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年輪(七十六)

第八章  羊城遇險（3）

 

清晨，按照董梅的指點，我們去海珠廣場乘43路公交車，前往黃浦區長洲島，參觀黃埔軍校。

在車站碰巧遇到樓上那位維吾爾族漂亮姑娘，兩條辮子拆開紮成了馬尾辮，顯得很洋氣，她身旁站著一位漢族姑娘，長著一雙又黑又粗的濃眉，兩隻山泉般清澈明亮的大眼睛裏透著機靈和友善，黑裏透紅的圓臉上堆著憨厚的笑容。一問，她們也要去黃埔軍校，這太幸運了，和美女同路，是件多麽舒心愜意的事啊！

“我們見過的，忘啦？”濃眉姑娘笑盈盈問我們。

“噢，我們一趟火車來的，昨天……”

“她叫柳葉，和我是同班同學，她爸爸是我們喀什軍分區司令。”新疆妹打斷傅安剛的話，快速說道。

“艾米爾，說這些幹什麽？”柳葉嗔怪道。好嘛，少數民族姑娘真是心直口快，瞬間就把名字、身份告訴了我們。

“這有什麽？不說是熟人嘛。”艾米爾嘟噥道。

“嘀嘀……”汽車進站了。

還沒等車上人下完，大群候車人蜂擁而上，把我們一衝而散。好在海珠廣場是43路車的起、終點站，大部分人都坐到了位置，隻是柳葉、傅安剛、胡小輝三個被擠到最後一排。我上車時，緊緊抓住艾米爾的手，搶到了最前排位置，餘江濤和秋生則被衝到車廂中間去了。

哈哈，真乃天隨人願呀，第一次和維吾爾姑娘同坐一排，會是怎樣的滋味？我暗自狂喜。

“艾米爾，你的名字漢語是什麽意思？”車一開，我就主動搭訕。

“公主的意思。”

“噯呀，好美的名字，不過沒有你人美！”我十分明白，天底下沒有女人不喜歡別人誇她美。

“你真會誇人。”艾米爾羞答答地低垂著頭微笑，再抬起頭時，霞光映射著她的臉蛋，透出粉盈盈的紅色，好像一朵出水的芙蓉，沐浴的桃花。

她身穿綠色低領無袖連衣裙，裸露著兩條纖細的手臂，修長的玉頸下，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淺黃的緊身內衣中，隨汽車的顛簸，跳動著兩隻調皮的玉兔，一雙頎長水潤勻稱的秀腿，在飄蕩的裙擺中時隱時現，勾人魂魄……平時隻在電影中舞台上見到的維吾爾族美女，猶如一幅精美絕倫的水彩畫展現眼前，我簡直看呆了！同時我又想，她若不是少數民族，怎敢穿成這樣？當時社會上男女老少穿著隻能是三種顏色：青、灰、藍。

艾米爾看見我的癡迷眼光，不但不避讓，反而甚是得意，挺胸抬頭往我身邊靠，這不正中我下懷嘛！我端坐不動，用兩眼餘光掃描她那婀娜多姿的誘人身體……

突然，“吱嘎”一聲，汽車緊急刹車，我一頭撞在艾米爾酥胸上！霎時間我倆滿臉通紅，尷尬萬分……

“你找死啊！舂瘟雞。”司機伸出頭去大罵。  

“契弟，老嘢！”一個驚慌失措的小青年回罵一句，飛快逃掉。

車上好像都是外地人，聞聲沒有任何反應，不過看二人神態肯定不是好話。

“對不起，我該死！”汽車一啟動，我急忙向艾米爾道歉，借發動機轟鳴聲掩飾難為情。

“沒關係的，這不能怪你。”艾米爾很快鎮靜下來，大方說道。

“國慶節，我在北京天壇遊玩時，見過幾個維吾爾姑娘，頭上編了很多小辮，好漂亮哦，怎麽你……”我見艾米爾並沒怪罪我，一陣竊喜，趕緊沒話找話。

“喔，不會吧，梳小辮在城裏早過時了，隻有鄉下姑娘逢年過節才梳那樣的頭。小時候媽媽給我梳過，可麻煩啦，還要塗油，弄一次要花幾個小時。梳好後半個月不能洗頭，又髒又癢，難受死了。”

原來如此，看來光顧好看也不行，衛生和健康才是第一位的。

“你上車前說你們是喀什的，那是什麽地方，新疆我隻知道烏魯木齊。”見艾米爾很健談，我好高興，一個話題接一個話題。

“你地理沒學好喲，喀什是新疆第二大城市，南疆最大的城市，很美，就是交通不方便，沒有鐵路，全靠汽車，我和柳葉姐這次出來可不容易了，在新疆境內就走了一個星期。”艾米爾幾句話，說得我麵紅耳赤，無言以對，我他媽真是隻井底之蛙！

見我不吭氣，艾米爾自覺話說重了，急忙打圓場：“這有什麽，不知道就說明喀什知名度太低，偏遠落後，你別在意嘛。哎，你問我半天，我還沒問你，你叫什麽？是哪裏的？”
   我忙把自己介紹給可愛的“公主”，當然往自個臉上貼了不少金。為標榜自己是董永故鄉人，還跟她講了半天電影《天仙配。》艾米爾聽完隻回答了六個字：“不知道，沒看過。”

