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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年輪(三十三)

(2017-09-29 08:16:49) 下一個

成長的煩惱(9)

        我帶著全優成績回家過年,好不得意。

火車上,我按耐不住興奮勁,拿出成績通知書,自我欣賞、陶醉了好一陣。

期末考試,數學我竟然考了100分,和“師長”並列第一。從八一小學到初中,重要的數學考試,我從未得過滿分,這次破天荒了。主科總成績我仍然全班第一,不可撼動。品德:甲;體育:及格;勞動:差。

        我隻看重語、數、外,不在乎副科成績。我把體育和勞動差歸咎於身體差,再努力,也比不過人家。做人哪能十全十美。

我再次秘密“幫助”了同桌。蘇雅菲期末成績有了大幅提高,數學考了85分。雖然“幫助”不太光彩,並非真正關心愛護同學。可我是個隻重感情不顧原則的人,就是不忍看她愁眉不展,苦苦思索的窘相。

再說了,你怎麽知道她“接受”了我的“幫助”?人家就不能進步啊?不要夜郎自大,自作多情。

蘇雅菲,此刻幹嗎呢?快過年了,願你開心、快樂……

回家正趕上晚飯。放下行李第一件事,先把成績單交給爸爸,好像給領導遞介紹信。當然,我更想當全家人麵狠狠臭顯一番。“你們都過來看看,趙旭東這成績……”爸爸兩眼發亮,大家立刻圍攏過來。

“喲,又是高分啊,趙旭東讀書就是行。”姐姐把“又”字拖得老長。

“光羨慕有啥用?看看你那成績。”爸爸瞪了姐姐一眼,拿過她手裏鍋碗,親自到食堂打飯。媽媽到裏屋拿被褥給我鋪床。媽媽又到幼兒園上班了。

“趙平,你考得如何?”趙平正看我成績單,我順口問道。

“語文85,算術90,不如哥哥。”

“不錯啦,你一定會超過我。過幾天,帶我去你學校看看。”我鼓勵趙平。

“要得。”

“男娃兒讀書總比女娃兒得行。”姐姐該不是給自己找台階下吧。

       “來來來,今天改善夥食。”一會兒爸爸打飯回來,滿麵笑容取下飯盒。

嗬,一格青椒炒肉絲,一格土豆紅燒肉,還有一大碗番茄蔥花雞蛋湯。我好久沒吃到如此豐盛飯菜了,光聞聞香味,口水就快流出來了。

“這是給趙旭東接風洗塵,我們沾光哦。”姐姐真能整詞。我明白,爸爸對我期望很高,每次就是想表揚,也不會表現在口頭上,他怕我翹尾巴。吃飯間,爸爸幾次欲言又止。我心裏清楚,他想提我的體育和勞動兩項,最終沒說隻是不想掃我的興而已。

我沾沾自喜的同時,又感覺到無形的壓力。

吃過晚飯不久,傳染科協理員朱超領著兩個女孩來到我家。

“朱協理員,快請坐。”爸爸趕快熱情招呼。

“朱叔叔好!”我也急忙站起身來。

“喲,趙旭東嘴夠甜的。給你認識一下,這是我女兒朱鳳華、朱華芳。”朱超也不客氣,大大咧咧坐在爸爸的寶座上—那把破藤椅。

“風華轉到孝感衛校。華芳上二中,高你一年級,也算是同學吧。

啊哈?”哼,還給我打官腔。

“好呀,衛校就在二中隔壁。這下我不孤單了。”我還是挺高興,終於不用獨來獨往了。

         朱超正想說什麽,被爸爸拉裏屋去了。我認真打量二人。

除了老大略為高點外,兩人長相差不多,單眼皮,丹鳳眼,厚嘴唇。臉色發黃,身材消瘦。穿戴也一樣:棗紅燈芯絨棉襖,哢嘰灰布長褲,平口黑色布鞋。一身行頭,好像是剛做的一樣,顯得土裏土氣。

打一進門,兩人沒說一句話,臉上目無表情,一直這麽傻站著。

“儂叫趙旭東啊?孝感離這有多遠?”還是老大朱鳳華打破僵局,首先開口。

“兩百裏吧。你是上海人?”我有點好奇。

“她們是蘇北人,有上海口音。”姐姐肯定早認識她們了。哦,那還行,上海話誰聽得懂啊?

“二中大嗎?”老二說話猶如蚊子叫。

“呃……”我剛要誇誇其談,朱超掀開門簾,走了出來:“今天認識了吧,以後有的是時間交談,我們回去了,不影響他們休息。”

又是個武斷專橫的人,真掃興!

         第二天,我先去看張敏建。

      “噢,是你小子,甚時回來的?”張敏建用土話招呼我。他老爹是山西人。用“野猴子”的話說,“是閻老西的隊伍。”這當然是扯淡咯。他此刻正斜在趟床上看小說,前方凳上擺著半個沒啃完饅頭。

“昨天。這學期混得如何?也住讀吧?”我料他到哪都是這個德行。

“廢什麽話,30裏路,天天跑啊?”

“鄧勝平和你一起嗎?”

“她在一(四)班,我一(一)班,相隔老遠,沒見幾次麵。”

“沒動歪心思?”

