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之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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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故事 —— 童年(走親戚)(上)

(2020-10-12 16:08:48) 下一個

舅舅和舅媽先後在魚溪鎮兩、三個鄉村小學任教,工作時間最長的是魚溪鎮鄉村團結小學。該小學距離魚溪鎮有幾裏路,在一個小山坡的山頂上。小學的校區有幾排大瓦房加上一個大操場,操場的西頭有一個籃球場,有一條石板大路通向學校正門。操場一邊還有一條小路下山坡,山坡腳下是一條小河,過了河就是成(成都)渝(重慶)公路。學校有幾位教師白天在這裏上課,晩上回家住,隻有舅舅一家住在學校裏。除了大兒子敏,舅舅和舅媽又添了三個女兒佳、英、莉和一個兒子武。

我們兄妹最高興去舅舅家,每次不用父母帶我去,哥哥們領著我就去了。快到團結小學的大路邊,有一個村民大院子,大院子裏有一人家養了一條大黃狗,凡陌生人在大院子外的大路上走過,它就跑出來“汪、汪、汪”地叫,要咬人似的,可凶啦。它認識舅舅,它特別看他的臉色,隻要看見他,就不叫了。每次我們去他家,他都在魚溪鎮路口來接我們。如果舅舅有事來不了,他就捎信讓我們走公路,過小河,從那條小路上山坡到山頂的學校,來避開正門前大路邊村民大院子的那條大黃狗。

舅舅和舅媽喜歡我們,臉總是掛著笑,待我們像親生似的。舅舅領著我們做好多事情,而舅媽給我們做好多好吃的,一天一晃就過去了。舅舅在大操場邊開了一塊地,他種了很多蔬菜:夏天有茄子、豇豆、苦瓜、黃瓜、長角椒、西紅柿等,冬天有萵筍、紅蘿卜、白蘿卜、菠菜、青菜、芹菜等。舅媽在房屋的後麵搭了一個雞棚,養了幾隻母雞,每天都能撿到幾個雞蛋。我最喜歡舅媽用舅舅種的新鮮蔬菜做的小菜:茄子盒、酸豇豆炒油渣、幹煸苦瓜長角椒、涼拌黃瓜、西紅柿炒雞蛋、清炒萵筍、紅蘿卜紅燒、白蘿卜燉湯等。那時買豬肉要憑肉票,有時即使有票也買不到肉。舅媽說了,要是能買到豬肉,她就給我們做酸豇豆炒肉末,比炒油渣好吃多了。可舅舅說了,沒有肉就菜來湊,我們也餓不著。

舅舅喜歡打籃球,帶著哥哥們在籃球場上跑來跑去,玩得個個滿頭大汗。打完球,舅媽就燒一大鍋熱水,給他們洗澡。有時舅舅也帶哥哥們去附近的水塘釣魚,他釣魚的技術不如爸爸,總是空手而歸。剛開始我帶著敏玩過家家,敏是個漂亮的小男孩,可乖了,很聽我這個小姐姐的話,我們在一起玩得很開心,從不吵架。後來小妹妹們長大一些,我和敏就帶著她們一起玩。小弟弟武太小,需要舅媽照顧,他總是衝著我們笑。我們最怕舅舅喝酒,他喝醉了就會吹胡子瞪眼,亂發脾氣。每當這時候,舅媽和哥哥們就把他弄到床上去睡覺。第二天一早酒醒了,他對我們又是笑嗬嗬地了。

 

在資中縣城近郊後溝的鄭家大院,老外祖父、他的哥哥和他的弟弟共有三房,養育有六個女兒和九個兒子(有兩個兒子早年夭折,他們是媽媽的七叔和八叔)。老外祖父的哥哥稱大房,有一兒三女,是媽媽的六叔、大姑、三姑和四姑。老外祖父的弟弟稱三房,有兩兒兩女,是媽媽的五叔和九叔、五姑和六姑。老外祖父稱二房,有四兒一女,是媽媽的大叔、二叔、父親(外公)、四叔和二姑。在媽媽四歲、舅舅半歲時離開鄭家後,再也沒有回去過。

很多年以後,媽媽和舅舅與二房的後人有來往。二房的親戚是媽媽的二姑、大叔、二叔和四叔,他們的後人共有三女三兒。媽媽的二姑有兩女一兒,是我的三姨、四姨和小表叔;媽媽的大叔有一女一兒,是我的二姨和三表叔;媽媽的二叔膝下無兒女;媽媽的四叔有一兒,是我的七表叔。

