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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公尚,定居美國。打工養家糊口之餘,喜愛搬弄幾千中英文字,聊解歲月之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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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放遊學 (原創小說)

(2007-07-06 13:58:16) 下一個
外放遊學

李公尚

        魯道夫中學(Rudolph Academy)是美國東部的一所名貴的學校。有名的貴。這所學校,好死賴活地熬過了一百多年,便在美國幼稚的曆史上,具備了考古的意義。據發掘,這期間還培育出過什麽曆史名人,於是又如同“字畫隨人而名”一樣,學校也就愈發的名貴。

        及至這貴名傳到了中國,一些具有“趨貴心理”的暴發戶們,突然產生了投機取巧的憧憬,如同既不懂收藏,又不識古董的權貴,為了滿足求雅欲而競價收購價不等值的古玩一樣,令人咋舌地拋錢送子女前來做“國際複讀生”。

         張愛琴高中畢業沒考上大學,她父母知恥近乎勇,咬著牙發誓要讓她上大學。她被送到北京一所高中複讀一年,高考再次落榜,她父親便有了更大的誌向。打聽到美國這所學校“專門培養貴族”,覺得頗合自己的身份,便送女兒去複讀高中。美國中學的學製是初中二年,高中四年。聽說讀完這所學校高中的費用,比讀完美國的一所大學還貴,她父親就說:這算什麽?能用錢解決的事兒,就不算事兒!

        張愛琴的父親是山西省晉北地區的一個村長,在本村的後山開了兩個煤礦,成了本縣的納稅大戶,縣長鄉長便經常邀請他“參政議政”。張愛琴來到美國後常對同學說:我父親算政治家,相當於你們這裏的市長。他在鄉裏的地位,相當於你們的地區參議員。咳嗽一聲,整座山都要震動。

       一向和張愛琴較勁的吳巧翠,對此多持反義之詞,私下常對同學說:她父親算什麽?隻管一個六七百戶的小村。開了兩個百八十個人的小礦,還年年出事故。我父親是一個大村的村長,在那一帶開了好幾個礦,那些外省來運煤的,提起我父親的名字,沒有敢出大氣的。我父親是縣政協常委,檔次比她父親高多了。

        吳巧翠自覺比張愛琴優越,還因為她在北京住的時間比張愛琴長,北京人的京罵學得地道,因而說起自己來自北京而非山西,口氣就硬朗得多。至於她在北京多住了一年是因為複讀了兩年高三,她通常忽略不提。揚善隱惡,乃人之常情。

       和吳巧翠相比,王桂雲幹脆說自己是北京人而不是山西人,因為她十歲時,就被她父親送進了北京一所昂貴的私立學校,並為她在北京買了房子。因此,她自覺無論從氣質到修養,都要比張愛琴和吳巧翠高雅得多。她雖然也經曆了高考失敗,但未曾在國內複讀,如同初戰失利,可持“勝敗乃兵家常識”自慰的敗將,人前仍有言勇的坦蕩。

        王桂雲的父親當過鄉長,現在是本縣的煤炭運輸大王,常對家人說,“人無論幹什麽都是為了弄錢,隻要有了錢,就不用再愁幹什麽。”王桂雲對此深信不疑,常說“我家有的是錢,所以我幹什麽都不用愁。”她和張愛琴、吳巧翠一道來美國複讀高中,常感歎自己有種墮落的不幸。

       這三位同伴喜愛誇耀各自的父親,卻鮮有提及她們的家庭。仿佛她們無所不能的父親屬於雌雄同體,具有無性繁殖能力(Hermaphroditic asexual reproduction)的生物。不過經有考證癖的劉玉玲求證:她們的生母在她們的父親發達後,已被高價打發進了“單身貴族”之列。而她們年輕的繼母們,又為她們各自生了一到兩個弟弟,因而她們便被她們的家庭外放到美國來遊學。

        同來的劉玉玲高中畢業未經高考,已未卜先知地料定自己高考無望。她的父母更是高瞻遠矚:中國的高考製度弊病多端,不如讓女兒到美國去複讀高中,畢業後不用考試就可直升大學。等女兒四年大學畢業,已在美國住夠了八年。聽說在美國住夠七年就有望得到綠卡,如果她再能在當地嫁人生子,不失為一條全家人的未來之路。

