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細菌戰疑案”和“洗腦”的誕生（下）

美國“細菌戰疑案”和“洗腦”的誕生（下）

 

一個神奇詞匯的誕生

當年中美細菌戰的口水戰對世界產生了深遠的影響，並且一直持續至今。因為，它直接催生出今天人人受其影響受其左右的神奇的詞匯：洗腦。

朝鮮戰爭中，美英戰俘們的供述讓整個西方世界都震驚了，使得美國陷入非常尷尬和被動的境地。1952年1月13日夜，美空軍第三轟炸隊飛行員肯尼斯·伊諾克和約翰·奎因駕駛戰機在北朝鮮被擊落。4個月後，北京向世界播發了伊諾克和奎因的口供錄音。兩人聲稱：他們一直在朝鮮投放包括炭疽、傷寒、霍亂和鼠疫病菌在內的生物武器。9個月後，1953年2月美國陸戰隊第一航空聯隊參謀長佛蘭克·施瓦布上校再次供認證實了伊諾克和奎因的說法.施瓦布上校還進一步講述了美國物武器的研究項目的細節，項目編號為VMF-513，代號SUB-PROP，美國參謀長聯係會議於1951年10月批準了這一項目。施瓦布承認：這太可恥了。而一個英國士兵在廣播中說：中國人民是友好和愛好和平的，對我們沒有惡意。朝鮮戰爭是非正義的戰爭。我們背叛了二戰爭自己為之奮鬥的東西。據說還有英國士兵的陳述更加離譜，他說在他被俘的那場戰爭中，中國軍隊是如此關心敵人們的安危，他們隻朝敵人頭頂上空射擊，生怕射傷他們。（這個供詞讓西方人堅信，這些士兵要麽受到殘酷虐待而說謊，要麽就是中國掌握了某種神奇的洗腦術控製了他們的士兵的意識。但是，這個士兵的話也可能是真的。因為，後來有中國士兵在回憶中說過，在朝鮮麥子熟了的時候，敵人從麥地進攻時他們不開槍，怕把麥子給糟蹋了。中國的這些士兵都是非常貧窮的農民。）無論如何，這些供詞讓美英兩國產生了巨大的恐懼，他們感覺那些士兵不可理解，他們的精神像是被控製了。於是開始調查鐵幕後麵究竟發生了什麽。1952年英國聯情報委員會成立了逃兵和戰俘情報委員會以調查朝鮮戰爭戰俘認罪的真相，英國外交部下令要求所有部門協助搜集有關敵方審訊手段的信息。而美國人走得更遠，開展了曆史數十年的多學科的離譜的研究。

西方世界對於社會主義精神控製的恐懼始於上個世紀30年代發生在莫斯科的一係列臭名昭著的審判。1930年代蘇聯大清洗，在對犯罪分子的定罪的審判過程中發生了令人驚訝難以置信難以理解的荒誕場麵，那些受審者紛紛在法庭上講述自己離奇的犯罪的故事，如何企圖謀殺斯大林、基洛夫，如何叛變，他們對自己的行為辱罵，並要求對自己處以極刑。英國《每日郵報》評論道：“曆史上，沒有一樁未解之謎能與發生在莫斯科的事情相提並論。”英語因此還創造出一個詞組：莫斯科審判秀，Moscow Show Trials。由於從1920年代西方心理學開始蓬勃興起，因此西方對30年代鐵幕後麵發生的事情的猜測也由古代的肉體折磨進入到了一個心理學科的科學領域。美國中情局洗腦研究的起點正是這場莫斯科審判秀。

而1953年朝鮮戰俘口供事件極大加劇了西方世界的恐懼。1953年中情局心理學戰略委員會舉行會議，警告說蘇聯極有可能對美國的政治家們下藥，因此要嚴密監控他們性格變化的跡象，任何可疑的官員都要控製起來，至少隔離觀察24小時。同年4月中情局局長艾倫·杜勒斯在普林斯頓大學發表演講詳細介紹了蘇聯在思維控製領域取得的進展，聲稱蘇聯人用新技術清除犯人的思想和以往的精神過程，並且有可能通過“謊言血清”讓受害者產生全新的腦部活動和思想，並機械地重複。杜勒斯認為這些手段使冷戰進入心理戰的時期，“人類將為思想而戰”。

恐懼臆想，是冷戰思維的一個重要特點。和古代的迷信臆想不同，它往往是現實主義的誇張，並以偽科學為依據，而非真正的科學態度。過度恐懼讓人變態。

就這樣一時間來自軍方、情報部門和民間權威人士、學者們的各種報告紛紛湧來，尤其當他們出現在媒體時由那些記者的文筆轉變成新聞時。我們需要注意的是，即便是最客觀公正的記者恐怕也沒有一個人試圖寫出一篇不引人注意的報道。當世界轉變成一種文字的時候，幻象就不可避免產生了。

我們生於幻象，死於真實。

然而，對於社會影響最深入、最廣泛、最潛隱、也是最持久的卻是那些戲劇化的冷戰文學作品——小說。戰後揭秘，冷戰期間美國中情局有係統化的項目，組織文學家、流亡人士、持異見者撰寫各種小說回憶錄。這個項目對於前蘇聯和東歐國家影響深遠。在香港也曾實施，據說張愛玲還曾參與，但由於大陸的封閉，這個項目對於中國影響非常有限。而赫胥黎的《美麗新世界亞》，瑟凱·斯特勒的《正午的黑暗》，薩克斯·羅默的以邪惡的中國人為主角的《傅滿洲博士》卻在西方世界深入人心，構成西方民眾對於中國的印象。當然，最著名的是奧威爾的《1984》。作品出版之後，當時的人們在談論蘇聯時，和今天的許多人在談論中國時，其實談論的都是那本名叫《1984》的小說。不過，《1984》的意義在於小說的確後來又變成了現實。世界如此荒誕。