見艾米爾也回答不出，我反而高興，就是嘛，中華民族地大物博，誰能處處知曉？我為自己的知識淺薄尋找心理安慰。

一路上，我為艾米爾美色吸引，一個勁和艾米爾親近海聊，無暇瀏覽窗外景色，汽車走了多久，沿途停靠什麽站，完全不知，隻感到每到一站，人們就不顧一切往上湧，到達終點站新洲碼頭時，車上已是水泄不通。

一下車，艾米爾就跑到柳葉身邊去了，而此時傅安剛、胡小輝一左一右圍著柳葉，談得正起勁，三人還不時發出“嘻嘻”笑聲。可能是他們父輩都是軍分區幹部吧，有共同語言嘛，真是有緣千裏來相會。

 

“老板娘交桃花運啦，談得那麽起勁，都說些什麽？”餘江濤走過來問道。

“沒談啥，閑扯唄，你小點聲。”我生怕艾米爾聽見我的不雅綽號。

“沒說啥怎麽滾人家身上去啦？你這騷貨，見到漂亮女人就來勁。”江濤笑道。

“急刹車鬧得嘛……”

“嗨！上船了。”史秋生在遠處招手，我倆趕緊跑過去。

 

我們先從新洲碼頭乘小型輪渡船去魚珠碼頭，大約要二十分鍾。

艾米爾一上船，格外興奮新鮮，扔下柳葉，一個人船前船後，甲板底艙到處亂跑，似乎總看不夠。這也難怪，誰都有第一次嘛。她那被朝霞映紅的笑臉，就像雨後綻放的山茶花，嬌豔欲滴；她那飄來飄去，婀娜嫋嫋的身影，猶如在跳一支輕盈歡快的維吾爾族舞蹈，引人入勝。許多人都收回四處觀景的目光，轉身矚目這個美麗可愛的“公主。”

餘江濤此刻也被艾米爾美色深深吸引，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的一舉一動。媽的！剛才還笑我呢，有種你別看啊，假正經！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古今中外，誰能拒之？！

 

輪渡到達魚珠碼頭後，又坐了一站汽車才到軍校舊址。

因為有美女陪同，我們並不嫌路遠曲折，一路上，大家有說有笑，其樂融融。傅安剛和胡小輝為了獻殷勤，對艾米爾有些提問，自己都似是而非，就敢信口胡說。看著她倆歡聲笑語、形影不離，我知道再無機會與艾米爾單獨相處，隻好跟在她左右，伺機插話聊天。

 

長洲島位於珠江中央，四麵環水，綠樹成蔭，環境幽靜。軍校大門

坐南朝北，麵臨珠江，在牌坊門額上書有白底黑字的“陸軍軍官學校”橫匾，是國民黨元老譚延闓的手筆。門旁的展示牌介紹說，當時軍校的大門上寫著一副響亮的、表現學校宗旨的對聯：升官發財請往他處，貪生畏死勿入斯門。橫批：革命者來！孫中山視察軍校時，連聲稱讚：“軍人應當如此！”

 

 

                                          黃埔軍校大門

 

黃埔軍校1938年在抗日戰爭中，遭日本戰機炸毀，現在的舊址是1964年複原的。

 

走進大門，就是校本部。校本部是一座嶺南祠堂式四合院建築，從三個大門洞進去，在東西兩側共有四排房舍，房舍之間以走廊連通，四周有圍牆，麵積大約上千平方米。全校設有40個管理、教學機構，還有學員宿舍、食堂、展覽室等。

         黃埔軍校校本部

 

1924年，孫中山在蘇聯和中國共產黨的幫助下，在這裏創辦了黃埔軍校。蔣介石為校長，廖仲愷為國民黨黨代表，周恩來為政治部主任，葉劍英為教授部副主任，肖楚女等共產黨人擔任教官及各方麵負責工作。

 

黃埔軍校校長蔣介石 (圖片省略)

 

黃埔軍校建立以來，以孫中山的“創建革命軍隊，來挽救中國的危亡”為宗旨，以培養軍事政治人才，組成以黃埔學生為骨幹的革命軍，武裝推翻帝國主義和封建軍閥在中國的統治，完成國民大革命為目的。

 

軍校既進行孫中山的三民主義教育，又介紹馬克思列寧主義思想。軍校采用軍事與政治並重，理論與實踐相結合的教育方針，培養了大批軍事政治人才，在反帝反封建、爭取國家統一與民族獨立的鬥爭中立下赫赫戰功，為中國革命做出了重大貢獻。

 

政治部主任周恩來(圖片省略)

 

由於共產黨人的鼎力相助，前幾期的黃埔軍校，辦得朝氣蓬勃，確實如革命熔爐。“四一二”反革命政變後，軍校的共產黨員紛紛被迫離去，軍校性質發生變化，蔣介石排斥異己，清除共產黨人，發展右派力量，軍校成了反共反人民武裝骨幹的基地和資產階級新貴們升官發財的搖籃。

