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受性騷擾 一段灰暗人生--我的不堪回首的經曆

文章來源: - 新聞取自各大新聞媒體,新聞內容並不代表本網立場!
(被閱讀 次)
以前我上網從來不關心性騷擾之類的文章,自從自己遭遇之後,才知道原來世界上還有這麽多和自己有著同樣遭遇的姐妹!現在事情已經過去一年了,飽受傷害的心好像得到了一些修複,心態也好了許多,但是還是比較脆弱,有一點風吹草動,就心理失衡,要自己安慰自己多次才能平靜下來。


  回憶過去的事情,事實證明在男權社會裏,女性的弱勢地位決定自己的悲哀,受傷後,隻能暗咽淚水,不可能將那個侵害自己的畜生繩之以法。因為當時的環境,和女性的弱點,讓我根本沒有心計去收集證據,隻是一味的忍讓、躲避。害怕名聲的敗壞,珍惜工作的機會,讓我一次次失去了為自己討還公道的機會。


  曾經一段時間,我想到用死亡解脫這種痛苦的煉獄,但是一想到年邁多病的雙親,年幼可愛的孩子,嗬護關心我的丈夫,理解信任我的朋友,終於沒有做傻事,但是當時的精神已經趨於崩潰。


  現在,時間的流逝醫治了我的心靈創傷,我用自己的隱忍換來了領導和同事們“高風亮節”的評價,足以安慰已經脆弱易碎的心了。現在我已經能平靜地坐在這裏,把當時準備做遺言的書信打印下來,也算是對我2001年1月至2002年5月的一段灰暗人生的總結吧。


  盡管每次回憶都帶給我撕心裂肺的傷痛,但是為了能最終查明真相,我還是讓自己再入噩夢,再深刻地痛一次,不需要別人的同情和理解,隻需要給事實以真相。(當時不敢直接寫成遺書,不敢寫出已經逼到筆尖的死亡氣息)。


  我的生活總的來說是比較平靜順利的,從大學畢業到現在13年的時間一直努力地工作,追求上進,愛家庭,孩子,符合傳統意義上的賢妻良母。於是,很自信地相信通過自己的努力能夠把工作和生活變的更美好。然而自從調入到JH部,認識了D開始,我的關於美好未來的信心被無情粉碎。


  2001年初,為了使我的專業更加對口,原單位的領導把我推薦到這個JH部,從事我的本專業,和從事這項工作20年的D共事。


  當時的我34歲,孩子上小學4年級,愛人做技術工作,家庭平靜而溫馨。麵對專業對口,又是自己非常喜歡的工作非常開心,也全力以赴投身到新的工作中,並從工作中得到了很大的快樂。當時的D作為科長對我的工作也做了一些指點,使我的工作很快得到領導和同誌們的認同,也使我對D產生了感激之情。總的來說,個性單純又輕信別人的我是不大適合在這個心機重重、深宅大院的機關工作,但是為了生存,也無法選擇。


  2001年6月初,機關改革,因為同科室的另一個男孩要去別的科室,D推薦我做本科的副科長。兩個人在一起工作的機會更多了,配合起來也比較順手。(我們科室3個人在一間走廊最深處的辦公室裏辦公)。


  8月是全市的執法大檢查,我嚴謹高效的工作成績得到了部領導的表揚,心情更是舒暢,感覺這個科室真象大家庭一樣,慢慢地和D有了一些思想交流。因為我們都喜好文學,他的口才和文筆都比較好,還積極支持我開的網站,於是就把他當作朋友(危機就此埋下)。


  8月末的一個晚上,我們的大檢查到了尾聲,科裏的和基層的同誌一起聯歡,D在明知我不勝酒力的情況下,一再慫恿我喝白酒,為了不讓大家掃興,我隻好硬著頭皮喝,喝完有點迷糊。散席之後,他開車送我回家,卻在路上把我帶進了一家燈光昏暗的歌廳。在一個小包間裏,歌還沒唱到兩首就死死地抱住我,一邊親吻著說喜歡我,一邊解開我身上的薄衫……