然而，如果說還有比奧威爾的《1984》更加成功有力，影響更加深遠的，那就隻有記者愛德華·亨特了，盡管今天已經很少有人知道記者愛德華·亨特。記者愛德華·亨特在朝鮮戰爭期間寫出大量關於中共洗腦的文章，當時廣泛流傳深入人心。今天《1984》仍然出版，可是已經在沒有人會再讀記者愛德華·亨特當年發表在雜誌上的那些文章或者著作了。然而，亨特卻創造出了一個幾乎永恒的詞匯——洗腦，brainwashing。

 

洗腦術：思想控製的荒誕史

亨特在1958年對美國反美行動委員會作證時說告訴委員會：共產黨戰爭的目的是完全掌控人們的思想和財產，並加以利用。這是現代的奴隸製，把每個人都當幼兒園學生對待。這場心裏戰爭的規模之廣闊，已經超過了過往所有軍事家的想象。而美國精神病學家約斯特·米爾路同意亨特的說法，他認為：眾所周知，現代戰爭的挑戰已經蔓延到每個公民的家門口，冷戰陣線的最後一道防線就是在每個人的頭腦當中。

不過，2007年英國多米尼克·斯垂特菲爾德在他的《洗腦術：思想控製的荒誕史》中揭示了美國鐵幕之下關於社會主義洗腦的另一種可能的真相。其實在一開始中情局和英國情報部門就得出類似結論，蘇聯和中國都並沒有什麽不為人知的洗腦的方法。1953年時，中情局認為共產黨並沒有采用藥物針劑等陰險手段。在審判秀和朝鮮戰俘的認罪都是暴力、威脅、饑餓和惡劣生存條件作用的結果。

然而，在1953年4月初，美國駐聯合國大使參議員亨利·卡伯特·洛奇陷入了煩惱之中。麵對蘇聯針對美國在朝鮮使用細菌武器的指控，洛奇的任務是要做出反駁，但他感到他無法反駁。於是，洛奇與中情局的人員見麵，探討這些問題。洛奇解釋說，他感到苦惱，因為無法對那些影像和美國飛行員的聲明作出解釋。這時中情局向參議員洛奇伸出一根金手指。他告訴了洛奇一個閃光的詞語——洗腦，並且對此進行了詳細解釋。在中情局的內部資料中記錄了這次談話：洛奇參議員對將蘇聯和中國使用洗腦手段作為美國在聯合國宣傳武器表示出強烈興趣。洛奇參議員表示他要找到個戲劇化的詞語，它既要能夠引起恐懼，又要通過發音能夠譴責蘇聯的行徑。這樣洛奇在會麵後精神煥發鬥誌昂揚，到聯合國發起了對蘇聯和中共的輿論攻勢。洛奇的觀點隨即傳遍世界。

然而，那天中情局的官員並沒有告訴洛奇參議員，這位愛德華·亨特記者還有另一個秘密的身份：他是中情局的雇員。洗腦一詞正是在中情局授意下誕生，並被廣泛的兜售給美國政府、聯合國、媒體和全球公眾。中情局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洗腦一詞從此深深嵌入每一個公眾的意識之中，使蘇聯成為世人眼中十惡不赦的魔鬼。今天洗腦已經掛在每一個人的嘴邊。

而這個亨特持續不斷的繪聲繪色的介紹，把美國的中情局的大男孩們又都聽的入迷了，所以亨特不知不覺又把中情局而且很可能還有他自己給洗腦了。中情局開始對洗腦堅信不疑，而且，他們以西方人的科學精神，多係統多學科的對洗腦開始進行研究。從1950年代開始到1970年代的20年間，美國中央情報局一直鍥而不舍的秘密研究“洗腦術”。其項目曆史漫長，複雜，投入巨大，高度機密，直到走火入魔，從巴普洛夫的條件反射到精神病學的心理損傷、催眠術精神操控，然而中情局最癡迷的是尋找能讓人說出實話的藥物。直到70年代項目才終止。但項目終止時因高度機密，內容不可告人，資料被銷毀，當時隻有少數資料因被遺漏（被遺忘在另一個地方的幾個紙箱子裏）而保存下來，但也都被塗改，難以用於研究。當然這個項目最終失敗了，他們沒能開發出普遍適用的政治洗腦的機器、藥物或方法。

 

製造恐懼

中美兩國的恩怨說來奇怪始終存在著美國對中國的恐懼，盡管在過去中國實力極大落後於美國。美國的恐懼一個重要原因是朝鮮戰爭的經曆。但不僅如此，我認為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是西方世界對共產主義思想的恐懼。共產主義和西方資本主義價值觀是存在根本對立的。而西方持續的對於共產主義的妖魔化過程中，對於他們自己也在洗腦。最終，他們深深陷入冷戰塑造的黑暗世界裏。今天疫情再次顯現西方冷戰思維已經成為西方無法客觀正視自己也無法客觀正視中國、俄羅斯的魔咒。所以，當武漢救治疫情時，他們和反華仇化的華人會非常荒誕但認真的幻想出一個正在進行屠殺進行人道迫害的中國和武漢。這是一種奇異的思想病毒，

而在朝鮮戰爭期間，美國和西方許多民眾在洗腦過程中真的擔心中國人真的有洗腦的秘密的科學方法，如果不小心防範堅決抵抗，那麽會將可以顛覆整個美國社會，將美國變成紅色社會主義。而今天美國人仍然存在這種恐懼。