        劉玉玲的父親是縣公安局的局長,常懷居安思危之心。有人出資讓他的女兒結伴同去美國,頗合他的未雨綢繆之策。隻是劉玉玲不明個中奧妙,動輒以家父乃“當朝命官”為傲,但見同來的幾位稍有炫耀家門之意,便兩眼望著天空問道:知道不知道本縣的小煤礦是誰說了算?語氣中不乏“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敢問瞽瞍之非臣”的警誡。

       大凡愛說“我們祖上先前闊多了”的人,大都因為自己眼下破敗得一無長物。這四位同伴在異國他鄉經常緬懷父輩的先蔭,實在是因為她們自己乏善可陳。上課聽講自習,她們全無興趣,課外公益善行,各自更無心緒。跟頭把式地來美國混了幾年,四個人除了顧憐自己“女大十八變”的三圍和攻擊對方的青春痘之外,就是樂此不疲地分析鑒定最近又有幾個男生,對自己“有了那種意思”。

       張愛琴和一個韓國來的男同學眉來眼去,在同伴們的嫉妒中最先 “有了那種意思”。於是她自豪地對同伴說:“我和他在一起,覺得自己是個成熟的女人。他一切都聽我的,讓我有種無上的成就感。”其她三位聽了,突然惶恐不安起來,如同即將誤了末班車的乘客,言行舉止從此便有了時不我待的急迫。

        劉玉玲深得父輩的遺傳,平時最愛查證同伴們的隱聞密件。據她考證,張愛琴和那個韓國“小男孩”經常手拉手地在鎮子裏逛街,那個“小男孩”的背包都由張愛琴提著。每次她倆逛到很晚,“小男孩”也不舍得請張愛琴吃晚飯。結果每人隻買一瓶可樂,還是各付各的錢,鬧得張愛琴常半夜回宿舍後偷著吃麵包。

        同伴們取笑張愛琴太賤,劉玉玲又深入揭發說,那個“小男孩”的父母早年離婚,他一直跟著他父親生活,因此有戀母癖。吳巧翠趁火打劫地說:韓國男人心地狹隘,性格敏感,常常把虛弱和自卑表現為狂妄自大,正常的外國女人都不會嫁給韓國男人。

       張愛琴聽了反唇相譏:韓國人和中國人至少還是同文同種,你那灰不溜秋的猥瑣男,個人不人鬼不鬼,一天到晚蠅營狗苟,連狂妄自大都不敢,不如趁早“拉倒”!

       張愛琴所罵的猥瑣男,是本校一位叫拉基巴德的男同學,來自印度一個大富豪的家庭,名字聽起來像“拉倒”,平時總愛悄無聲息地跟在女同學後麵轉來轉去。印度人本屬有色人種,卻大都厭惡黑色皮膚,對於白膚色有著群猴撈月一般的向往。“拉倒”常常偷窺白人女生的舉止和隱私,受到白人女生的鄙視,因此轉而求其次,對這幾位亞白皮膚的中國女性產生了興趣。吳巧翠從“拉倒”對自己的窺視中,體驗到了自我升值,於是便像主人賞賜仆人一樣和他交往。據劉玉玲論證,吳巧翠對男人饑不擇食,至今早已“體無完膚”。

        王桂雲的男朋友是位黑人同學,為此常受三位同伴的譏諷,於是此時她便抓住機會進行返擊,說韓國男人和印度男人,還有日本男人,新加坡男人,甚至台灣男人和香港男人,都是外形愛裝大丈夫,內心實際臭豆腐的東西,因此打死也不嫁給這幾種男人。

        張愛琴和吳巧翠立即各自為戰地向她開火,不約而同地說,你指的那幾種男人畢竟還有人樣,可你那非洲大猩猩連人形都沒有進化完善,你和他在一起也不怕晚上做惡夢!劉玉玲打趣說:黑猩猩也有人類所不及的地方,生物課上說,它們的性功能發達,一天可以交配七八次,算下來,一年會給王桂雲增加多少幸福啊!