三姨是教師,寒暑假常在四姨家,我在四姨家見過她幾次。她長得很好看,長長的眉毛,彎彎的眼睛,瘦瘦的身材,夏天穿一條小碎花布的連衣裙,冬天穿一件深紅色的呢子長大衣。她和三姨父膝下無兒無女,四姨把她的三女兒過繼給他們做女兒。三姨話不多,輕言細語,我跟她聊天時,不像是我的三姨,倒像是我的老師。

四姨家住資中縣城裏,她在北街五金門市部工作,四姨父在煙草公司門市部工作。他們養育有四女兩兒,排行第四我叫他四哥,他隻比我大幾個月,他有大姐、二姐、三姐(過繼給三姨)、一個弟弟和一個妹妹。媽媽帶我去四姨家時,四姨總是吩咐四哥陪我玩,四哥對我很好,我倆帶著弟弟和妹妹一起玩。離四姨家住的那條街不遠是資中縣城的電影院,電影院門口有些小商小販,賣些小玩意兒如彩紙做的轉風車,也賣零食如棒棒糖、棉花糖、花生糖等,四哥常帶我們去那裏玩,有時給我們一人買一根棒棒糖舔著或一個紙風車轉著跑回去。

小表叔在重慶工作,是一個工廠的工程師。有一年暑假他來我家避暑,他說夏日的重慶跟火爐差不多,地熱得發燙,吹的風跟蒸氣一樣。他在我家住了一周,他喜歡跟著爸爸去釣魚。他說釣魚作為一項戶外休閑運動,有極大的魅力,俗能俗入市井,雅能雅到極致,小可怡情,大可養誌。可他的釣魚技能比爸爸差遠了,每次釣回來的幾條鯽魚,都不是他的功勞。他愛吃媽媽做的紅薯燜飯,新出土的紅薯是媽媽從農民家裏買來的,他說從來沒有吃過這麽新鮮的紅薯。

二姨和二姨父都是資中縣布鞋廠的職工,他們養育四女兩兒,家在西街快到西門口的一條小巷裏,一大家子人,擁擠地住在兩間采光很差的房間裏。每次媽媽帶我去二姨家,就是要為我和哥哥們買布鞋。媽媽為我挑的布鞋,總比我腳穿的布鞋號碼大一號,她說這樣一雙布鞋可以穿兩年,今年穿了明年還能穿,如果布鞋號碼正好是我腳的長度,今年穿了明年穿就短了,因為我的腳長長了就穿不了了。每當這個時候,二姨就會說:小姑娘正長個兒,一年穿一雙新布鞋不多。

在我們離開她家時,她總會塞一雙正合我腳的布鞋給我。我心裏暗自高興,偷偷地看一眼媽媽。二姨笑著說:別看媽媽了,這是我給你的,拿著吧。說完了還摸摸我的頭。

我沒有見過三表叔和七表叔,隻聽媽媽提起過。三表叔在成都一家印刷廠工作。七表叔很小就當學徒去了。

在媽媽小的時候聽外婆說,有一年四外公(媽媽的四叔)從外地回到鄭家大院,賣了地產和房產,把四外婆(媽媽的四娘)和他們的兒子(我的七表叔)帶走了。當時大家都認為是一件好事,可後來外婆收到四外婆的一封信,才知道她受盡了痛苦和淒涼。

四外公把四外婆和七表叔帶到了萬縣,他在萬縣還有一個老婆,他把七表叔送去很遠的地方當學徒,把四外婆安排在家的外麵,隻給一點糧食,叫她自己生活。四外婆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兒子去了哪裏,隻有孤獨地煎熬著。因為思念家鄉和兒子,整日以淚洗麵,日子一久,她的雙眼哭瞎了。她請人代筆給外婆寫了這封信,信中告訴外婆:她要回老家。

由於外婆早已離開鄭家,這封信輾轉幾次才到她的手。外婆讀完信,哭了,想起了自己的苦楚:她也是被鄭家男人丟下的女人。將心比心,都是鄭家的媳婦,各有各的艱難。她憐憫四外婆,就按照信封的地址,回了一封信。她在信中告訴四外婆:回來就好,她已經不在後溝鄭家大院,讓四外婆到金帶場蔡宅來找她。

那段時間,外婆一直在等候四外婆的到來,可她一直沒有出現,也沒有音訊,估計客死他鄉了。“煢煢白兔,東走西顧。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待續)

原創發表在:https://mp.weixin.qq.com/s/CZqTzkU0_0Z6sbULdzTkM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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