇地閃電般側移,仿佛有什麽力量在拉她一般,完全違反物理運動的規則。脆響聲中,飛刀全部深深釘入船艙的地板。
  見到對方竟輕易躲開自己的飛刀,基德心中暗驚,尤其是年小如那神奇的躲避方法,更是出乎他的意料。對超念戰士來說,那種移動速度隻有念動術才可以達到,可年小如這種倒地再變水平移動的念動動他還是第一次得見。所謂念動自然是用精神力來移動身體,但從未有人試過在念動時淩空改變姿勢,即使末日審判團中念動術最強的古拉。揚克爾也無法做到。
  原因很簡單,用念力讓身體直線加速很簡單,也容易集中精神,但要突然改變姿勢的話,不僅容易出錯而使身體失控,而且還要讓大腦追隨身體的移動,反應稍差便會令腦筋打結,那種逆向的超念衝擊力會讓人一下失去知覺。
  心中雖然吃驚,但基德的反應卻絲毫不慢,左右手風車般揮舞著,一把又一把飛刀割裂著空氣,向年小如追刺而去。年小如身體如同蝴蝶般在狹小的船艙內翩然移動,一把把飛刀間不容發地擦著她的身子掠過。飛出老遠後,又掉頭再次向她射去。轉眼間,已經有十多把飛刀圍繞在她的周圍。就在這時,年小如突然加速,猛地向基德衝來,同時全力發出最強的念波。
  以基德的實力自然不把年小如那種程度的念波放在心上,不過也不敢大意,發出念波迎擊。兩股大力一撞之下,基德身子微晃,年小如卻並不後退,而是繼續衝了過來,在距基德近在咫尺的地方猛地折向,閃到他的背後。待到基德反應過來時,麵對的正是自己發出的那十幾把氣勢洶洶的飛刀。
  暗叫一聲不好,基德再次凝聚念力,發出 操 縱念波,飛刀頓時乖乖地落入他的手中。就在這一瞬間,年小如自他身後狠狠一個手刀,劈在他的後腦上。基德頓時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笨蛋,我怎麽能輸給你,本姑娘還有美好的約會要赴呢!”年小如衝倒在地上的基德吐了吐舌頭。



第三十四章 引導者

  “同類?”班鳴卓心中將這個詞默念了一遍,總覺得很熟悉的樣子。“在哪裏聽過呢?”
  他默默地想。
  約翰·弗多拿漫不經心地向身後望了一眼,向班鳴卓微笑道:“看來你真的有一群很不錯的部下呢……”
  “的確,一些極強的念波消失了,看來小妖那邊的作戰進行得很順利。而身後,阿影和嬋娟好象也解決了對手,這樣的話,隻剩下這裏……”班鳴卓雙目緊盯著約翰,頭發輕輕飄拂著,身子也開始緩緩升空。四周的座椅在無形的力場中紛紛變型,扭曲得不成樣子。
  “這麽急著動手嗎?”約翰淡淡道,“我們的時間還很充裕呢……”
  “遺憾的是時地都不對……”說著,班鳴卓的身體猛地憑空衝前一米,一瞬間,暴風般的力場形成螺旋形的錐體,厲嘯著向約翰衝去!