        王桂雲男朋友,來自非洲的塞內加爾河畔,是當地一個部落的王子,他父親用四頭犀牛和兩頭獅子交換他來美國讀書。來到本校,他依仗著發達的四肢參加了學校田徑隊,從此常像犀牛橫衝直撞,獅子捕食獵物一樣地追逐女性,女生們大都對他避而遠之。一次王桂雲在他比賽時為他加油喝彩,讓他樂得敞開裝甲般的厚嘴唇,齜出白裏浸黃的寬牙塊,開闊的大嘴一下就侵占了他麵龐的二分之一。從此他把王桂雲當成紅顏知己,常纏著她說,非洲人對中國人最有好感,他一直就幻想娶一個中國女人做妻子。王桂雲在他熱烈的追逐下情不由衷,便半推半就地和他交往起來。

        三位同伴都受了劉玉玲的奚落,此時一起對她反擊,說她找不到男朋友,急火攻心,所以上課時才專門注意動物的生殖能力。劉玉玲笑著說,我的意思是,你們三位的男朋友各有特色,“小男孩”溫順乖巧,猥瑣男鼠門蛇道,“黑馬王子”生猛鮮活,我想你們可以互通有無,利益均享。

        一天上體育課,劉玉玲不小心崴了腳,張愛琴、吳巧翠和王桂雲關心地圍上來問她要不要緊。劉玉玲疼得說不出話,張愛琴就說:要是骨折了住院,那你可就要花大錢了。吳巧翠說:光骨折還好說,要是殘廢了,可是一輩子的事。王桂雲接著說:是啊,要是讓你家裏知道了,他們會多麽傷心啊!三個人你一嘴我一句地推論著劉玉玲的前程,全然不顧她的現狀。同班一位叫傑克的男同學見劉玉玲疼痛難忍,抱起她來就往學校醫務所跑。

        傑克是學校橄欖球隊的隊長,在她們四位對本校男生的議論中占了較大的比例。傑克每次見到她們主動打招呼,她們便私下細細揣測他那語氣、微笑以及眼神中的含意。一次劉玉玲在食堂排隊領飯,傑克路過她身邊時朝她點頭致意,她就熱情地讓傑克插隊站在她前麵,傑克表示自己應去排隊,她說已經代他排了隊。傑克不解地問排隊怎麽還能代排?她說她喜歡,也願意經常替他代排,傑克聽了哈哈大笑,從此劉玉玲就認定傑克對她有了好感。

        此時,其她三位同伴見傑克把劉玉玲抱在懷裏,心裏突然就有了一種愛憎分明的酸楚。王桂雲立即去找傑克的女朋友南茜,氣喘籲籲地告訴她傑克去了醫務所。南茜正在學校的體育館排練拉拉隊,聽了不問情由,丟下拉拉隊就旋風般地衝向醫務所,見了傑克焦急地問他傷得厲害不厲害。傑克朝她聳聳肩攤開雙手,轉身繼續幫著醫生去為劉玉玲解鞋脫襪子。劉玉玲羞澀地急忙把腳縮回去,傑克卻按住不放,讓她不要亂動。劉玉玲含情脈脈地接受著他的善意,南茜看在眼裏,怒在心裏,一把拉過傑克說:“你已經盡到了責任,剩下的事可不屬你管。她們中國人應該會自己照顧自己。”

       年輕是編製各種美夢的最大資源。劉玉玲回到宿舍,看著自己的腳,反芻般地回味著受傷後傑克嗬護她的美好時刻。她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接觸外國男性,偷眼細看傑克的金發碧眼時,不由心猿意馬地和她在國內交往過的男朋友比較,心中湧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新鮮感。後來那新鮮感仿佛發生了細胞裂變,瞬間衍生出無限的幸福。

        劉玉玲從此掛念著傑克,時時品味著那幸福。然而幸福被反複咀嚼後,常常會變味。如同甘蔗嚼久了就會成為乏味的渣滓。於是她的幸福終於變異成一種莫名的恐懼:那天他抱著我奔跑,我的身體是不是太重不夠苗條?後來他按住我的腳,我的腳是不是太大不夠秀氣?當時他貼著我那樣近,我身上的汗味會不會讓他討厭?