美國的這種精神恐懼更早的起源是源於30年代蘇聯的一場令人怪異的莫斯科審判。朝鮮戰爭極大加劇了這場審判對西方的刺激。使得兩個本來並不相關的事件聯係在一起。尤為驚人的是，在朝鮮戰場交換戰俘時，美軍居然有23名戰俘拒絕回家，要求留在中國，選擇投身社會主義的幸福懷抱中。西方人無論如何不能理解有人會選擇留在中國。這不僅震動了杜魯門，更加刺激了美國整個社會。杜魯門總統特地派優秀的牧師帶著那些士兵家人的書信和錄音，來到戰俘營說服他們回國。然而苦勸之下，最終隻有兩名士兵被勉強說動。從這件事來看中國軍隊可能真的與西方蘇美還有日本這些國家的軍隊不同，中國軍隊可能真的沒有虐待折磨戰俘的行為，隻是對他們進行說服教育。

總之，中美直接的戰爭，尤其美國戰爭的失敗，加之那些戰俘的表現，終於催生出洗腦的概念。同時，更催生出美國的一次極端和荒誕的麥卡錫主義運動。

恐懼催生迫害欲。

而國家的嚴重對抗催生的恐懼往往衍生出集體恐懼，進而會發展成大規模的迫害，人們通過迫害釋放恐懼，但更多的人是承受迫害中釋放的恐懼。

 

麥卡錫

中美恩怨頗為複雜。原來美國對中國一直有著深厚的情誼，非同一般。美國的庚子賠款的返還計劃就不說了，那時美國還曾向中國傳教，辦教堂，學校，醫院，孤兒院和養老院。在二戰中中美軍人曾並肩浴血奮戰，美國在亞洲戰場甚至比歐洲戰場更加艱辛。而這些交情都是和當時中國的蔣介石政府的。其中還有一個不容忽視的重要因素，就是蔣介石的夫人宋美齡。宋美齡是基督徒，所以當時美國是將中國視為基督教國家。這在整個東亞可能是唯一的。並且，宋為女性，極為聰慧，接受的完全是美式教育，說一口地道的美式英語。這或許也是後來老毛一直立誌要學習英語，並且最終在見到尼克鬆時使用口音濃重的湖南式英語問候了這位美國總統。毛澤東於曆史現實中的事件有著極為敏感的體驗。我認為宋美齡說英語對於毛澤東學英語的激勵作用是不容忽略的。總之，有一段時間美國一直真誠無私的幫助這蔣介石。是否無私不好說，但那種幫助的力度是夠意思了。然而，這些資助都是幫助蔣介石的，尤其在中國內戰開始後，美國依然選擇了支持蔣介石。這些對中共和毛澤東的內心都有著巨大的影響。

1945年的謝思偉在美國被逮捕。延安黨媒《解放日報》發表評論，稱這一事件是“中美關係的分水嶺。”謝思偉原來是美國國務院的一名官員，通過一年在延安的實地考察後，向美國政府建議采取親中共的政策。不料，回國後因此被懷疑通共，受到突然檢查並被逮捕。後來，雖然經過法庭審判，沒有像莫斯科審判秀那樣，而是宣布無罪釋放，但仍然在美國掀起一輪反華排共的浪潮。從1947年12月17日起杜魯門政府開始對懟聯邦政府、武裝部隊和國防訂貨承包商實施所謂“忠誠調查”。隨後發生的事情與社會主義國家內部的那些運動頗為相似。在忠誠調查中運動荒誕化擴大化。據統計最終在這場運動中有2000多萬美國人受到不同程度的調查。調查也變成了一種誓忠，那時大學教授如果在課堂上不抨擊蘇聯中國，而表示出對中蘇的好感也會被報告甚至解職，辛辛那提的一個“紅色棒球隊”被迫改名，甚至連美國小姐的競賽上，那些美國小姐的候選人都要向老驢一樣談論馬克思。之後，隨著朝鮮戰爭的爆發，麥卡錫主義終於開始在美國流行起來了。

麥肯錫這個人和麥肯錫主義當然是非常複雜的。從這裏的幾個事例可以我們可以看出的是，對於共產主義的恐懼對美國的影響。同時，今天中美的矛盾最深層仍然是共產主義和資本主義的對立。這個矛盾是不可調和的。在80年代改革開放之初，中美之所以有一段蜜月期，正是因為那時美國以外中國即將放棄馬克思思想和共產主義而被西方資本主義征服。

 

言論的自由和思想的自由

然而，冷戰時期，中國與西方的處境不同，文化背景和思維方式不同，這使得他們的洗腦的文學與影視藝術作品的思想和藝術價值非常不同。西方具有反思和批判的傳統，社會對異端思想、不同聲音有著更多的包容和理解，即擁有更好的言論自由的環境。例如，美國雖然一直神經過敏的對共產主義思想和紅色中國感到恐懼，自從麥卡錫主義之後，60年代美國國內仍然可以有宣揚共產主義、毛思想的新左派生存的空間，盡管最終美國的國體和社會環境，還有社會主義理論與實踐的諸多問題尚未解決，而資本主義已經相當成熟，這些原因使得新左派解體，但美國至今仍然有左派，仍然有馬克思主義者和反美主義者。他們不僅存在而且可以公開發出聲音，他們的公民權利受到保障。這構成了西方的力量的源泉，使他們的文化思想更加發達和深刻。同時，這些促進了西方主流價值更具洗腦技巧。一直以來西方的洗腦都非常成功。尤其在80年代，中國一旦開放與西方相接觸後，在隨之而來的洗腦大戰中，長期處於被動，表現拙劣。原因就在於，中國長期缺乏主流思想與異端思想的競爭，缺乏一個民主自由爭論的環境，失去了競爭的壓力。

社會保持普遍的思想的自由是非常困難的。而原因仍然隻社會強勢集團對公眾潛移默化到難以察覺的洗腦。

 