  一般來說,超念戰術的“域”都是固定的力場,也就是說,隻能在一定範圍內,將自己的超念能力發揮出來。力場的形狀也大多是圓形。而班鳴卓的“域” 卻完全不同,確切地說,他的“域”有兩個,一個就是曾經在雍和宮曾經對路德 ·阿斯特那使用過的“黑洞”,另一個則是現在使用的“雷梭”。所謂“雷梭” 就是先將“域”的範圍壓縮在身前極小的範圍內,再一鼓作氣地變型為梭形體刺向敵人。這種作戰方式和蕭矢的“黑白”殊途同歸,都是利用以麵化點的辦法來提高攻防能力。所不同的是蕭矢的“黑白”重守,而“雷梭”則重攻。實際上, “黑白”也正是受了班鳴卓“雷梭”的啟發才得以創造出來,且更進一步。
  麵對著這樣強大的攻勢,約翰依然保持著翩翩的風度,右手優雅的上舉,向前輕推,柔和的力場憑空現於身體前方。“雷梭”無情地穿透力場,繼續前進,而約翰的身體流水般向後漂移,力場棉花般不斷吸收稀釋“雷梭”的鋒芒,等到它接觸到約翰手心時已由一隻凶猛的獵豹變得綿羊般溫馴,而約翰此刻也退到了艙門的邊緣。班鳴卓對自己的絕技失效並不如何驚訝,如果這一擊得手才出乎他的意外。“雷梭”的作用並不是擊傷對方,而是逼約翰後退,以此來開與對方的距離。對於身前宿敵的超強的“神”之能力,班鳴卓實在是極為顧忌的。
  “現在和他的距離已經有三十米左右了,應該沒問題了吧……”班鳴卓心中暗暗地道。
  “真是這樣麽?”約翰深深地望著他。
  “什麽?”班鳴卓一愣。
  “班,你真的以為和我保持三十米的距離便足夠了麽?”約翰微笑道。
  “他能讀出我內心的思想?!”班鳴卓心中一驚,“難道他‘神’的範圍不隻三十米?
  可過去的資料顯示就是這樣啊,而且我也練習過‘神’之技巧,超過十五米的範圍便無法做到了,難道他比我強超過一倍嗎?“
  “你弄錯了一件事,班,‘神’的技巧依靠地並不僅隻是念力這麽簡單……” 約翰緩緩地道,“或者可以說,這是一種心靈上的感應能力,在這方麵,兒童或者精神病患者都比普通人強得多,而你,班,現在的你,實在是太正常了點……”
  “你的‘神’範圍究竟有多大?”班鳴卓冷冷問道。
  約翰笑了:“真是不客氣的問題,不過,看在老朋友的份上告訴你吧,那是個完美的整數……一百米……”
  “就在前麵了,大約一百米左右,好強大的念場,一個是隊長的,還有一個是誰?和隊長的居然不相上下!難道是那個什麽‘引導者’?”年小如拐上一個螺旋樓梯後,來到上層的船艙。和下麵一樣,這裏靜得嚇人,而且所有的燈都是熄滅的。一個人在黑洞洞的船艙裏行走,年小如心中著實有點發毛。
  “不會有鬼吧?”心中怦怦跳著,她緩緩地漂浮前行。“要是呆在原地等小妖和唐卡就好了,可是說不定會幫到誰呢,我也要多少為大家做點什麽才行…… 喔,前麵是什麽,好像是人影,太暗了,看不清,不過一點氣息都沒有,等等,不會真的有鬼吧?”一想到鬼,年小如身上所有的寒毛聽到命令般全部齊刷刷立了起來,同時身體發軟,就此轉身逃走的欲望越發的強烈。“不行!年小如,不行!!!”她咬著牙對自己惡狠狠地命令著,“這樣就逃走,就不配在A 組呆下去,想想吧,想想大家,想想這幾天所經曆的一切,想想老江,想想胖劉,想想 ……小妖……”她猛地瞪圓雙眼,向前衝去。
  “真的有人……還是個女孩子,她怎麽低著頭站在那裏啊……她的身形好眼熟,是誰呢……”年小如慢慢走到那少女的身前,奇怪地望著她道,“你是誰?在哭什麽啊……”
  “不能說……不能告訴她……”少女低聲地抽泣著。
  “什麽不能告訴她啊……”年小如莫名其妙地問。
  “死了……”少女的抽泣化做哽咽,顯然是悲傷到了極點。
  “誰死了?”年小如愣愣地道。
  “我的小外甥……他死了……”少女哭著抬起頭來。
  望著那張淚流滿麵的熟悉少女麵孔,年小如張大了嘴,卻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是做夢嗎?麵前的人……是自己?