  我的酒一下子醒了一半,堅決地推開他,並要離開,他還不依不饒。我隻好說:“歌廳隨時有查房的,你不怕!”他才不得不離開。


  從那以後,我們的關係就180度轉折,相處起來很尷尬。原本和諧的氣氛被他忽然的暴躁和刻薄變的劍拔弩張。但是,我剛到這個專業對口的單位,又這麽喜歡這個工作,無論如何不能把關係搞僵,隻能時刻小心,能躲就躲。有時趁著他心情好點的時候,我就反複申明:我不是能接受情人觀念的人,也不想背叛老公。他就抓住機會,反複地講“現代人要學會瀟灑的生活”,甚至用他以往的成功經驗開導我:婚外情是多麽的精彩!


  時間長了,我就懶得解釋了,對他的挑逗語言就當耳旁風,對他的眉飛色舞就裝傻。於是,他就開始用各種苛刻的標準來要求我的工作,稍有差錯或者沒有錯也找出錯來,當著全科同誌,甚至基層單位同誌麵訓斥我。在業務會上也多次讓我下不來台。可是,一旦辦公室裏沒了別人,他立刻換上一副諂媚的笑,說什麽:“你對老公守身如玉,還不知道他在外麵做什麽呢?”“你隻要聽我的,我幫你多報銷費用,幫你提拔為正科級……”等等。


  單位休息的時候,就讓我進網絡聊天室。在聊室大談“性解放”,詛咒我離婚,或者說:你都黃臉婆了還裝什麽純情啊?


  一到周末就往我家打電話,借口是單位加班,其實我知道單位的工作量,根本不相信他的鬼話,就找種種理由婉言拒絕。


  10月份,老公出差兩周,我怕他變本加厲,根本不敢在單位說老公不在家。有一天,他從我母親的電話中得知我老公出差了。當天的科裏聚會之後(他經常會找到各種理由讓基層的同誌請我們吃飯,飯桌上勸我喝酒,是他的主要目標)他就暗示我在家裏等他。我就裝傻。深夜他給我家打電話,我也不接。第2天一上班,他就訓我:“我洗完澡在單位等了你一個晚上,你什麽意思?”說著,說著,我們又爭吵起來。


  單位的同事問他,為什麽總和我爭吵?他就說我脾氣倔,方法簡單,不配合工作。


  11月份,我們到杭州開會,在火車上度過2宿一天,這段時間對我來說,簡直是另一種煎熬。隻要同行的人一離開車廂,哪怕是上廁所那麽點工夫,他也要捏我一把,摟我一下。嚇得我隻好成天坐在行人過道上。


  到了杭州的當天,晚上10點多了,他忽然打電話要我去他的房間談工作,我推脫不過,就對同行的大姐說;“你要是看我時間長不回來,就去他的房間敲門”。進了房間果然見他一身單薄地躺著,我隻好硬著頭皮坐在外間,聽他羅嗦。幾句開場之後,他曖昧地讓我離他近些,我堅決不去,他就猛地站起來,把我往床上按。一邊和我撕打,一邊回手鎖死了房門。我氣極了,就說:你要是再這樣,我就喊,看你還不要臉!。他這才不得不放開了肮髒的爪子。


  回到自己的房間,大姐看我神色不對,問起我來。我就把這半年來D對我做的一切和內心的委屈和憤怒說了一些,(考慮以後還有繼續工作,沒有把最惡心的遭遇說出來)。我們幾乎一夜沒睡,大姐聽完,竟然說:“男人就那樣,你滿足他一次,他以後就不騷擾你了。”我竟然再也說不出話來。這是什麽世道啊,難道女人生存就必須滿足男人的獸欲嗎?