《1984》

奧威爾的《1984》和係列影視作品《007》可以算冷戰期間西方洗腦文藝作品的經典之作。後者是娛樂文化中的代表，前者是嚴肅文學中的經典。《1984》具有深刻性和預見性，但它最終仍然擺脫不了成為洗腦的工具。因為它隱秘的把蘇聯等同於邪惡的老大哥，同時也把老大哥等同於邪惡的蘇聯，忽略了蘇聯社會主義建設中的種種複雜成因，人類在製度探索中的摸索中的盲目與艱辛，蘇聯在不斷地犯錯誤，但也一直在試圖改正，更不用說它完全忽視了蘇聯在二戰和社會主義建設中取得的偉大成就的的正麵意義。如果《1984》把這些令人困惑的複雜因素都考慮進來，那麽它不會變成一部更完美的小說，而會變成一部龐雜、繁瑣、含混、晦澀的著作。那麽，《1984》就不再會流行，也得不出什麽明確的可以轉化成一種符號的結論。然而，這些《1984》都做到了。經典都建立一種神話，一個語境。奧威爾寫出了一部經典之作，明確，有利，暢銷。他創造出一種思維定勢。因此，在不知不覺中《1984》成為了一種強大的洗腦工具.它讓人們在思考中又不知不覺的停止了思考。當然，就《1984》本身來說，它隻是一本小說，一部虛構作品。然而，世人很難真的把文學與現實分開。無論是《堂吉訶德》還是《西遊記》都始終是真實現實世界中的一部分。所以，傳統的世界又始終是一個文學的虛構的世界。

蘋果手機80年代複興時的著名廣告用的就是《1984》的黑暗背景，襯托聖潔的蘋果手機。其實這個廣告和《1984》沒有任何球形關係。但是，就是這樣一次次的在不同場合的重新隱秘而牢固的建立起西方公眾意識裏俄羅斯、中國的專製、黑暗、殘忍的符號，而對於中國還有奇怪和鬱悶的黃種人。

 

《紅岩》

西方的文藝作品對於社會主義，主要是以塑造出一個黑暗的邪惡專製大哥為手法，即以妖魔化為主要方法，和一個不拘小節不受常規的“壞男孩”個人主義的英雄、吊著香煙和被敵我的美女愛上的硬漢。而對於新中國，則不僅要塑造出一個黑暗的殘暴邪惡的敵人，還一定要塑造出一個更加強大的受虐者兼反抗者的形象。即西方的冷戰文學主要是黑色的，而新中國的革命文學是紅與黑。（西方冷戰文學是有性的，像兵臨城下狙擊手在出發的前夜還有在工事裏非常尷尬的做愛，簡直到了哭笑不得的可笑程度。而社會主義中國的革命電影是性壓抑的，所以，這裏的女主角的戲份裏往往又有著非常隱秘的色情感，尤其在當時那個性壓抑的時代環境裏。）從解放戰爭到朝鮮戰爭的勝利，中國逐步完成了一個對黨戰無不勝和對人民戰爭的神話。這些影響一直持續到今天。自50年代中國出現了一大批這樣的紅色戰爭經典，這些作品普遍具有程式化的特點，從思想到表現方式都有規範，必須遵循。其中小說《紅岩》堪稱經典中的一部奇書。

《紅岩》是革命作家羅廣斌、楊益言創作的一部長篇小說，1961年12月首版。作品描寫了人民解放軍進軍大西南的形勢下，重慶的國民黨當局瘋狂鎮壓共產黨領導的地下革命鬥爭。著重表現以齊曉軒、許雲峰、江雪琴等共產黨人在獄中所進行的英勇戰鬥，雖然最後慘遭屠殺，但卻充分顯示了共產黨人視死如歸的大無畏英雄氣概。作品一經麵世，立即引起轟動。書中有許多美帝指導、參與對共產黨人的殘酷的折磨、虐待的情節。

《紅岩》堪稱一個洗腦的經典案例。小說中的主要人物都有原型，尤其兩位作者本身就有著傳奇的經曆。羅廣斌、楊益言都是共產黨員。羅1948年在重慶西南學院由江竹筠介紹入黨。同年9月，因叛徒出賣被捕，先被囚禁在渣滓洞，後轉至白公館。羅廣斌的弟弟是國民黨第十五兵團司令官，羅家人曾要求他隻要寫改過自新書就可以獲釋，但是羅廣斌拒絕了。1949年10月新中國成立，但到11月下旬，重慶尚未解放，此時國民黨在白公館和渣滓洞開始大屠殺。白公館地下黨組織秘密製定了“獄中策反越獄計劃”，通過陳然和羅廣斌的努力，將看守楊欽典策反成功，幸存的19名難友被編成5個越獄互助小組，1949年11月27日衝出了白公館。當時，他們冒著密集的機槍掃射，衝向後坡的山林中安全脫險。而小說的另一個作者楊益言曾在同濟大學讀書。因參加反對美蔣的學生運動被學校開除。1948年8月在重慶被特務機關逮捕後，也囚禁在渣滓洞監獄。

因此，小說從某種角度可以看作小說作者的自傳。而在寫作過程中他們查閱了大量當年的曆史資料。據說寫作曆經十年，期間三次重寫，大修達五、六次之多，而且還可能經過了多人的參與創作。內容既真實流暢，又複雜隱曲。在出版之後立即引起轟動，風靡全國，經久不衰。從此書中的英雄人物深深地嵌入國人腦海，而中美合作、可怕的渣滓洞、白公館也從此成為了中國人集體意識中的難以抹去的真實的記憶。在兩座陰森的集中營中，美國的中情局教授國民黨軍統特務先進的審訊方法，殘忍的折磨、虐待共產黨員，讓他們屈服，供出情報，叛變革命。這裏還有美國的先進、神秘的審訊儀器。後來，《紅岩》還被改編成經典的紅色經典電影《在烈火中永生》和著名歌劇《江姐》，這更促進了這些概念的進一步的流傳和強化。它們最終深深印刻在中國人的心中。