  腦中“轟!”的一聲,好像什麽東西在爆炸、旋轉、迸裂,閃亮的碎片超越時間的齒輪,紛雜的聲音在耳邊逐漸由微弱到強烈……
  “小如,你看看,這就是你的小外甥啊,你看,多可愛,才八個月大呢,等再過幾個月啊,他就可以叫你小姨啦……”
  “糟啦,小如,你姐姐的孩子被檢查出來心髒病啊,馬上要動手術,我和你爸現在都在外地,她老公也在國外,你過去看看吧,幫著照顧一下,你也知道,你姐那個人離了人什麽事都辦不好……”
  “小姐,我這可不是故意刁難你,交錢好辦事啊,我?我可不要,可問題不是這麽簡單,對,我是負責手術的主治醫生,可你知道,這醫院裏的事不象你想的那麽簡單,你不給我錢沒問題,可別的人你可都要給到了,否則不定出什麽事呢……你別不耐煩,我說地都是真的啊……”
  “對不起,手術失敗了……我已經盡力了,問題?問題不在手術,你知道麽,手術時麻醉師沒有上足夠劑量的麻藥,他說再多會對病人生命有危險,他負不起這個責任,所以你的小外甥在手術時一直哭個不停,我們動手術時他的意識是完全清醒的,這樣的手術能做好麽?
  我早說過,你就是不肯花這個錢,小姐,你安靜點,安靜點,喂,來人,來人啊……“
  閃閃發光的手術刀不停地揮舞著,嬰兒的哭聲撕心裂肺般地痛苦。哭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充斥著整個天地,年小如雙手捂住耳朵,拚命地搖著頭,“別哭了,別哭了,求求你別哭了!是我不好,全是我的錯,是我的錯……姐姐,不要理我,不要打電話給我,求求你,我不能說,不能告訴你,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她哭著彎下腰去,跪倒在地上,耳邊嬰兒的哭泣聲越發地淒厲了……
  蕭矢站在保羅·康特拉的屍體前沉默了一陣,才緩步向前走去。
  “滅掉人類?不知道他過去都是怎樣的,想必是極悲慘的遭遇吧,所以才對整個人類社會失去了信心……”他默默地想。
  忽然,他停住了腳步。上麵是什麽?好強大的念場!是隊長!還有一個,這個也很熟悉……深夜,青色的麥田,魔幻般的鏡子……所有的景象在他的腦海中電光石火般閃過——是約翰·弗多拿,“引導者”!
  一股寒意無由地從心中升起,雖然在A 組中先後輸給過隊長和段墨,可麵對他們時,從來也沒有畏懼的心理,可當時自己麵對那麵憑空出現的鏡子時,心中的確有恐懼的感覺出現,仿佛撞上去的話就會發生什麽可怕的事情,是直覺嗎?還是自己當時根本已經受了對方的暗示?他不敢肯定。
  無論如何,該麵對的總要去麵對的……,蕭矢深深吸了一口氣,繼續向前走去。
  下一個瞬間,全部隊燈光突然熄滅了,無聲的黑暗侵襲了整個的船艙……
  與年小如不同,蕭矢的心中根本沒有鬼神的概念,黑暗對他也沒有太大的影響。念波如水之漣漪向四周擴散開來,全身肌肉放鬆,而神經卻高度集中,種種本能的行動如野獸的反射般在瞬間完成。腳尖離開地麵半米左右的距離,蕭矢的身子在船艙中如鬼魅般向前飄行。
  “小妖怪!你又滾到哪兒去啦!”隨著尖利的女聲在前方響起,黑暗中浮現出一張刻薄的婦女麵孔。
  蕭矢的身子停住,神色平靜地望著那憑空出現的女人。
  “你給我聽著,養你的錢都是我們夫妻倆辛辛苦苦賺出來的!別以為是你叔叔嬸嬸就應該白養活你!你知道現在一間十平方米的房子房租一個月多少錢?你每個月又要吃多少?你要是還知道羞,就好好給我在家裏把家裏的活兒都幹了,要不就出去打工賺錢,人家樓下的小李才十六,不也開始工作了?一個月有上千塊呢!你也不小了,還四處鬼混!真是的,沒一點用!”