  對於這件事,我一直認為是恥辱,幾個月來,一方麵更加謹慎地工作,以免被他找茬訓斥,一方麵,忍受他的種種騷擾和內心的痛苦。每天早上走在上班的路上,就是想著怎樣避免失誤,怎樣防備他那無所不在的“鹹濕手”,以為可以靠同事大姐出麵提醒和牽製他的想法,也在大姐的“明哲保身”下破滅了……


  和主管的部領導策略地談到無法和D配合工作,希望領導調換科室。不了解實情的領導卻批評了我工作方法的簡單,性格的直率,要求我多做自我批評主動配合D的工作。於是,通過組織解決問題的願望也破滅,我幾乎萬念俱灰。


  D看到領導來到杭州以後,不但沒說他什麽,倒批評了我,於是更加得意,在晚上單位4個人同遊西湖的時候,更是趁著黑暗肆無忌憚地伸出他的髒手。我隻好驚恐萬狀地跟在部領導的身後。


  回到單位後,我們每天還要在一個辦公室裏工作,還是要參加一些科裏名義的聚會。在以後的各種場合,我是保持白酒堅決不喝,就是他逼我灌進嘴裏的,我也找機會吐掉。於是他的嫉恨更加深了。更是在大庭廣眾下傷我的自尊。而每次他喝多了,隻要沒有外人,就是用另一副嘴臉來勸誘我。我多次言辭利色地對他說:我不需要你的額外照顧,憑自己的能力,我完全能做的很好,隻需要你把我當作“人”來尊重!


  這樣的爭執不知道有多少次!有多少次,我懷著深刻的悲苦之心來抗拒他的威逼利誘。工作不能耽誤,對家人還有盡到義務,精神上的壓力還不能讓外人看出來,委屈的淚水隻能往心裏流。


  還記得有一次,我們在基層辦班,他找各種借口,要我留宿在辦學單位,不派車送我回家,我就在夜晚自己打車回家。中午時間緊回家來不及,他在飯桌上罐我喝酒,並故意把我的房間安排在無人住的最裏麵,並找借口到我的房間。實在抵抗不住他的撕扯,我就隔著玻璃向操場上的學院求助,才嚇走了他。


  這樣不堪回首的日子,不知道有多少次!他每次都被我的喊叫嚇退了,但迎來的就是工作上的更加苛刻的批評,甚至連給孩子開家長會的時間都不給。有一次,學校要召開家長會,老公當時在外地,我去請假。他竟然惡叨叨地說:“你沒老公啊!”我終於忍無可忍地又和他吵起來。


  當時,我已經沒有那麽多的承受力,心裏被他逼的幾乎崩潰,自己的脾氣也控製不住,心想:和你好好說,不信;那麽我就不受你的氣,對著幹吧!也許這樣他就死心了,以後就不會騷擾我了。


  可是,還是錯想了他,後來他發展到幫我家送點東西,就要索吻,冬天幫我接一下孩子,就要摟抱的地步!為了自己的尊嚴,我就寧願冰天雪地地走著去接孩子,也不搭他的車!


  矛盾就這樣越積越深,最後達到了不可調和,我的心裏承受力也越來越弱。對男人充滿了不信任和恐懼,有時其他男同事的一個低級的玩笑,我都敏感地要逃出去。隻要是陌生男人挨近我,就渾身緊張冒汗或者起雞皮疙瘩。


  最後的矛盾終於在2002年4月下旬我從北京回來,聽到單位的同事傳言:“他把我帶到北京玩了一周。”而最後爆發。


  這次去北京匯報工作,隻有我一個人,他是去合肥參加別的會議,有直達車不座,非要給我買車票一起走。我找借口拒絕,並自己買了車票,誰想在進站的時候還是被他發現,好在不是一個車廂。列車開出以後我把手機關了,他也沒找到我。一周後,我從北京回來,剛上火車,就接到他的電話,原來他竟然在合肥就算計好了,我會坐這次列車,到北京轉上了這次列車。我再次拒絕告知我的車廂號,並立刻關閉了手機。


  回到單位的當天下午,辦公室沒有別的同事,他就找各種理由訓斥了我一下午。並說,沒見過我這麽不識抬舉的女人。


  下班的時候,我就聽到同事的傳言,想起出差前他到處打電話,說要和我一起走。我知道,再不解決這個問題,我就會被他搞的裏外不是人,身敗名裂。


  晚上回到家裏,精神已經崩潰的我,哭著把D對我將近一年的所作所為全部告訴了不知情的丈夫。


  淚水一次把枕巾浸濕又烘幹,我們想到了三種解決問題的方法:


