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兩年前搬進女兒家，女婿告訴我此地的社區有很好的遊泳池。女婿為我報了名，按月繳費，我就開始每天的遊泳。我沒有學過遊泳。說起來，在台灣那個年頭，遊泳都是自己在河裏玩水，狗爬式的，慢慢的就會了。偏偏我連狗爬式都不會，可是從小就會潛水。小學五年級搬到台北水源地淡水河邊，到了夏天，跑到河邊淺灘潛水，好不快活。直到有一次幾乎滅頂而停止。到了初中一年級就讀建中，學校有個好大的遊泳池，還有看台。記得有一次上體育課，老師帶我們走進了遊泳池。大家忙著脫衣服，脫褲子，一下子跳進遊泳池。沒有多久，一位在旁的體育老師，把我給叫上來。說我穿的是白色內褲，不能夠進遊泳池。我莫名其妙的離開了。到後來我才知道原因。一直到今天，我也沒有見過有人穿白色的遊泳褲。可是現在想想，那位老師實在有點過分。一個初中的毛孩子，根本就是一隻童子雞，就是白色的褲子濕了，也是一條白虎，實在沒啥好看的。
從那次事件以後，那麽多年與遊泳絕緣。一直到了念博士的時候。我念的是個大學校，學校的足球隊一直很不錯，自然給學校掙了不少的體育經費。一個冬天，也是一位來自台灣的同學，告訴我，學校有三個室內的遊泳池，水還是暖和的。而且最吸引的是免費入場。同時還供應浴巾。我一聽，想想這個福利不錯。可是沒有遊泳褲，就自己做了一條。這個做遊泳褲的手藝，還是小時看到老娘做的時候記在腦子裏。那時候住在高雄，到了夏天老哥一定跟著同學到西子灣泡海水。我就死命的跟著。所以老娘隨手用花布給老哥，也給我做了一條遊泳褲。把花布剪成三角褲的樣子，然後從旁邊剪開，在兩邊開口的地方，縫上帶子。這樣穿上去後，兩邊帶子一綁，就是一條很性感的遊泳褲了。
學校的遊泳池很不錯。我所謂的遊泳還是在水淺的地方，憋一口氣，潛水，等到要換氣的時候，兩腳立刻著地。可從來也沒有膽子學學狗爬式，把頭抬起來隨時換氣。那年有位也是台灣來的同學，念研究所。偏偏自告奮勇的選修一門網球課程，結果在上了幾堂課後，很自覺的立馬退修以免死當。所以，再大的膽子，我是不會去選修跟化學無關的課程。從此就斷了學遊泳的這個念頭。這一斷就是15年。那15年，除了在浴缸偶爾放滿水，泡泡之外，就不記得下過遊泳池。公元一九八八年終於如願以償的搬到南灣。看中的房子居然帶一個遊泳池，深的地方有十尺。對於旱鴨子的我，十尺的地方算是禁區。那時兩個孩子都念小學，雖然都學過遊泳，可是我這個做老子的，總要看著他們。所以刻不容緩的就在自家院裏練習。看著電視裏麵遊泳比賽的選手，沒有多久，在吃了幾口水，還有一次幾乎滅頂的清形下，我算是學會比狗爬式還正典的自由式而且可以抬頭換氣了。就這樣連續幾個暑假，陪著兒子女兒在池子裏麵遊泳。孩子上了中學就沒啥興趣了。我還是每年五月份開始遊泳一直到九月份為止。遊泳池不大，一趟總有40來英尺，來回40趟。
這個社區的兩個遊泳池，一年幾乎是天天開放。一個溫度控製在80度，另外一個是87度。到了每年的十二月到三月，高溫的遊泳池就搭上一個帳篷，這樣外麵冷風，下雨不會影響遊泳。我自然選擇高溫的遊泳池。逢周一到周五，每天早上報到。大概遊了好幾個禮拜，有一天一位常見的救生員，跑到池邊告訴我。我的遊泳動作不對。他說我換氣的時候，不應該使勁的搖頭。剛開始，最大的問題就是25碼的泳道，中間我必定要停下來休息，喘喘氣，再繼續完成。當我看到旁邊的老美，每一個人都是不停的來回遊泳。知道自己也許需要鍛煉，等到肺活量足了以後就沒有問題了。聽到救生員的批評，知道不是肺活量的問題。他同時建議我應該找老師好好的學習。就這樣我就報名了。
