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內蒙的日子(3)- 蒙古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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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大漢溝的一年多,是長見識的一年多, 看到了老百姓真正的生活。

        到達那裏的第四天,有個老漢來找馬家爸爸問我們中間有沒有大夫。他滿口答應,說我會看病。 為什麽他敢說哪?那是因為我真是個半把刀醫生,研究過針灸,按摩,而且是在自己和別人身上試過很久了。上大學二年級時學校忽然改成半農半讀,大家都到河北涿縣農墾部農場去,那時還是二月,嗖嗖的冷風,沒有床,大家住在地上,鋪在地上的稻草都發了芽,你就知道多濕了。我當時想應該把好的位置讓給同學,就自己選了對著門口的鋪位,誰知濕氣加上風大,就得了風濕,好幾個同學也得了腿疼的病。回北京,我就去中醫醫院紮針灸,每隔一天一次,後來就在校衛生室紮。有時護士忙不過來我就自己紮。那時正好西醫學中醫,我母親也在學針灸,我就跟著讀了她的針灸小冊子,自己也去買按摩的書看,又拿自己練了很久,久而久之,我可以用四五寸的針給自己從腿上兩塊骨頭中間紮過去,護士很欣賞,因為她們也都是剛學的生手。有時護士忙不過來了就讓我給別人紮,因為效果好,有的同學還清我到她宿舍紮,很管用。
 
        這位老漢是來給他的相好的找醫生。她已經不吃不喝起不了床了,胃裏長東西可以摸到。因為那地方缺醫少藥,他是有病亂投醫,我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就去了。我看她這麽弱就先給她按摩脊椎周圍的穴位,那大多都是管重要髒器的穴位,用的是給小孩捏積的方法,希望讓各個髒器能夠先恢複正常,就這樣三天下來她又吃又喝地活了。她不但活了還給兒子娶了媳婦。三年後她去世了,但是我卻因她出了名。原來的土醫生也紮針灸,但他的針像縫衣服針那麽粗,紮起針來就像納鞋底,所以老鄉就來找我。後來我就給了他些針,他們真是窮呀,反正老鄉有個頭疼腦熱,小毛小病的,針到病除。我就這樣每天給人紮針,也沒怎麽下地。要知道那時正是農業學大寨,大修水利,挖大溝,修梯田,很苦的時期。現在想想,我真感謝神。因著祖父母的相信,也看顧我們。

        回北京時,我姑姑聽了我講的這些故事,就把她當八路時的醫生手冊給了我,她又把她好友朱璉贈送給她的“新針灸學”也給了我。上麵有朱德的題字和董必武寫的序。朱璉是我國近代著名針灸專家,早年學習西醫, 抗日戰爭爆發後,奔赴抗日根據地延安。她酷愛針灸療法,四處拜師學藝, 並努力推廣針灸防病治病,她是很早就中西醫結合的醫生。她的先生是老革命,解放後是國務院的秘書長,所以她在西阪坡時一直給中央首長們治病。看她的書,我也得了些真傳。哪些病用什麽穴位,紮的深度,怎樣紮瀉,怎樣紮補,等等等等,這紮針連轉的方向,用力的多少都有學問,古老的經驗。我這個蒙古大夫當的還很過癮,當然做這些都是免費的。看著他們不痛苦了,心裏總是很高興。
 
        有時也會碰上問題,一次村裏一個姑娘生病,我紮下去她就暈針了,不省人事,我趕緊又掐人中,她又緩過勁來,好在這也是正常的事。另一次,別的村的人抬著個擔架就來了,她是得的淋病一種性病,我那兒聽說過,更不用說治了,我說我沒法子治,他們就央求我說他們可以給我傳名,讓我給治吧,我也不能胡來呀,沒辦法她們掃興而歸。後來我趕快查書知道那是淋病,以後才知道在婦女中很普遍,國家早就說全國都消滅了性病了。

        我從老鄉那裏也學到不少東西,因為沒錢,就有了土醫生。我看到他們刮沙眼,老人家把病人的眼皮向外一卷就露出紅肉,然後用一種寬寬的象馬蓮那樣的草葉子彎成一個圈占了水刮,上下眼皮同樣地做法。當然拔罐子,刮痧是老鄉最常用的。

        後來到了縣裏,醫院就在那兒,就很少當蒙古大夫了。但每當我出差總是帶著針以防萬一。到了美國我還是喜歡用中醫方法治病。我在肯塔基大學做事時,一次我們園藝係的技術員落枕,我給他掐了掐列缺穴,他說真管事兒。我花店Eddie姐姐有次腰疼我給他掐委中穴,也立馬見效,令他驚奇。我有次搬水泥袋閃了腰,沒辦法就教給先生給我拔罐子,很快就好了,後來留學生有腰疼的他還幫他們拔過。
        我來說個口訣,這是人的主要穴位,各位如有機會可以去查查在那裏,等有個小毛小病自己試試。
         肚腹'三裏'留
         腰背'委中'求
         頭項尋'列缺'
         麵口'合穀'收
         胸脅若有病,
         速與'內關'某。 

       還是那句話,學什麽都有用,我們怎麽知道未來什麽用的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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