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喜結連理）
最近在屠兵公寓下麵住著的婉容的吵罵聲越來越凶，有時早上早早就把屠兵和水又紅吵醒。
這天晚上，想著第二天就要知道屠兵申請住院醫師的結果，屠兵和水又紅都有點興奮，兩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樓下的婉容更是加點，她對老公的叫罵聲不斷地傳來。
“你一個大男人整天死吃在家裏，也不顯丟人？”婉容罵著。
“我咋死吃在家了？我不是每天都接送孩子，還在家做飯嗎？”她老公對了一句。
“那能花你多少時間？你看我整天累成啥樣？這裏房租、水電、吃飯，一大堆的花費。你就是去餐館打半天工，也掙點錢貼補一下家用。”婉容吼到。
和婉容合租的一家中國人回中國後，婉容把那間臥室先後租出去了兩次。她的兩個房客都因受不了她的苛刻，不到一個月便搬走了。
“容兒，我們不是說好的，你在這兒幹一年就回去的嗎？你知道，我們外科醫生有半年不練，手就生了。我不能在這兒呆太久。”婉容的老公好言相勸。
“你回去，趕快給我滾回去!”婉容又吼到，“我可不想再回去了，你回去我們就離婚。”
接著是劈裏啪啦，好像是婉容摔東西的聲音夾雜著小孩的哭聲。
第二天屠兵和水又紅都有意比平時提早趕回家裏。
當打開自己的郵箱，尋找那封意義重大的郵件時，屠兵呼吸一陣急促。坐在身旁的水又紅把手放在屠兵背上不停地揉摸著，想讓他放鬆下來。
“祝賀你！你成功地配上了一個放射科住院醫生培訓項目！”看著這一行字，屠兵和水又紅都非常激動，他們擁抱在一起。此時樓下又傳來劈裏啪啦婉容摔東西的聲音，好像是鞭炮聲在為屠兵慶賀一樣。
知道配對成功，屠兵心裏吃了定心丸，但是去哪裏還是個迷。屠兵覺得很有可能是鹽湖城。屠兵和水又紅開始憧憬著到了那裏的生活——住在山腳下，看著藍天、山頂的白雪、山下的綠樹、鮮花和碧水，神仙一般。
四天後，配到的地方也知道了。大出屠兵的意外，他配到了他們這兒的放射科。屠兵一下子有一種說不出的失望。不過他想到水又紅不用離開她喜歡的工作，他們也不用長途搬家，很快又高興起來。他的Prelim配到了布魯克林的紐約州立大學的內科，雖不是屠兵的No 1，也算是屠兵喜歡的。
在屠兵知道自己的去向之後，奇跡一般，樓下的婉容突然安靜下來。原來是因為他老公帶著孩子回了中國。
四月的春風吹來，小鳥一邊唱著情歌，一邊在嫩綠的枝頭辛勤地建造著自己的愛巢。
這天二姐屠銀突然從意大利打來電話，說她懷的雙胞胎於三天前剖腹產出生了。兩個寶寶都很健康，自己身體恢複得也很快。她讓保羅給他們發來幾張照片。
屠銀因為年齡偏大，不好懷孕，是通過IVF懷的孩子。她告訴水又紅生孩子不要太晚，否則像她一樣要受好多罪。
二姐的龍鳳胎，活脫脫地就像她和保羅兩個人的翻版。男孩一雙深藍的眼睛，棕色的頭發像極了保羅；女孩黑頭發，白皮膚，前額飽滿像極了屠銀。
水又紅看了一遍又一遍，一直看不夠。
兩人躺在床上，屠兵覺出水又紅的眼神有些異樣。她癡癡的看著屠兵，兩頰泛著紅暈。屠兵的心像被一股電流觸了一下。
屠兵一下子拉住水又紅的手放在自己心口，說：“我們結婚吧！”
水又紅好像正等著這句話，趕緊點頭。
他們倆緊緊地抱在了一起。那一晚他們兩個燃燒著的身體結合在了一起，在熙風裏，在小鳥的歌聲裏，他們一次又一次飛到了雲端。
第二天一起來，屠兵就開始查詢在紐約結婚的手續。看起來非常簡單。
屠兵找到紐約市政的網站，在網上填了結婚申請表，得到了一個編號。然後屠兵和水又紅帶著護照來到市政廳，等了大半個小時後就拿到了結婚資格證。這個結婚資格證有效期60天，在這60天之內，需要舉辦結婚典禮。
水又紅說她不需要盛大的婚禮，對她來說越簡單越好。
屠兵建議去拍幾張結婚照，於是他們來到唐人街的一家婚紗攝影室。老板娘薑小姐非常熱情，問他們的婚禮什麽時候舉行。在得知他們的情況後，薑小姐說自己可以去市政廳的結婚典禮那兒，給他們拍照，錄像，還可以作為一名證婚人，她這樣幹過好多次了。
聽說屠兵他們還沒有婚戒，薑小姐立即把他們領到隔壁一家珠寶首飾店。他們看了幾枚戒指。屠兵發現，水又紅特別喜歡一個白金的鑲有兩顆心形小鑽石的戒指，隻是當她看到標價後又說不喜歡了。他們當天沒有帶多少錢，所以一個戒指也沒有買成。第二天屠兵一個人悄悄回去，花了5000美元把那個嵌有“心心相印”鑽石的戒指給水又紅買了回來，給自己買了一個150美元的。
