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股和蛋糕: 也說 John Rawls 的無知之幕

先看一下有文化人和沒文化人的區別:我整天就隻會那麽一句“不能屁股決定腦袋”,人家 John Rawls 用的是什麽詞?Veil of Ignorance: 無知之幕. 一聽就立刻高大上了很多,是不是?

其實後麵的意思是差不多的:假想我們在用腦袋(做決策,做政治討論)的時候,如果能被一塊無知之幕裹住,讓我們不知道自己屁股的位置(我們是窮人還是富人,是學問好還是體育差,是貌美如花還是殘疾垂死,。。。),這樣我們做出的抉擇才能是更正義,更公平的。

(正義和公平,我打算另寫一篇,這裏就不展開了)

因為如果不知道,腦袋就不能給自己的屁股撈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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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用大家更熟悉的切蛋糕為例子,可能講的更透徹些。

一個部落裏要分蛋糕了,酋長是切蛋糕的人。我們都知道:如果切後酋長是第一個拿蛋糕的,那麽多半會分的不公平。唯一保證公平的辦法,是做為切蛋糕的人,酋長必須最後一個拿。這樣他就有 every incentive to 把蛋糕切的越平均越好。

這個論斷我想基本所有人都同意吧。

無知之幕的說法和這個差不多:酋長不知道自己會是第幾個拿。他同樣有 every incentive to 把蛋糕切的越平均越好。

這是我們熟悉的“簡版”切蛋糕。真實社會遠比這個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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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想我們在切蛋糕例子裏加上個額外參數:

(假設一)酋長是切蛋糕的人,而副酋長是分蛋糕的人。副酋長一項與酋長不和,找機會就想坑酋長。

加上這個假設是為了解釋 John Rawls 的理念。因為 John Rawls 信奉的(如果我理解沒錯的話),是“Minimax” - 盡量優化最弱者:因為酋長知道分蛋糕的人一定會坑他,他要確保最糟糕的那一份不要太糟。

比如多瑙原文中提到的“奴隸,工人,工頭,管理者”的例子,John Rawls 推崇的是為奴隸和工人爭取最大權益。

“自己輪上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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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實社會遠比這個複雜,假想我們再加個參數:

(假設二)這不是個白白一塊到處都一樣的奶油蛋糕,而是五彩蛋糕:上麵有糖(部落裏有人喜歡,有人有糖尿病),有花生(有人喜歡,有人過敏),有水果有珍珠什麽的;

這樣分蛋糕一下子就複雜了很多。我們假設酋長切蛋糕的同時,有權設立一些規則。

這樣我們大約有(我能立刻想到的)三種切蛋糕方案:

方案一:也就是 John Rawls 推崇的(前麵提到的 Minimax),是力圖保證最糟糕的那一份最優化,不要太糟;

方案二:是我們通常說的 功利主義/Utilitarian (max-sum?) 對得到蛋糕滿意的算正分(滿意度 1 to 100),不滿意的算負分(滿意度 -100 to -1), 然後我們試圖最大化全部落滿意度的總和;

方案三:是我們通常說的 義務倫理/Deontology:花生過敏的絕對不能拿沾花生的,糖尿病的絕不能拿有糖的,等等,然後再試圖提高滿意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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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會哲學裏,沒有什麽最好的方案。這些都是思維遊戲,幫我們(屁股)選邊站隊,看自己認同什麽。

還有一個就是左右的流動:在 70 年代,John Rawls 肯定算是個左派。但擱在今天,他多半算是個右派,起碼是中偏右。

因為我很認同他的很多理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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