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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年輪(四十)

(2017-10-25 14:49:29) 下一個

第五章   成長的煩惱(16)

 

水渠兩邊是大片稻田,田中秧苗茁壯,鬱鬱蔥蔥,已有一尺高了。微風吹來,波浪起伏。渠邊栽了一溜垂楊柳,三米一棵,猶如婀娜多姿少女頭上的辮子,隨風飄蕩。

星期天,堤上空無一人,真是幽會的絕妙之處,天助我也!一上堤,我就迫不及待牽住她手,捏緊不放,這回她沒拒絕,任我撫摸。我倆並肩漫步在水渠上,喃喃私語。

“我聽你說話有武漢口音。”這回我要詳細了解她。

“我家是六一年從武昌縣搬到孝感的,我口音已全變了。”

“你爸爸是幹啥的?”

“縣工會的。”

“主席?”

“幹事。”

“你爸爸耶?”

“部隊醫院會計。”

“哦,褲子掉了,快係(ji)”

“你還風趣吔。”我趁機用力揪了她手臂一下。

“哎喲,討厭!老實點。”她給了我一拳,猶如撓癢。

“你那年生的?”

“50年3月。你查戶口啊?”

“我八月,同年的嘛。”

“你麽事意思啊?”

“門當戶對,般配啊。”

“誰跟你般配,刺人!”

“那你刺吧。”我把臉伸到她胸前,拱到乳房上。

“不要臉!”她臉“唰”地一下紅了,卻不避讓。此刻,我倆正渡步到一棵大楊柳樹下。茂密的枝葉像一把綠色大傘籠罩住我倆全身。多好的機會呀!我隻覺得全身血直望頭上湧,情不自禁地一把將她抱在懷裏,用嘴緊緊壓住她的粉唇,靠著柳樹一起坐了下來。

 

麵對我閃電般的突然舉動,她猝不及防,一邊左右躲閃,一邊囁嚅:“不要,不要……”她的無力抗拒激起了我更加強烈的欲望。我把她越摟越緊,嘴也毫不放鬆。漸漸地,她停止掙紮,身體慢慢變軟,一動不動了。兩張嘴緊緊地合在一起,久久不願分開。

妙啊!就這樣,別鬆開。風兒,你盡情吹吧;時間,你立刻停止吧。我貪婪地享受著神秘甘甜的初戀……

 

“快放開,你弄疼我了,哪來那麽大的勁?”她使勁推開我,輕輕喘息,我都能聽到她心跳。

“你好壞,哪學的這一套?”她緋紅著臉審問我。

“電影上看的。”

“哪部電影?”

“美國電影《魂斷藍橋。》”

“你瞎編,我冇聽說過?”

“真的,孫建國帶我去7250小禮堂看的,裏麵好多親嘴鏡頭。”

“那都是壞人流氓幹的,臭不要臉,刺人!”

“我們剛才也幹了,你也是壞人?”

“你才是,色膽包天。”她提高了聲音,要生氣了!我得趕緊換個話題。

 

“我昨天碰見王曼莉,一臉怒氣,你曉得麽回事啊?”

“喲,你蠻關心她啊。”她坐直身子,拿眼瞪我。

“好奇,隨便問問嘛。”我一臉無所謂。

“看你那急樣,告訴你也無妨。”

“……”

“蘿卜頭走啦,她難受。”

“孫建國跟她有麽事關係?”

“華潤蘭告訴我,前天下午,王曼莉在7250崗哨門口等了兩個小時,也沒見到蘿卜頭麵,肯定慪氣唄。”

“華潤蘭麽樣知道的?”我不信孫建國會看上王曼莉,還想刨根問底。

“你真‘裸連’,心裏酸啊?”哦,她真要生氣了。她知道我對王曼莉有好感。

“我隻是不相信他兩個真有麽事。”

“他倆暗裏地來往半年了,好多人都曉得,隻有你這哈叭蒙在鼓裏。”

“這與我何幹,我有你就行了。”我表麵無所謂,心裏的確有股怪怪的酸楚感。說不清,道不明。他倆做得真隱秘啊,不會也有麽事親昵行為吧?甚至更加出格……

 

“你別甜言蜜語,聽到:你要敢腳踩兩隻船,我要你好看。”她收斂起笑臉,說得鄭重其事。

“麽事話喲,快一年了,我對你如何,感覺不出來啊?”我趕忙添柴加薪。

“誰知你是不是真心?”