        張愛琴和 “小男孩” 接觸頻繁,關係不斷縱深發展。大凡男女交往,女人允許男人拉住了自己的手,男人就會想方設法和她接吻,女人允許男人和自己親近,男人就會進一步要求上床。“小男孩”人小心大,凡是男人的特性他一應俱全。和張愛琴交往不久,便三級跳般地順利完成了和她從拉手到上床的平穩過渡,於是兩人在鎮子裏合租了一間公寓,周末前去盡享魚水之歡。

        畢業前夕,張愛琴突然發現自己懷了孕,便又驚又怕地告訴“小男孩”,“小男孩”聽了,嚇得一連兩個星期都不敢再去那間公寓。張愛琴驚慌失措之餘,想起她在國內交往過的男朋友告訴她的一句話:萬一懷了孕,你隻要加大運動量,就會自動流產。張愛琴此時別無辦法,隻好瞞著別人在課餘時間不停地運動。一天她突然暈倒在運動場上,被送進醫院,“小男孩”才驚慌失措地把他父親叫來收拾殘局。

       人們典當出去的任何東西,似乎都有希望贖回來,唯獨青春,一經典當,便再難贖回。“小男孩”的父親在醫院裏照顧張愛琴,人們便以為他是張愛琴肚子裏的孩子的父親。學校責令張愛琴休學,讓她生育哺乳孩子。張愛琴再也沒有返回學校。她把自己的青春抵押在了異國他鄉的愛情美夢上,無法贖回,最後弄假成真地和“小男孩”的父親結了婚。

       吳巧翠和拉基巴德交往了一段時間,希望能在鎮子裏租一間公寓,以便周末輕鬆愉快地相聚。拉吉巴德不舍得花那筆錢,便以“不想讓家裏人以為自己不務正業”為由,拒絕了她的提議。吳巧翠隻好按照拉吉巴德的意願,夜深人靜時悄悄到林子裏的草地上,或者人走樓空的洗手間去和他幽會。

        拉基巴德似乎得了密宗真傳的大道,每次幽會,先是孜孜不倦地研究著吳巧翠的身體,然後再全力以赴地享受著那身體帶給他的愉悅。他細膩地把玩著吳巧翠身體的每一處細節,待到兩人的烈欲燃燒到難以抑製,便在瘋狂中體驗快感。一次他們就勢躺在了洗手間內冰涼的地板上,吳巧翠覺得地板咯得身子不舒服,便提議坐到馬桶蓋上,處於亢奮狀態的拉基巴德卻循著刺激一意孤行,緊抱著吳巧翠在地板上翻來滾去。最後他在吳巧翠身上一陣劇烈地上竄下掣,突然悶聲停了下來,然後一動不動。幾分鍾後,吳巧翠被壓得喘不過氣,就輕輕地推他,他毫無反應。吳巧翠害怕起來,奮力推開他沉重的身體,他軟綿綿地翻躺在地板上,臉色煞白,紋絲不動。吳巧翠嚇得翻身坐起來,趕緊去摸他的胸口,他已經停止了心跳。

        拉基巴德的家人從印度趕來處理後事,提出讓吳巧翠隨他們一起去印度。他們要求吳巧翠去他們的家鄉和拉基巴德結為鬼婚,吳巧翠嚇得神經錯亂,最後在美國政府的幹預下,被送回了中國。

       女人大都把男人對自己的求婚,當成是生活中所獲得的最大獎賞,因此,她們常在這種獎勵下,執迷不悟地盲目著。王桂雲不顧同伴們的偏見和“黑馬王子”交往,是因為感激他一開始就真誠地表白願意娶中國女人做妻子。女人在不成熟的年齡裏常常需要感動,如同男人在深思熟慮的年齡常常需要刺激一樣,“黑馬王子”以自己的直率向王桂雲求愛,讓王桂雲感動地對他有了死心塌地的依賴。

