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籍和孫登兩人都是魏晉的名士,特別是阮籍,號稱竹林七賢之首,排名在嵇康之前。
有關兩人具體的個人生平網上很詳細了,在此不多贅述,隻想在此談一下兩人的個人情感另類表達方式--"嘯”。
傳說阮籍喜歡自己駕著木車漫無目的地遊蕩,遊蕩到了無路的盡頭,便會啕然大哭。
哭完再走,走到了無路處,再哭。哭完或喝完酒,心裏的能量無處宣泄,便會對天長嘯。
如果是一般人喝完酒對天長嘯,會被人當成酒瘋子喝多了。
他是名士,他的對天長嘯自然不同,後來文人也給與了不同的解讀:
嘯聲悠遠而渾厚,仿佛打通了任督兩脈,一發而不可收拾如黃河之水天上來。
嘯聲裏包含了自己的哲學思想,老莊之道,比任何詞句都要震撼人心,觸及人的靈魂。
有一天,阮籍去河南的蘇門山拜訪在那裏隱居的名士孫登,孫登有多有名呢?
嵇康好像跟著他學了幾年,孫登還專門寫了文章告誡嵇康在亂世的處世之道,可以嵇康沒有足夠重視而最終招致殺生之禍。
魏晉時期名士相見,無非就是清談,談人生談理想,談老莊,談養生,也許也談美女談好酒,總之就是為了談而談。
阮籍見到孫登,問了一些高大上的哲學詩詞等問題,孫登坐在那裏麵無表情,不說一字。
阮籍是聰明人,立馬知道是溝通方式出了問題,
便調動體裏真氣,聚於丹田處,緩緩發出了雄渾的嘯聲。
孫登眼睛一亮,居然開口了,說了一句:沒聽太清楚,再嘯一下。
阮籍這次就徹底放開了,走出房間,來到戶外,
對著遠山,對著藍天,對著天上的飛鳥,對著河溝裏的魚蝦,
發出了生命中有數的幾次最為清遠悠長而飽含深意的嘯聲,
嘯聲起,天地暗,飛鳥驚,魚蝦躍。
阮籍轉身再回到房間,這時孫登已平安入定。
阮籍無言退出,轉身離開,往山下走去,
一路上有一種無可名狀的心靈滿足感,那種彼此不言,便知其意的滿足感。
走到半山腰,突然有一聲破空而出的嘯聲從山上傳來,
聽上去比吃了一盤火爆腰花,喝了二兩二鍋頭還要舒坦
那是孫登的嘯聲,彷佛在解答阮籍想問的所有問題。
阮籍回到家裏,連夜挑燈奮筆疾書,寫下了一篇傳世的文章“大人先生傳”,
我沒看過這本書,估計也看不懂,看他人的解釋,大意是所謂的“大人”就應該是像孫登這樣的人,與自然完全一體,遠離塵世,逍遙自在,過自己想過的日子。
讚揚孫登的同時,阮籍同誌也不忘嘲諷世俗社會的當權者或權力追逐者,或在世俗社會按封建禮法循規蹈矩活著的人,
他認為與孫登這樣的“大人先生”相比,世俗社會的所謂“君子”都是裝腔作勢,講究尊卑禮法的可憐人。
不過,魏晉名士在當時亂世,為了避禍而時興空洞無物的清談,
在政治上文學上哲學上等等好像都沒有啥意義,
唯一給後人留下的是一種美學意義的做人風範,
他們清談,他們喝酒,他們離群索居,他們披頭散發,他們甚至裸奔,
他們也開啟了偉大的書法,
音樂也達到了曆史上的一個高度,
佛家道教在魏晉之後逐漸與儒學並列而成為中國文化的三駕馬車。
但無論怎樣,我反倒覺得魏晉名士們不好好說話,偏要做出一副另類的高人樣子,
雖不至於讓人極度反感,但他們真的太故弄玄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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