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用汽車公司位於聖路易斯近郊的汶茨維尤組裝廠,全尺寸房車替代卡迪拉克轎車項目,塗裝車間的傳送裝置讓康威伊爾曼倜克中了標,幾十英裏的傳送設備,成了我們公司的大項目,本來人手不多的控製部連忙補招亨利和約翰為合同工幫忙,我也成了通用項目的骨幹,除了幾條生產線的程序編寫外,主要負責全車間的人機界麵係統,遍布一平方英裏內的三十五台人機界麵控製顯示裝置的結構設計,網絡連接協調,通用程序編製以及現場調試和運行驗工作。這次,上級派了傑克和吉姆作我的助手,整個一九九五年,在往返底特律和聖路易斯的飛機上消磨許多時間。底特律總部呆兩周,然後聖路易斯現場呆兩周,周而複始。
項目負責,考驗了作為工程師專業以外的技能。通用北美總部給該廠電氣設備的選用定了調,一律采用阿蘭布萊德利的控製設備。高興過早的阿蘭布萊德利銷售人員,以為可以高枕無憂了,在現場汶茨維尤的時候,不知哪柱香燒錯了,得罪了該廠廠長,廠長一聲令下,主要控製設備改用瑪迪康。隻是這一改動,康威伊爾曼倜克前期工作成果全部泡湯,由於通用出錢我們何樂而不為呢,顧客就是上帝啊。由於兩家廠商的產品技術性能差距很大,重新設計製造工期嚴重壓縮,更要命的是,通用拿不出他們有關使用瑪迪康的設計安裝規範,如何驗收成了他們的主要問題,作為乙方的康威伊爾曼倜克,一點都不在乎,隻要通用願意拿錢砸,我們什麽都敢做。至於工期進度,我們能做的就是要求加班,一點五和二點零倍的加班費,通用連眼皮都沒眨一下就同意了。沒有設計安裝規範,馬上撰寫,通用北美總部的工程師們也可以沾上點加班的油腥味兒,你好我好大家好。通用還特意要求我們派人,參加通用瑪迪康設計安裝技術規範的編寫工作,康威爾伊曼倜克控製部從來沒有設計瑪迪康設備的經驗,蘭經理把任務交給了我,美其名曰我是組裏學位最高的工程師,我不去挑戰新設計方法誰去,我是他最能夠相信的人選。就這樣,我開始走馬燈於弗瑞希爾和通用北美總部龐蒂亞克之間。
所有前期工作和設計文件完成以後,我們控製部組成了兩個梯隊,輪番出差到現場參加調試任務。
亨利和約翰則一直駐守汶茨維尤,合同工的工資很高,加上他們就是因該項目而雇用的,自然不會介意住現場。
亨利有著典型的歐洲血統,淡藍的眼睛,清澈透明,年輕英俊,單身且未結婚,他主要負責大部分過程控製的程序編寫和調試,一來二去,幾周以後它開起了自己的控製設計皮包公司,他自己就是公司的唯一雇員兼老板,自己把自己的公司雇給康威伊爾曼倜克,據說這樣賺得更多,從他身上我開始了解如何才能開自己的設計公司。他的收入還真不少,幾周以後就買了輛嶄新的敞篷靚車,1995克萊斯勒蕾巴潤(LeBaron)。坐這車兜風是很愜意的,有天下班以後,我們在回旅館的高速路上飛馳,正好旁邊開來輛同一型號的蕾巴潤,幾個年輕靚妹也在兜風,她們的金發隨風飄舞,煞是好看,不亞於電影中的鏡頭。亨利食指與拇指放入口中,一聲響亮的口哨蓋過風聲,吸引來姑娘們的視線,相互幾個手勢之後,大家一起從下一個出口拐出,直駛位於查爾斯的酒吧,查爾斯是百威啤酒總部所在地,那天小鎮正好在歡慶啤酒節,滿街都是啤酒,吧吧人滿為患,我們有金發女郎們陪伴,有亨利付賬買單,大家暢懷豪飲,一醉方休,回家的時候,已過半夜。
約翰的年齡比亨利大很多,和我不相上下,從姓氏看也是英國後裔。約翰也有自己的公司,它的家室和公司均在田納西,約翰的父親曾在福特工作,因為與蘭先生是朋友,退休以後也來到康威伊爾曼倜克幫忙,不難想象為什麽他兒子能夠拿到我們公司的項目。約翰算是現場項目技術負責人,他做過很多類似的工程,所以經驗老道。
與約翰一起來了一位小巧玲瓏的姑娘,大大的眼睛,翹翹的鼻子加上精致的身材,非常好看,尤其那深色秀發,常常高高盤倦於頭頂,不知是因為裸露出細長的脖子,還是讓人覺得剛剛沐浴出來,即便是胡亂一卷,也可以讓人神不守舍。姑娘叫貝斯,家在底特律,算是約翰的女朋友。他們在附近的查爾斯租了一套公寓,約翰一個月回一次田納西,可能是回去盡父親的義務,這時貝斯就回底特律一趟,去盡兒女的義務,各得其所。我們下班後經常去約翰的住處,因為他家的廚房和廚具,我們餐館吃得不愛了的時候,就去超市買些食品和蔬菜,他們說了要吃地道川菜,材料選購和烹飪一切由我作主,我就不把他們當老外了,本來我做菜的手藝在朋友中就有些名氣,自然不想名聲敗在他們這裏,還真是用心製作些川菜讓他們解饞。為了幫助這夥人搞懂正宗川菜的味道,特意自製了熟油辣椒,紅紅的辣油颯是好看,性急的肯不等我的菜肴上桌,就直接將紅油到進飯碗,白白的米飯加入錚亮的紅油,鮮豔的顏色對比,非常誘人,等到大家碗筷上桌,圍在一起吞吞吐吐的時候,肯的冰水一杯接一杯的不停歇。
吃飯的時候與貝斯有過一段談話,她的神情略顯憂鬱,我問她緣故,單純的臉上露出她年幼實質。她告訴我,非常羨慕我們這夥人的本事,可能他也知道約翰掙多少錢,與約翰在一起的時候她是快樂的,與我們大家在一起的時候,她想得就多了些。她說自己沒有什麽技能,又不願意舍棄與約翰在一起的舒適生活,擔心幾年後滿二十五歲後該怎麽辦。中國有句老話,人無遠慮必有近憂,而她正因為遠慮而近憂起來。她告訴我,二十五歲以後,她一定不會再是這般漂亮了,也不可能一直與約翰在一起,想想就後怕。在我看來二十五歲還正是女孩子的花樣年華,相信她應該能夠找到以後的幸福,不過此時在她清純的眼神裏完全看不到那種自信。一九九五年,一個天真少女與我聊的這段天過了很多年才知道,貝斯這樣的姑娘叫二奶。
約翰比我們都有錢,他和二奶一道為大家買了球票,我們幾個人穿上了底特律紅翼的隊服,坐在聖路易斯斯嘉萃德冰球中心,在上萬身著藍色隊服的聖路易斯蘭隊球迷的包圍之中觀看斯坦利杯大決戰,萬蘭當中一點紅,每當紅翼表現不俗,我們幾個又叫又吼,一點都不擔心被憤怒的蘭隊球迷們扔出場外。有時候我們也到約翰和貝斯的公寓來打打網球,駐現場的時光難免也是快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