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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年輪(三十一)

(2017-09-27 11:13:43) 下一個

成長的煩惱(7)

 

蘇雅菲近來對我好感與日俱增,我預感要發生點什麽。

早晨進教室剛坐下,蘇雅菲笑臉湊近來:“噯,你數學測驗98分哦,好惡燥!”

“你麽樣曉得的?你幾多分啊?”我有意找話說,對自己成績從來不擔心。

“羅老師說的,全班就張宗甫100分,我82分。”聽口氣,她對自己挺滿意。“師長”數學就是厲害,我幹不過他,從來心服口服。幸好他語文、外語不行,不然早爬到我頭上來了。

 

“期末考試要來了,時間幾緊喲。”從她眉宇間露出一絲憂慮。其實,蘇雅菲學習已經很努力了。她上課聽講很專心,作業也是一絲不苟地完成,可成績就是上不去。尤其是數學,從未得過90分。女生嘛,腦殼笨點很正常。再說了,女人漂亮才有資本,成績好有屁用。

“你和王曼莉,誰大?”我突然放肆問了她一句。

“王曼莉大我半歲,你問這個搞麽事?”蘇雅菲變了臉色,警覺起來。

“冇得麽事,隨便問問。”我裝作無所謂,急忙掩飾剛剛的唐突。

“你肯定有名堂,不說,我去告訴王曼莉。”她竟然威脅我。

“別別,真冇得麽事。”我用哀求眼光看著她。

“呃……”她還想盤問點麽事。麽樣,沒完沒了啊?

“叮鈴鈴……”上課了。

天哪,蘇雅菲是49年生的,王曼莉還大她半歲,那馬豈不是48年出生的了。16歲才上初一,幾歲讀書啊?留級生?這怎麽可能!太離譜了,該不是蘇雅菲騙我的吧……

我思緒回到講台,胡老師正在滔滔不絕。

 

課間操時,男生玩“攻城”遊戲,女生在一旁加油助威。

所謂攻城,不但講究技戰術,團隊精神,還很野蠻、刺激, 很受男生喜歡。在教室門前土壩子上,撿塊石頭劃兩個互相緊靠的矩形做城池,再在兩邊劃上通道作進攻路徑,路徑頂端劃個圓圈,叫“茅司”,作為緩衝區。

遊戲規則是:雙方各選10人,站在城中(大本營)。遊戲開始,先要跑出大本營,再進攻對方城池。打鬥中,有進攻,有防守。推、拉、抱、摔都行,就是不準拳擊和腳踢。最終,誰先占領對方城池為勝, 屬於力量搏擊類遊戲。

     
今天打擂雙方是二組對四組。雙方除去女生,正好十人。二組主將是“七

 

毛”,主力有“樣子”、“地主”、“貓眼”……雖然人高馬大,但反應遲緩,

 

動作笨拙,並不可怕。

 

我所在的四組,主將是楊楚峰,主力有郭桂芳、蔡懷貨、肖振華、魯雲華……

 

看起來塊頭都不大,但短小精幹,速度快。雙方以往戰績平分秋色。

 

“瞿!”班長孫建國一聲哨響,遊戲開始!

 

肖振華拔腳向外衝,沒跑出一半,被力大無比的“地主”一掌推出通道,

 

“死”了出局。對方卻跑出個“七毛”來,成為遊擊手,他既可進直接進攻我方

 

城池,也可在城外伺機“殺傷”我方人員,包括“茅司”裏的人,威脅很大。

 

“衝啊!怕死鬼。”“連續衝,窩囊廢!”我組的女生著急了,高聲喊叫。

 

在一陣陣尖叫聲中,魯雲華踉踉蹌蹌衝進了“茅司”,還沒站穩,就被等候在旁

 

的“七毛”一把拽出圈外,“死了”出局。


 

   “軟蛋!冒過早啊?”魯雲華被罵得臉紅耳赤。 孝感方言:過早(吃早飯)

 

這時,對方又衝出個“貓眼司令”彭貴生來。敵方進攻力量越來越大,而我方不

 

但衝不出一個人,還過早減員兩個。照這樣下去,還攻個屁呀,投降算了。形勢

 

十分危急!

