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八陳年卦，名人原是一家親(5)：烽火據群雄(續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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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袁世凱對“不學有術”這句評語不大甘心，他的親家都是些有學問的人。袁家三公子袁克良娶清郵傳部尚書張百熙的女兒，這個張百熙做過京師大學堂的管學大臣，咱們都知道京師大學堂是北京大學的前身，張百熙相當於是北大校長，時人譽之為“大學之父”。張百熙在豐台買了一千畝地打算辦七個專科大學，可是朝是守舊派如榮祿、剛毅、鹿傳霖等掣肘，辦學願望沒能實現，買下的地在三十年代成了日軍的野戰演習場所。（據民國張慧劍《辰子說林》）這個鹿傳霖是張之洞的姐夫，是宣統的顧命大臣，後來北京政變把溥儀趕出紫禁城的鹿鍾麟和鹿傳霖是本家。

袁世凱還有一個有學問的親家，女兒袁靜雪嫁給總統府侍從武官楊毓珣，楊家是淮安望族，楊毓珣的曾祖父叫楊殿邦，做過漕運總督。楊殿邦隻有一個兒子叫楊鴻弼，因病沒有出去做官。楊鴻弼有八個兒子，三個早亡，另五個全都有功名，一時家門大振。楊鴻弼因病早故，老大楊士燮長兄如父，成為楊家頂梁柱，教導幾個弟弟讀書入仕。老八楊士驄是楊毓珣之父。

楊士燮娶妻吳述仙，是四川總督吳棠之女。吳棠是同治年間有名的清官能臣，沒中過進士，舉人出身。早年抵抗撚軍有功，而後一路高升，1860年還是清河縣令，1863年就做到漕運總督，任上治理水利出色。1866年任閩浙總督，1868年升四川總督。七八年工夫從芝麻小官做到封疆大吏，在官場上算是奇跡。有野史傳說，吳棠在做清河縣令時，有一個做道員的朋友亡故，子女雇船扶柩還鄉，路過清河縣向吳棠報喪，吳棠派人送去三百兩銀子吊唁祭拜。當差的上船送上銀子致了祭，船裏有姐妹兩人，對有人送銀子非常意外，感動得涕淚長流。差役回來向吳棠交差，吳棠聽著不對勁，就親自去察看。原來碼頭有兩隻運載靈柩的船，當差的沒問明白，送了銀子的是徽寧池太廣道道員惠征的靈柩。吳棠一想祭禮送錯了，向人家要回來有點不好意思，幹脆將錯就錯順水推舟，兩邊都送吧，兩條船停一塊也是天意。吳棠就重新拿了三百兩銀子送給朋友家屬，祭過朋友之後，又到惠征船上祭拜慰問，船上姐妹倆對吳棠感恩戴德，其中的姐姐就是後來的慈禧太後，老佛爺為報前恩，對吳棠大力提拔。（見於清人惲毓鼎《崇陵傳信錄》）這隻是傳說，可信度不高。

楊士燮和張謇是同年進士，做過嘉興知府，有子楊毓璋。楊毓璋早年是個花花公子，吃喝嫖賭樣樣都來，後來改邪歸正投身金融，做過中國銀行行長。楊毓璋有個兒子叫楊憲益，是現代著名的翻譯家，楊憲益的夫人是英國人戴乃迭，本卦八出中國八向世界了。

楊家老四叫楊士驤，做過山東巡撫、直隸總督，他這兩個封疆大吏職位都是接替袁世凱的，兩家關係一向很鐵。楊家老五叫楊士琦，做過郵傳部大臣，多智謀巧計，號稱袁世凱的智囊。傳說他從洋人處重金買來一種無色無味入口即死的毒藥水（氰化物？），袁世凱怕慈禧死後光緒親政和他算賬，就買通李蓮英把這種藥水摻在飲食中讓光緒吃了。後來又用這法毒死了直隸都督、原國務總理趙秉鈞。

