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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四)

(2006-03-22 16:26:39) 下一個
這件事就是我們去湖南舉行婚禮,當時正值嚴冬12月。北京那年下了比較壯麗的雪花,不象以前的冬天都是小鹽粒粒,弄得我常對北國風光非常失望。我們一行人,老公還有我們姐三坐著一次火車就南下了。老公好多年沒有做過火車,尤其對我這個出差高手點菜藝術佩服得五體投地,吃得讚不絕口。我們在車上點了湖南臘肉,沙鍋雞湯,跺辣椒芽白,就這火車廚子(還不知道是不是廚子資格)也比北京不少湘菜館地道,誰叫這原料正宗哪。幾年後我在美國鑽研家鄉廚藝,每每發揮不佳,就痛斥原料不行。我們光朗光朗火車就拖到站了,正值早晨,湖南冬天真是叫陰毒,看著隻是個陰天,周圍很多人隻是穿個夾克,但是就是凍得人哆嗦。尤其對我老公這個地道北方人據說從來沒有刀過黃河以南地界得爺們,一下來就打哆嗦,我們仨也被北京冬天的暖氣捂了幾年,完全沒有年少時穿個毛衣就過冬的抗寒力了。 老爸還是風華正茂風度不減當年跟一個小夥子站在出戰口跟我們使勁揮手,我們一溜煙鑽進了老爸單位的麵包車裏。天氣陰冷,車裏也沒有開空調,或者開了也覺不出來。車子行駛在國道上,我覺得車子越來越快,快到我們都沒有想到寒暄。我姐正說著:“小師傅,您給開慢點。”忽然車子猛一個趔趄,就感到忽然往前衝又停了下來,我們都在尖叫,因為車子朝國道旁的山崖下就這麽衝去了。那一刻,我想我們都完了,我們老家都是高山盆地,那個坡都是海拔可觀的。車子又蹦的甩了一下,沒有動了,我睜開眼睛看著我們都還活著。老姐反應最快,第一個跳下車。多險!那車被懸崖邊新修還沒有竣工的一排水泥擋板卡住了,我們才吉人天相沒有車毀人亡。後來才知道,你個地方經常出車禍,都從懸崖邊飛了出去。這才有公路局計劃修這水泥擋板。我們家鄉人都知道,那段路不幹淨,以前是日本人大屠殺的地方,陰魂重重。 我們都是戰戰兢兢爬下車,老公還挺鎮定,跟師傅拍著肩膀睜在查看技術問題,原來,路麵結冰了,因為這段靠山,雖然沒有下雪但是天冷就結了薄薄的冰,年輕司機開車猛,而且他遇到路滑車子失控就猛踩刹車隻是大忌。一年後我在美國學車,雖然加州這地沒有下雪,我也每每提醒自己不要鹵莽,不然就自送黃泉了。所以考路考一次就過,可能顯得太穩重了,考官一看我神色凝重四處張望就是對開車宗旨有所領悟的人。 鏡頭還是回到事發現場,我們蹲在路邊等保險公司和警察來。後麵的車子過來都爬得比裹腳老太太還慢,一輛短途客車小心翼翼的停了下來,幾個人叫著“柳老師”就探頭探腦的跑過來了。我們知道都是叫我爸的,我爸在我們當地是享有盛名、擁有三十多年教齡的老老師,桃李至少都遍布我們全區了。幾個當年的學生弄明情況後直說驚險還說我們命大,一會兒就忙乎著打手機找各路關係快來解決這個問題,好讓我們一家人回家去。離家還有一二十分鍾車城哪。又來了幾輛車,還有一個河南運豬的大貨車,司機看來經驗豐富,幾百米外就趴下了。家鄉的客車也發動馬達了,以誓比蝸牛還慢的速度爬過了那段山崖路。一個還伸出頭來大聲跟我們喊:“別著急啊,好歹命是揀回來啦。明天我還要上你們家喝喜酒去哪。差點就喝不上了。”幾分鍾後,來輛警車,裏頭一個大蓋冒跟我爸也認識我們一行人就鑽進警車去了附近的一個小鎮警察局。雖然是個小案,沒有人員傷亡什麽的,就是車屁股給撞給坑。但是筆錄真是麻煩,小鎮警察局寒酸,連個電腦也沒有,都靠紙和筆。我們年輕幾個沒有事情幹,就到樓下等著,這時候天開始飄起雪花。我們湖南的雪就是這樣下,開始幾小粒,後來越來越大,象在熱戀中的少女一下子就把山描白了。而且下雪前後都及其冷,就象我現在發冷的心:這結什麽婚,差點舉家覆滅,還搭上個特別無辜一心奔湖南吃香喝辣的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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