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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波逐流 - 活在美國的我們 第二十八章

(2018-01-18 09:13:52) 下一個

  真信還是假信?

回家的路上,肖雨禾和趙躍進還是帶著兩個孩子擠在後排座上。肖雨禾側過臉問趙躍進:“你們倆每次都參加這種活動嗎?你們不是還沒受洗嗎?”

趙躍進笑著說:“參加活動總是受歡迎的。今天那些人裏,好幾個都沒受洗。我總覺得信神是我自己心裏的感覺,受不受洗隻是個形式。去教堂也是為了兒子。我家波兒喜歡周末到教堂去玩,那裏孩子多,也組織一些遊戲。再說,我也喜歡去唱唱歌,老魏已經同意受洗了。”

魏軍坐在副駕駛座上,他頭也不回地笑起來,說:“曾衛東老勸我受洗,我實在是不好意思拒絕。洗就洗唄,我覺得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他想了想,又接著說:“這些事情不必太較真兒,我相信神,相信上帝,我更相信上帝是人創造的,是人們想要一個什麽東西來相信,所以就創造一個‘神’,為自己找一個心理依靠。”

肖雨禾忍不住問:“你講的那個你爸走丟的事,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魏軍一臉嚴肅地回答,隨之又是一笑:“走丟是真的,不過心理活動是我加的。他又沒告訴我那時候他想什麽,所以我幫他提升到了‘神’的高度而已。”他的話又引起一陣笑聲。

隻有趙躍進沒有笑,她衝魏軍的後腦勺瞪了一眼:“我就不愛聽你胡說八道,既然你不信,為什麽還要答應受洗?”

“曾衛東非要拉我受洗,說不定他是想在神那裏掙點表現,死了以後好到天堂混個處長當當。”他的話逗得大家都笑了。

這幾個人的大不敬態度讓趙躍進更加生氣了,她幹脆把臉別向窗外,不理會車裏的人了。

肖雨禾趕緊緩和氣氛:“對了,那天你說聖餐的那個餅子代表耶穌的肉身,葡萄酒代表耶穌的寶血。我一直想問你,為什麽要吃耶穌的肉,喝耶穌的血啊?”

看見肖雨禾是認真的,趙躍進轉過頭來解釋:“吃主的餅,喝主的杯,就不能沾染罪惡,要過聖潔的生活。這也是感念耶穌為我們大家所受的痛苦。不過,這隻是我的理解。”

“其實,你不能像研究科學一樣來研究基督教,隻要相信就行了。”她還想繼續說,車已經到家門口了,就匆匆補充一句:“你現在聽不懂,等有空我們再慢慢聊。”然後拉著兒子下車了,把魏軍晾在那兒。

回到家,肖雨禾一邊換下連衣裙,一邊對餘爭鳴說:“我怎麽感覺這種所謂的小組活動很像我們以前的政治學習啊。所謂的‘分享’不就是發言嗎,而且他們說的那些事好牽強,硬往“神”身上扯。還有,就那麽幾個歌兒,翻過來倒過去地唱。”

餘爭鳴也脫下襯衣換上T恤衫,他也有同感:“其實當年我們唱的‘天大地大’,‘大海航行靠舵手’那些歌,就是這些歌的翻版,連調子都差不多。‘早請示,晚匯報’和這些先祈禱後祈禱一模一樣。真是奇怪,文化大革命裏高喊破四舊,打倒封建迷信,而這些宗教的模式反倒是更普及起來。”

看見青青要開電視,肖雨禾就招呼女兒去洗漱:“十點多了,該上床了。”

見青青進了衛生間,她自己才回到客廳,倒了一杯水,繼續著自己的思路:“也奇怪,曾衛東看起來年齡和我們差不多,他說自己也是七七級的。大家都是從文革走過來的,就他這名字,我都懷疑是文革中改的。我很想問他們,在中國長了幾十年,從小受無神論教育,經過了那麽強烈的文化大革命洗腦,怎麽到美國就成了基督徒了?我剛才心裏鬥爭了好一陣兒,到底也沒好意思問,怕讓人家難堪。”

餘爭鳴在沙發上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放鬆地說:“是啊,曾衛東還是教堂裏的執事,他說他是從中科院出來的,看他組織開會那派頭,像個當科長的,說不定還是黨員呢,怎麽就信了耶穌了?”