“她木樁一個,正兒八經,誰會動她心思?”
   “你算了吧,狐狸吃不到葡萄。你以為自己是什麽善人?”我有意激他。

“嗯,你是善人。老板娘嘛,還有女人緣。瞧你這幅得意相,搞到妞啦?”

“夢到過。”我能告訴你?“死板栗。”

“做夢娶媳婦,哈哈哈哈……”

“野猴子沒回來?”

“可能還沒放假吧,你隻敢背後喊喊,過幹癮。”

“誰說的,等他回來,我當麵叫給你聽聽。”

“你就吹吧,怕死鬼。”

“朱華芳是怎麽回事?”我想起來找他的目的。

“哦,她倆個是朱超和他農村大老婆生的。元旦前,朱超去蘇北帶回來的,怎麽剛回來就對上眼了?一見鍾情啊?”

“別胡扯!她兩個下學期要去孝感上學。”

“這不正好嗎?來他個梁山伯與祝英台。”說得興起,他還來了句越劇台詞。

“你小子談女人真有靈感,張口就來。不怕別人聽見啊?”

“怕個甚?他朱超敢占兩個老婆,還怕別人說?你知道嗎,朱超這次才正式同她大老婆離婚。”

天哪,他不怕犯重婚罪呀?”我還是不信,朱超同董雅英已生了三個兒女,老大朱戰平都八歲了。

“少見多怪,你懂個甚?44師地勤團有個副團長,老紅軍。農村老家有兩個老婆,他和家中保姆又搞上了,還弄出個兒子來,你能拿他怎麽樣?”

“沒王法啦?你說的真的假的?”

“信不信由你,我有半句假話,天打五雷轟!”

“野猴子爸爸也是老紅軍哦。”我還想掏點秘密出來。

“賈德才就是個投機分子,紅軍到了陝北,他到炊事班要飯,吃飽喝足後,死皮賴臉趕不走,最後混了個夥夫。”張敏建滔滔不絕,一臉不屑。

“那也算啊,聽說是三六年入伍的呢。”

“狗屁。當時沒辦任何手續,後來組織部門根本不承認。老紅軍帽子是他去年跑到武空政治部鬧來的。球沒文化,隻會寫五個字。”

“……”

“賈德才,同意。”

“嘻嘻……”

張敏建爸爸是副院長,“板栗”所言定然不假。

我真不虛此行。

        “野猴子”和他姐姐三天後才從花園三中回來。我們三人見麵的時候,表麵挺客氣的。可能是久未見麵緣故吧,都沒互稱綽號,我當然算不得“怕死鬼。”不過,言談間,張、賈二人的隔閡、矛盾卻表露無遺,互不買賬。兒子間的表演是老子的晴雨表,當時兩位副院長大人關係早已劍拔弩張,勢同水火了。下麵早有議論。

            臘月29,又是信陽豫劇團來醫院慰問演出。這次演出劇目是:《朝陽溝。》聽殷祖業講,上麵有精神:以後要多演工農兵,少演帝王將相、才子佳人。難怪近段時間收音機盡播放些現代劇目。孝感京劇團也在上演新排的現代戲《蘆蕩火種。》

          除夕晚上,部隊不興什麽年夜飯。到點,全院軍人和職工在食堂會餐,家屬、小孩和保姆從食堂打飯回家吃,隻是飯菜豐盛、優惠點。

我跟隨爸爸在部隊十幾年,年30晚上全家沒吃過一次團圓飯。更沒有守歲這一說。

大年初一到初三,食堂也有精心安排,食譜一星期前就貼出去了。

食堂大師傅是從當地請的,廚藝都不錯。休養灶有兩個白案師傅還是衢縣帶過來的,已達到一級廚師資格。分管他們的就是我家隔壁的譚曉前。

         吃過晚飯,人們三三兩兩來到醫院俱樂部,參加猜謎晚會。沒有燈籠,謎麵寫在紙上,掛在繩索上。無論是規模還是水平,遠遠比不了孝感工會的元旦燈謎大會。

那次猜謎,姐姐大出風頭。她猜的謎麵是:“元旦  打一字。”謎底是:“明。”寓意是:元旦,一月一日,即明。

姐姐最終得到晚會一等獎:一副精美撲克牌。她興奮不已,大吹大擂三天,全院皆知。

過年期間,朱氏二姐妹一改蘇北鄉下土妞打扮,全身換裝,舊貌變新顏。這一定是精明的董雅英幹的,她用實際行動為自己,更為老公朱超獲取了好名聲。

           正月十六,又開學了。

朱超帶女兒奔赴孝感,我是“向導。”   

 

 

 

*小編加注,自這篇自傳體小說發表後,主人翁趙旭東邂逅相遇到他的同桌初戀蘇雅菲。初戀是單純,真摯和銘刻心間的。此時蘇雅菲已婚多年但沒有子女,讀過《成長的煩惱後》才知道趙旭東是如此愛她。她說自已現在的婚姻並不圓滿,可是趙旭東顧及自己的身體狀況又不想與蘇雅菲再續姻緣。請問萬能的讀者們,你們有什麽好的建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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