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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澧華 :一曲東洞庭湖的愛情牧歌

(2022-06-25 06:49:09) 下一個

*美國南方出版社讓中文出版走向世界舞台*      

 

 

一曲東洞庭湖的愛情牧歌 

——讀長篇小說《古月情殤》 

 

作者 王澧華 

                      

家在嶽陽樓外住,筆作雲夢澤中聲。

 

與胡家建先生交友四十多年,但是,接讀他這部近四十萬字近500頁的長篇巨著,我還是深感驚喜和意外。電視裏播放著東方衛視新開辟的狂歡節目《沒想到吧》,我這可真是沒想到,借用我們那個年代的風靡寶典《十萬個為什麽》,我這算是“十萬個沒想到吧”?十萬個太多,撿出三個來,與大家分享: 

 

第一個沒想到,是他真的寫出了這麽一部長篇小說,而且是用田園牧歌般的詩性語言凝結而成。 

    

家建學長與我,關係很不一般:祖籍都是江西移民,父親都是生長在湘西北的澧縣農村,我倆則又從小生活在湘北洞庭湖畔的華容縣;六十年前,“俺老頭子”(指父親)被一紙調令隻身調往華容注磁口,“他老頭子”則在一聲移民令下舉家遷徙華容悅來河;上大學之前,俺倆一個在河東,一個在河西,相去不到三十裏;大學四年,同一寢室,床頭間隔一米半;畢業後,俺倆同在湘潭市工作生活五六年;一個搖籃,一個站椅,他家“丫頭”(指女兒)用過,俺家“丫頭”接著用。 

 

    

這麽密切的關係,這麽長久的交往,我知道家建學長當過小學教師、中學教師,當過新聞記者,留學美國,入職政府公務員,甚至,我還知道他陸續完成了大半輩子的回憶錄,在香港出版了紀實與抒情相結合的散文集《淚匯心河》,但是,我卻不知道,他還真能構思、真能創作出一部長篇小說,盡管我算是一個最早的慫恿者。 

    

寫散文的人,對提煉語言自然是相當講究的。家建追求小說語言的精致,融散文語言於小說筆墨中。讀這部小說,隨處可見散文式的寫景與抒情,甚至議論與言誌,令人賞心悅目。請看他筆下的洞庭良宵雪景: 

    

十五的月亮十六圓,今夜的月光明亮無比,潑灑在皚皚的白雪上,天地間一派銀色,冷月無聲,夜靜得聽得見月光穿透雪層的聲音。  

     

又如描寫湖區的春夜、棉地和蛙聲:  

月光如水,鋪灑在莽莽蒼蒼的棉地上,密密匝匝的棉樹,枝枝葉葉間泛著青灰色的光芒。湖壩裏青蛙的叫聲牽動了溝溝港港裏同伴的歌喉,遠遠近近,蛙聲一片,此起彼伏,給仲春的夜晚增添了幾分喜慶的色調。  

 

在我們的小學、中學學習過程中,每逢“言誌”作文題,理科成績好的,多是《我的理想——科學家》,文科成績好的,當然就是“做詩人”“當作家”了。不僅能寫散文,而且還能寫小說,而且還是長篇小說,當然是作家了。大學課堂上,班主任潘老師給我們講授文學理論課,分析典型環境、典型人物與典型性格,何老師給我們講授現當代文學,欣賞魯迅與巴金,沒想到,家建學長成為我們班第一個同時出版散文與小說的雙料作家。 

 

小說優於其他文學形式的一大特點,是在刻畫人物時能揮灑自如,天馬行空,作家往往將人物內心中最隱秘、最細微的情緒,精雕細刻地用人物的心理活動表現出來,立體地呈現人物豐滿的形象。 

    

家建堪稱描寫女性心理活動的高手,他成功地捕捉女性情愛思緒的變化,通過傳統的白描,揭示其心理活動,展現湖區不同地位、不同職業和不同文化程度的女性不同的思維方式和行事原則,包括她們各個不同的價值觀和審美觀,全方位、多視角、多層麵感觸女性敏感的心理脈動。如此細膩真切地展示國營農場不同性格的女性風貌,《古月情殤》是我讀到的第一部。  

    

在聽到自己將出任婦女主任的傳言後,曹小芹內心深處很糾結,既誠惶誠恐,又日夜企盼,一方麵,擔心自己文化水品低,官場經驗不足,不能勝任這一職務,另一方麵,她心底裏的那股渴望出人頭地、光宗耀祖的當官野心又不時在萌動: 

      

曹小芹最近也聽到不少議論,說是分場準備讓她去擔任婦女主任,近幾天她腦子裏一直琢磨這件事,在去與留的問題上反複權衡,擔任分場要職,她還是有點心虛,擔心自己的能力有限怕難以勝任工作,但心裏還是渴望擔任那個職務的,她環顧了一下熱氣騰騰上窯工地,心想如果當上了黨委,八中這些教師就會在她的管轄之下,人們會對她敬畏三分,至少沒人敢當麵叫她曹邊邊了,但她一想到要與這火熱的生活和相處無拘的同事分開,她又有點失落和不舍,和八中的年輕教師在一起打打鬧鬧,無拘無束,想說就說,想罵就罵,互不設防,給她的生活帶來了歡樂和趣味,更值得懷念的是在這兒她成功地收獲了愛情。曹小芹沉默了,臉上掛著一絲憂鬱。  

  