盡管2008年當年出版小說《紅岩》的中國青年出版社又出版了《紅岩檔案解密》，除了解密小說的寫作過程和書中人物的真實原型，還在小說出版50年後第一次指出：過去人們習慣把重慶位於歌樂山的兩座關押政治犯的監獄——白公館、渣滓洞稱為中美合作所集中營，但實際上中美合作所與這兩座國民黨政治犯監獄並沒有關係。中美合作所始建於抗戰時期，主要是美國中情局幫助國民黨培養、裝備特工人員，在抗戰中曾經為反法西斯抗擊日本侵略者作出過重大貢獻。抗戰之後該所隨即取消。美國並未參與國民黨在內戰中對中共政治犯的迫害。可惜這一邪惡美國的邪惡的形象在過去50年中已經通過這部傳奇的小說深入人心。它成為美帝對中國人民犯下的虛無子有的罪惡之一，也成為中國人民對於美帝的仇恨的一個不可忽視的組成部分。因為這部小說太流行了，到2007年小說《紅岩》重印68次，總印數超過1000萬冊。直到今天許多介紹作者的文章中仍然宣稱當年作者被關押在中美合作所集中營。

什麽是新中國？什麽是中國的社會主義？理解社會主義可能比理解資本主義要困難的多；而理解中國可能比理解美國要困難的多。改革開放後，中國的許多學者又紛紛以西方視角，操起西方的理論和分析方法，用一堆一堆翻譯過來的西方學術術語重塑了一次新中國。運用在西方資本主義社會中形成的思維建立起的理論和分析方法來分析新中國社會主義的新中國是否適合，是一個非常值得考慮的問題。關鍵在於，新中國之後我們缺乏具有獨立性、創造力的自己的理論家和思思想家。我們的思想活動一直是一種類似在權威語境中，集體話語敘述的個體表達，真實的個體更多的隻是一種下意識的流露。小說《紅岩》的創作於是成為一個謎。錢振文曾經出版過一部研究紅岩的寫作過後的學術著作，《<紅岩>是怎樣煉成的：國家文學的生產和消費》。從名字可以看出受到西方的影響，但文章非常值得一讀。記得書中記述，當年為了反映敵人的殘忍羅廣斌虛構對江姐的酷刑，後來沉浸在這種想象裏，寫出許多可怕的折磨，比如著名的往指甲縫裏釘竹簽。當時他寫的太投入了，以至於後來一位老領導看了表示這些文字不宜出版的。所以後來又刪除了一些。不過，到文革時會不會因為這部書而出現了一些虐待的事情，再一次文學變成了現實就不好說了。

錢振文的《<紅岩>是怎樣煉成的：國家文學的生產和消費》做了大量的細致深入的研究，發掘《紅岩》的形成過程，像我們展示這部新中國紅色經典中最為重要的一部小說是如果由簡單變得異常複雜，在千頭萬緒的各種力量的介入下，逐漸形成。在這個過程中，作者漸漸的由一個主動的創作者變成一個寫作的工具。而當時整個國家的文字產業就是一台巨大的寫作機器，從而塑造出一個亦真亦幻的世界。

然而，如果我們深入考察，西方世界也沒有擺脫《紅岩》式的煉成經過。隻不過它更加潛隱和緩慢。到今天，美國的意識形態已經成功的被資本控製生產，為公眾洗腦。所謂的自由言論和思想，有其真實的積極的一麵，但最終不過是資本意誌市場和娛樂文化的工具而已。

總之，隨著《紅岩》的流行，新中國成功的虛構出來一個特務機關中美合作所和美蔣特務的形象。盡管今天已經澄清中美合作所與渣滓洞、白公館並無關係，但這種美蔣特務的概念是如何形成的？仍值得研究。這樣，我們再說說中美合作所的由來。

 

間諜

中美合作所的建立源於1941年12月3日，軍統通破譯了日本準備偷襲美國珍珠港的絕密情報情報。蔣介石得到情報後立刻通報了美國。然而，當時美國國內盛行孤立主義盛，這和今天有些類似，不願參與國際事物。同時，美國人也不願意相信中國有能力破譯日本如此絕密的電報，甚至懷疑國民黨是有意挑撥日美關係，所以美國總統羅斯福也像今天的特朗普一樣，沒有理會中國的通報。直到12月7日，珍珠港事件爆發。之後，美國被迫對日本宣戰。這樣，到1943年4月15日，中美正式組建聯合中美特種技術合作，簡稱中美合作所。

而關於珍珠港事件，美國至今仍不願提及中國方麵破譯電報的事情。陰謀論則認為當時美國情報部門得到消息，但總統羅斯福為了能夠對日宣戰刻意隱瞞了，讓珍珠港事件爆發。

間諜就意味著真實與謊言，偽裝與欺騙，出其不意的隱秘的傷害。在社會中每個人其實都是一個潛伏者，但對大部分人而言，他們的偽裝是不得已也是應該的，他們和專業的間諜畢竟是完全不同的。

