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家所在的村寨是建在一片亂石灘上的石頭城。不知經曆了幾百年的風吹雨淋日曬，堅硬的花崗石上塵土堆落，墨綠色的蘚苔為整個城牆披上了一層偽裝。遠遠看去，高大的城牆像是黑色的古老城堡。
我不知道，當初是選擇了這片亂石灘建造這個村寨，還是石頭城的存在使得洪水隻能繞寨而行，衝積成了環繞城牆的亂石灘。
我以前也沒有覺得這個石頭城有什麽特別，老家附近的很多村寨都有高大的城牆，有石頭牆，有磚牆，也有土城。我沒有做過調查，但是印象中，中國隻有幾座古都，如北京，西安，才有城牆，沒有故意到鄉下的村寨也會有城牆。
這個城牆是真正的城牆。城牆依地勢而建，高度在三層到四層樓高，城牆的頂部已經有破損，但是依然有幾尺寬。城牆四方，東西南北，各有一座高大的城樓，城樓下世拱形的城門。城門的寬度可以供馬車並行，城門洞中有遺留的屯兵洞，可供十幾個人藏身居住。在我的記憶中，城門已經不見了，估計都被小日本給拆了修炮樓了。不過，村子裏備有三寸厚的木板，遇有山洪爆發，水位升高時，可以用木板將城門封堵。
家鄉的很多古跡都留有碑文，記載了修建曆史和捐款籌集人名單。不過，這些城牆都沒有留下碑文，也許碑文在戰亂中被毀，也許修建這些城牆的不願意留下姓名。即使以今天的技術和社會發展變化來看，修建這些城牆絕非一件小事。如果說前人栽樹，後人乘涼，無論當初修建城牆的目的為何，這些高大堅固的城牆為後人營造了一個安全的家，不但防禦洪水，抵禦盜賊，也隔絕了黑暗和野獸。
知道這是什麽樹嗎？
也許是天性，男孩子都喜歡爬牆，我小時候也經常爬到城牆上或者城門樓上去玩。記得綠油油的苔蘚叢中，石頭的夾縫中會有一種淡綠色的蕨類植物，我不知道它的名字，但是知道可以吃，有一種淡淡的酸味。年代久了，城牆和城門樓的登城台階都不見了，就在城牆上挖出巴掌大的洞，手腳並用爬上去。記得那時小麥收獲以後要曬，我背個麻袋爬到城門樓上去曬小麥。現在，我自己想想都覺得手腳發軟。那時候好像什麽都不怕，我想不是膽大，是單純。現在，我很怕登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