肖雨禾冷笑道:“今天信共產主義,明天就成了基督徒,在國內讀兩報一刊,談心得,到這裏讀《聖經》,也談心得。這不是背叛了信仰嗎?不過他的共產主義信仰,本來也不是真的。信基督教嘛,看他那副認真的模樣,倒像是真的。聽見他們一本正經地分享,我隻是覺得滑稽。魏軍在那裏胡謅八扯,其他人說的是不是真事也不一定。”

餘爭鳴拿起剛剛扔在沙發上的一本雜誌,說:“你也別說人家胡謅八扯,天下有那麽多基督徒,一定有它的道理,拋開宗教不談,交幾個朋友也挺好的。曾衛東說這上麵有一篇文章,推薦我們讀讀,說是了解一下。”

肖雨禾掃了一眼雜誌封麵:“好吧,有空兒看看,我倒真想了解一下呢。我一直相信有超自然的力量存在,世界上太多的東西沒辦法用科學來解釋。趙躍進和洪師母都說,不需要懂,隻要信就好了。可是我們學工科的人,缺乏想象力,我也沒有這方麵的靈氣,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很難讓我相信。”

“既然是超自然的力量,怎麽能讓你看得見摸得著?”餘爭鳴嘲笑道。

“聽起來也是矛盾。趙躍進雖然不想受洗,可她好像比魏軍還要虔誠些。過兩天我問問她,看她是怎麽開始信基督教的,跟她聊聊,說不定就把我也聊成基督徒了呢。”

 

  去約翰家過感恩節  

 

兩人聊著,餘爭鳴突然又想起一件事:“下周四就是感恩節了,約翰邀請咱們到他家去過節,吃感恩節晚餐。咱們也去見識一下美國人的感恩節吧。”

 “為什麽感恩節是星期四”?肖雨禾不解地說:“這樣每年的日子都不固定。真難記,是不是為了放假方便啊?”

“我查了,書上說,最早美國每個州都有自己的感恩節,後來好像是哪個總統把全美國的感恩節統一定在了十一月的第四個星期四。”餘爭鳴回答,手上還翻動著那本雜誌。

“喔,那你再問問約翰,要不要我們帶點吃的?別像今天一樣,別人都帶菜來,隻有我們空著手,怪不好意思的。”

這是肖雨禾一家來美國後第一次到美國人家“做客”,她的心裏充滿好奇,當然,也有幾分小小的忐忑,怕他們不了解所謂的美國文化,有失禮之處。她想了想又說:

“算了,你也別問了,我們就帶一個菜吧。我看見電視裏演的,美國人到別人家聚會都要帶一個拿手菜的。我那天看見‘香港超市’裏有賣大蝦的,貴是貴點兒,不過很拿得出手,我就做一個油燜大蝦吧,也算是我們中國特色的菜。”

感恩節那天下午,一點不到,肖雨禾就把做好的大蝦仔細在盤子裏擺整齊,一隻隻,油亮油亮的,香味撲鼻,她對自己的作品很滿意。

餘爭鳴換上了西裝,肖雨禾還是那件國內帶來的連衣裙,那是她唯一的一條裙子,又給餘青青也找了件裙子穿上。一家人打扮停當,就出發去約翰家了。

一點半,他們準時到了約翰家。因為約翰叮囑過他們,中午不要吃飯,感恩節大餐是下午吃。一般下午四點就吃完了,因為橄欖球賽要那時候才開始。

約翰家的房子也是非常普通的老百姓家,隻是比曾衛東的房子氣派多了。

一棟二層小樓,大約有三百平方米,門口是幾棵高大的橡樹,房子掩蓋在濃濃的樹蔭下。房前的草地上,星星點點,落了一些深秋的黃葉。草坪中間有把原木做的舊椅子,可以並排坐兩個人。椅子上也有些落葉,很久沒有人坐過的樣子。恍惚間,肖雨禾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類似的油畫。 

肖雨禾一家進屋後,約翰叫過三個孩子來介紹給他們。

兒子本傑明上高中,個子比約翰還高,寬闊的胸膛顯示他已經是一個男子漢了,隻是臉上還有些青春疙瘩透著孩子氣。他有點不好意思,臉上也是那種自以為是的高中生的表情。

約翰的兩個小女兒都是肖雨禾一家見過的,凱瑟琳比餘青青大一歲多,凱瑞已經十三歲了,三個女孩子倒是一點不生份,很快就玩到了一起。

看見餘青青毫不怯生地跟著兩個女兒跑,蘇珊叫住她:“青青,喜歡你的學校嗎?有困難嗎?”

餘青青笑著回答:“喜歡,沒有困難,就是有,我也必須學會麵對,不是嗎?”說著,跑向樓上去了。

蘇珊有些吃驚地轉向肖雨禾,說:“你女兒進步真快,她用詞很準確。”肖雨禾謙虛地笑了笑,對女兒的表現頗感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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