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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達盧西亞的早春之行(十六) 格拉納達(3)阿爾拜辛

(2023-07-24 07:33:26) 下一個

格拉納達(3)阿爾拜辛

格拉納達城內的達羅河(Darro River),一條溝深水淺的小河,自西向東逶迤流過城區。在河穀的北岸,與阿爾罕布拉宮隔河相望處,有一片山坡,山坡極廣袤,坡上密密麻麻布滿了屋舍樓宇,白牆紅瓦,鱗次櫛比,點綴著高高的青鬆翠柏,一直堆砌到視野的盡頭(圖1、2)。在其左邊,則是連接格拉納達平原的新城區,現在的市中心(圖3)。

圖1-3

這就是格拉納達有名的阿爾拜辛Albaicin區。阿爾拜辛是格拉納達一帶最早的定居點,被視為格拉納達城的發源地。整個阿爾拜辛區,依山而建,屋舍古舊,街道狹窄,陡峭曲折,遺留下了許多曆史老建築。1994年,在阿爾罕布拉宮被定為世界曆史文化遺產之後十年,阿爾拜辛城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添加到此遺產之中。

十二世紀,來自北非的柏柏爾人曾在這裏建立起齊裏德王國(Zirid Kingdom of Granada),他們在達羅河穀的北坡,修築城牆,建宮室,在高高低低的山坡上,鋪上了鵝卵石,築起了台階小道,建成了一座座房屋。直到今天,當年奠基的城牆和城門仍在(圖4、5)。從這裏前瞻,可俯視整個格拉納達平原(圖6);而從這裏後顧,則可依靠背後的高山防衛。的確是一處進可攻,退可守的風水佳地。

圖4-6

曆史進入到十三世紀時,這裏又經曆了一次改朝換代。穆斯林摩爾人的安達盧斯,小國林立,征伐不斷,更迭頻繁,這次建立的就是上一篇文章提到的納斯瑞德王朝。此小朝廷的開國君主穆罕默德一世,不喜歡前朝宮殿的老舊和阿爾拜辛的逼仄,決定在達羅河南岸的山坡上,新修自己的城堡、宮殿和花園,這就有了阿爾罕布拉宮。

“昔日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風水南移後,北坡的阿爾拜辛,就成了尋常百姓的家園。再後來,基督教君主的軍隊打了回來,納斯瑞德的末代君主投降,摩爾人也就星散,阿爾拜辛又成了基督教老百姓的居所。據說,後來這裏居住的人大致分為三類,一類是基督教居民,一類是猶太人,還有一類是少量沒有離開的摩爾人或摩爾混血人的後代,他們被西班牙人習慣性地稱為“摩裏斯科”人。

今天,是我們此次西班牙安達盧西亞三周旅行的最後一天,我們決定去阿爾拜辛區探幽訪勝。

清晨,寒雨已過,曙光初照,碧天如洗。我們輕裝徒步,沿達羅河東行,爾後轉入一條小巷北上,進入阿爾拜辛區。一進入此區,即開始攀爬,時而是台階,時而是慢坡。一路上,深巷狹窄,高牆夾道,街道錯落,房屋密布,有如迷宮。沿坡而建的房屋,大多是白牆紅瓦,依街巷的走向順次鋪開,錯落有致,高低起伏(圖7)。

圖7

時為清晨,四周闐寂無聲,往往整條街不見一個人影。順街而走,踏著鵝卵石的街麵,發出空寂的聲音,在清晨的上空回響。迎麵偶遇行人,也漠然不語,埋頭而去。我們心懷忐忑,不辨街名,僅循大致方向,朝著一處觀景台慢慢登去。

約半時許,在三次問路後,終於登上了聖尼古拉斯觀景台Mirador of San Nicolas)。此台果然名不虛傳,台高而寬,開而明,站立於此處,視野廣闊,眼界無窮。今日,一掃昨天的陰霾,紅日高照,天朗氣清。阿爾罕布拉宮的全景,盡收眼底(圖8),其碉樓上的遊人,依稀可辨。更有甚者,碧落之下,遠處的內華達雪山巍然矗立,其上的積雪遙遙可見(圖9)。

圖8、9

如此美景,豈可遽去。見平台之下,有一咖啡店,依坡展開,矮桌上灑滿陽光。遂推門坐下,各點一杯咖啡,麵對阿爾罕布拉宮的全景和皚皚雪山,邊酌邊賞,心情極佳。飲賞之餘,還特請侍者,以阿宮為背景,為我們拍下了一張合影,以誌此行(圖10)。

