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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 環遊波羅的海(9)- 中世紀的童話

(2023-10-12 17:06:33) 下一個

離開采西斯,三個多小時後,我們進入愛沙尼亞首都塔林(Tallinn)。

和維爾紐斯相比,塔林老城麵積比較小,但更加精致。這是北歐唯一一座保留了完整中世紀風貌的古城,1997年入選聯合國曆史文化遺產。

和其它歐洲中世紀古城,比如布拉格,克魯姆洛夫相比,塔林少了一份滄桑,多了一份浪漫。

滿街的鮮花店,讓黃昏的古城空氣中飄散著芳香。

塔林靠海,和芬蘭首都赫爾辛基隔海相望,在曆史上曾經是連接中,東歐和南,北歐的交通樞紐,如今,它也是郵輪的一個重要停靠點,因此也被稱為歐洲的“十字路口”

街頭做生意的小販多穿上了中世紀的服裝。

這兒的餐館也和波羅的海其它城市不同,濃濃的中世紀情調。

這是網紅餐廳龍三世(Draakon),店麵很小,卻總是人頭攢動。

我們排了很長時間的隊才進門,牆壁上寫著幾條本店規則:

1. 女主人永遠是對的;
2.自己清理桌子;
3.不許玩蠟燭;
4.別忘了給女主人1+小費!

店內看不到菜單,也沒人領位,女主人說,位子隨便坐,菜隨便點,反正我們這兒就三樣:肉腸,牛排骨和啤酒,另外酸黃瓜免費,但需要自己拿著木棍去大缸裏撈。

燭光下,我們在塔林的第一頓就是這麽大碗(碗是缺口的)喝酒,大塊吃肉。

在老城閑逛,我深切地體會到Tallinn譯成塔林,真的是太貼切了,舉目四望,到處都是教堂尖塔,走在街巷中,仿佛在高塔叢林間穿行。

曆史上,愛沙尼亞先後被普魯士、丹麥、瑞典、俄羅斯統治,塔林(Tallinn)這個名字也是由愛沙尼亞語的“丹麥堡壘”(taani linnus)演變而來。

愛沙尼亞曾是蘇聯加盟共和國,但塔林卻鮮少俄式風情。原來早在13世紀,塔林就因為是重要的貿易港口,而成為德國商貿軍事同盟“漢薩聯盟”的成員,被烙上濃重的德國印跡,走在街上,我有時會覺得自己又回到了德國斯圖加特。

華麗的商會會所“黑頭兄弟會”,曾是德國商人開市政辯論會的地方,它是塔林僅存的文藝複興風格建築,建於1640年,石雕和木雕混合裝飾而成的入口大門,是老城內裝飾最精美的大門,時至今日,依然保留著中世紀時期的模樣。

夜幕低垂,我們穿過古老的聖凱瑟琳小道(St. Catherine's Passage),走回酒店。

塔林的物價雖然在歐盟屬於中等水平,但卻是波羅的海三國最昂貴的,我們在這兒一天的酒店花費相當於其它地方的2-3倍,停車費另算,每天20歐。

愛沙尼亞是波羅的海三國裏麵積最小的,但也是相對來說最發達的,它在歐洲第一個推廣網絡投票,是歐洲互聯網最普及的國家。

聖靈教堂(Church of the Holy Spirit),是塔林自14世紀以來唯一還保留原型的宗教建築。教堂外觀簡樸,有巴洛克式的尖頂,這是第一座用愛沙尼亞語宣教的教堂。

它建於13世紀早期,但不同於一般教堂,它的朝向不是正東,可惜原教堂毀於1684年,如今我們看見的是重建過的樣子。

教堂內的彩繪花窗極其耀眼,在早晨的陽光照射下,顯得特別夢幻。

這是一座路德宗新教教堂,不同於天主教,新教推崇信仰不受性別、社會地位或其他因素的限製,於是我們在這兒看到了根本不可能在天主教教堂出現的女性牧師。

雖然這位女牧師的神情過分嚴肅了些。

塔林的中心是老城,老城的中心是市政廳廣場。

廣場上的Raeapteek,是全歐洲持續營業時間最悠久的藥房。

它自1422年開業,距今已經600年,據說昔日沙皇也從這兒訂購過藥品。

藥房裏早不見了中世紀的藥材,但店員依然非常熱情地解答顧客的疑問。

聖尼古拉斯教堂(St. Nicholas' Church),是塔林最大的教堂之一,高高的華麗尖頂,在古城非常醒目,當地人說:”所有的道路都通向聖尼古拉斯“。

 

