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店遇見的第一個難題是住哪裏。七點開門十點關門,每天來回肯定不可能,唯一的辦法就是住旅館。我從網上找出周邊的motel挨個打電話,統統客滿。要知道lakefield周邊都是旅遊區,九月份仍然是最繁忙的季節,各家旅店的房間早就被預定一空,老板們都恨不得把房間一分為幾來應付我們這樣的臨時客。沒有辦法隻能把範圍擴大到28號公路,最後在28號路上靠近33號路的地方找到一家,趕緊訂了一周的房,特別囑咐我們會在半夜11點左右過來,麻煩一定給我們留房。
星期一趕在開門前麵我們到了lakefield, 男主人peter來開門,就是我在店裏遇見過的精瘦男。peter滿臉不高興地問: 你們要呆在店裏嗎? 我說是的。他說你們隻能有一個人呆在這裏。我說可以我留在這裏,老趙你出去轉轉回頭來換我。peter給我一個凳子讓我坐在櫃台最裏麵的角落:“別讓客人看見你,他們很敏感!”“ok.” “我買店的時候人家告訴我可以掙多少錢我就買了,那裏會讓你這樣查店。” “那時候真好,現在不行了都要這樣查店,不好意思啊。” peter不吭聲了,任我在旁邊一筆一筆記錄他的銷售。
我記錄得很詳細,事先設計了表格,煙,水,巧克力,薯片,牛奶,報紙等等。peter不說話,客人進來也就hi一聲拉倒,笑容都不給一個,客人也沒意見估計是習慣了。我心裏想,還好他不僅僅是對我這樣。
11點peter的太太sherry 來了,一露臉就是滿麵笑容,打招呼自我介紹聽peter嘀咕完送他出門,sherry整個人一直保持著溫柔體貼細致入微的狀態。sherry讓我緊繃了一上午的神經鬆弛下來。她說她丈夫已經非常討厭這個地方了因為太單調,他已經忍了11年,一天都不想多忍了。她說她每天六點起床做飯,吃好飯peter來上班她出門買東西,11點準時來換peter, 因為他要和朋友打高爾夫不能晚,到下午五點一個幫工來接班一直到關店,這周因為我們查店,她讓幫工休息,說不想讓她知道賣店的事情。
就這樣我和老趙輪流從早上七點一直守到晚上十點。
告別sherry我們抓緊往motel趕,經過33號路開往28號路,漆黑的夜飄著小雨,路上沒有一盞燈也不見一輛車,四周死一般寂靜。趙同學歌也不唱了,睜大眼睛專心看路。從來沒見過那樣的黑夜,車開著大燈都隻能看見眼前,兩三米以外,燈光就被黑夜吃掉一樣消失了。
一路提心吊膽總算爬上了28號路,看見路上的燈和車,我們仿佛回到人間一樣鬆了口氣:“還好沒有動物跑出來。”
開了一會我們找到了那個motel. 那是28號路邊上的一排低矮的平房,門口有昏黃的燈光。下車眯眼看過去,頂頭上那間屋比較像office, 於是深一腳淺一腳地過去按了門鈴。
過了一會裏麵響起沙沙的腳步聲,到門口停下來,過一會兒,門悄無聲息地開了。黑色的長袍一直裹到腳麵,黑色的頭巾緊緊地勒住額頭披到肩上,狹長的臉上皺紋如刀削出來一樣深刻,高高的鼻梁,鼻尖像鷹一樣下鉤,眼窩深陷眼睛微微眯著上下打量著我們。哈利波特!哈利波特裏遊出來的巫婆!!
巫婆領我們高一腳低一腳地走到平房的另一頭,打開一間門放我們進去自己轉身走了。
老趙關門我在屋裏四處打量,整個屋子散發出一股黴味兒,九寸的電視破舊的沙發,浴室的裝修起碼是三十年前的式樣,床上一條薄薄的舊毯子,床單看得出是新洗出來的,謝天謝地!
天下雨降了溫,我們穿上所有的衣服裹著床單一樣的毯子睡了一晚。第二天六點起來巫婆已經打開了她的門,總算看清楚她的臉,這是一個50到70之間的伊朗土耳其這類國家的女人,我和她說屋裏好冷,她目光犀利地看我一眼:“不是開暖氣的時候!”轉身回屋拿出來一條床單給我。我提著這個床單回屋給老趙看:今晚多一層這個。
雨一直下,peter依舊拉著臉,sherry 就很著急:平時生意不是這樣的啊。我反而要倒過來安慰她,不著急停了就好了。可是雨就是不停,淅淅瀝瀝下了一周。本來應該火爆的周末都隻是象征性地多賣了一點點,細雨綿綿的湖邊也不見幾個遊客。
回到多倫多統計了一下數據,實際的數字和他們list出來的有差距,差距正好大到可以拿出來討價還價或者拒絕。說實話那個店是我們看下來最合理的一個店:掙錢可能沒有他們說的那麽多但是比前麵跑下來的所有的店都好,第二他們的客人素質不錯經營起來麻煩少。但是peter和旅店巫婆的臉就一直在我腦子裏揮之不去,最近的城市是皮特堡,可是皮特堡它也就是個鎮啊。
老趙說我可以就看你自己了。
女兒說我沒問題我可以坐灰狗去皮特堡然後你來接我,你掙了錢可以在附近買個農場養幾頭豬,悶了就扇豬的耳光。。。。
這個店最後沒有買,訂金一周以後退給我們,agent又給我們推薦了幾個店,都在小鎮。可是我已經不想去小鎮了。到了年底我們總算在離多倫多一個多小時的city買了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