圖10

觀景台一側,有穆斯林的清真寺(圖11)。清真寺同樣是白牆紅瓦,與四周環境融為一體,如果不看門口的銘牌說明,會誤以為是又一所深宅大院。清真寺的存在明白無誤地告訴我們,阿爾拜辛區內,的確生活著摩爾人的後裔。

這是一座非典型性的清真寺建築,宣禮塔修得有點像基督教堂的鍾樓,高度也有點委屈,唯有塔樓上的馬蹄形拱窗,尚帶有穆斯林的痕跡。清真寺的庭園在上午11點後對旅遊者開放,裏麵環境清雅,布局整潔(圖12)。園中有一座八角形的噴泉水池,立於庭園正中,這是伊斯蘭風格的標識景觀,象征穆斯林信徒所憧憬的天堂之水(圖13)。

圖12、13

觀景平台後麵,矗立著一座基督教堂,叫聖尼古拉斯教堂(圖14、15)。這是一座按照穆德哈爾風格修建的基督教堂。筆者曾在前麵的文章中提及過,穆德哈爾Mudéjar風格是基督徒光複安達盧西亞後,在原穆斯林建築藝術基礎上,融合基督教建築的一些元素,所形成的一種西班牙獨特的民族風格。

圖14、15

此教堂不大,但經曆頗奇特,值得在此一述。教堂最初建於1525年,那是格拉納達城回歸基督懷抱的初期,在格拉納達大大小小眾多的教堂裏,此教堂算得上是老大哥。但教堂毀於第二共和國時期的1931年,唯留四壁和鍾樓。當年,由於激進的社會變革,導致了敵視宗教的國家新憲法和社會情緒,聖尼古拉斯教堂被某些民眾焚毀。待佛朗哥將軍控製南部局勢後,此教堂於1935-1947年期間重建。

此時已至正午,觀景台周圍人流湧動,十分熱鬧,但教堂裏麵卻極為安靜。我們在內緩步參觀,所見卻頗有意思。

首先引起注意的是教堂前廳。不知何故,也不知何時,此教堂原哥特式的穹頂,補修部分畫成了彩頂。而耶穌基督不立正位,亦無十字架上受難的悲憫姿態,而是以常人之身,以常人依依不舍的情緒,在回首作告別狀(圖16)。也不知左下方之跪者,是否是耶穌的父母?

圖16

更為奇特的是,側麵牆壁上所畫的聖母瑪利亞和懷中初生的耶穌,均是黑人麵孔,就連旁邊的十二聖徒,也通通是黑人麵孔(圖17)。走遍世界,看盡大小教堂,此處是獨一份,著實令人耳目一新。

圖17

離開聖尼古拉斯觀景台後,我們在阿爾拜辛區裏四處閑逛,在縱橫交錯的中世紀摩爾街道上,慢慢地行走著,邊走邊看,悠哉遊哉。所見多古寺、深院、舊樓、老樹,街巷陡峭而狹窄,但多能單向通行小汽車。街巷兩旁,許多院落的大門緊閉,唯有盛開的不知名的小花,爬滿院牆,向行人露出笑臉來,告訴我們,這裏有庭院深深的人家。而沿街的居住者,也同樣愛花,當沒有地方安放花台時,就幹脆把鮮花種在牆上(圖18、19)。

圖18、19

圖20是一處猶太人的居所,門上的大衛之星明白無誤地告訴了我們這一點。自從1492年伊莎貝拉和斐迪南雙王收複格拉納達後,勝利帶來了傲慢和心胸狹窄。隨之而來的排猶,迫使阿爾拜辛聚居的猶太人或者改宗,或者被驅除,但也有堅持下來不走的。同樣受到驅趕迫害的還有吉普賽人,據說,在阿爾拜辛區的上麵,靠山處,現今居住著不少的吉普賽人。可見,他們同樣有著堅韌的執著精神。

圖20

不知不覺中,我們來到了阿爾拜辛區的商業中心。和所有歐洲的老城一樣,凡為中心,必有廣場。這座廣場不大,呈長方形,年歲雖老,但頗為整潔(圖21、22)。四周皆是商店、酒吧、飯館,也有辦公樓之類。盡管摩爾人已經遠去,但房屋仍然帶著摩爾人的特色,這大概就是文化的影響力吧,同時也讓人能感覺到西班牙人現今的開放心態。

圖2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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