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之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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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故事 —— 華西歲月(夢之情)

(2022-09-26 18:19:42) 下一個

 

在臨床實習期間,我也忙裏偷閑,學院周末放映剛上映的電影《少林寺》,就利用夜班後的休息時間去看這場電影。電影中有一個很滑稽的鏡頭:少林寺弟子左右手各提著一個底是尖形的木水桶飛跑,這個尖底木水桶是少林寺師傅防止少林寺弟子在提水途中歇息而設計的。

我正看得出神,前排有一身材高大的男生站了起來,手指著屏幕,嘴裏嚷著:“看啊看啊,木水桶是尖底子!”說完還“哈、哈、哈”大笑起來。

他正笑得開心,坐在他旁邊的一位觀眾招呼他坐下,他下意識地發現自己失態了,回身與那位觀眾點了點頭,馬上坐回座位,安靜下來,繼續觀看電影。

在他回身那一刹那,借著屏幕的微光,我看清楚了他的臉:白淨光亮的長方臉上,有一對又大又晶的炯目和一對又濃又黑的長眉,笑起來在兩頰有一對又深又圓的酒窩。我心裏不覺一動:好帥好俊的男生!

電影結束了,電影場內的燈亮了,觀眾從座位上站起來,陸陸續續地往電影場門口走去。我也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沒有急著走出去,還想再看一下剛才大聲嚷嚷的那位男生的模樣。我往前排一看,他正好起身側轉往外走,我也正好看了個仔細:他的身高至少有一米八,不胖不廋很魁梧,他看上去很陽光,臉上還掛著大笑之後的微笑。不過,他看上去比我年長,應該不是在校生,如果不是在校生,怎麽會在這裏看電影呢?我想他的家可能在華西。

我不知不覺地跟在他的後麵出了電影院,可一走出電影院大門,人群朝四麵八方走散,我尋了一會兒也沒有找到他的蹤影,不知他往哪個方向去了。罷了,隻是看了一眼,我們誰也不認識誰,無需多想,我就急步回到宿舍,該幹啥還幹啥。

 

說來也怪,自從那天在電影院見過那位美如冠玉 的男生之後,連續幾個晚上做著同一個夢,在夢裏我居然談情說愛了!

第一個晚上,我迷迷糊糊地進入了夢境。在藍天白雲下,陽光明媚,微風拂麵,近旁的湖水蕩著清波,遠處的青山淌著溪流,我和一男生一前一後走在軟綿綿的草地上。我始終沒有看清楚這位男生長什麽模樣,有點兒像、也有點兒不像在電影院裏見到的那位大聲嚷嚷的男生。

我們這是去哪裏?”我問他。

去你家啊,”他沒有看我就回答了一句。

去我家?我家可遠啦,靠兩條腿肯定走不到的。再說,這也不是去我家的方向啊!還有,我跟他不熟他為什麽要去我家?

你是我的什麽人啊要去我家?”我問了他一句,然後肯定地對他說:“你不能去我家。”

他聽後詭秘地笑了一下,沒有回答我,埋著頭一直往前走。我趕上前去阻止他繼續往前走。

他終於停下了腳步,然後對我說:“好吧,不去你家,那就去我家吧。”

去他家?他家在哪裏?我怎麽也想不起來他是哪裏人、來自何方?

我是你的什麽人啊要去你家?”我答了他一句,然後肯定地對他說:“我不能去你家。”

他看著我笑了笑說:“好吧,不去你家,也不去我家,我們在前麵的那條長椅上坐一會兒吧,”說完右手指了指那條長椅。

我往前一看,還真有一條長椅在那裏。我倆並排齊肩、安安靜靜地坐在長椅上,兩眼半閉著。眼前一陣微風襲來,激起湖水微波蕩漾;耳邊飄來遠山林中的鳥鳴聲;臉龐沐浴著陽光,暖暖的;呼吸中聞到野花的香味以及青草的氣息。我們誰也不說話,仿佛與這美妙的大自然融為了一體。

第二個晚上,我朦朦朧朧地步入了夢鄉。我和一男生穿短袖衫、帆布褲,腳蹬膠鞋,肩挎背包,站在一條鐵索橋的一端,準備走過這條鐵索橋到另一端去。

這條鐵索橋至少有幾百米長,架於兩座大山的半腰處,有一條河流在兩座大山之間奔騰,通過鐵索橋把兩座大山連接了起來。鐵索橋是由鐵鏈將很多塊木板串起來建成的,每塊木板長約2米、寬約0.5米、厚約50 厘米,每塊木板之間有縫隙,能看見下麵洶湧澎湃的急流,在木板的兩側各有一鐵鏈,高出木板1米,走在鐵索橋上可以用手扶著它。由於人體的重量,一踏上鐵索橋的木板,鐵索橋就晃動,人的重心就不穩了,所以,必須扶著兩側的鐵鏈才能邁步。

我一看這搖搖晃晃的鐵索橋就害怕了,杵在鐵索橋頭不敢走上去。他好像很勇敢,輕鬆地走上了鐵索橋。他走了幾步發現我沒有跟上,回頭招手讓我走過去。我搖了搖暗示他:我害怕,不敢走上去。他回到我跟前,告訴我:這條鐵索橋很結實,很安全,自從建成以來,從來沒有人從鐵索橋掉進河裏。我環顧了一下四周,隻有我倆在這裏,也沒有別的人要過這條鐵索橋,所以,他的話我半信半疑。他看我不敢自己走過去,就要背我過去。

