怦湖(Boom lake)位於加拿大Banff國家公園內,距卡城約150公裏。怦湖被怦山(Boom mountain)、 鍾山(Mt. Bell)、冥王星山(Bident mountain) 和仙女3號山(Fay S3)環抱。夾在冥王星山和仙女3號山之間的冰川常年積雪,是怦湖的源頭。
昨天我跟一位好友談到上周日爬的鍾山是我第5次親臨Boom lake時,她用不可思議的語氣連連問道:
“啊!為什麽去那麽多次?那個湖很美嗎?那些山難不難爬?”
想到她從未經曆過真正意義上的爬山,她問湖美不美其實是問穿上飄逸的美裙在湖邊拍出來的照片漂不漂亮,還有問山難不難爬其實是問能不能穿著好看的小白鞋嫋嫋婷婷地走上去時,我便笑著說:
“Boom lake的‘Boom’ 啊,就是怦然心動的‘怦’字。之前我把Boom lake叫做榮湖,可是現在我覺得叫怦湖更合適。你可以穿著美美的裙子和小白鞋從93號公路走5公裏走到湖邊去,那段路很容易走的,去的人也很多。在怦湖邊就可以看到很美的倒影。湖水很清,近看好像是透明的。我知道好幾個爬山群裏的攝影師都去過怦湖拍了日出日落的大片呢!”
“我看你發的照片,怦湖的水好藍啊!湖的形狀也好美!要爬很高才能看得到這麽美的嗎?”她又問。
“是要爬蠻高才能看得到湖的全貌。湖水也是爬得越高看下去才越藍。要是爬到一千米以上,就可以看到怦湖像是一個拉長了的心形了。”
“我看到心形湖了,真美!怦然心動,所以就愛了愛了!好浪漫哦!”浪漫的美人兒說。
”浪漫吧?不過,要想從左邊爬上怦山看到心形怦湖,就得先鑽好幾公裏長的野林子,然後還要爬很長很高的溪穀和碎石坡。要是想從右邊爬上我們前幾天去的鍾山,就得爬更高更陡的大溪穀和石頭山。那些山都很虐,不適合你這樣嬌滴滴的美人兒去。嘻嘻!“
“那麽虐啊!可是你還是去了那麽多次呀!”嬌滴滴的美人兒又說。
“Boom lake 美啊!它還有一個美麗的傳說呢。傳說有個山神在湖上的雪山飛過時,被雪山冰川的美驚呆了,手上的斧頭掉了下來,“Boom”的一聲劈開了這個湖,所以才叫Boom lake。”我笑道:“我懷疑這是一個印第安人的傳說,隻有印第安土著的山神才會拿著斧頭。洋人占領落基山時,這個世界已經有飛機大炮了。”
“看來Boom lake真是美得讓你著魔了!”她給我發了一個心髒怦怦跳的圖像,然後消失了。
著魔,這真的是一個很好的字眼,我想。否則,怎麽能解釋那一次又一次艱苦卓絕的嚐試、一次又一次挑戰著自己體能的極限、忍無可忍繼續再忍後的欲罷不能;怎麽能說得清在每一次瀕臨崩潰時都不斷質問自己:此舉有何意義之後,依然義無反顧地重蹈覆轍的熱情呢?這樣的熱情仿佛來自我的身體深處某個神秘的地帶,是連我自己也無法理解的欲望,也許這就是我的命運。不過,也可能所謂的命運隻不過是我並沒有真正意識到內在的自己而已。“當一個人的內在狀態未被覺察時,就彰顯為命運。”(榮格)隱藏在我內部的,可能是一頭怒嗥的猛獸。
在漫無盡頭的山上不停上爬的某一刻,就會到達體能的極限。我的身體變得極其敏感,撲麵而來的一絲寒風、一滴雨滴或一片雪花,甚至是一抹陽光,都像是對我裸露的臉頰的粗暴浸透,毫不留情地摧殘著我脆弱的肌膚,使我感覺自己漸漸變成一頭受傷的野獸,每時每刻都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因為缺氧而急劇喘氣、心跳加速,每邁一步都要用盡洪荒之力。在極度的疲憊中,每一分鍾都變得極其漫長。天地間隻剩下我跟自己的搏鬥,那樣的搏鬥似乎永無止境又毫無意義。
“每個星期的這一天我就讓自己全部放空,什麽都不想。”突然,我聽到永恒大俠說。
“放空是怎麽樣的狀態?”我喘息著追問。可是永恒是個飛毛腿,早就走到聽不到我的問話的前麵去了。
“身體在地獄,靈魂在天堂啊!”我身邊的旻說。我覺得她遠比我有智慧:“你不覺得,你全神貫注在身體的運動時,心就得到休息了嗎?”
“就像全神貫注織毛衣時,心裏會很寧靜那樣?有道理。身體在地獄,靈魂在天堂。你說得太好了!”我說。雖然那時我一點也沒感到自己的靈魂在天堂裏。
在平緩的地方身體能夠稍息時,壯觀的景色才會進入眼簾。白露剛過,秋葉見黃,為怦湖塗抹了一道絢麗秋色。從越高的山上往下看湖水就越藍,冰川之下的湖泊就像一顆藍寶石。夾在仙女和冥王星之間的冰川現在是在一年中唯一一個短暫的冰雪融化的時期,山穀裸露出灰白的蒼岩本色,伸出柔美的弧形臂彎溫柔地擁抱著怦湖。沒有了冰雪粉飾的冰川,如一個天然去雕飾的美人,依然天生麗質難自棄。
咬著牙繼續上爬,瀕臨崩潰終於登頂。那時,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千岩萬壑連天際,舉杖呼號心茫然。我們這群為不可知的熱情驅使而不停地在雄山峻嶺間艱難跋涉的人,既渺小又偉大,既脆弱又堅強。在那一刻,我與無限遼闊的天地緊密相連。
我又看到:多年以後,白發蒼蒼的我指著現在跋山涉水留下的照片、錄影和這些文字給我的孫子們看時,又好像回到當年剛來到加拿大時在SAIT的業餘進修班做自我介紹的那一天。我對著一群陌生人說:我從中國很偏遠的南方來,在小時候每天都要花4個小時走很遠的山路去村外的學校上學。我的家鄉山清水秀,是常年溫暖的亞熱帶地區。我來到這裏之前,從來沒見過雪,更沒見過雪山。那個胖胖的意大利女教師聽了之後,張開藍藍的大眼睛定睛看著我,溫柔地說:
“你走了好遠的路啊!你應該為自己自豪。“
而我卻突然之間淚流滿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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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去Boom lake 右邊的Mt. Bell我還沒做視頻,這裏放一個去年爬的視頻:
還有2018年爬Boom lake左邊的Boom mountain的視頻:
上周日(Sep. 05, 2021)爬Mt. Bell 的照片:
Boom lake 與四周山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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