  “嬸嬸……”蕭矢的口中冷冷地吐出這兩個字。
  “還有臉叫我嬸嬸?我問你,給你買午飯的錢怎麽捐給別人了?討女孩子喜歡是不是?
  她得絕症和你有什麽關係?你個小妖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鬼心眼裏想的是什麽!我告訴你,你別指望我再給你多一份飯前,我一分錢也不會再多給你!“
  “閉嘴……”蕭矢猛地睜圓雙眼,女人的麵孔扭曲了幾下,在空中消失了。
  “是心靈引導術麽?好像我已經處在約翰。弗多拿的‘域’中了……”蕭矢冷靜地想著,“利用人心理上的缺陷挑動感情失控,然後乘虛而入控製心靈,這是‘引導者’的拿手好戲,可如果僅此而已的話,那也沒什麽大不了的,真讓人失望……”蕭矢的嘴角邊浮出一絲自信的冷笑。
  他剛剛又向前飄了十餘米的距離,突然,身後傳來一個憨憨的聲音:“小妖,和我下棋吧……”
  蕭矢的身子如同被釘子釘住了一樣猛地停在那裏。
  “胖子!”他突地轉身。
  在他身後不遠的地方,胖劉正一臉憨笑地望著他。
  蕭矢的身子輕輕顫抖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怎麽啦,小妖?”胖劉撓了撓頭,“好像見了鬼一樣……”
  “胖子……”蕭矢再次輕聲呼喚好友的名字。
  “快啊,和我下棋,上次我們不是還有一局沒下完嗎?”胖劉笑嘻嘻地道。
  “我……我不能和你下……”蕭矢喃喃地道。
  “為什麽?”胖劉難過地道。
  “因為……你已經……已經……”蕭矢低聲地道,“死了”兩個字就掛在嘴邊,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心中下意識地知道,如果自己能說出來,眼前的胖劉就會消失,他就能夠從約翰。弗多拿的心靈引導術中脫身出來,可他就是無法開口。“假的也好,無論怎樣也好,至少現在,胖子又在我的身邊了,真想就這樣讓時間停住……”
  “你到底怎麽啦,小妖?不下棋也好,陪我去看電影吧,看常鄉的喜劇去,你一定愛看的……”胖劉走過來想拉蕭矢的手。
  蕭矢聽到電影,猛然想起自己從電影院中走出來,年小如在雨中等候的情形,神智一清,退後一步,搖頭道:“不行啊,胖子,我不能和你去……”
  “你有事麽?”胖劉撓了撓頭。
  “是啊,我要去戰鬥,和末日審判團……”
  “那好啊,我也去吧……”胖劉高興地道。
  蕭矢深深吸了口氣:“你不能去……”
  “怎麽?你不要小瞧我,再怎麽說我也是A 組的啊,雖然不如你那麽厲害… …”胖劉不服氣地道。
  蕭矢一咬牙,閉上眼大聲道“你已經死了!已經被他們殺害了!”
  “我……死了……”胖劉喃喃地道。
  蕭矢閉著眼睛,努力平複著劇烈地心跳。船艙中隻餘他呼吸聲,再沒有任何聲息。
  許久,他緩緩睜開雙眼,胖劉已經不見了。
  他虛脫般長長鬆了口氣。突然,他的目光被一樣東西吸引住了。
  從艙頂打下的一束明亮燈光照在那東西上,讓他看不清楚。
  他走近幾步,眯起雙眼望去。
  潔白的托盤上,一塊淡黃色的年糕散發出濃鬱的甜香……
  淚水不能控製地從蕭矢的眼中滾落,一滴滴地打在船艙的地板上。“對不起,對不起…
  …胖子……對不起……是我的錯,全是我的錯……是我害死了你……對不起 ……“再也忍受不住心中撕裂般的痛楚,蕭矢緩緩在地板上跪倒。
  “這部喜劇片……很好看吧……”身前傳來年小如的聲音。
  蕭矢抬起滿是淚水的雙眼,“小如……”
  “看得出來……”年小如掏出一塊潔白的手帕遞給他,“你笑得都流淚了… …”
  蕭矢伸手過去接,麵前的年小如突然變成了身著燕尾服的亞當,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對方手中的西洋劍已深深刺入了他的胸膛!
