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達盧西亞的早春之行（十五） 格拉納達（2）阿爾罕布拉宮（下）

格拉納達（2）阿爾罕布拉宮（下）

阿爾罕布拉宮中，對比更為強烈的建築是查理五世宮。此宮由西班牙國王查理五世（Charles V，1500-1558）於1527年敕令所建。其建築曆史極為奇特，幾建幾停，最後完全建成的竣工日期是1923年，綿延幾乎整整四個世紀，可謂世間少有。

查理五世是伊莎貝拉女王和斐迪南國王的外孫，是把西班牙發展為第一代日不落帝國的盛世君主。查理五世宮是一座外方內圓的文藝複興風格的二層大樓。體量龐大，布局開闊，正方形的大樓高十七米，邊長六十三米，內部的園形庭院的直徑也有三十米（圖17，取自網絡，致謝）。據記載，此宮的主建築師是意大利人佩德羅·馬丘卡Pedro Machuca。他是米開朗琪羅的弟子，深受文藝複興精神的熏陶。

圖17

遊人走進此宮，可先直接進入底層，首先感受整體的宏大氛圍，觀賞兩層規整排列的全環形柱廊（圖18）。爾後登樓，沿環形柱廊繞行一周，感受其特有的高敞開闊和通透明亮。二樓上，安放著格拉納達美術博物館，內中多有大型曆史畫麵展出，包括納斯瑞德末代國王投降後倉皇辭廟的場麵。

圖18

觀賞之餘，遊覽者自會思考：如此體量而風格迥異的建築，直接建在以精美雅致著稱的摩爾王宮中，頗覺突兀，用意何在？也許是勝利者的任性宣示？也許是傾慕前朝的佳地美境？也許，二者兼而有之。

納斯瑞德王宮外麵，有當年的王宮花園，由於年代久遠，且又改朝換代，現今的花園呈現出混合的風格。圖19是王宮花園中摩爾風格十足帕塔爾宮（Partal Palace），據說這是阿爾罕布拉宮內最古老的建築，臨水而立，廊廳開敞，看似夏日乘涼的好地方。

圖19

而花園的其餘部分，依坡而建，呈典型的現代氛圍，顯然是後來的規劃。呈幾何形狀整齊布局的庭園，和教堂融為一體，高低有序，氣氛和諧（圖20、21）。

圖20、21

阿宮是王宮和城堡的綜合體。在納斯瑞德王宮外，麵向格拉納達城區方向，也即麵向平原的一方，建有軍事城堡。城堡修得高牆深壑，厚重結實，雉堞密布（圖22-24）。比較奇怪的是，不像歐洲的大多數城堡，君主居住的宮室和庭院並未修造在城堡主體內，這大概和立國初期的從屬效忠方略有關。據說，早期的蘇丹的確是居住在城堡內的，城堡內的宮室地基證實了這一點。但後來的蘇丹還是按捺不住對享受和舒適的渴望，在城堡外修建了今天所見的納斯瑞德王宮。被保護國的君主相信了宗主國的承諾。

圖22-24

不過，時移事易，到了兩百多年後的1492年，臥榻之側的這個摩爾小王國成了伊薩貝拉女王和斐迪南國王的心病。他們覺得，把這顆小石榴摘下來、完成西班牙統一大業的時機成熟了。於是，雙王率領軍隊圍住了城堡，這座軍事城堡並未起到任何防衛作用，納斯瑞德的摩爾蘇丹開門投降了。末代蘇丹不得不讓出阿爾罕布拉宮，含著眼淚，一聲歎息，倉皇而去。因此，阿宮被後人稱為“摩爾人最後的歎息”。

摩爾王國的夏宮，修在另一座山坡上，需要遠足方可到達。夏宮有一個別致的名稱，叫Generalife，不是General life（普通生活），而是Generalife，其意頗費猜測。有說是“天堂花園”，有說是“果園”，還有說是“慶典花園”或“大師花園”，莫衷一是。但有一點是肯定的，這是一處疏離王宮日常生活的別墅離院，當年的蘇丹和後來的國王，當政務疲累之時，常到此地來休憩身心，寄情山水，甚至走出去狩獵。

此夏宮在城堡之外，與城堡和王宮所在小山隔壑相望。此時已近正午，雨已經完全停了，但天上彤雲密布。我們邊走邊望，這一望就望出一些感覺來了。夏宮外，半坡處的花園極富層次，綠草如茵，花樹燦然，林木蔥蘢，高低有序。但凡大風景，最宜先在遠處觀賞。若能望出一種整體的畫麵感來，就是好風景；若還能在美感之外，看出某些神秘幽深，引人遐想，激發起探幽訪勝的好奇心，則就是上好的風景。夏宮外麵的這處山坡風光，正好這兩個層次都具備（圖25）。

圖25

一旦走進夏宮外的這座半坡花園，則好奇心就沒有了。所見皆是熟悉的景物：既有穆斯林風格的長條形水池，也有歐洲常見的過度修剪的翠柏。此時，遊人眾多，大家都忙著拍照留影，以誌“到此一遊”，即時人所謂的“打卡留念”（圖26-28）。早春之季，花圃旁的玫瑰，依序排列，枯枝張臂，煢煢孑立，使人設想，若是春末夏初，這個地方該是如何一個姹紫嫣紅的地方。

圖26-28

走進夏宮，迎麵即見水渠中庭(Court of the Water Channel)。中庭的水池頗狹長，與其說是水池，倒更像是灌溉用的水渠，因此而得其名。水渠兩旁，皆是花圃，內種各種奇花異草，鮮花鋪地，泉水侵階，給人一種恰到好處的感受。而花圃旁的枯樹，主幹低矮，虯曲多枝，據介紹正是所謂“桃金娘花樹” （圖29、30）。在桃金娘庭院已無蹤影的桃金娘花樹，不知轉入此中來。可以期待，待到四、五月間桃金娘開花時節，此庭院一定更美，也更有浪漫氣息。

圖29、30

水渠中庭的兩端，一端為屋舍，一端為廊閣，皆古樸清雅，毫無宮庭中的那種富貴豪華氣。估計，這裏是當年蘇丹和國王消夏居住的地方，既然是求清閑，自然也就求雅致，不必鋪張。

麵向阿宮主體小山的一邊，是一帶有連拱的長廊，廊中開有拱窗，正好麵對剛才參觀過的阿爾罕布拉宮。在這裏隔山眺望，景色不俗（圖31）。爾後，可興盡而去。圖32是離開夏宮時，穿過的另外一座正方形庭院，這是一座既含有穆斯林特色，又含有基督教文化特色的庭院。

圖31、32

參觀整個阿爾罕布拉宮，大約需要四、五個小時。由於地域闊大，人得不斷走動，既費力氣，又耗能量。比較奇怪的是，整個阿宮內，隻在查理五世宮附近設有一處咖啡自動售貨機，而再無任何可以坐下來休息和充饑的地方。天寒地凍之時，得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不啻為一種享受，可惜機少人多，購買處擁擠不堪，難以如願。好在我們預先有所準備，帶了保溫杯和點心，聊可解渴充饑。故在此處建議，凡遊覽阿宮者，需自備一些解渴充饑之物。景色雖美，但秀色並不可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