教堂在二戰中被毀,1984年重建後成為愛沙尼亞藝術館的四個分館之一,展出多件中世紀的藝術珍品。

我們去過很多藝術館,但設在教堂裏的藝術館,我們還是第一次見識。

這幅創作於15世紀的祭壇畫描畫了基督教義中的一係列聖人形象,是藝術館的珍品。

但館中最珍貴的還是這幅由德國著名畫家Bernt Notke創作的《死亡之舞》(Danse Macabre)。

 

原作據說長達30米,但目前隻剩下7米多的殘幅了。

在這幅長卷中,死神以骷髏的形象出現,引導著主教,國王,貴族,平民等各社會階層的人走向死亡。

德國哲學家施太格繆勒(Wolfgang Stegmüller)說過:“死亡是作為把人引導到生命的最高峰,並使生命第一次具有充分意義的東西出現的。”

 

正是有死亡作對比,人們才會意識到活著是多麽寶貴、幸福、有意義,因為死亡是一切的終結,是虛無,悲痛,無意義的。我們現在正經曆的每一天都是離死亡最遠的一天,既然這樣,我們為何不好好珍惜眼前的一切呢?

教堂塔樓是鳥瞰塔林的好地方。

塔林老城分上城和下城,上城是上流社會、宗教階層和封建權貴的聚集地,下城住的則多是商人和手工業者。

這條通向上城的有點陡峭的街道叫短腿街(Lühike jalg)。

短腿街上來的這片花園,名叫丹麥國王花園(Danish King's Garden),後麵的那座石樓據說曾經關過妓女,當地人傳說,這個地方夜晚鬧鬼,經常被人目擊到一名中世紀的僧人和一名漂浮的女子。

 

雖然是光天化日,但那幾座沒有麵孔的黑魆魆的修道士塑像,還是讓人有點毛骨悚然。

上城有一座我們此行見過的最漂亮的東正教教堂 - 亞曆山大 涅夫斯基主教座堂(Puha Aleksander Nevski Katedraal),它是塔林最大和最高的東正教教堂,興建於1894年到1900年間。

亞曆山大.涅夫斯基,生於1220年,死於1263年,是13世紀俄羅斯著名的統帥,他率軍接連打敗瑞典人和德國人,被稱為涅瓦河英雄。

1547年,他被東正教追封為聖徒,1942年,被斯大林宣布為民族英雄。2008年,俄羅斯舉行了一次“最偉大的俄羅斯人”評選活動,結果出人意料的是,亞曆山大.涅夫斯基名列首位,獲得了“最偉大的俄羅斯人”稱號。

但因為它的存在象征著曆史上俄羅斯的統治,許多愛沙尼亞人非常厭惡這座教堂,愛沙尼亞政府也曾計劃拆除這座它,好在後來沒有實施,否則我們就無緣看到這座美麗的建築了。

可惜的是,教堂內部嚴禁拍照。

與涅夫斯基東正教大教堂正對麵的,是愛沙尼亞國會大廈。

塔林是歐洲保存最好的中世紀要塞老城,炮塔和堡壘連接的城牆是這座古城曆經數百年依然傲立至今的保證,如今塔林依然還有將近2公裏的完好城牆。

我們在市政廳廣場抬頭仰望,在聖尼古拉斯教堂塔頂俯首張望,在城牆的瞭望台極目眺望,這三個不同的立體視角,讓塔林這座童話般古城的美麗,在我們的腦海中真正豐滿起來。

在塔林遇到的很多遊客都是從郵輪下來的,我們時不時地會看到這些小股旅行團。

走回下城,我們直奔塔林老城外。

塔林,並非隻有老城,如果不去卡德利奧區(Kadriorg),那麽塔林之行也是不完整的。

老城裏晃動著太多的遊客,這兒才是塔林人最喜歡去的地方。

這兒公園眾多,博物館林立。

我們身後的這棟低調的粉紅色建築,沒人想到它竟是愛沙尼亞總統府,直到我看到了挺立的衛兵。

這棟外表非常不起眼的小屋,被稱為彼得大帝的小屋(Peter the Great house),是沙皇彼得大帝和妻子 - 後來的凱瑟琳一世,來訪塔林時居住的地方。

 