 

“老板娘,衝!我掩護你。”楊楚峰一邊命令我,一邊指揮城裏人猛攻對方。

 

趁雙方混戰之際,我箭一樣飛進“茅司。”

 

“喔……”在熱烈歡呼聲中,我聽出了蘇雅菲的尖叫。

 

我提口氣,正待衝出“茅司”,隻見左邊“七毛”,右邊“貓眼”惡狠狠朝

 

我撲來。我左躲右閃,拚命招架,哪裏擋得住?突然,“嗤”地一聲,我胸前上

 

衣被“七毛”撕下一大塊,人也摔倒在地,被拖出“茅司。”

 

隨著眾人“咦”的一聲,“戰鬥”嘎然停止,大家迅速圍了上來。“樣子”

 

趕快把我拉起來,“七毛”連連道歉:“老板娘,對不起,手重了。”

 

“冇得麽事,冇得關係。”我嘴上應付,心裏直罵:“好狗日七毛,出手這

 

麽狠,這是我最心愛的軍裝啊,誰曉得你是不是有意的?”

 

    “叮鈴鈴……”上課鈴響了。

 

他媽的,自認倒黴吧!


 

    我在座位上看著撕破的軍裝發呆。從右肩到腋下,連同口袋被撕下一

 

大塊,露出半邊絨衣。眼見得不能穿了,可脫了隻剩絨衣,看上去傻不愣登的。

 

我隻有兩件外衣,昨天剛換洗,那件肯定還沒幹呀,這回冇得整了。

 

“快把破衣脫下來,塞進抽屜。”蘇雅菲不動聲色,聲音壓得很低。

 

“搞麽事啊?”我也身不動,頭不偏,不解地輕聲反問。

 

“喊你脫,你就脫嘛,裸連個麽事?”     孝感方言:裸連(囉嗦)

 

“下課後,走遠點,不許跟我講話。”蘇雅菲又補了一句。

 

什麽意思,給我打啞謎呀?

 

嗯,看著蘇雅菲鎮靜,自信的樣子,一定有她的道理。我使勁點點頭,不再

 

說什麽,老實照她的話做。下課後,吃完飯回寢室去了。


 

下午是體育課。按慣例,同學們直接到操場集合,上課。我惦記著軍裝

提前20分鍾來到教室,空無一人。我走到座位,拉開抽屜一看,奇跡發生了:

 

我的軍衣疊得整整齊齊!急忙打開一看,撕破處補得完好如初。縫補是從裏麵進

 

行,使用縫紉機打的。破口處不仔細根本看不出來。


 

一定是蘇雅菲幹的!一時間,驚喜、好奇、感激,齊衝腦門。這麽短的時間,

 

她是麽樣做到的呢?是她自己幹的,還是找人幫忙的呢?此刻,她模樣在我腦海

 

裏陡然可愛起來。烏雲般的短發,襯托出白裏透紅的臉龐,單眼皮下閃動著真誠、

 

善良的眼神,還有那雙迷人的美足。我倆坐這麽近,平時怎麽沒仔細看?是了,

 

我隻注意她的腳去了,我這該死的怪僻!


 

多好的同桌,多麽及時的雪中送炭!你冒著被流言蜚語恥笑的危險,暗中幫

 

助我。涓涓真情,表露無遺。你要願意,我們悄悄做朋友吧。就是比同學關係更

 

進一步的那種朋友。此刻,我再也不管什麽年齡大小了。

 

   我喜歡你,蘇雅菲!你呢?

 

   下午的體育課:男生跳馬,女生跳繩。相隔太遠,我找不到蘇雅菲身影。

 

要是操場上隻有我們兩個人該多好,我一定會向她熱烈表白一番,說不定還會

 

有激情浪漫鏡頭哦。

 

   晚上回到寢室,我成了眾矢之的。

   

“老板娘,衣服是麽樣回事?坦白交代。”“師長”擋在我麵前,不許我上

 

床。

 

“我拿到街上找人縫的。”我信口就是一句。

 

“日白扇經!中午你多半時間跟我在一起下棋,幾麽暫上街了?”“尺八”

 

出來揭發道。                    孝感方言:日白扇經(說謊)

 

“嗯,這裏頭一定有精怪,你說不說?”“師長”好奇心大增,使個眼色,

 

眾人圍了上來。完了,我知道他們惡作劇招數:一是“屁股蹲”;二是把你剝得

 

精光,罰站三分鍾,熱天十分鍾。我快招架不住了。


 

“不用他招,我曉得。”彭貴生端個臉盆推門進來,把大家招了過去。

 

“肯定是蘇雅菲給老板娘補的……”“貓眼”神秘兮兮,欲言又止。

 

“快球講!”眾人不耐煩。

 

“今天輪到我組做清潔。下課後,我親眼看見蘇雅菲從老板娘抽屜頭扯出

 

衣裳,飛快裝進書包,跑出教室的,地主也看見了。””貓眼”怕大家不信,還

 

把周複華拖進來。真是你媽個貓眼,特務啊?成天亂盯,難怪兩眼長雞屎。

 

“是不是實情?講!”大家再次逼過來

 

我還能說麽什,幹脆來個“徐庶進曹營”—一言不發。

 

不否認就是默認,大家更來勁了。

 

“我早就說過,老板娘是有福之人,本來就有女人味,成績又好,逗人痛啊。”


 

媽的,“師長”你這是挖苦我,還是嫉妒我啊?你數學好,我說麽事了嗎?