二戰是諜報事業的黃金時代，並一直延續到冷戰。如果你想做間諜應該向往生活在這些時候。而也正因如此，在這些時候的世界，敵對雙方對於特務、間諜、雙重間諜、叛徒、內奸、臥底、潛伏都超級敏感。在過去戰爭的年代裏，中共的諜報戰堪稱輝煌，潛伏在國民黨內部的間諜幾次拯救了中國共產黨，在戰勝蔣介石國民黨的過程中發揮了極其重要的作用，甚至可以說蔣介石的失敗就敗在了間諜的手上。比如就在抗戰時，胡宗南曾經瞧準機會準備大舉進攻延安，那次幾乎能活捉毛澤東了。然而，胡宗南一直不知道他一直喜愛信任的貼機要秘書熊應輝是周恩來安排的一個超級紅色大間諜。周把他當作為一顆閑子，擺在了胡的身旁，但從不使用。然而，關鍵時刻熊激活了，這個間諜他向組織發出消息。毛澤東、朱德獲悉後大驚。跑是不可能的。逃跑是一門極大的學問。毛澤東指揮的幾次大逃亡都是神奇的史詩般的大勝利。這並不是反諷。毛的確是人類戰爭史中的一個天才，是大師中的大師。而且，毛澤東也是世界上最厲害的逃跑的大師。可以用逃跑給敵人致命的打擊。現在毛澤東立即指揮在敵統區展開了一場洗腦大戰，揭露、指責蔣介石假抗戰真反共的麵目，置民族生死於不顧，是中華民族的罪人。蔣介石受不了這個。最後隻好放棄了進攻的計劃。但他很鬱悶。因為，當年是他在一直拚命抗戰，中共躲在後方搞輿論大戰。在中共宣傳鼓動下，蔣介石竟然被他的“大侄子”“親兄弟”般的部下張學良給活捉了，差點丟了老命。原因是蔣介石不抗日，可是實際上正是張學良和共產黨不抗日啊！不過，話不能這麽說。因為，抗日是要打敗日本侵略者，而是拚命，讓中國軍民送死，然後再輸掉戰爭。總之，毛澤東的策略既沒有使抗日失敗，又發展了中共的力量，所以，隻能說是遠較蔣介石高明。因為，抗日結束後國民黨的力量仍然遠遠強大於共產黨，結果兩相一交手就輸的毫無懸念了。不過，蔣介石掌握媒體，卻抵擋不住中國的輿論進攻。後來看到毛澤東的《論持久戰》更鬱悶，既然要和日本人打持久戰，那麽一邊抗日一邊為了中國和中華文化而一邊剿共，不就是在情理之中了嗎？可惜老蔣可能沒有想到這一點。他甚至可能也在潛意識裏被老毛洗腦了。蔣介石一直無法在這場腦大戰中與中共抗衡，將全國人民洗腦。在精英階層中，一多半人信中共，一小半人信蔣介石，他們各有道理。但在幾乎所有的窮人當中都相信共產黨，因為窮人要想和富人一樣隻有革命。後來到了抗美援朝時，將介石就更鬱悶了。因為那時毛澤東一邊風風火火指揮抗美，一邊風風火火的搞起了鎮壓反革命運動。運動中活捉蔣介石的特務數萬人，並揪出了上百萬的反革命。一邊攘外一邊安內，這不和他當年的做法一樣嗎？但老毛做到了。鎮壓反革命運動中殺死了70萬人，而當年蔣介石屠殺的中共的革命者遠遠超過了這個數字，並更加凶殘。然而，今天的中國又如此懷念當年的蔣介石。因為當年中國雖然幾乎把整個中國從蔣介石的手中奪走，但蔣介石從來沒有一賭氣就宣布台灣獨立。這裏也不僅僅是因為他，向中共宣傳的那樣，天天夢想反攻大陸，的確蔣介石可能至死都在夢想著回到中國的大陸以一個征服者的身份，而且，老蔣可能也有理想，夢想著中華民族有朝一日要複興。他如果看到今天中國複興會不會欣慰呢？這是有可能的。因為，蔣介石是一個黑幫分子和儒士。較之毛澤東，蔣介石才是一個真正的華夏文明的傳承者。而毛澤東不是，他隻不過是熟悉並使用了中國的曆史，毛本質上是一個馬克思主義者，他信仰的是共產主義，就像當年對尼克鬆說的，他死後是要去見馬克思的，而非夢回漢唐。近年有俄國曆史學者通過研究解密的當年蘇聯檔案中大量關於毛澤東與斯大林的資料，發現毛一隻忠誠的執行著共產國際和斯大林的指示。在抗戰期間，斯大林曾指示毛澤東要堅持三民主義，而他要繼續與蔣介石合作，以迷惑西方。共產主義是超國家的。所以，本質上毛不是一個民族主義者，他的中國是共產主義的一部分，而共產主義則是全人類的。所以，當年他在幫助其他社會主義國家的革命時是真誠無私的，甚至是不顧國家利益的。這是理想使然。他也認為蘇聯對中國的幫助也應如此。當年新中國漢字改革之後，就與傳統的中國文明決裂了。而國民黨當年遇到了一個極端的理想主義的革命政黨，結果在與中共的鬥爭中敗得一塌糊塗，丟了大好的山河，今天在台灣又遇到了一個極端的理想主義的政黨，戰鬥力強大，結果又一次丟了政權，一蹶不振，這恐怕也是這個黨的宿命。至於那個熊應輝，胡宗南一直沒有懷疑過他。當國民黨大勢已去時，他還出錢送熊去美國讀書。結束學業之後，熊回到了新中國。本來，熊與胡宗南應該是情同父子的關係，但是革命突然來了。

熊應輝給友誼開了一個痛苦的玩笑。

當年在抗戰期間，1941年6月中共周恩來培養的另一個絕密特工閻寶航在一次酒會中得知時，任駐德使館的武館的桂永清在孔祥熙與希特勒見麵時得知，希特勒要攻打蘇聯，時間為1941年6月22日。中央得到情報立即告知了斯大林。這使蘇聯得到了寶貴的提前做出準備的機會。6月30日，在蘇德戰爭爆發後的第8天，斯大林致電中共中央表示感謝。據說這是斯大林給中國共產黨的唯一的一封感謝電。然而，盡管如此，當年在抗戰時期，各同盟國都希望與國民黨建立聯合情報部門，那時共產黨被冷落在偏僻的角落裏，沒人搭理。中共躲在那裏天天宣傳自己在努力抗日，可也不能大肆介紹自己的諜報工作有多牛，很多機要文件蔣介石還沒看到時，毛澤東已經看到了。就這樣，當美國和國民黨組建了中美合作所時，可想而知，毛澤東的心裏或許是很不是滋味的。