“我要對你虛情假意,天打五……”

“呸,不許胡說。”她用手來蒙我嘴,被我一把抓住,順勢一帶又將她抱入懷中。

“你有完沒完?再這樣,我走了。”她使勁推開我。

“好好好,我不動……左九瑛是不是想塗炳勝啊?”我就怕她走,胡亂找了個話題。

“這誰都能看出來,她那是剃頭挑子一頭熱。”

“我們熱到一堆了吧?”

“你煩不煩?捂死你。”又給了我一粉拳。

“你看渠裏的水多清亮,天這麽熱,我們洗洗腳吧?”我無時不刻想著她那雙芊芊玉足,屢看不厭呀。

“又來了,我怕了你。”

“我就是憋不住,就愛看你腳,你說麽辦吧?”我幹脆給她挑明。

“怪癖。就不給你看,欠死你。”

“這麽狠心?就看一眼。”

“偏不。天不早了,我們回去吧。”她倔強地搖搖頭。

“求你了,太陽還沒下山呢,再呆一會兒。”沒戲了。看得出,她對我還保持著一份清醒,不似我這麽急吼吼,赤裸裸。

 

“不行,時間久了姆媽要著急的。還有,今天的事讓我爸曉得了,非產死我不可。”          方言:產人(打人)

“那我馬上告訴他老人家。”

“我先殺了你!”

我倆嘻嘻哈哈廝打著,鑽出柳葉,走下水渠,立馬變得一本正經。

 

多麽溫馨浪漫、激情難忘的一天。

原來和女人纏綿竟有如此大的魅力,簡直如癡如醉,妙不可言。這是我第一次正式追女生,竟然旗開得勝,我為自己的勇氣與手段感到驚訝。

那年我十五歲,有點早熟。

 

俗話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晚上熄燈後,我躺在床上,一遍又一遍使勁回憶我倆下午的溫存話語,激情燃燒的親熱場麵。我對每個細節恣意誇張,深度幻想,就是想做個比上回更舒暢,更甜蜜,更刺激的美夢。

可費了半天勁,那晚什麽也沒夢到

 

幾天後,天下著小雨,教室外走廊上撐滿雨傘。

我一挨蘇雅菲坐下,就覺得有什麽異常。一側身見她臉色發青,上身似乎在發抖。往下一看,我的媽呀,她居然赤腳穿了雙透明的涼鞋,還把褲腿卷高一寸,最大限度在我麵前暴露她的美足。我心裏明白,眼下還沒到穿涼鞋的時間。她這是在暗暗滿足我的欲望和怪癖,迎合我高興啊。我不禁又驚又喜。

喜的是,我又可以近距離地觀看那雙夢牽魂繞的玉足;驚的是,今天這麽冷,你不該穿涼鞋呀。萬一受涼感冒,耽誤上課,影響學習,我心何安呀。我趕忙寫個紙條:“小心著涼,回去換鞋。”揉緊,扔地上。她不動聲色,彎腰拾起,若無其事地繼續聽課。

 

這堂課可是把我折騰得夠嗆。耳朵雖然在聽課,眼睛卻時不時去盯她那雙勾人玉足,搞得心神不定,東西難顧,注意力始終無法集中。

少男少女一旦深陷熱戀,智商就會變低。

羅老師正在台上講《一元二次方程根的判別式。》本不算難,我卻聽得似懂非懂,模糊不清。我今天有點心煩意亂……

“叮鈴鈴……”

