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O八. 誰說美國家長不送新生
餘青青那所大學的每間宿舍裏有兩張床和兩張小桌子。床上隻有一個光溜溜的床墊子。肖雨禾在床墊上鋪上自己帶來的床單。
“這個床墊子好像是塑料的,滑溜溜的,屋裏感覺涼颼颼的。美國人就是舍得開空調,外麵那麽熱,室內溫度這麽低。看來青青還需要帶床褥子,被子太薄了也不行。”
“我們上大學那會兒,六個人一間屋,褥子下麵是草墊子,這裏是兩個人一間屋,也不用睡上下鋪。”餘爭鳴一邊幫忙鋪床,也忍不住感歎一句。
第二天在學校餐廳吃過早飯後,去辦理入學手續。辦公室裏擠滿了人,有填入學登記表格的,有辦貸款手續的,有照相辦學生證的,還有辦校內信用卡的,熙熙攘攘。
餘青青和餘爭鳴也在人群裏擠來擠去,似乎兩個人都很明白他們在做什麽,隻有肖雨禾一頭霧水地跟在後麵,不過她也不著急,反正有明白人,不用自己操心。
等餘青青的脖子上掛上了一張帶照片的學生證時,已經過了午飯時間。他們匆匆去了一處近旁的飯廳吃了點東西,就直接去圖書館旁邊的計算機室選課。
學校計算機室門前,等待選課的人排著長長的隊伍,他們排了半下午,才走進大廳。幾十台計算機排成了幾排,每台計算機前都是新生、家長和一個擔任輔導的高年級學生。
課是在家裏早就選好了的,餘青青隻需要在計算機上輸入登記,她和那個守在旁邊的高年級學生略微交談了一下,在他的幫助下順利地在計算機上填完了表格,按照學校的規定和自己的計劃,選了十五個學分的課,又定了上課時間。隻花了二十幾分鍾就完成了選課程序。
出門後,餘爭鳴從女兒手上要過課表,不放心地又仔細檢查了一遍:“校園這麽大,這些上課的教室都在哪裏,要不要去看看?”
“今天來不及了。晚上,學校專門為新生組織的活動七點就開始了,我們還要先去吃飯。”青青有點著急。
晚飯後,餘青青去參加活動了,肖雨禾和餘爭鳴便自由地在校園裏閑逛。
他們漫步在林蔭道上,肖雨禾感歎說:“學校安排得真周到,青青還不到十八歲,從來沒獨立生活過,讓她一個人到這裏上學,我原先心裏真的有些不踏實。現在我們也來看了,學生宿舍也住了,也在學生食堂吃了飯,到處都看到了,就覺得很放心了。”
“估計其他學校也是這樣的,難怪在公司裏,常常聽同事說,要請假去送孩子上大學。從這一點上說,美國大學好像更有人情味。”餘爭鳴有些感慨。
“不能說中國大學沒有人情味吧,”肖雨禾反駁說:“應該說是沒有能力,接待這麽多家長,需要多少人力啊。你看這裏,除了在台上講話的是院長,其他事情全部都是打工的學生。我是組織過會議的,幾百人的會議,會務組要忙好長時間。這裏一萬新生,就算分五批入校登記,每批也有兩千人,再加上家長,得多少工作啊。再說國內的大學,暑假期間並沒有空學生宿舍,家長住哪裏啊?說來說去,還是體製不同。”
“明天還有半天,不知道是什麽活動?”肖雨禾又問。
餘爭鳴掏出那種已經揉搓舊了的日程表,在路燈下仔細看:“好像是看電影,主要是學校的曆史和具體安排的介紹,還有學生家長提問等等。”
八月上旬,終於到了正式入校的日子,因為入學新生超過一萬,學校規定一周時間入校。估計周末人多,餘爭鳴選了星期四送女兒入校。
多虧餘爭鳴的車大,餘青青的被子、衣服、龐大的台式計算機,小冰箱等等,把個後備箱和後排座塞得滿滿當當。