 

中美合作所

老毛心中不是滋味也是有原因的。中美合作所建立之後，軍統的日子那是芝麻開花節節高，一天比一天紅火。最早蘇聯人曾希望與軍統聯合組建情報部門，但戴笠認為斯大林隻是想把日本的戰火更多的引到中國，使日本無力進攻蘇聯，而解除蘇聯自己的危機，所以他沒有與蘇聯合作。後來，法國在1942年的火熱夏天派代表趕來與國民黨談判，商量合作建立情報部門的事宜，而那時的戴笠對戴高樂政府的這個流亡政府還真沒看上眼。所以，挑來揀去就隻有老牌的資本主義大英帝國裏。1941年9月，蔣介石與英國聯合組建立中英特種技術合作所。但是，和英國的合作非常的不愉快。

合作所成立後戴笠要英國無償提供大量電訊器材，而英國人斤斤計較，答應提供的器材遲遲不肯運來，所以中英合作所一直隻有10多個英國特務在那裏待著合作。後來，12月10日中方從破譯的日本軍方密電獲悉：日本海軍航空隊出動重轟炸機群，在馬來半島以東炸沉英國戰列艦“威爾士親王”號和戰列巡洋艦“卻敵”號。消息非同小可，蔣介石立刻派人通知英國駐華大使館。那時蔣介石也真的很忙，經常就各種消息通報各國。所以，整個二戰期間，沒有人指責中國隱瞞疫情。而國民黨在針對日本對中國的戰事的破譯工作中表現糟糕，所以軍統密碼破譯傳奇人物池步洲則被指責隻忙於給外國人破譯，不認真為祖國抗日工作。總之，傲慢的英國人並不相信皇家海軍這兩戰艦會被日本炸沉，更不相信中國人能截獲距離那樣遙遠的情報並破譯出來。二戰時他們有一群像圖靈這樣的數學天才破譯密碼。然而不久，英國人，據今天網絡上的中文文章說：都目瞪口呆了。二戰後，英國人因為同性戀，給圖靈強製治療，後來圖靈不堪其辱服氰化鉀自殺了。

在自此之後，日軍於馬來半島登陸，先後攻占新加坡、緬甸，直逼印度。英國政府慌忙組織防禦。但在短時間內建立一個電訊偵譯係統是不可能的。於是，他們1942年5月又向中國政府提出請求，要中國政府派遣電訊偵譯技術人員赴印度加爾各答，與英印情報部門合作，共同加強印度的空中防禦。盡管戴笠還在等著英國人答應的無線電器材，重慶沙坪壩紅槽房的中英特種技術合作所中的十幾個英國專家還閑著，蔣介石考慮到盟軍的共同利益，答應了英國政府的請求。 1942年10月24日，中國駐印度電訊偵譯工作隊自己攜帶著並不是英國人送給他們的合作物資電訊器材以及偵譯參考資料，從重慶直飛昆明，再由昆明分兩批飛往加爾各答。

總之，和英國的合作非常的不愉快。據蔣介石侍從室情報組組長唐縱1942年4月日記中記載：“英國與我國特務工作之合作，我始終認為英國另有企圖……其目的在取得我特務工作之掩護，以便各地活動。周偉龍得我指示後，已漸漸發覺其真麵目矣。” 1944年3月27日唐縱日記中又記載：“林主任交下中英謀略合作方案……英國人真利害，一次不成二次三次無數次來，不達目的不已。”1944年9月25日日記中又記載：“對英情報合作問題，都是為了金錢物品，彼此的爭議，原都如此。”

也就是說，老牌的資本主義帝國是唯利是圖斤斤計較的，跟他們合作非常困難，不適合我們擁有傳統文化底蘊的中國人的溫儒禮儀仁和謙恭的民族性格。

然而，和美國人的合作就完全不同了。美國人那時不像今天的特朗普這樣的商業化，唯利是圖，陷入狹隘貪婪的國家利益和個人私利之中。那時的美國人還是簡單、單純精力旺盛的大孩子，和中國人的合作雖然也難免有小恩小怨，但總的來說還是非常真誠愉快的。

當時美國對中國的幫助的確非常慷慨，凡是跟特工沾邊的物資，戴笠都毫不含糊的向美國伸手索要。後來，他有甚至都產生出一種野心，要把中美合作所建成一座像學術界的哈佛、劍橋那樣全球知名的特務機構。戴笠當時經常一開口就是吉普車來200輛，10隻輪子的載重大卡車來它2000輛，再幫軍統建起一所1000張病床的醫院，還要包括全套醫療設備和醫藥，要建150座氣象台的器材設施、再來1萬噸的特工器材和武器彈藥。在抗擊疫情的時候，特朗普曾向記者抱怨，說各個州都一張口就向他要3000台呼吸機。你們聽說過嗎？3000台呼吸機！他們真的需要這麽多呼吸機嗎？而到中美合作所結束時，所有美方提供的物資，均無償贈與軍統。那時美國是全球反法西斯的主導，不像今天跑著到處搶口罩？口罩！

而中美合作所也沒有辜負美國人的期望，為美國提供了大量的重要情報。美國總統羅斯福也曾像斯大林那樣發函向蔣介石致謝。連日本人引以為傲的英雄“聯合海軍司令官”山本五十六也是因為中美所截獲的情報而被美國空軍襲擊身。山本後來成為日本人反複拍攝的海軍戰爭電影的素材。中美所自1943年成立後，平均每日截獲日軍電報高達450份以上，以1944年9月至第二年8月為例，一年間總共截獲密電11萬餘件。