“噯,下課了,喊口令呀。”蘇雅菲捅了我一下,輕聲提醒。

“哦,起立!”我急忙大喝一聲。猛然想起,現在我是班長。

 

中午,輪到我和劉援朝值日,從食堂端回一盆醃菜炒豆幹。這是節後最好的菜了,大家立刻圍弄來,眼巴巴望著分菜。

“讓開,擠麽事,馬上分完。”“貓眼”麻利地朝每個飯缽趕菜。

“這是麽事?”劉援朝從他飯缽夾起一小坨黑色顆粒。

“不是老鼠屎就是飯蚊子。”“尺八”輕描淡寫地答道。

“惡心死了,你們咽得下?”劉援朝扔掉筷子,氣憤地問大家。

“這算個麽事,經常發生。”“師長”埋頭吃飯,不太在意。

“窩囊。”劉援朝嘟噥一句,轉身麵對我:“老板娘,你是班長,你說麽辦?”

   “走,去找食堂講理。”我的火氣也上來了,今天要出口惡氣。劉援朝端起飯缽,跟我朝食堂走去。

總務辦公室就在食堂旁邊,裏麵賈主任、劉會計和魏采購正在閑扯。

我拿過援朝手中飯缽往賈主任麵前一放:“賈主任,請看這是麽事?”

“呃……這個……”賈主任戴著近視眼鏡,一邊看,一邊支支吾吾。

“麽事這個那個,是老鼠屎!”劉援朝大聲喊道,想讓更多人聽到。不一會兒,人越圍越多,很快擠滿了辦公室。賈主任見勢不妙,馬上訓斥劉會計和魏采購:“你們幹啥吃的?怎麽管理的,好生檢查。”

“魏老師,你買的是哪年的米喲?”我懷疑起碼是三年前的翻倉陳米。

“去年的米。沒有問題的,肯定是嚴發廣冒淘幹淨。”魏采購趕快替自己辯護。

“不可能,又不是第一次發現老鼠屎了,肯定是陳米。”“師長”

擠進屋來。

“同學們不要猜疑,米沒有問題,我做的賬。”劉會計證明道。

“哄鬼!”
   “扯白吊慌!”            方言:扯白吊慌(說假話)

“拿農村學生不當人。”喔,這句話一出,屋外群情激昂起來。

“老師吃到老鼠屎了嗎?”

“反差太大了。”

“找領導說清楚,譚靜哪去了?”外麵嘈雜聲越來越大,學生也越圍越多,還包括吃完午飯早早回校的走讀生。

 

眼看場麵要失去控製,譚靜帶著李漢傑走進辦公室。賈主任抓住根救命稻草:“譚書記,我保證買的米絕不是三年陳米。你看這……”

“現在不是米的問題,是我們對同學們的態度問題,感情問題。”她轉過身,走到門口,大聲說:“同學們,都是我們工作沒有做好,傷害了大家感情和身體健康,我代表黨支部向你們道歉。接下來,我們一定認真檢查,堅決改進,給大家一個滿意的交代。”

譚靜短短幾句話,語氣委婉,態度誠懇,一下就平息了大家的心頭怒火。

屋外人群逐漸散去,一場風波被譚靜輕鬆化解。

這個女人真厲害!

“走吧,我們相信領導。”我拉拉劉援朝衣服。

“等一等,你們還沒吃飯吧。”譚靜叫住我,和李、賈二位主任耳語了幾句,李漢傑把我倆帶到教室食堂,吃了份青椒回鍋肉,外帶青菜粉絲湯。飯後,劉援朝悄悄對我說:“老板娘,我有種被收買的感覺,你像工賊,哈哈……”

“不死抬舉,賤相!”我心裏罵道。

幾天過去,一切照舊。夥食沒有絲毫改善,更沒看到學校的“滿意交代。”隻把灶房40瓦燈泡換成了60瓦,可能是讓嚴發廣淘米時看得清楚點吧。

我總算爭了點麵子,起碼不會被人罵成“縮頭烏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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