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的故事 (十二) —— 玩遊戲（中）

幾個男孩，年齡相仿，性情不同，由於父母之間走得近，他們也成了好夥伴，還組成了一個遊戲卡俱樂部。這個俱樂部是潭倡議的，在他的領導下，俱樂部有組織有紀律，每一個成員要交成員費（就幾分錢），成員們在一起玩遊戲卡，必須遵守一定的規則。兒子能認識他們十分高興，很想加入這個俱樂部。孩子們非常友好，歡迎他的加入，還給他取了一個綽號叫新夥伴（New Guy）。

兒子加入這個俱樂部後興致盎然，興高采烈地與孩子們一起談論遊戲卡。他把他的遊戲卡冊給他們看，他們也把自己的遊戲卡與他分享。潭給他交代了在俱樂部內玩遊戲卡的規則，希望他能跟他們一起玩。

兒子對潭說：“我不會玩。”

孩子們很驚訝，睜大了眼睛望著他。

黎百思不得其解地問兒子：“你有那麽多遊戲卡，怎麽不會玩啊？”

兒子被孩子們詫異的眼神看得有些難為情，不好意思地對他們說：“我真的不會玩，要不我先看看你們怎麽玩，然後再跟你們玩，好不好？”

大家看他很誠懇，看來是他真的不會玩。他們喜歡這個新夥伴，同意了他的請求，讓他先看看再玩。

我因有一個學術會議在外地召開，要離家幾天，正好那段時間母親回國了，我就把兒子放在棠家，請棠的父母幫我照顧他。棠的父母吩附棠帶著他，別讓他跑丟了。棠隻比他大兩歲，嚴然像個大哥哥似的，去哪裏都帶著他，更主要是讓他融入這群孩子中，與他們成了好朋友。

棠和兒子性格不同，他倆在一起玩我還有些擔心。記得有一次我們出去旅遊後回到旅店，棠想看電視上的節目，可他想棠與他玩遊戲卡，棠告訴他看完節目就跟他玩。他等不了，就在棠和電視之間跑過來晃過去，還把水灑向空中，水珠落在棠的臉上，搞得棠沒法看電視。

就聽棠對他說：“你安靜一會兒好吧，看完這個節目我就跟你玩。”

可他不安分，繼續調皮搗亂，這可真的把棠弄煩了。

又聽棠對他說：“你要不聽話，我就不跟你玩了。”

這是兒子的“軟肋”，就怕棠不跟他玩，如果棠因他頑皮而不跟他玩，其他幾個孩子也不會跟他玩了。他聽了先是愣了一下，然後老老實實地坐在棠的旁邊看電視了。

這叫“一物降一物”。棠喜安靜，善思考；可兒子喜熱鬧，善搞惡作劇。兩孩子在一起，不定鬧出一點什麽事來。可是棠很有辦法，知道怎樣循序善誘，把愛搗蛋的兒子弄得心悅誠服地圍在他身邊，我真服了棠。

幾天後我回到家，看見兒子紅光滿麵，活蹦亂跳，他第一句話就告訴我：“叔叔揉的麵、阿姨調的餡、棠包的餃子是世界上最好吃的。”

他還說阿姨做的青椒炒小雞好吃，讓我跟她學，回家後也做給他吃。我再仔細打量了一下他：圓圓的肚子又胖了一圈。棠一家把他照顧得非常好，很讓我感動。我們謝過他們後，正準備離開，棠的媽媽突然想起一件事。

“一天我為他洗衣服時，把他褲兜裏放的一張遊戲卡也洗了。本來我叫棠帶他去商店裏再買一張一模一樣的，可惜沒有賣了。”她說完非常抱歉地看著兒子。

兒子馬上說：“阿姨，沒關係，我還要謝謝您為我洗衣服呢。”

我接著說：“看你說的，這算什麽事兒，你們關懷備至地照顧他這麽多天，我都不知怎樣感謝你們，洗壞了一張遊戲卡你還掛在心上。”