參觀人數越來越多，不到一個小時，紀念館內已是摩肩接踵，項背相望，又沒有解說員，很多展品無法細看，我們隻能跟隨人流，走馬觀花。

第一展室的正麵牆上掛著軍校領袖肖像，左邊廖仲愷，中間孫中山，右邊蔣介石。左下方是蔣介石親筆題寫的校訓“親愛精誠”；右邊是校徽，校徽是麵紅底鑲金邊的盾牌，表示自信、勇敢及保衛國家安全。校徽上方是“親愛精誠”四個字，中間是“青天白日國徽”，下方是指揮刀和瑞穗，代表軍校在北伐、抗戰、戡亂中建立的豐功偉績。

 

牆對麵左邊是校歌，內容慷慨激昂，氣貫長虹；右邊是軍校一至四期學員的入學宣誓辭。

 

第二展室是軍校主要教職人員、部分優秀學員的相片和簡曆。其中較有名氣的教員，國民黨方麵有：蔣中正、李宗仁、汪精衛、白崇禧……共產黨方麵是：周恩來、葉劍英、董必武、聶榮臻、陳毅……

黃埔軍校自1924年6月至1949年底，在大陸共辦了23期，畢業生包括各分校、訓練班在內，計有41386人。其中名將輩出，戰功顯赫，揚威中外，影響深遠。

學員隊伍裏，國民黨高級將領人數多於共產黨。其中大名鼎鼎，如雷貫耳的，國民黨陣營有：杜隸明、胡宗南、張靈甫、陳明仁、黃維……

共產黨陣營有：林彪、徐向前、左權、陳賡、趙一曼（女）……

在這一展室，許多人似乎對這些耳熟能詳的人物更感興趣，紛紛駐足觀看他們的傳奇、光榮曆史。人群中，我忽然看見柳葉和艾米爾站在大將許光達展位前，認真看其事跡介紹，久久不肯離去，難道和她們有什麽關係嗎？

                       軍校學員宿舍

軍校裏，住人最多的當然是雙層矮樓學員宿舍。每間學員宿舍裏，幾十張簡易木板床排成一溜，整齊劃一。每張床上鋪著白色床單，草綠色薄被疊得像豆腐塊，床下放了雙草鞋，一隻洗臉、腳的木桶，充分表現了軍校學員嚴明的組織紀律和艱苦奮鬥的革命精神。

   校園內，孫中山住過的房子是一座兩層樓房，裏麵有黃埔軍校史料陳列室。位於孫中山故居西的學生俱樂部是棟紅色建築，禮堂講台中央和兩側分別懸掛孫中山像、總理遺訓、國民黨黨旗、中華民國國旗。黃埔軍校當年“清黨”便是在俱樂部舉行。

 

在黃埔軍校南麵的八桂山上建有孫中山紀念碑，高約40米。碑座正麵刻有軍校校訓“親愛精誠”四個大字，碑身正麵是“孫中山紀念碑”六個隸書大字，為胡漢民的筆跡。背麵有總理像，東麵刻有孫中山彌留之際呼喚的七字“和平、奮鬥、救中國”遺訓，西麵是總理開學訓詞，後來成為中華民國國歌。

 

碑頂塑有孫中山銅像，高達2.6米。孫中山先生身穿西服，左手叉腰，右手前伸，麵向大眾，神采奕奕。

紀念碑坐南朝北，隱含著孫中山北定中原、統一中國的遺願。

 

看到孫中山深邃堅毅的目光，我第一次領略到這位偉人的風采，感觸頗深。

當年孫中山領導的資產階級民主革命推翻了中國幾千年的封建帝製，是功昭日月、光照千秋的驚天創舉。他的才能威望響徹海內外，深入四萬萬華人之心，在他的領導下，國民黨也有輝煌的開端，特別是國共合作後，革命形勢更是如日中天，高潮迭起。若不是他英年早逝，中國革命說不定早已取得勝利了。

 

可我不願當眾發感慨，免得他們又說我“酸。”

 

                    孫中山紀念碑

 

在紀念碑前，有幾個胸前佩戴“哈爾濱軍事工程學院”校徽、身穿軍服的大學生用自帶照相機拍照留影，引起眾人圍觀與羨慕。真是的，此處為何不設個攝影點呢？不然，我們定會與艾米爾、柳葉合影留念，這本該是一次多麽難得的機會呀！

                           

由於時間問題，東征陣亡將士墓和北伐紀念碑我們都沒去看，在山上找了塊草地坐下休息了一會兒。我取下水壺遞給艾米爾，她推辭不要，見我沉下臉真要生氣，才微笑著收下，連聲感謝。

我拿出廣州地圖與大家商量下步行蹤，史秋生極力主張去動物園。在北京時，就因我和江濤反對，結果沒去成北京動物園，這回可不能撥人家麵子了。

         協商結果，大家一致讚同秋生意見，征求倆美女意見時，艾米爾興奮得手舞足蹈，就地金雞獨立轉了好幾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