 

“我也早看出來了,他兩個在課堂上經常眉來眼去,嘀嘀咕咕的,我在後麵

 

逮到好幾回。怕人發現,還裝模作樣,極力掩飾,這回跑不脫了吧。”“貓眼”

 

唯恐事情搞不大,火上澆油。

 

“桃花大運呀,幾讚勾搭上的啊?說來聽聽,讓我儕開開眼。”“尺八”也

 

趁火打劫。

 

再說下去,恐怕還有更難聽的話等著我。怎麽辦啊?人家做好事,反而遭

 

來那方麵的誤會和人身攻擊,我豈能心安?為了蘇雅菲,我不能沉默了。

 

“弟兄們,聽我說兩句。”我盡量把語氣說得軟和、誠懇點。

 

“真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我本想先打聽一下,街上有補衣服的沒有?下午

 

放學再說。結果中午到教室,發現衣服已補好了,誰補的,我也找不到。”我故

 

作不知,把自己撇得幹幹淨淨。

 

“哄鬼喲,還在撮白,此地無銀三百兩。”“尺八”沒完沒了,真討厭。孝

 

感方言:撮白(撒謊)

 

“就算是蘇雅菲幫我補的,也是人家學雷鋒做好事,你們教我麽樣拒絕?”

 

我反問眾人,主動進攻。

 

“……”大家語噻。

 

“就是就是,不要盡想邪的,傳出去收不到韁哦。”劉水田總在關鍵時刻替

 

我解圍。

 

“是呀,要是全班曉得了,那才是‘黃泥巴掉褲襠—不是屎也是(死)’了。

 

我倒冇得麽事,你叫蘇雅菲麽樣做人?懇請弟兄們高抬貴手哈。”我極力裝出一

 

副委屈可憐相。

 

“誰說要傳出去啊?老板娘的事,我儕幾麽讚亂說過?”看來,“師長”要

 

歇嘴了。他的話也是向大家打招呼。

 

“開開玩笑嘛,不經逗。”“貓眼”也就坡下驢。

 

別看我這幾個兄弟是農村生,他們樸實、義氣,答應過的事,從不食言。寢

 

室裏淫詞爛調,那是過嘴癮;對外可是正經八百,守口如瓶。不似城頭學生狡詐

 

圓滑。

 

我終於放下心來。


 

第二天,我換了件上衣,忐忑不安地來到教室。

 

教室裏一片嘰嘰喳喳聲,都在談論即將到來的期末考試。沒人正眼瞧我,好

 

像昨天沒發生什麽事情,我神經過敏了,也完全放心了。

 

我一坐下來就看蘇雅菲臉色。

 

她望著我剛換的上衣,會心一笑,即刻收住。我知道,她在誇我聰明,馬上

 

報以“這還用你提醒”眼色。看著她那平靜似水的眼神,我極想說點什麽。可腦

 

袋裏亂糟糟的,實在不知怎樣開口?


 

我要試探她一下,以驗證我的猜想。我右眼餘光覺察到,她的左手正在拉自

 

己衣服角。機會來了,我右手悄悄摸過去。剛要得逞,她突然抽回左手,從抽屜

 

取出外語書,放到桌子上,坐直身體。小嘴一咧,送我一個頑皮微笑。笨蛋!我

 

這個人幹啥事總是猶猶豫豫的,“裸連”得很。如果膽子大點,動作快點,我就

 

捏住她白嫩小手了,看她麽樣反映。我不由一陣懊惱,右手握拳,狠砸右腿。


 

不過她剛才那一笑,似乎又給我無限遐想。這算勾引嗎?我來了啊,你躲什

 

麽呀?假吧意思的,你真討厭!對我有無那方麵的意思,明確表示一下嘛。掩掩

 

藏藏算什麽?

 

事到如今,我欲罷不能,一定要再找機會問個究竟,就是“死”也要“死”

 

個明白,前怕狼,後怕虎什麽事也幹不成。你給我等著!

 

“叮鈴鈴……”

 

李天明挾著講義,走進教室。              

秩序井然。我就喜歡這樣的環境。,


 

孝感工會這屆“慶元旦,猜燈謎”活動規格、水平很高。謎麵涉及麵廣泛,

 

難度大。遠到天文地理、世間萬物,近關百姓生活細微,林林種種,五花八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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