回到家後，我一邊清理行裝一邊收拾屋子，幾天沒人住到處都是灰。一會兒後發現兒子很安靜，不像平時圍在我身邊，小嘴不停地嘰嘰喳喳問這問那。我問他是不是有心事，他搖搖頭，似乎沒什麽事兒。即使有事他不願意說，我問也沒用，所以就不問了。

第二天是周末，潭突然打來電話，叫兒子去他家取遊戲卡。這是怎麽回事？

原來是我出差這幾天，他與俱樂部的小夥伴一起玩遊戲卡，因為他剛學著玩，不太會，每次都輸，他的幾十張遊戲卡，包括那些他最喜歡的金卡，幾乎全部輸給了俱樂部的成員，他的遊戲卡冊已經空了。這事兒在他心裏不痛快、堵得慌，不過他也懂 “願賭服輸”的道理，所以，我回來後也沒好意思告訴我。

這事兒不知怎麽被潭的媽媽知道了，她對潭說：“那個剛來的小孩媽媽不在家，你們把他的遊戲卡都贏了，這不太合適吧。”

潭也覺得他媽媽說得有道理，讓人感覺他們在“欺生”，他回答道：“媽媽，你說得對，是有點不地道。”

他說完之後，馬上就給棠打電話，兩人就在電話上你一問我一答地商量起來，最後他們決定把贏到手的遊戲卡物歸原主。他們把另外幾個孩子召集在潭家，潭把這個決定告訴大家，問問他們有沒有意見，如果有其他想法，也可以說說。

棠還向大家解釋：“因為他剛加入俱樂部，也剛學著玩，這時我們贏了他的遊戲卡，對他和我們都不是公平的輸或贏。所以我們要把贏到手的遊戲卡都還給他。”

鵬、楠和黎覺得棠說得很有道理，他倆的決定是對的，他們甘心情願地把贏得的遊戲卡拿了出來，一張不少的退還給了兒子。

黎還對他說：“等你玩遊戲卡的水平跟我們一樣好了，我們再贏你的遊戲卡。”

原來兒子悶悶不樂，是他的遊戲卡沒了。現在他的遊戲卡又回到他的手裏，他的臉上又出現燦爛的笑，小嘴又開始止不住地嘮嘮叨叨起來了。

後來我們搬家到了波士頓地區，潭和棠的媽媽帶著他們來看望我們。兒子十分高興潭和棠來訪，三個孩子一拍即合，少不了談遊戲玩遊戲了。我和兩媽媽領著三兒子去了哈佛（Harvard）大學和麻省理工學院（Massachusetts Institute of Technology），看著他們走在世界上最好的高等學府校園裏，腦海裏一定浮想聯翩，想著自己未來的小心思。

潭一家遷居去了密歇根州（Michigan）的安娜堡（Ann Arbor），並住進了座落在小湖邊的大房子。那年的聖誕節，我們幾家重聚在潭的家，過了一個幸福、祥和、愉快的節日。白天帶孩子們去滑雪，晚上大人們做飯、聊天、唱歌、跳舞，孩子們當然是一起玩遊戲了。

棠一家也燕徙進了華盛頓（Washington）地區，在郊外買了一棟大新房。為了暖新房，我們幾家去了棠的家，媽媽們聊媽媽的私房蜜話，爸爸們談爸爸的趣事奇聞，孩子們玩孩子的遊戲大戰。黎帶上了他的小提琴，他的小提琴拉得相當專業，為我們演奏了一曲又一曲，讓大家賞心悅目。

盡管我們分散在美國東南西北，總是想辦法找機會重聚。我們一起去邁阿密（Miami）的沙灘曬太陽、海邊遊泳；去肯塔基州（Kentucky）的大山裏宿營、爬山、攀岩、漂流；去密歇根州的雪山上踏雪、滑雪；去尼亞加拉瀑布（Niagara falls）觀光、千島湖遊覽；去基韋斯特（Key West）參觀海明威（Ernest Miller Hemingway）故居；... 每次團聚，幾個孩子還是那麽要好，在一起玩得可開心啦，到哪裏都忘不了玩遊戲。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