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之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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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轉到西城區的布蘭代斯小學那天，我請了一天假陪他去那裏。布蘭代斯小學座落在一片開闊地的中央，周圍既沒有居民房屋形成的街道，也沒有樹木花草，隻有一條路直通校門。我們進去後，他被直接領到了“ESL 課堂”。教室裏有二十來位小朋友和兩位老師，他們熱烈歡迎他的加入。教室裏小椅子放了一圈，到處都是圖畫、積木、拚圖等兒童玩耍的玩具，不像教室，倒有點像活動室。學生的年齡參差不齊，從六七歲到十一二歲，來自世界各地，像兒子一樣，隻會說自己國家的語言。兩位老師都是典型的金發藍眼美國白人，一位叫辛迪 (Cindy) ，年齡在四十歲左右，身材高挑，是主講老師，每天都在這裏與學生在一起。另一位叫克裏斯汀（Christine）, 年齡大約二十多歲，長得很好看，她解釋道：“這周輪到我來幫助辛迪老師” 。每周都有不同的老師來這裏協助工作。
在“ESL 課堂”隻能說英語，既使說其它語言，也沒有人能聽懂。剛去的時候可把兒子急壞了：既聽不懂又不會說，兩眼直瞪瞪地看著老師，小臉憋得通紅也蹦不出一句英語來。他每天都到這裏來，與小朋友一起跟辛迪老師學英語。隻有上數學課時才回到二年級班裏去。數學就是加減乘除。兒子在北京讀完了一、二、三冊的小學課程，好像比這裏的同班同學懂得更多。老師講的內容他一句也聽不懂，可是每次課堂作業他不但會做，而且又快又正確，這使班裏的老師和同學百思不得其解，對他刮目相看。其實不然，不懂英語並不影響他做數學題。
我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兒子在去布蘭代斯小學第二周的一個下午，在西城區校車轉東城區校車時，找不到回家的校車了，因為他記住東城區校車的司機換人了。所有學生都上了車，隻有他站在水塔空曠地的中央不知所措，急得哭了起來。有一位司機下車來問他家住哪裏，他既聽不懂也不會說，司機隻好牽著他的手，帶他上每一輛東城區校車查看是否有同學認識他。在查看到第三輛校車時，有兩位同學記得他，早晨與他坐同一校車，他可算是安全到家了。我和母親聽他講述著，心都提到喉嚨口上了。我馬上告訴他：記住一起坐校車的同學，跟著他們換校車；我又做了一個我家地址的標簽，掛在他的書包上，不會說地址就把標簽給司機看。兒子很乖，牢記了我對他說的話，後來再也沒有找不到校車了。
為了讓兒子盡快地熟悉英語，跟上同班同學的英文水平，我們每天晚飯後學習英語半小時，我從二十六個英語字母開始，教他單詞、短語、句子、語法等。
可能是我急功近利，每晚教得太多，一天晚上他突然對我說：“媽媽，英語怎麽這麽難啊！”說完就皺起了眉頭。
我用手把他皺起的眉頭舒展開，對他說：“不會則難，會則易。以後你會了就不難了。”
母親看著我們母子倆猴急猴急的，就對我說：“首先要培養他學英語的興趣，一點一點地學，循序漸進，不能著急，一口吃不成胖子。”
母親說得對，我想了想對兒子說：“你來告訴媽媽你想學什麽，媽媽就教你什麽。”
他馬上就來精神了，問道：“如果女同學衝我笑，說一串唧哩哇啦英語，我該說什麽？”
“你就說：對不起，請原諒！我還聽不懂你說的話。”
就這樣，跟鸚鵡學舌一樣，一句話反複說，直到他能隨口說出為止。他對英語興趣大增，放學回家後就纏著我教他說這說那。
“隻要有興趣，有什麽學不會的，”母親笑著對我說。
薑還是老的辣，我就說：“您說得對，以後我得多請教您這位有四十年教齡的老教師。”
在我們家的附近有一所教堂，每周有兩個晚上開設免費的成人英語課。經朋友介紹，我帶著兒子去了，我們母子倆一起學。我也帶他參加一些教堂的活動，比如每周日上午去聽牧師講解《聖經》，下午送他去參加教堂為小孩組織的遊戲等。此外，我也經常帶他去參加美國人的聚會，特別是節假日和長周末(周一或周五不上班的周末)很忙，有時一天要參加兩個聚會。一有空，我也帶他去遊山玩水，欣賞自然風光；或帶他去參觀博物館，了解美國短暫的曆史等。總之，盡量讓他打開眼界，接觸更多的美國人，了解更多的美國文化，熟悉更多的美國地理等。這樣有助於他對英語的認識，學起來就容易融會貫通了。
那段時間，兒子腦子裏全是英語單詞和說英語的美國人。有一天我突然發現我的頭發沒有以前那樣黑亮了，發尖分叉還發黃。
就自言自語道：“我的黑發怎麽變黃了？”
兒子馬上告訴我：“因為你現在說英語啦！讓我看看你的眼睛變藍了沒有？”
我看著他那天真而幼稚的樣子，忍不住笑了。
“媽媽，你笑什麽啊？”他問道。
“你媽媽的頭發變黃跟頭發營養不良有關係，跟說英語沒關係啊!”母親笑著對他說。
他“哦”了一聲，兩眼迷惑地看著我們。
這也難怪，他見到的美國人多數是黃頭發藍眼睛的樣子。所以，他誤認為說英語的人就應該是黃頭發藍眼睛。
兒子在布蘭代斯小學的那學期很快就結束了，我們的家搬到了我來美國的第二座城市：佐治亞 (Georgia) 州的亞特蘭大 (Atlanta)。亞特蘭大位於美國東部，是佐治亞州的州府所在地。地理位置屬美國高地城市之一，是副熱帶潮濕的東南部氣候，四季分明，夏季悶熱，冬季溫和。也是一座曆史名城，是南北戰爭 (1861-1865年) 時南方軍的戰略要地。它是美國民權運動的中心，美國民權運動領袖馬丁·路德·金（Martin Luther King, Jr.）就出生在這裏，他曾發表過著名的《我有一個夢想》的演說，要求給黑人以平等的權利。這座城市人口中黑人超過半數，這裏的黑人受教育程度遠遠高於其它城市的黑人，而且黑人的犯罪率也不像人們想象的那麽高。我們一來到這裏，就聞到了人人平等的氣息，馬上就喜歡上這座城市了。亞特蘭大在二十世紀初開始經濟大發展，人口迅速增加，城區擴大，還舉辦了1996年夏季奧林匹克運動會，著名的埃默裏（Emory）大學就座落在城市的西北部。
（圖片來源於網絡: 亞特蘭大）
（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