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的角落（1-5）

在美國，一不能給官員送禮，二不能請官員吃飯。即使是“私人”交往，小禮物不得超過十元，午飯不得超過八元。如破了戒，將開除公職，永不得錄用。以後隻能在私企裏混飯吃了。

馬修的一句“午飯”，一直到馬修離開，也沒和這官員吃過，但從此兩人的關係趨於正常了。

 

有個住戶欠了三個月的房租被攆走了。臨走前，打碎所有能打碎的：櫃櫥門，洗衣房門，穿衣鏡，窗戶，馬桶。。。。用漂白水將地毯畫花，將所有下水道堵住，打開所有水龍頭。。

這麽嚴重的損壞財產的行為，屬於犯罪，隻有叫警察了。

有人說美國警察是為人民服務的，經常為了解救一隻貓什麽的，登房上樹的。那是做秀呢。像這種事，也就是得到一個case number（案件號碼）罷了，於那些大搖大擺走掉的惡徒沒絲毫震懾。馬修的辦公室被人撬過很多回，有從牆上鑿洞的，有打碎窗玻璃的，也有破門而入的，最神的一回是，竊賊竟從小廚房的下水口爬進來，偷傳真機時，電源插頭卡在桌腳上，硬是沒能搬走。這種狀況叫警察，平均等待時間是一小時左右，結局就是一個case number。馬修把 case number 記載下來，兩年後，算出他這個地區一個月發案一萬五千左右，前年十七萬多，去年十八萬，今年剛到五月份，已經是接近八萬。

 

馬修參加過幾回警察訓練班。警官直言不諱的告訴老百姓，98% 的案子他們是破不了的。所以預防犯罪隻能靠你們自己了。可是警察在公路上罰起款來，效率高極了。有次馬修半夜一點在自家門前的stop sign 沒有停住車，黑地裏竟閃出一個警察來，罰了180 刀。你說那深更半夜，冷街僻巷的，他累不累呀。哪裏都是，罰君子不罰小人呀。馬修在美國幾乎沒排過什麽隊，交罰款時，兩個隊伍，曲曲彎彎的排出了大廳。那誰誰說的，誰當蠍子誰蟄人呀。

 

有時馬修的辦公室就像警察第二辦公廳，最多時有六個警察陪馬修聊天。當他們懷疑某住戶有販毒，賣淫，搶劫嫌疑時，就讓馬修轟住戶滾蛋。馬修問為何不逮捕他們，警察說沒有證據，馬修說，你們沒證據，那我沒理由呀。警察講話，你要不把這戶轟出去，以後你這兒的治安我們就不管了。馬修問，那把他們轟出去，他們在其他地方也會犯罪呀。警察笑了：那就不是我們的問題了。負責馬修公寓的片警，是個女的，胸前的標牌顯示她的名字，翻譯過來就是 “紅陽具”。每次她來，馬修都要忍著笑和她聊天。

這次馬修問紅陽具，為什麽我提供了那混蛋（basta）的駕照號碼，社安號碼，出生日期，你們不逮捕他。這樣的話，其他人就會有樣學樣，欠了房租，走時再毀個稀巴爛，反正沒人會拿他們怎麽樣。我們納了稅，你們就這樣保護我們的財產呀。

紅陽具沒有正麵回應，有些自言自語道，你說這些人也是啊，欠了錢，你就安安靜靜搬走就得了唄。

 

得，這又是一個 case number ！

在訓練班，警察問學員們，為什麽有這麽多犯罪。學員們七嘴八舌的說：吸毒，賣淫，非法持槍。。。。。，馬修說：沒工作！

 

馬修如此說，自有他的看法。一些閑人們，沒工作，待在家裏或走上社會，就會製造事端。馬修辦公室邊上有個投幣電話，25 美分打一次。那個裝硬幣的盒子是鑄鐵的，有人為了這電話裏麵的幾塊錢，竟在深更半夜，花了兩個多小時，將電話打的稀巴爛。你說半夜不睡覺，擔驚受怕，費勁巴力的就得到幾元錢。如果他們有份工作，一小時最少6.25 刀，光明正大的掙點理直氣壯的錢，他們會舍易就難嗎？一個住戶買了一份家庭財產保險，然後自己找人把門踢破，叫警察要了個 case number ，就開始向保險公司索賠。她的財產清單有幾百項，馬修幫她傳真時掃了一眼，竟有餐館免費供應的調料包若幹。不是癡心瘋的人恐怕想都想不出這種發財的方法。

沒有工作，意味著沒有收入，也就是沒錢。沒錢還想消費，怎麽辦？隻有犯罪。偷，搶，詐騙，耍無賴。。。。。。沒錢還想女人，怎麽辦？強奸！沒錢還想要自尊，還想要人怕，怎麽辦？打和殺！沒工作==沒錢，是大部分犯罪的根源。當然也有有錢人犯罪的。那是他們太貪婪，想要更多，或吃飽的撐了，拿犯罪當消遣。這是另外範疇的話題了。

 

馬修也知道黑人找工作難。就刻意雇了四個黑人。四個人都很高興，一方麵感謝馬修給他們的工作機會，一方麵表示一定會好好幹。

這一天， city code 來到馬修辦公室，給了馬修一張警告單，說垃圾箱周圍有許多垃圾。馬修不太相信，說早晨派一個人去清理垃圾箱，已經兩個多小時了，應該清理幹淨了。就和 city code 一起去查，哪裏有人影。滿院子找，經過工作間時，裏麵傳出震耳的鼾聲。叫 Johe 的黑人在裏麵已經夢了兩個小時的周公了。

叫Scott 的黑人有修空調的技術，身高 1.9 米，沙啞的嗓子，笑時顯的有點害羞，非常憨厚的樣子，小時工資比其他人高。幹了一個星期，摸清了公寓的底，連偷帶拿，卷走了近一千刀的工具和材料，從此黃鶴一去不複還。叫了警察，也就得到一個 case numbe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