婚禮那天，水又紅穿上從薑小姐那裏借的白色婚紗，美得像畫一樣。薑小姐說她開業十幾年，從沒見過這麽美的新娘。市政廳裏有很多對來結婚的，白人、墨西哥人、黑人、亞洲人，在水又紅的麵前，一個個都顯得千奇百怪。婚禮很短，不到3分鍾。剛開始，屠兵和水又紅拉著手注視著對方，覺得有些好笑，但最後聽到對方說“I do！”並被宣布為夫妻時，兩人都很激動。屠兵感覺到自己是世界上最幸運的男人。
這一天正好是水又紅的生日。水又紅說這是她有生以來最好的生日禮物。
這個春天無疑是屠兵記憶裏最美的春天！就連那屠兵一向不怎麽喜歡的玉蘭花在屠兵眼裏也美得令他癡醉。
屠兵寫的三篇文章經布萊德修改後，分別被腫瘤細胞雜誌、臨床腫瘤研究雜誌和腫瘤研究雜誌接受發表。其中兩個雜誌的影響因子都高於10分，大大高出屠兵的期望。
布萊德新招了一名MD/PhD 學生戴奧（Dell）。戴奧是一個個子不高、膚色較深的白人女孩，好像是意大利裔。她大學時在布萊德實驗室做過一個夏天的實驗，屠兵對她印象深刻。戴奧有一種狂熱的科研熱情，隻是情緒有點不大穩定。實驗一失敗，她就好像要失控一樣，也經常爆粗口。她母親是一位知名律師，父親是一位神經外科醫生。她說她父母都很忙，一家人很少能聚在一起。戴奧的博士課題是屠兵課題的延續，她將繼續研究MOKE的抑癌機製。
他們實驗室的另一名新成員是帕布洛（Pablo）。帕布洛一臉絡腮胡，中等個，像是西班牙裔，非常隨和。他剛從賓大博士畢業，來這兒做博士後。他在做屠兵曾經嚐試過的實驗：MOKE在細胞信號傳導中的作用。他也將接下所有屠兵沒有完成的課題。
在實驗室裏，屠兵經常見到的還有一位不屬於他們實驗室的成員——吉佶。吉佶是道格拉斯實驗室新來的博士後，他接替了唐盛世的位置。
唐盛世的兩年合同到期後，因為他的老板知道他在考Board，不再和他續約。
吉佶是北京人，聽說是在日本讀了個博士學位。他吃得白白胖胖，穿著講究，整天悠哉悠哉地，每天見到科裏的秘書，都熱情地打招呼，擁抱。他好像不怎麽願意和中國人說那麽多。他經常來布萊德實驗室找帕布洛聊天。
屠兵記得第一次和吉佶見麵時，吉佶一直說著他那一口有點日本口音的英語。屠兵以為他是日本人。後來知道他也是中國人後，屠兵一直和他說中文，但吉佶經常是半中文半英文。吉佶對屠兵說：“這些中國來的博士後都有社交障礙，都是這些人把我們的形象給破壞了。”屠兵詫異得無言以對。
這天中午，屠兵來到午飯休息室，看到道格拉斯實驗室的裴玉和宋美齡在聊天。
裴玉說：“我們老板現在後悔死了，唐盛世雖然在考Board，但白天工作也沒有耽誤什麽。現在這個人一個星期做出來的東西，也沒有以前唐盛世一天做的多。”
“就你們老板和老板娘那樣兒，我看他在這兒呆不了幾天。”宋美齡冷笑著說。
果不其然，兩星期之後，吉佶被解雇了。
因為屠兵要離開這所學校，他們也不得不搬離現在住的學院的公寓。
他們開始找房子。先在曼哈頓看了一些，不是覺得太小，就是覺得太貴。後來想著屠兵要在布魯克林工作一年，水又紅建議他們去布魯克林看看。果然，布魯克林房子的租價低了很多。
有點像曼哈頓，布魯克林的許多街道也是以數字命名。不過和曼哈頓正好相反，南北的大道是從西向東，東西的街道是從北向南依次命名。第一大道是靠著大西洋的。最後他們定下了一套在第一大道附近70多街的一個二室一廳，透過窗口，可以看到自由女神和整個曼哈頓。
搬家的時候，兩人都有些不舍，特別是那些陪伴了他們四年的、他們撿來的家具。最後他們決定把那些家具都帶走，結果他們一分錢沒有花的家具卻花掉了他們上千美元的搬家費。
屠兵離開布萊德實驗室時，他構建的MOKE敲除的小鼠模型還沒有拿到，屠兵感覺有些慚愧。為了自己的住院醫師申請，他這一年的科研工作也確實沒有做得太好。
不過布萊德說，他很為屠兵感到自豪。
屠兵認識到，布萊德人確實不壞，宋美齡曾經對他說過的話沒錯。霑鬆艾曾經在這裏感受到的屈辱部分原因是由她自己造成的，她從來沒有對布萊德說過自己的想法和自己的不滿。盡管她經常給布萊德臉色看，但因為文化背景不同，布萊德從來沒有理解她臉色的含義，一直認為霑鬆艾喜歡那樣的工作方式。
屠兵心裏清楚，如果沒有布萊德的幫忙，他放射科一個麵試機會也不會有，他的住院醫師的申請肯定失敗，所以他對布萊德充滿了感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