而且抗戰期間，中美合作所在中國各地舉辦了22個特工訓練班，由美國特務教中國特務如何搞破壞。美軍還為軍統提供了9000餘噸特工器材和武器彈藥，裝備了10萬餘名軍統人員。為了破壞日偽地區的經濟，由美國出技術，軍統像今天的朝鮮一樣印製了大量汪偽政權的偽鈔，最早甚至是在美國印刷的。軍統建立的“忠義救國軍”自1943年接受中美所的訓練與裝備後，已立於不敗之地，其戰鬥的性質，也已經由原來的遊擊擴展為堂堂的陣地會戰了。據解密檔案，中美合作所前後共計殲滅日軍二萬四千多人，擊沉日軍艦艇近兩百艘，炸毀橋梁兩百多座。中美所還積極向偽軍內部滲透，我的天啊，“以敵養偽，偽為我用”的策略在被共產黨采用之後，也被國民黨采用。利用地下組織積極吸收偽軍軍官入黨，但並不要求他們立刻“反正”，而是“爭取長期埋伏，求得將來的有利時機”。偽軍給重慶提供諸多情報，譬如日軍空襲情報，每次空襲軍統都能第一時間得到信息，並安全轉入地下。偽軍還幫助軍統遊擊隊運輸物資、布置地雷，協助軍統運輸偽鈔幹擾日偽地區經濟等。總之抗戰後期，日本在中國的確已經亂了套了，周佛海、丁默村等汪偽政權頭目都被軍統發展為內線，為國軍成功接收東南沿海經濟發達區做了準備。失敗已經是必然的了。但是，就這樣最好國民黨還是鬥不過共產黨。

到1945年8月，抗戰結束。美國人就從中美合作所撤走了。國共大戰，共產黨一步步走向勝利。一段中美的甜蜜合作，偉大友誼，結束了。而不久，新中國成立。中美合作所就被共產黨宣傳為反共的“蔣美特務機構”。抗美援朝戰爭爆發，中國和世界上最強大的美國終於直接打了一場殘酷的戰爭。根據形勢需要中美合作所變成了“美蔣特務機構”，一個從來不存在的中美合作所集中營誕生了。

 

特朗普的自傳

托尼·施瓦茨曾為美國總統特朗普代寫過他的第一本自傳。施瓦茨回憶說：“我知道這是一種出賣自己的行為。出賣這個詞兒被發明出來就是描述我做的事情的。”因為，” 從1985年開始，他花了一年半搜集素材。最終發現特朗普是一個滿嘴跑火車，騙人不眨眼的家夥。2005年，現任彭博觀點執行主編的提姆西·奧布萊恩為了調查特朗普，仔細研讀了施瓦茨寫的書，最後認為這是一本以“非虛構形式寫出的虛構作品” ，a nonfiction work of fiction。

我們一直生活中真實的虛構和虛構的真正之中。

這個特朗普在二戰時正上大學，當時是學校的體育明星。後來被征兵，他出示了一張神奇的醫學證明，說他的一隻腳有病，不能運動。因此，免除了兵役。競選總統時，有記者問及他當年是那隻腳有病不能運動，特朗普說他不記得了。

 

老兵不死

當年麥克阿瑟指揮著裝備精良，火力強大，營養充沛的美大兵被彭德懷率領的一群裝備極其簡陋，缺少彈藥、食物後勤保障的中國農民打得大敗。麥克阿瑟這時表現出了一個軍人不服輸的狂熱精神，他要對中國使用原子彈。那時總統杜魯門已經對他煩透了。用後來他在接受采訪時說的就是，他覺得麥克阿瑟是“son of a bitch”。結果，他把麥克阿瑟解職了。當李奇微將軍來到時，麥克阿瑟發現李沒有給他帶來原子彈，麥克阿瑟平靜的回到住處，對妻子說：我們該回家了。我的天啊。

1973年杜魯門在接受《時代》雜誌采訪時，評價麥克阿瑟說：I fired him because he wouldn't respect the authority of the President. I didn't fire him because he was a dumb son of a bitch, although he was, but that's not against the law for generals.他說，麥克阿瑟是*****養的混蛋。

麥克阿瑟因為在朝鮮戰場的是失敗和在總統麵前的傲慢被解職回國。我在網上看過一段對此精彩的描述，說麥克阿瑟離開時整個日本人民都哭了。而他回到美國時，全美國的人民都歡呼，他們抗議總統的決定。然後，麥克阿瑟在國會發表了一場震撼人心的演說：老兵不死，Old Soldiers Never Die。麥克在戰場之外的表現神勇，令人著迷。所以，他離開日本時，日本人民都哭了。這位剛剛在彭德懷手下戰敗的美國戰神，講了一個半小時之久，大談共產主義對世界的威脅，據說把美國議員講的熱血都沸騰了：

“有些人提出各種各樣的理由要姑息紅色中共。他們對曆史上清晰的教訓視而不見，因為曆史分毫無誤地告訴我們：姑息隻能導致下一場更血腥的戰爭。妥協帶來的隻是虛假的和平，曆史上沒有任何一個先例顯示姑息和妥協會有好結局。”

“共產主義的威脅是全球性的，它若在一個地區得逞侵蝕，就會威脅其他任何地區，而帶來毀滅性的災難。我們決不能姑息綏靖或是屈膝投降在亞洲的共產主義，否則，隻會破壞甚至阻止我們在歐洲遏製其擴張的一切努力。”

據說麥克阿瑟的演說每隔幾分鍾就因為熱烈的掌聲與聽眾的喝采而中斷，據說甚至連民主黨都服了。

 

老兵必死

不過，我認為老兵沒有死。但是，未來

老兵必死。

 

立
2020疫情中至2021年8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