         “黑馬王子”有著雄性動物中超凡的衝動和急躁,經常不分時間場所,興致一來,就隨心所欲地要求和王桂雲親熱。女人常常因為愚蠢而善良,如同男人因為善良而愚蠢一樣,青春期的躁動已讓王桂雲愚蠢到不計後果,於是便對“黑馬王子”有求必應。幾個月後,她突然發現自己的皮膚起了許多紅斑,有的部位還嚴重地出現了大麵積潰瘍,於是便偷著到醫院去檢查,結果發現自己除了患有陰道炎和宮頸糜爛外,還被懷疑為艾滋病毒攜帶者。從此她對周圍的一切心灰意懶,畢業後沒有考慮繼續升學,而是悄悄地回國去治病。

        傑克因為一件小事激烈地和南茜爭吵後,憤怒地離開南茜。憂傷之餘,他想起了劉玉玲一直以來對他的深情厚意。男人遇到痛苦時所需要的最大安慰,大約就是女人的溫柔。傑克有了這溫柔後,便常當著南茜的麵和劉玉玲調情,以解胸中的鬱悶。劉玉玲心有所屬地熱愛著傑克,也便就對他百依百順。兩人一段超常地往來後,劉玉玲發現自己懷了孕,於是懷著無限的憧憬,毅然決定離開學校,生下肚子裏的孩子。一個女人把自己的全部身心無私地托付給一個男人時,大都以為自己是最幸福的。

        驚慌失措的傑克讓南茜陪同他去看望劉玉玲,南茜直言不諱地告訴劉玉玲:生孩子是你自願的,傑克並不會因此就打算和你結婚。要知道,我們美國人結婚,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決不像你們中國人,為了一個簡單的目的就結婚。

        劉玉玲忍受著巨大的悲憤和恐慌,期待著孩子的出生。快要分娩時,傑克的父母來看望她,並為她提供了分娩前後那段艱難的日子裏她所需要的一切物質條件,劉玉玲感動之餘,又產生了新的期待。

        劉玉玲生了一個健康的兒子,傑克的父母非常高興,常常抱著愛不釋手。兩天後,傑克的父親帶來了一個律師,說是為了劉玉玲能夠繼續上學,他們希望劉玉玲同意把孩子交由他們撫養。同時,他們為劉玉玲留下了一大筆營養費和生活費。劉玉玲非常感謝傑克的父母對她的照顧,按照律師的要求在一份文件上簽了字。

         一天,張愛琴帶著自己的孩子來看望劉玉玲,問她孩子在哪,劉玉玲輕鬆地說暫時交由傑克的父母照管,自己打算繼續上學。張愛琴想了想便懷疑地問,他們什麽時候會把孩子還給你?劉玉玲毫不在意地拿出她簽了字的法律文件給張愛琴,說隻要我願意,隨時都可以接回來。

         張愛琴翻著字典磕磕絆絆地讀著那份文件,突然大呼道你受騙了,你永遠也不可能見到你的孩子了。這文件上說為了孩子的利益,你自願無條件地放棄對孩子的撫養和監護,完全交由他們收養,並從此不再和孩子有任何往來。

        劉玉玲目瞪口呆地看著張玉琴,不解地說,他們……可不是這樣說的。如果我不把孩子交給他們幫忙照管,對我將來的生活是個很大的累贅。張愛琴氣憤地說:什麽累贅?你真傻!這個孩子是你居留在美國的合法身份,他是美國公民,你是她的監護人,就可以合法留在美國。他們把你的孩子帶走,就是不想讓你留在這裏,希望你永遠也不要見到那孩子……

         劉玉玲自從踏上了爭奪孩子監護權的訴訟之路,勝訴的希望似乎越來越渺茫,於是心力交瘁,精神恍惚。一年多後,法庭判決:劉玉玲從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自願放棄監護權和撫養責任,因此永遠喪失了對孩子的監護和撫養權。與此同時,劉玉玲還自動放棄了自己的學生身份,已經不再具備在美國合法居留的條件,應於該判決生效之日,立即離開美國。

         麵對判決,劉玉玲悲痛萬分。兔死狐悲的張愛琴安慰她說,這隻是一審判決,你還可以請律師上訴,這期間至少還能在美國多呆一兩年。

        劉玉玲痛哭失聲地說:請律師花費巨大,我哪裏還有錢?我父親,現在已經……被停職,正受隔離審查……



2007年7月4日
於美國佛基尼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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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toobusy 回複 悄悄話 為甚麽你文中的海外華人都如此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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