學校距家一百多英裏,等他們趕到學校時已經是上午十點多,距離學生宿舍近一點的地方早已沒有了停車位。他們轉來轉去找了很久,最後還是隻能停在距離學生宿舍較遠的車庫裏。即使他們帶了小拖車,東西還是要分幾次才能搬完。
新生入學的場麵太壯觀了!德克薩斯州的八月,真正是驕陽似火,新生們的東西又多。家人和學生們拖著小車,拖著箱子,抱著被子衣服,抬著冰箱,計算機,電視機,浩浩蕩蕩,從各個停車場吃力地向不同的學生宿舍移動,就像是螞蟻搬家,或者是災荒年逃難的隊伍一般,不見首尾。
走在肖雨禾前麵的是一家四口,最後麵是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子,估計是新生的小弟弟,抱著一個魚缸,吃力地往學生宿舍走,缸裏的金魚還在遊動,走最前麵的顯然是父親,扛著一卷地毯,然後是媽媽和新入學的女孩,兩人手上也是抱著很多東西,臉上掛著汗水,衣服被汗水濕透,貼在背上。
“這個孩子,上大學還帶著地毯魚缸,還有那個人,背著棒球棍子和手套的,真是五花八門,不是說美國人不管孩子嗎?今天得有四十度的氣溫吧,看看這些人,大汗淋漓地為孩子們入學忙碌,比中國家長一點也不差。”肖雨禾不由得感歎道。
“以前也從來沒有聽說過帶著冰箱和電視機上大學的,時代不同了嘛。”餘爭鳴努力拖著女兒的小冰箱說。
走了好幾趟,才好不容易把餘青青的東西搬進了宿舍。那位室友已經住進來了,人不在屋裏,東西已經規置好了。
他們也趕緊動手,先找個合適的位置把小冰箱放好,餘爭鳴和餘青青又忙著安裝計算機,肖雨禾則忙著鋪床上的被褥,其他東西留著讓餘青青自己再慢慢整理。三個人來不及吃飯,又趕到規定地點領取餘青青預訂好的教科書。
領書的地方是學校的書店,排著長隊。不過隊伍走得很快,櫃台前隻要交上領書的紙條,裏麵的人立刻遞給一個貼有名字的紙箱,所有的書都在裏麵了。
餘青青接過紙箱,重量超過她的想象。箱子沒有可以抓的地方,很不好拿,三個人費了好些力氣才將這個書箱子抬回宿舍。打開一看,裏麵有十幾本厚重的硬殼書,竟然全是舊書。
“這麽多書,一學期能讀完嗎?還有小說!而且都是舊書。”肖餘禾有些困惑地說。
“大部分是必選的基礎課的書。這些小說是老師指定的名著和曆史書之類的,隻是閱讀而已。等我看完,就把這些書賣了,別人都是這樣的。”餘青青解釋說。
“我上大學時的專業書,現在偶爾還要用一下,查點東西。美國人讀完就把書賣了,到畢業時一本書也留不下。”肖雨禾說。
“你說的是專業書,她的這些是基礎課的書,尤其是這些小說,沒有什麽保留價值,能賣出去也好。美國的教科書太貴了,就這些舊書還花了六百多美元。對窮學生來說可是很多錢呢。”餘爭鳴說。
餘青青是新學生沒有經驗,所以提前向學校預訂了書,後來她才知道,有些參考書其實不用買,老師不一定用。從二年級開始,她都是開課以後,問清老師才去買書。節省了不必要的花費。
“我們要回去了,把你自己留在學校,今天連午飯也沒顧上吃,我們一起去外麵吃飯,然後送你回學校吧?”肖雨禾有點不舍。
“不用,”餘青青很果斷地拒絕:“我自己到飯廳去吃飯,晚上去參加新學生的活動,這兩天我還要去熟悉教室,圖書館等等,還有學校給新生推薦的俱樂部,事情多著呢,你們就放心地走吧。”
眼看著女兒就像出籠的小鳥,一副要展翅高飛的模樣,夫妻倆即是欣慰又有點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