當時彼得大帝花了1400盧布,從當地一位貴族的遺孀手裏買下這處房屋,1714年以後,彼得多次入住這兒,一是為了是就近指揮與瑞典交鋒的那場北方戰爭,二是為了和皇後凱瑟琳一世共處。

彼得大帝死後,這兒逐漸荒廢,被人遺忘。

 

1804年沙皇亞曆山大一世來塔林訪問,下令重修此處。

 

1806年,這兒作為博物館,正式對外開放。

小屋內部非常簡樸,絲毫看不出這兒曾是沙皇的行宮。

據說彼得身高兩米,也不知道這個小床是不是他曾經睡過的那張。

彼得即位之初,急於改革,縮小俄羅斯和歐洲諸強的差距,重視功能性遠勝於裝飾性。

 

我們隻是從牆上那幅褪色的俄羅斯雙頭鷹,才能想象當初彼得的雄心。

一七一七年彼得拜訪了法國凡爾賽宮以後,土包子終於大開眼界,從那以後,他開始雇請各國藝術家和建築家大興土木,提升他的宮廷形象。

 

也正是在那個時候,才有了塔林卡德裏奧區的這座宏偉的卡德裏奧宮(Kadriorg Palace)。

這座巴洛克宮殿是彼得大帝參觀完凡爾賽宮以後,在彼得小屋附近購買了100公頃土地,費時8年之久,為皇後凱瑟琳一世(Catherine I)修建的夏宮。

宮殿沒有完工的時候,彼得夫婦曾經到訪過幾次。1825年彼得死後,凱瑟琳一世再無興趣來此。

金碧輝煌的宮殿被裝飾得豪華無比,可惜當初的主人卻幾乎沒有正式入住過,18世紀和19世紀這兒曾一度被俄羅斯皇室遺棄。20世紀30年代,愛沙尼亞的第一任總統對其進行裝修,並作為自己的私人住宅使用。

現在這兒是愛沙尼亞藝術館,用於展示16到20世紀的國際藝術品。

200年過去,如今的卡德裏奧宮,已經很難找尋當初凱瑟琳一世的印記,它更接近於一個標準的美術館。

和拉脫維亞包斯卡的隆黛爾宮相比,卡德裏奧宮以及它的花園的規模要小許多,但更加秀氣和精致,也更加親民。

這兒,沒有小販的吆喝,沒有遊客的湧動,走在濃蔭蔽日的葡萄架下,坐在微波不興的池塘旁,那一刻,我忘記了自己的過客身份,變得有些“塔林”了。

不知不覺時間又接近黃昏,就要告別塔林了,我們走上觀景台,再俯瞰一下這座美麗的城市。

這座觀景台的這個位置,曾是無數來塔林的遊客爭相打卡之地,不隻是因為它的無敵美景,更因為那麵牆上的一行字:The time we had(我們曾經共度的時光)。

可惜,我們去的時候,那一行字不知道被哪個手欠的人用塗鴉抹掉了,但那句話,在那一刻卻回響在我們仨的心裏。

 

帶著兒子出門看世界,不知不覺也已經十年了。旅行是什麽?它不該隻是倉促打卡,也不該隻是蜻蜓點水地留影,它是不知不覺收集記憶的過程。

 

某一刻,當我們突然想到:The time we had,我們一起走過的路,我們一起曆過的險,我們曾經的焦灼,我們曾經的歡笑,會如潮水一樣突然湧現在眼前。

 

很多年過去,也許我和LG都無法再陪兒子行走,兒子也有了他自己的世界,他自己的家庭,他會帶著他的愛人,他的孩子,重回我們曾經去過的地方,當他指著爸爸媽媽和他曾經坐過的地方,他會說:The time we h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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