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6日開始,洛杉磯地區爆發激烈抗議與暴力事件,導火索是聯邦移民與海關執法局(ICE)在洛杉磯及周邊地區發起大規模抓捕行動,引發移民社區及支持者的強烈不滿。抗議持續數日,並於10日升級為“暴亂”——部分示威者與警方對峙,道路封鎖、商鋪搶劫、火焰與摩托車加油彈成為新街景。
根據多家媒體及相關數據,ICE本輪抓捕與以往根本不同——被重點抓捕的,不再隻是被定義為“犯罪移民”(如幫派成員),而是普通無證務工家庭。有媒體稱:“這新方法針對的,是正在正常生活、繳稅的移民。”此政策調整,使ICE從“罪犯清剿者”變成“日常恐懼的製造者”,進而激化社區不滿。
抗議始於6月6日,蔓延至城市多個區域,如唐人街、Compton、Paramount等地。多數抗議者和平示威,但也催化了少數激進者進入,爆發警民衝突、縱火搶劫,令洛杉磯市中心陷入混亂。據路透社報道:多家商鋪被洗劫,警方向抗議者使用橡皮子彈和催淚瓦斯,以維護“宵禁”秩序。爆發規模雖未及1992年羅德尼·金事件後,但已構成當代城市嚴重騷亂。
北方司令部(NORTHCOM)最新通報,約700名海軍陸戰隊士兵於美國東部時間10日抵達洛杉磯,為配合逾2,100名國民警衛隊設立聯邦保護任務,其任務是保護ICE設施和代理人員。據附帶說明,這些部隊“不具逮捕權限,主要負責援助執勤、控製人群” 。相比1992年國民警衛隊入洛、由聯邦軍介入的曆史,這是首次不經過州長同意,僅依據總統行政命令調動海軍陸戰隊,法律與憲政敏感度急劇提高。
州長甘文森(Gavin Newsom)、市長貝絲(Karen Bass)及加州議會強烈譴責,認為聯邦此舉侵犯州權,違反“平民執法法”(Posse Comitatus Act),未獲得州政府同意。貝絲市長指出,街頭暴力源自ICE行動,宵禁與軍隊投入反給城市帶來更大創傷 。州長隨即向聯邦法院申請緊急禁令,要求撤回國民警衛隊與海軍陸戰隊部署,稱這是一項“非法、無理”的聯邦擴權行為。
川普一邊高調聲明,如不派出部隊,“洛杉磯將被徹底摧毀”“被入侵與征服”,一邊在社交媒體上稱州長為“Newscum”,公然嘲諷訴訟及聖地加州的政策 。他的措辭強調“移民就是外患”“縱容暴亂就等於認可無政府狀態”,為其鐵杆支持者提供政治理由。
州長甘文森也毫不示弱,他稱聯邦行動是“違憲”“目的就是引發藍州混亂”,並與ICE進行直接對話,敦促抗議者“和平表達,不激烈行動”。他在電視講話中稱:“如果外國人的任意逮捕成為常態,那麽任何人都不再安全” 。他同時在輿論場營造“責任領導”“以民主風度應對極端幹預”的形象,這為他在民主黨陣營贏得加分,並穩固州內移民力量的政治支持。
川普顯示其“硬漢治理”、維護“國家法製”的殿堂形象。麵對公開秩序崩潰,他的做法在核心選民中有號召力;加上他高舉“打擊非法移民”,作為選戰旗幟,與過去右翼議題統一。當然,川普也有轉移公眾議題焦點,商業經濟、通貨膨脹問題可擱置的嫌疑;
加州州長甘文森則聲稱維護州權與民主精神,與川普形成鮮明對比;甘文森還通過這個事件,在民主黨內樹立“與川普鬥爭”的角色,提升未來更高政治誌向,甘文森準備參選2028已成政界共識。
1992年洛杉磯因白人警察毒打黑人羅德尼·金,爆發大型暴動。聯邦出動大規模部隊並國民警衛隊進入市區,猜測死亡60餘人、財產損毀數十億美元。當年部署受控在州政府請求下,沒有引起如今年一般的憲政爭議。
相比之下,這次的“暴亂”規模尚未達到那種數十萬人大暴動,傷亡有限,暴力集中,多由少數激進因素煽動。而聯邦直接越州部署主動幹預,則敲響了憲政的警鍾:權力邊界與州政府對抗成為真正焦點。
洛杉磯是多元移民聚集的城市,移民群體對ICE激進行動深感恐懼和憤怒。示威中雖有少數暴力事件,但多為老百姓、防禦性的自我保護行為。多數人並非遊行鬧事,而是抗議“家人或鄰居被捕、暫扣、關押”,這構成情感邏輯核心。貝絲市長與當地警察認為:多數示威是和平的,隻有“ opportunists”——即遊蕩搶劫者——才要受到嚴懲。對於州政府來說,秩序是必要,但部署軍事力量仍需斟酌。
川普稱示威者為“叛亂分子”“野獸”,渲染戰爭色彩與國家威脅;媒體則分化嚴重。《The Economist》稱這是“政治操弄”,《Politico》解讀為“警告其他城市和州”;不少媒體則認為平民示威被過度描述為暴亂。輿情兩極對峙,影響了公眾對事件本質的認知路徑。
依照《平民執法法》(Posse Comitatus Act),未經國會授權,使用現役軍隊參與國內執法被禁止。川普此舉在法律與政治領域引發質疑:一方麵行政命令暗指“國家安全”可成為越權掩護,另一方麵民權團體與憲法學者提出強烈異議。加州已正式提起訴訟,成為1950年代以來最大規模國內軍事幹預案的法庭對決。這不僅是洛杉磯的問題,而是聯邦權力邊界審判,也將為未來各州應對總統指令設下先例。 若法院宣判支持加州,聯邦濫用平民執法限製將被製約;若判決川普勝訴,未來任何總統都可能憑“國家安全”越權調動軍隊鎮壓國內異議。
歸根結底,這不僅是一次局部暴亂,更是一場關於聯邦權力如何使用軍力、州政府如何自我防禦、社區如何表達不滿與訴求、以及總統與州長之間權力與民意角逐的複雜交鋒。洛杉磯的這一波騷亂,是美國當下諸多焦慮和裂痕的縮影:移民衝擊、製度疆界、言論與秩序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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