楊士驤一生懼內，不敢納妾，曾寫過一副對聯自嘲：“平生好讀遊俠傳，到死不識綺羅香”，楊士琦卻頗好色，晚年寓居上海時還納了兩個妾，一個叫小白菜，一個叫小菠菜。可他有一天發現二妾和他兒子私通，大為惱火，威脅要殺死她們，二妾反而先下手為強，用那無色無味入口即死的毒藥水把楊士琦毒死了，莫非真是報應不爽？（見於劉成禺《世載堂雜憶》）

以上傳聞不知真假，但光緒被無色無味入口即死的毒藥水毒死可以斷定是假。2008年北京市公安局對光緒遺體檢驗，發現體內乃至衣服上砷含量異常高，應是死於砒霜，但砒霜在中國不稀罕，用不著向洋人重金購買。再者光緒死時袁世凱罷官在河南彰德釣魚，應該沒那麽長胳膊買通北京的李蓮英。說袁世凱殺光緒是基於袁在戊戌變法期間告密出賣維新派的往事，但現在對袁世凱究竟是否告密有疑問，那麽袁殺光緒更有疑問了。

袁世凱的大女兒嫁給末代兩江總督張人駿的兒子張允亮。張人駿是張佩綸的堂侄。袁世凱曾說過，在他眼裏，天下翰林真能通的隻有三個半，三個是張佩綸、徐世昌、楊士驤，半個是張謇。敢情這三個半都是袁世凱自家人，張佩綸是親家的堂叔，徐世昌是拜把子的大哥，楊士驤是親家的四哥，張謇是早年同僚兼師友。

袁世凱還有一個親家是江蘇巡撫陳啟泰，就是和端方一起彈劾楊崇伊的那位。

袁世凱有個兒子叫袁克堅，留學美國，行事非常新潮，傳說在美國念書時熱衷泡妞，曾猛追校長女兒。但那時國內還很保守，袁公子的潮事傳到國內越傳越離譜，最後的版本竟然成了袁公子翻牆進入女生宿舍欲強奸校長女兒未遂，被校長逮個正著。袁世凱早就給袁克堅定好了親事，媳婦是徐世昌的女兒，但袁公子的離譜事跡傳到徐世昌耳朵裏，這位前清翰林心裏犯嘀咕：強奸犯不能做他女婿。老徐借口新時代年輕人要自由戀愛，賴掉了這門婚事。這時袁世凱已故，袁克堅大感人情冷暖世態炎涼，有爹可拚和沒爹可拚那是大不一樣。

袁克堅後來娶了出身北洋軍的總統府軍事顧問陸建章的女兒。這個陸建章是個狠角色，曾任軍政執法處長，執行軍法的，殺人不眨眼，人送外號“陸屠夫”。陸屠夫屠人無數，最後被別人屠了。段祺瑞有個智囊，人稱“小扇子軍師”徐樹錚，這位也是個狠角色，沒少得罪人。段祺瑞是皖係，陸建章是直係，徐軍師碰到陸屠夫，假意請吃飯，背後放黑槍把陸屠夫做了。

可陸屠夫也是娘家有人的，這口氣咽不下。陸建章的老婆姓劉，有個娘家侄女劉德貞，嫁給陸建章手下的年輕軍官馮玉祥，陸建章於馮玉祥按親戚算是姑父，實則於公是上級，於私如嶽父，此仇哪能不報。幾年後馮玉祥瞅個空子把徐樹錚做了，唉，一報還一報。

徐樹錚雖是武夫，亦善翰墨雅韻，以風流儒雅自許，喜歡和文人結交。徐樹錚曾赴南通拜訪張謇，奉為師，兩人關係很好。後來張謇夢見徐樹錚口誦一詩送他：“與公生別幾何時，明暗分途悔已遲，戎馬書生終誤我，江聲澎湃恨誰知？”狀元公果然厲害，夢裏都有詩。張謇驚醒，把詩記下，預感徐樹錚要出事，果然是被殺了。（見於劉成禺《世載堂雜憶》）

袁世凱的親家裏除了有槍有學問的，還有有錢的，袁家四個親家羅雲章、何仲璟、李士銘、張調宸都是當時大商人，玩政治槍杆子錢袋子都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