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10點多,很久不見的阿西麗到店裏來買東西,我那時正在樓上打瞌睡,老趙趕緊按鈴讓我下去。
阿西麗是個胖胖的女孩,一個三十出頭的年輕律師,沒有結婚貌似也沒有男朋友,她的父母在西部的阿省。
阿西麗經常在我快關門的時候來買煙買一堆冰凍速食食品,她常自嘲說不健康的生活是減壓的好辦法,為了對自己好點,她抽最貴的煙。
第一次對阿西麗有印象是一個夏天的深夜,阿西麗付款的時候她的後麵排著個行為古怪的流浪漢,阿西麗於是側身讓到一旁對流浪漢說你先來吧。流浪漢敏感地問為什麽,一副被人嫌棄了的表情。阿西麗微笑著指指我說:“我想和她聊會兒天,她是我朋友。”看著依然疑惑的流浪漢,阿西麗說:“如果我讓你不舒服了,請你讓我幫你買單吧。” 阿西麗幫流浪漢付了錢,拉開門等流浪漢離開後才走到櫃台和我說:“希望這樣能讓你覺得安全一些。”
偶爾過節的時候,阿西麗會喝點酒,那時候的阿西麗話比平時多,人也格外豪爽。有幾次店裏正好有幾個帥小夥兒在買東西,阿西麗興奮地舉手一劃:“他們的單,我都買了!”
阿西麗賒過一次帳,依然是晚上十點多,她很不好意思地說她出門的時候忘記帶卡了,怕回去再回來我們關門了,問可不可以拿包煙明天來付錢,我說當然可以。第二天一早阿西麗就來付錢了,她說昨天如果沒有煙,她可能一晚上都睡不著。
阿西麗背上經常背個背包,她買了東西不用塑料袋,直接裝背包裏背回去,有幾次她從背包裏掏出一本厚厚的書,一邊裝東西一邊說今天睡不成了要查資料。我問她是做那方麵的律師,她說是刑事案件類的。
大概兩個月前的一個晚上,老趙突然按鈴把我喊下樓,我剛走進店阿西麗就撲過來,抱住我就哭了:“My mom called me today, she is very sick.” 阿西麗哭得止不住,從她斷斷續續地述說中,我知道了大概的情況。阿西麗的媽媽患了癌症,一直在治療控製得還可以,這次突然複發了很嚴重。阿西麗渾身都在發抖,她抽泣地說她很害怕但是沒有人可以說,她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恍惚中我覺得阿西麗一會兒變成了我自己,一會兒變成了我的女兒。我自己一直遠離父母,我的小兔子也在遙遠的地方獨自生活。我忍著眼淚安慰阿西麗,自己也是悲從心生。
阿西麗終於決定辭職了,她要回家去陪她的媽媽。她說她下周就要走了,以後不知道還能不能回來,這裏是讓她感覺很溫暖的小店,一定要來告個別。
再見了阿西麗,be stro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