我的老師當年是一位遊泳健將，數度得過全美大獎。在這個地方擔任教練好多年了。她隻負責單獨教練。第一天上課的時候??，她就告訴我，她知道我的毛病在那裏。因為她經常看到我在遊泳池裏麵。首先糾正我的換氣，同時也教導我正確的自由式劃水的動作。第一次上完課之後，大有斬獲。回來我又上網，購買了英國一個遊泳俱樂部拍攝的自由式影片。就這樣，仔細的看，然後第二天在遊泳池就練習。大概過了兩個月，老師說我有了明顯的進步。我自己知道還是需要老師的教導。所以我又注冊學習。這樣一直到第二年的六月份，因為我必須全天照顧剛出生的外孫女，所以停止了遊泳。然而一有空，我就看影片，而且看比賽的視頻。我始終相信，看久了，慢慢的自己也就學會了。
去年開年，我的外孫女進入幼兒院，我的時間又空出來。每天早上九點鍾開始我的遊泳。沒有幾個禮拜，我的老師過來打招呼，我說我自己覺得還是沒有辦法完全掌握自由式的訣竅。所以我又注冊再度請老師改正我的動作。這一次，老師告訴我，我的毛病是想把自由式所有的動作一次學會，所以也一直學不好。她說我應該集中注意力學某一樣的動作，然後再進行下一個動作。我決定把換氣徹底學會。起初我就是兩邊換氣。後來覺得每??次換氣，踢水就亂了。慢慢的我就用一邊換氣。而且盡量拉長換氣的時間。這樣踢水的動作很快就學會了。一旦換氣順利之後，就發現自己也和其他人一樣，可以來回遊泳而不需要隨時停下來休息。也就是說，我的換氣達到了一定的水平。等到換氣和踢水都差不多了了，開始集中注意力在雙手劃水的動作。老師說劃水的時候，手臂要極力的往前伸出，然後往後劃的時候，身體側向旁邊。頭部永遠擺平，眼睛向水底看去。隻有在換氣的時候，頭部向一旁貼著水麵微微抬起，同時張口吸氣。
幾個月之後，每次遊泳在一千二到一千五百碼之間。每四個來回也就是一百碼，調整潛水鏡一次，這是唯一停下來的時間。我的老師看到我的情形，說我的進步很快。我同時要她告訴我，如果發現我需要上課改正任何動作，我願意隨時注冊上課。去年感恩節，在拉斯維加斯一個水族館，注意到魚在水中的動作。發現所有的魚，在遊動的時候，並沒有激起水泡。回來後，我就開始琢磨。慢慢的我注意到，隻要每次盡力把手臂伸出後，再往前延伸，然後把手臂收回的時候，就不會激起水泡了。這樣一來，我可以連續遊兩千五百碼而不覺得疲憊。每四次來回停下來調潛水鏡變成了每十個來回。從去年初開始再度遊泳，我的體重足足減輕了快二十磅。驗血的結果，顯示好膽固醇增加，而壞膽固醇相對的降低。每天的精神很好，有時候居然下午不打瞌睡。這是這麽多年以來頗為罕見的。我再也沒想到到了老頭的年紀，居然把遊泳給學會了，而且每天早上享受著無比輕鬆的運動。因為遊泳前後要花去近兩個小時的時間，所以每天時間過的飛快。前幾天和老朋友聚在一起，有位老朋友說退休後挺寂寞的。我說遊泳啊，又鍛煉身體，又可以像魚兒一樣在水中遊來遊去。其樂無窮。是為之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