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沒空寫字。業餘時間都很忙,忙著唱歌。
唱歌本來不是我的新愛好。我已經唱了三十幾年了。現在的新情況是,我下載了一個錄音和歌聲處理軟件,就是那個著名的cool edit,以寫論文的精神仔細研究了它一番。這一研究不打緊,我有了一個重大發現:錄歌的過程裏,唱隻占一部分,很大部分是後期製作和處理。誇張點說,處理得好的話,母豬也可以變成鄧麗君。隻不過對於鄧麗君來說,歌聲占百分之九十,處理百分之十就夠了;而對於母豬來說,歌聲占百分之零甚至百分之負一百,處理要達到百分之百甚至百分之二百。
這個發現讓我很悵然。我一直唱著我的天然去雕琢的歌,卻不知道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不雕琢的東西了。我一直以為,所謂錄音,就是放開了嗓子唱,旁邊擺個錄音機。現在發現人家用錄音軟件錄出來的聲音,唱完以後要降噪、壓限、加混響、合成,等等等等,各種名目繁多的折騰統稱為“後期製作”。在這之前我好容易弄明白了照片可以PS,現在卻發現聲音也可以PS。這對素麵朝天素音朝天的我,思想衝擊是多麽大啊。
可是這個發現同時也讓我很快活。因為我突然發現聲音的PS原來也可以是一門學問,或者至少是一門技巧。所有類型的學問和技巧,無論高低深淺,總有其有趣之處。我雖然推崇璞玉般的天生麗音,鄙視把母豬PS成鄧麗君的欺騙行為,但是既然我們聽到的鄧麗君的聲音多少也要經過PS,說明這個PS還是有其存在的理由。再說研究這門技巧本身就是一個很好玩的遊戲,多少也需要一點音樂素養,至少要有足夠的聽力和樂感,能分辨得出PS的大方向。
迄今為止,我對我自己錄音的所有處理,隻是降噪,也就是減少錄音中混入的環境雜音。這個處理運用得當,是不會讓聲音失真的。因為我無論如何不願意讓自己的聲音失真。我寧願聽不完美的自己的聲音,也不願意聽完美卻不像自己聲音的聲音。(沒辦法,這就是自戀。)為了達到聲音不失真的目標,我甚至重新買了一隻話筒,理由就是我家原來的那隻年齡三十歲的索尼老話筒嚴重失真。我重新買的這支Prodipe話筒隻花了三十九歐,網上評論性價比非常好,效果果然不錯。雖然我其它的設備還是跟不上(我隻把話筒接在筆記本電腦上錄而已),但是我已經很滿意了。
鳥槍換炮之後,我就開始投入了如火如荼的錄音事業。用cool edit 錄原聲,降噪,然後跟伴奏混在一起,我就這樣炮製著一首又一首的歌。偶爾,根據歌曲類型,我會給聲音加一點混響,但並不是每一首都加。其他的處理,我現在還不會做,好像也覺得沒什麽必要做。
我還到處約人合唱。自己錄了女聲,讓搭檔加上男聲,炮製出情歌對唱。好玩極了。如果遇上唱得好的搭檔,錄出音來的成就感是很大的。
這個錄音軟件的最大好處是可以很方便地重錄重錄再重錄,於是我唱歌就很放得開,什麽類型都可以胡唱瞎唱大聲唱。前幾天我甚至錄了一段rap。錄音和處理的整個過程激起家人抗議無數。老鼐在旁邊聽得目瞪口呆,歎氣說:“你以前彈古琴,現在居然來唱這個哼哼唧唧的東西,這轉型也太大了。”
唱歌的樂趣跟寫字不太一樣。唱歌總是歡樂的,就算唱悲傷的歌;寫字卻有時候會越寫越悲傷,就算寫歡樂的字。寫下自己的文章自己來讀,是一種自戀又勤奮的樂趣;錄下自己的歌聲自己來聽,是一種自戀又偷懶的樂趣。
我覺得偷懶也不是什麽罪過,所以我唱歌。今天早上起來,我毫無預兆地連打了十幾個噴嚏,立刻明白一年一度的地獄一季又快要到來,頂多再過一個月,我就會鼻齉聲嘶,連說話都費勁。人生處處充滿威脅,就算是不起眼的花粉也會成為達摩克勒斯之劍。於是我越發覺得要及時行樂。這裏的樂字當然也可以讀作y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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