  “我倒要看看,你到底長了幾顆心……”亞當在他耳邊輕聲地道。
  蕭矢大叫一聲,失去了知覺。
  “娟姐,你聽到什麽沒有?”桑若影突然停住腳步,向身邊的路嬋娟問道。
  “什麽?沒有啊!”路嬋娟一愣。
  “好像聽到小妖的叫聲……”桑若影懷疑地道。
  “行啦,你什麽時候聽過小妖的叫聲嗎?他那種性格,死也不會叫出口的,別疑神疑鬼的了,阿影……”路嬋娟微笑著摟了摟桑若影的肩頭。
  “嗯,也是……”桑若影點了點頭,和路嬋娟繼續向前走去。
  沒走多遠,就來到了船艙的門口。
  “娟姐,你感覺到沒有,隊長就在下個船艙裏……”桑若影低聲道。
  “是,我也感覺到了,還有另外一個強大的念場,會是誰呢……”路嬋娟皺眉道。
  “還會有誰?有能力和隊長抗衡的隻有一個……”桑若影神色凝重地道。
  “你是說……”路嬋娟緊張地望著她。
  “約翰。弗多拿——可怕的‘引導者’……”桑若影的目光冰雪般冷徹。
  “我們怎麽辦?怎麽才能幫到鳴卓呢?”對這樣的情形,路嬋娟可是一點主意都沒有。
  “硬衝大概用處不大,船艙範圍這麽狹窄,又不能全力使用念波……”桑若影若有所思地喃喃道,突然,她眼睛一亮,“對了,這樣的環境中,最好的戰術就是兩麵夾擊,隊長是在船艙的這邊,隻要我們能從上層繞到對麵下一個船艙,就能夠出其不意,配合隊長給這個可惡的‘引導者’來個狠的!正好,剛才瑪麗。亞利桑德拉就是從那邊過來的,我們隻要沿著她的來路過去就可以了!”她眉飛色舞地道,“我們快走吧,娟姐……”說著,當先轉身向來時的方向飛去。
  路嬋娟自己沒什麽主意,自然聽從她的意見,忙跟著飛去。
  才飛了不到十米遠,船艙內的燈突然一下全部熄滅了。
  “怎麽回事?”路嬋娟緊張地問。
  “不要亂動,娟姐……”黑暗中傳來桑若影冷靜的聲音,“大概是對方的什麽埋伏,我們要注意彼此的距離,不要隨意出手,免得誤傷對方……”
  路嬋娟點了點頭,隻覺得心髒跳得厲害,全身的肌肉都繃得緊緊的,冷汗把額前的頭發都打濕了。黑暗中,她聽到桑若影平緩的呼吸聲,心中暗暗羞愧: “阿影比我小那麽多,卻這麽冷靜,想必平時她也經常遇到這樣凶險的情況吧?她才來到A 組一年多呢,而我在A 組呆了這麽久,一遇到危險還是這麽緊張,唉,說起來,自己也真的不是這塊料……”
  正胡思亂想著,耳邊突然傳來一個溫柔的男音:“嬋娟,嫁給我……好嗎?”
  路嬋娟猛地回過頭去。
  一束明亮的燈光下,一個身材高大,麵容俊偉的青年正深情地望著她。
  “自軍……”路嬋娟的喉嚨中發出夢囈般的顫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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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戰爭》全本+外篇 by 楊叛 -寂寞一城- 給 寂寞一城 發送悄悄話 寂寞一城 的博客首頁 (401916 bytes) () 02/03/2009 postreply 10:04: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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