  1、訴諸法律,難於取證,難以得勝。就算告倒了對方,也是兩敗俱傷,大家都無法在單位做人了。


  2、通過組織解決,沒有直接的證據,組織上也不一定相信,同事也不願做證(那位大姐還說,也許他是喜歡你,才這樣呢!)也是身敗名裂,以後無法共事了。


  3、丈夫和D當麵談談,把事情說開,警告他的言行。如果他接受教訓了,大家就私了,以後還能做體麵的同事。


  4、以暴治暴,找人狠收拾他一頓,他還不是說不出是誰做的。


  最後,我們想通了,都是讀書人,就采取正大光明的辦法,當麵和他談,看他是否認錯。


  第二天一早,丈夫一臉平靜地到單位找到了D。開始,D百般抵賴,死不承認。兩個人動起手來,1米8多、160多斤的D不是1米7、120多斤老公的對手,敗下陣來,不得不承認了自己的所有惡劣行徑,並表示不再對我有任何舉動。


  兩個人都受了點輕傷,但最後達成協議,既往不咎,就當什麽也沒發生,以後還要好好做人。


  但是沒想到3個月後,D的左眼突然發生視網膜脫落,不得不到北京做了2次手術。其間也遭了一些罪。事情發生後,老公多次和他協商,出院後,並賠償了他1萬元醫藥費。


  事情並沒有簡單地過去,事情發生後,他在同事中間說了我很多的不是,有些就是謠言。別人把我看成一個浪蕩輕浮的女人。


  那一段時間,我時刻能感覺到同事們的異樣目光,承受著他被我老公打傷的輿論。當然,他對別人說,他受傷的理由是我不好好工作,還不服從他的領導。


  此後一年裏,我通過組織調換了工作,離開了我最喜愛的工作,放棄了副科長的位置,從一個普通科員做起。默默承受著千人機關裏的種種流言蜚語和輕蔑斜視的眾多目光,低下頭來,勤奮工作,沒有對任何的謠言做過一絲的爭辯。隻是在年底全部同事聚會的時候,昂頭唱了一首田震的歌《執著》。


  今年5月,D如願以償地升任到副處級崗位。當時在競聘會上,大家都以為我有什麽過激的行動,D很緊張,領導和同事們似乎也在等著我有什麽說法。而我隻是無言地在選票上畫了一個圓滿的圈,使他全票當選。


  台上的領導,台下的同事看著我沉靜地投票,安靜地回到座位,聽到D滿票的結果,都睜大了眼睛。而我以自己的冷靜,安詳的微笑贏得了領導和同事們“高風亮節”的評價。當我從領導口中聽到這四個字的時候,淚如雨下。因為我看到了四個字裏,是自己的血和淚澆鑄的。


  女人,為了生存,付出的就是這麽慘重的代價:前途,事業毀於一個“性騷擾”的噩夢,盡管擁有20年的學問,我也隻好忍氣吞聲做個“家庭婦女”。


  而男人,一個上級對異性下級屢屢侵擾的男人,依舊可以笑迎春風地獲取名利。


  事情過去一年了,歲月能夠淹沒一切,包括當時的痛不欲生。我最感謝的就是一直支持和鼓勵我的丈夫和親人。他們始終站在我身邊,相信我,鼓勵我,幫助我走出人生的陰霾。


  如果沒有丈夫的理解和支持,我不知道這個噩夢還會持續多久?是不是已經把我逼瘋或者奪去我35年的花樣年華?


  不知道法律什麽時候能給我們這些需要尊嚴的女性以擺脫“性騷擾”的保護?在這個紛繁蕪雜的社會裏,可能真的會有人認為“性騷擾”是魅力的體現。但是對於絕大多數,有著自己尊嚴和人格的女性來說,“性騷擾”是她們終生的疼痛和夢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