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粥沫魚塊
說這星期五晚上,老板請客,一幫窮學生猛撮一頓。那位問:都吃的啥呀?唉,用牛群的話說,光顧著吃了,誰知道吃的啥呀。哦,等等,想起一點來了,是個黎巴嫩餐廳,烤肉串、炒米飯啥的。
吃完了,該散夥了。師兄、師姐們紛紛跟俺說“Bonne fin de semaine”。
當時,俺這腦子就有了一點短路。俺不知道這fin de semaine是啥東東。要說是周末吧?那不是叫week-end嗎?連法國都這麽叫,這雙語的加拿大不會不這麽叫吧?
這時候,俺那聰明勁又來了。不過,這回呢,讓俺小小地出了一把醜。
俺想,這fin de semaine一定是指這忙碌的一周的結束,那就是星期五囉?可他們為什麽隻說“星期五愉快”呢?難道明天有什麽安排?
俺就趕緊轉過頭去問導師:明天有啥activité?
老頭就有點愣,大約覺得這中國小夥子怎麽這麽八卦,關心起他的周末活動來了。可是,這長者嘛,大約都是寬大為懷的,就跟俺說他要睡個懶覺,然後去打會兒golf。完了還問我:你要來嗎?
啥?Golf?就是那把球往地上的洞裏打的?俺小時候玩的玻璃球也是那麽回事。可這golf那不是貴族運動嗎?我?一個窮學生,是……貴族?
嚇得我呀,趕緊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後來我才知道,其實,這golf在加拿大還真不貴,也許是這裏地廣人稀的緣故吧,草地到處都是,高爾夫球場挺多的。當然,再便宜也不是學生族消費的。)
教授就問:那你剛才這是……?
我就趕緊坦白,是怎麽怎麽回事。
老頭大笑,說:啊,當年我剛從法國來魁北克的時候,也是被雷了一下滴。這魁北瓜啊,管week-end叫做fin de semaine。那Bonne fin de semaine就是Bon week-end。
俺這個氣呀。你說你魁北瓜不是吃飽了撐的嗎?好好的Je vous en prie你嫌麻煩,偏要跟英語學,弄個什麽Bienvenu。這簡簡單單的week-end,你反倒來個fin de semaine。你怎麽偏要跟人擰著來啊,你?
四、人有三急
這篇呢,會有點不雅,因為說的是廁所。其實,也沒什麽不雅,人也是生物,這五穀總得輪回,自然之事也。自然的事有什麽雅與不雅呢?是虛偽的人類自己硬要弄個分別出來的。
這廁所,在標準法語裏,叫做les toilettes。可在魁北克,卻可以是單數。我在Montréal期間,既聽到過別人說À la toilette,也聽到過別人說Aux toilettes。這兩種說法都經常聽到,究竟哪個對,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也不是研究建築水暖的,我的論文裏是寫不到這個的,也就沒去深究過。
但今天說的,卻是另一回事。
一天,俺正在那實驗大樓的走廊裏,學陳景潤先生邊走路邊思考問題。走著走著,就差點撞樹上了。
那邊有人喊了:你別胡扯了好嗎?實驗大樓的走廊上有樹?
哎,老兄你說得對,還真不是樹,是個人。
那是一位風度儒雅的男士,臉上卻帶著某種惶急的表情,問俺:同學,où je peux trouver une salle de bain?
Salle de bain呀?穿過客廳到頭那扇門就是……哦,等等,那是我家的,這裏不是我家哈。
這是哪裏?這好像是學校啊。到學校裏找澡堂子?你是不是有.病……那什麽……你沒走錯地兒吧?
於是俺堅定地對他說:這裏沒有salle de bain。
可那老兄不幹了,急切地跟俺說:怎麽可能呢?怎麽會沒有salle de bain呢?
俺也糊塗了,俺這裏倒是有很多bain,可那是水浴鍋,也沒有專門的salle啊。難道這學校還辦著三產,開著澡堂子麽?可這加拿大有公共澡堂子這東西嗎?於是,俺小心翼翼地問他:你到底要幹啥吧?
那老兄大約也看出來他是遇上陳煥生了,臉上多了些恥辱與無奈的表情跟俺說,他要faire pipi。
咳,找廁所你早說嘛。也是,這法裔人設計個東西真是華而不實。這大樓設計得巍峨而堂皇,但卻像個迷宮。平時,就是俺這個常在這裏串來串去的學生都不免走錯路。而且,這不同的樓層廁所居然不在同一個位置。這位顯然不是本校人的老兄情急之下,到哪裏去找廁所?
把這老兄送到廁所後,俺就琢磨上了:這廁所咋叫salle de bain呢?明明沒有bain嘛。就趕緊去問俺師兄。師兄用大城市人同情鄉下人的眼光看著俺,給俺解釋道:這是文雅話,你們不懂。
哦,原來是廁所的雅稱啊。可剛才那老兄啊,你都快尿褲子裏了,你還在那裏文什麽雅啊,你直接用個地球人都知道的toilettes不就得了嗎?唉,這文人泛起酸來還真沒折。可惜,已經沒時間向他求教這廁所的五種寫法了。
不過呢,話說回來,這事還真得說咱是土包子。後來俺聽到美國人找廁所也不是說washing room 或rest room而是說bath room的(俺不確定是不是全美都這麽說)。原來,這rest room還不夠文雅呐。
從那以後,俺也人模狗樣地學著人家文雅人找salle de bain了,頓覺自己文明程度空前提升。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