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七八歲的男孩和一個六七歲的女孩經常來買東西。有一天男孩在付錢的時候,女孩在背後偷了個棒棒糖。我之所以用偷這個字,是因為她動作很熟練,先看好老趙在低頭收錢,迅速拿了糖放口袋裏,然後鎮靜地摸摸旁邊其他東西,一副等在旁邊閑了無聊的樣子。老趙其實沒有看見她的動作,但是聽見了聲音,等他們走了以後查了一下錄像,才確認女孩的行為。
如果是大人偷東西了,我們都把錄像存下來耐心等他回來再把錢要回來,當然這個過程一般都比較激烈。最有趣的一次是個年輕混混兒,偷了一瓶兩塊多的飲料,再來的時候我給他看錄像:“tell me who is this?” “Look like me......” 認了就不客氣了:“pay me $5!” “Why $5? #$&==&*&$#&++/!” “罰款!” 混混兒不服,拔腿就往門口走,我拿起電話說:“隻要你出了這個門,我立刻打電話叫警察,不信你試試!” 混混拉開門,一隻腳伸出去又縮回來,回頭看看我又伸出去又縮回來。對持一會兒,他回來扔下五塊錢:“現在我可以買東西了嗎?”
這次這個是個孩子,我不能直接拉著她理論,考慮半天還是要找她父母,可是她父母是誰我不知道,隻知道那個小男孩是她哥哥。
第二天小男孩自己來了,我說那天你妹妹拿了一個糖沒有付錢,你回家和你爸爸媽媽說,請他們到店裏來一趟。
過了兩天男孩子又自己來了,我問他告訴父母沒有,他說告訴了,爸爸說這幾天沒有空等有空了再來。聽了這個回答我挺生氣的,正常的父母應該很在乎小孩的行為的吧,起碼也會抓緊來打個招呼。直覺告訴我這家的大人在躲著我,於是我和男孩說,告訴你爸爸媽媽,如果他們不來,那你和你妹妹以後都不能來了。可憐的男孩很認真地點頭說回家就告訴爸爸。
又過了好幾天,一個戴眼鏡的年輕男人終於領著小女孩來了—— 原來是他,眼鏡男!
眼鏡男以前一直來買東西,都是些吃的喝的,來得多了雖然不知道名字,臉還是很熟的。有幾次差幾毛錢我就說算了,隔天他來又主動補上。後來有幾次沒有錢,都是幾塊錢的麵包什麽的,他就問能不能先欠了孩子們沒有吃的了。每次欠幾塊過幾天就還上。後來那次大概是半年多以前,正好是月底,他買了十幾塊錢的東西說過兩天支票到了就來還錢。支票到的那天他提著支票過來,說馬上去兌支票,能不能先借包煙。這一去就消失了。
欠錢的單子上有他的電話我也不想打,不想還錢的話電話可能都不是真的。一共二十出頭一點錢,那單據就一直釘在board上。
過了好幾個月,一個滿臉胡須邋裏邋遢的人進來買東西,一副慌慌張張的樣子,我看他很眼熟好像眼鏡男,可是不敢確定是就沒有吱聲。胡須男又來了幾次,他已經不再慌張,從從容容來了走走了來,每次我都在心裏嘀咕,越看越像越覺得像越生氣。終於一天我說你還欠我錢噢。他一下子手足無措,結結巴巴地說“是的是的,我.....剛剛回來現在沒有錢,月底我老婆發錢了我就還...... ”還能怎樣呢,看他前幾天邋遢的樣子,我估計這廝是進了監獄才給放出來,這樣的楊百勞欠錢難道不是天經地義嗎?
楊百勞又失蹤了。小男孩和小女孩代替他來買東西,隻不過我從來沒有把他們聯係起來。
現在楊百勞牽著他的喜兒站在我麵前,大聲喊喜兒say sorry,喜兒站在那裏嚇得發抖。我趕緊說叫你來沒有別的意思,她才是個小女孩,可能不知道什麽是不應該的,所以我想讓你知道這個事情。然後我把錄像拿出來放給他看,也算是證明一下我不是冤枉孩子的。
沒有人再提board上那兩張欠條。楊百勞又開始每天來買東西,開始幾次他都會帶了小姑娘來,來了就讓她站在店中間不許動,那個畫麵非常讓人難受,我隻好忍著不吭聲。幾次以後他開始自己自如地進出,貌似一個好客人一樣。
有個老客人和我說起過楊百勞這樣的人,她說你不在那條船上,所以你永遠都不會明白他們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