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一個春日的下午,一大群海鷗臥在沙灘上曬太陽。我繞著彎兒走過,依然驚著幾隻膽小的鷗,牠們“歐歐”叫著站了起來。
臥在中間的一隻抖擻著羽毛站立起來,伸長脖子朝我看來,鶴樣就暴露了。隨著羽毛收緊,瘦骨伶仃,比這群剛成年的海鷗廋了一半,也高出一半。這是一隻年幼的小白鶴。
小白鶴長著通體純白的羽毛,烏黑的細尖喙和竹簽似的細長腿,黃色的璞。
鶴在我這裏並不鮮見,也不常見,一年能見到十回八回,每回長則一周,短則一天。我走路的兩端盡頭是兩條入海的小河溝,淺時沒小腿,深時沒腰,平常水位及膝至大腿,是鶴喜歡的地方。通常黃昏時分出來,或單或雙,或一家四口,在小河溝裏等著海浪帶上來的海鮮。成年的鶴不捕食時很安靜,就那麽儀態萬方地久久不動地立在水的中央,令騷人墨客癡迷的儀態萬方,至累至黑夜才輕盈地飛走。
可落單的幼年小鶴我從未遇見。細細地環顧四周,希望找到站在哪兒一動不動的大鶴,沒看著。我幾乎想大喊一聲:誰家丟孩子了?
小白鶴完全沒有大家閨秀的模樣,大步地有些氣宇軒昂地走出鷗群,在小河溝附近開始捕食。鶴的脖子極為靈活,第一次見到大鶴捕食時把脖子彎出兩個彎,如蛇行狀,我真想走過去問:你是怎麽做到的?
小白鶴隻能把脖子彎出一個彎,出擊前脖子或左或右地偏幾次,把細小尖長的喙擺出一個角度,出擊,如同古龍筆下的出劍,快到看不清劍招,不眨眼待看得真切時,小魚已吞下大半,再補吞一次魚尾末端簌然不見。一次捕食就完成了。出擊時的角度跟人類歪著身子打水漂的樣子很接近。其它鶴也用同樣的姿勢捕食。
小白鶴不懼人,在我三步內亦能坦然地專注地捕食。我看著牠忙活半小時,稍稍安下心來。覺得牠很聰明(休息時隱匿在鷗群中),捕食不費力也不偷懶,是個小強,能獨自生存下來。
之後,我常常見到這隻小白鶴,每次牠都在忙碌地捕食,與成年後的海鷗截然不同,幼年的海鷗也很勤勉,長大後就不愛動不愛飛不愛吃了。隻是,海鷗長得很快,見天長,小白鶴卻隻見吃不見長,一個月過去,依然是瘦骨嶙峋的小不點,於是,我給牠起了個名字:點點。
叫的次數多了,點點似乎也半認可了這名字,認可的一半時間裏,我叫“點點”牠會回頭看我,有時還會朝著我走或飛來,保持三步距離的警惕線。有時,一連幾天見不到點點,我就會越來越不安,擔心牠被當成了食物。
上周五,我看著點點與一群勤奮的幼海鷗在一塊兒,這群小海鷗是海灘的新生客,隻半個拳頭大,全都在為長大竭盡全力地找事物。太陽剛剛落下地平線時,我看見一隻大鶴出現在水的中央。那一瞬間,我心猛跳了跳,喜出望外,點點的媽媽終於來了,點點有家了!
可仔細一看,不對呀,這不像是親媽,那是一隻大麻鶴。親戚也好,遠房的也行,我心想,隻要跟點點親,點點就不再是孤兒了。我就盼著牠們能親近。可惜我看了半小時,這倆就是不親。大麻鶴其間總計動過三次腿,每次分三個階段(步驟)完成:緩緩提腿,慢慢斜平伸,盈盈落腿,每個步驟都花兩秒鍾以上,沒走出半米。點點卻隻忙著低頭找食,走過飛過,跟大麻鶴最近的距離也在5米以上遠。
唉,我心中歎息。點點加油,你會好好的,你會長大的。你應該想要一個家,一個不需要多大的地方,在你受驚嚇的時候,才不會害怕...
點點展翅的樣子
這是我叫“點點”,牠就來到我身邊,帶著距離。
大麻鶴
大小鶴全家福
親情友情都不顧,顧嘴最重要。我要長大!(小黑點是新生的小海鷗們)
祝朋友節日快樂,有一個美好的夏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