開什麽玩笑!兩個人的重量加起來,會使鐵索橋搖晃得更曆害,如果我們倆都掉下去了,我沒命就算了,可不能害得他白白送死啊!我是篤定不能讓他背過去的。他看我不願意讓他背,想了想,就伸出右手牽著我的左手,他的左手扶著左邊的鐵鏈,讓我的右手也扶著右邊的鐵鏈,我倆並排著一起走。不知走了多久,終於從鐵索橋的一端走到了另一端,我的膽子也壯大了,心裏別提有多高興啦。

第三個晚上,我恍恍惚惚地滑到了夢幻。一天早晨我下夜班後剛走出附院大門,見一男生手扶著自行車,站在附院大門外等我。

他一眼見到我,笑著對我說:“下夜班啦,我帶你去一個沙龍,你肯定會高興。”

什麽沙龍?”我問他。

沙龍就是一些聊得來的人聚在一起,無拘無束地談天說地,”他解釋道。

哦,”我傻傻地應了一聲。不過,我去沙龍幹什麽?那些人我也不認得,有什麽好聊的!我心裏這麽想著,還是身不由己地坐在他的自行車後座上,隨他去了那個沙龍。

一會兒我們到了一棟三層樓房的前麵,他停好自行車,領著我進了這棟樓的一個單元,我們上了二樓,他敲開了一個房間的門。屋裏已經有十幾位男生、女生,他們圍著一張桌子坐著,桌子上擺著茶水。他們中大多數人的年齡跟我差不多,隻有兩位男生看上去年長些,略顯有些老成。他們見我們來了,都起身打招呼,讓出兩把椅子來,請我們也坐在桌子旁。

他們正在大談出國一事。我們的出現,打斷了他們的討論。等大家寒宣一番之後,他們接著發言。

其中一位男生說:“我想去美國,那是一個自由與民主的國度,科技和文化居於世界領先地位。紐約是世界最大的城市之一,在紐約海港內自由島上,有一尊法國人民送給美國人民的自由女神銅像。”

另一位男生說:“澳大利亞也不錯,四麵環海,風光如畫,能去那裏看看就好了。”

一位女生插話:“我覺得歐洲更好,特別是北歐,盡管冷一點,可生活水平高,全民享受免費醫療和免費教育。”

另一位女生接著說:“我喜歡法國,尤其是巴黎,那是世界文化和藝術的中心。”

看來他們對世界各國都有所了解,一群崇洋媚外之徒!我們的國家不好嗎?自從恢複高考以來,各行各業撥亂返正,逐步走上正軌,到處百廢待興,急需人才,他們可好,一門心思想著邁出國門。

我前夜在病房值班,有幾個重病人,我和值班護士忙乎了一夜,幾乎沒有歇著,全身疲憊得很,隻想回宿舍好好睡一覺,至於美國、法國跟我有什麽關係!

我低聲對他說:“我太乏了,想回學院的宿舍休息,你能送我回去嗎?”

他遲疑了一下說:“好吧,我們離開這裏。”

我們向大家說了聲“抱歉”,走出了房間。他沒有直接送我回華西,而是帶我到了錦江賓館旁的錦江河畔,我們借著人民南路街燈灑過來的餘光,站在錦江橋頭邊的樹下。

他對我說:“如果你不想出國,我也不想了,我隻想跟你在一起。”

我望著他說:“你真這麽想?可你跟他們一樣是想出去的,不能因為我耽誤了你的大好前程。”

他又說:“不出國也有大好前程嘛,你說是不是?”接著他問我:“畢業後你是怎樣想的?”

我回答他說:“其實我的想法很簡單,畢業後去醫院工作,醫治病人,救死護傷,做一名合格的醫生。”

他鼓勵我說:“我相信你一定會成為一名好醫生。”

他微笑著轉過身,拉著我的手,讓我靠近他,把我擁在他的胸前。我依偎在他的身旁,心裏甜甜地想著:如果一生有他陪伴,那就是我今生修來的福分。

接下來幾個晚上也做著同樣的夢,不過醒來時,不能完整的想起夢見了的事。有時是我自己,有時是我們兩人,其中的男生好像是他,又好像不是他。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我白天在病房實習,腦子裏想的全是病人的診治那些事,怎麽到了晚上就做起花前月下的甜夢來?這使我百思不得其解。也許是那天在電影院裏見到的那位大聲嚷嚷的男生的原因吧,我開始對他產生了興趣,想知道他是誰以及他的一切情況。

到哪裏去了解他的情況呢?我突然想起那天同我去看電影的還有幾位同班女生,她們都看見那位大聲嚷嚷的男生了。我就向這幾位同班女生一一打聽是否認識那位男生。很巧她們中靜認識他。靜告訴我:他是華西子弟,在成都市某醫院工作,正巧靜的母親也在那所醫院上班,他們是同事,所以靜認得他。靜還告訴我:他已婚,有一個小孩快一歲了。

自從了解到這位大聲嚷嚷的男生的情況之後,我再也對他提不起興致了,對我來說,他就是一位見過麵、不認識的路人。很是奇怪,那些雪月風花之美夢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寫於20211211

(圖片來源於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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