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文中添加了以下一段精彩故事:

在薩蘇所著《東方特工在行動》一書中,引用了《江陵文史資料》中一位名叫“舒賽”的二十多歲新四軍美麗女特工的故事:


“值得一提的是,此時,日軍的構成也發生了一定變化。1937年抗日戰爭爆發時,參戰日軍多為現役官兵,此後最初征兵補充的人員,也是預備役官兵或退役老兵,長期接受軍事訓練,受軍國主義影響較深,對侵略戰爭有著狂熱的支持。但是,到了1943年,日軍征兵已經大多來自原來沒有受過軍事訓練的普通市民和農民。因此,軍事素質下降,對軍國主義的狂熱不及以前。在一部分日軍中,也存在反戰、苦悶、思索等情緒。





“舒賽1941年在從事抗日活動中被捕,曾撞鐵爐自殺。毆打過舒賽的日軍紛紛到衛兵室來看這個不屈的中國女子。舒賽趁機用筆談的方式向日兵宣傳,寫道:‘我們恨日本軍閥,但同情日本人民,更同情你們這些離開家鄉和親人到中國來當炮灰的士兵。”日軍士兵感動地說:‘姑娘,你的頂好頂好,死了死了的不行。’”


在我們大多數中國人的心目中,抗日戰爭期間的日本兵,和魔鬼無異。然而,這樣一位堅強卻博大的年輕女性,卻把“魔鬼”還原為了“人”。

她憑的是什麽?
憑的就是“理解”。

因為理解,她居然得以從魔鬼的手中獲得生還——因為她的理解,魔鬼就不再是魔鬼。


(忽然想起《大話西遊》裏麵唐僧的經典臺詞:“人和妖都有阿媽生。人有人他媽,妖有妖他媽。妖有了人性,就不再叫做妖。。。。。。)




理 解 萬 歲 !




假如你說,我們總不能期望魔鬼都變成人吧,這位女英雄那次實在是太走運了。那麼我告訴你,《東方特工在行動》一書中再轉引(日本)森金千秋所著《常德作戰》(日本圖書出版社,1983)裏提到,這位女英雄在1943年間,曾化名祝玲瑛,喬裝再次進入虎穴,拜見了當時一位駐防的日本警備隊隊長千田薰少尉。

在會晤中,這位老練的日本少尉其實已經逐漸從嫌疑到基本識破了眼前少女的特工身份。書中說:“但是,他又不願意逮捕這樣一個風采令他折服的女子。而這種帶有久違的‘人間’感覺的聚會,又讓他無法萌動邪念。”

正如千田對《常德作戰》的作者森金千秋講道:“這不是和藝伎或者粗俗的女人同席,這是和真正高貴的女性一起吃飯啊,就算是師團長,也不容易有這樣相談的機會吧。”

千田回憶自己之所以沒有點破祝玲瑛的身份,是因為他覺得用逮捕這樣一個令他心折的女性來換取功績,是卑劣的行為。(注6)



服了嗎你?單憑文字,我也深深的折服了!


如果你疑問,這位女英雄的故事,旨在說明“理解”,可是裏麵好像並沒有涉及“寬恕”啊?
我要說,事實上,“理解”其實正代表著“寬恕”。
因為理解的裏麵,是同理心。

就舉這位女英雄來說,她寬恕了什麽?
她寬恕了日本兵對她的折磨——因為我理解了你們也是迫不得已的;我理解你們心中原暗藏的痛苦。
她不僅認同了侵略者是“人”而不是“魔鬼”;她甚至對侵略者以朋友那樣予以的尊重。(這和基於害怕而對侵略者所表達的尊敬,是截然不同的。)





寬恕的終極是尊重。

更終極,是愛——大愛。


 

 

(註6) 很遺憾的是,舒賽,這位抗日女英雄,終於還是被害而死了——但並非死在日本人手上,而是死在同胞的手上——文革期間,舒賽於1971年5月慘死在山西獄中,終年54歲。

正如我在文中所說的。
在特定的情況下,魔鬼可以變成人。
在特定的情況下,人也可以變成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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