又譬如寫梅金釵遭到胡俊傑的冷落後,在棉田中情景交融的心理描寫:棉田裏很靜,葉片在秋風中絮語……兩隻五彩繽紛像披著彩霞塗著油彩的相思鳥輕輕地落在一顆大的棉樹上,它們從頭頂到背部都抹著橄欖色,紅的嘴、黃的胸,兩隻圓圓的小眼睛中眼珠像黑寶石一樣鑲嵌在其中。聽大人說相思鳥是愛情鳥,它們對愛情忠貞,一輩子不棄不離,從一而終。梅金釵被這對美麗的鳥迷住了,禁不住停下來細心觀賞它們。相思鳥在呢喃低語,互相整理著對方的羽毛,最後,這兩隻鳥的嘴碰到了一起,許久也沒分開。“多幸福的小鳥!”梅金釵驚呆了,她的臉不禁發起燒來。相思鳥飛走了,在空中畫出一道彩虹。梅金釵感到一陣失落,激蕩的心漸漸平靜下來,她獨自在棉地裏一邊摘棉花,一邊想著自己的心思。按常理,如果胡俊傑在乎自己,他不會拒絕同自己單獨相處的機會,回想起近來他們兩人之間常有的齟齬,梅金釵越來越感到胡俊傑這人孤僻、固執、冷傲、不解風情。她還想到自己去胡俊傑家已經兩次了,還留宿見了他的父母,這在農村就是正式確定男女關係的標誌性步驟,可胡俊傑沒一次提過去見自己的父母,也從未聽到他哄自己,說喜歡自己的情話,至於身體上的親密接觸就更談不了。  

 

突然,兩隻灰色的野兔不知從哪兒跳出來向梅金釵這邊張望,還不時追逐打鬧向梅金釵秀恩愛似的。一隻大一點的野兔用兩隻前爪抹了抹胡須,一個鷂子翻身跑開了,另一隻也追了過去。梅金釵見它們無憂無慮跑開了,心中便又生感概。動物有情,何況人乎, 她想到自己在胡俊傑那兒遭到的種種冷遇,不禁黯然神傷起來,如花的年華,美好的青春就如一朵盛開的花朵,卻無人賞識,就這樣一天天凋謝、枯萎,日月就這樣虛擲了。自己境況還不如飛禽走獸啊!這時,她歎了口氣,倒羨慕起那兩隻相思鳥和這對野兔來了。  

   …… 如此筆調,將一個懷春少女的幽怨刻畫得入木三分。  

 

第二個沒想到,是他竟能寫出這麽富有“鄉土情味”的洞庭風色。 

    

小說中的“洞庭湖農場”,當然是個化名,環洞庭湖有好幾個國營農場。但隻有這個東洞庭湖畔的國營農場,是湘北人民從“湖水”裏“人造”出來的。這是農場,不是漁場,是一個植棉種糧的農業生產隊。家建的“老頭子”與“恩娘”,俺家的“老頭子”與母親家的幾十位親戚朋友,與從四個縣調來的10萬擔堤大軍,在1950年代後期,用老祖宗千百年前發明而且千百年來沒變的築堤技術與築堤工具,雙手挖,雙肩挑,雙腿運,不分男女,不分強弱,苦幹傻幹幾十萬個工作日,用血肉之軀“人造”出一個向“老天爺要錢要糧”的“錢糧湖”來。家建那本《淚匯心河》的散文集,其中有些章節,記錄的就是父輩們的那段艱苦歲月,新創作的這部《古月情殤》,則在一定程度上再現的是作家自己的青春年華。  

    

上大學時,家建同學已經二十好幾歲,可以推知,父母在五十年代、六十年代的“強製移民”與“艱難治湖”艱難經曆,在他的童年留下過苦澀的記憶;七十年代,他高中畢業回家務農,從記工員、廣播員到小學教師、中學教師,一個個花季,一個個雨季,整整一個風華正茂而又情竇初開的芳華歲月在那裏度過。風裏來,雨裏去,教室裏,油燈下,蘆葦蕩中,機耕道上,他耳聞目睹的是農場的張家長李家短,親身遭遇的是親者痛仇者快,因此,在這部小說中,他寫農場職工的批鬥大會,寫農村教師的打情罵俏,寫情侶的卿卿我我,寫幹群的偷腥交易,寫師生的野營拉練,寫知青的雪夜逃亡,是那麽的得心應手,是那麽的曆曆如繪,是那麽的如歌如泣。我就是在這塊土地上生活的見證人,我敢說,當時的那個農場,那個時代,那群人物,真真切切就是這樣的。  

  

“媽的,吃社會主義,不幹社會主義,反啦!”孫際安一腳踢開了侯家的大門,那門被踢成兩塊,搖晃了幾下倒在門口。  

 

這樣的聲口,這樣的場景,我完全想得到那熟悉的畫麵,甚至聽得出那濃重的家鄉口音。  

  

宴會開始前,婚宴總管兼主持人發表了熱情洋溢的歡迎辭,接著就是喇叭聲響,鑼鼓齊鳴,儀式過後,一位說書的老者,腰係三門鼓,又說又唱又敲,唱起了澧州漁鼓《薛仁貴征西》。三個水桶般大的土壇子搬出來了,上麵用紅布包著的蓋子蓋著,跑堂生將每桌的酒壺從壇子裏舀出酒灌滿後送到席上,總管端起一碗酒帶頭仰脖灌下後,宴席就開始了。酒備的足,菜也豐盛,當地名菜雜燴、肉丸、紅燒整魚、清蒸整雞、洞庭烤鴨等十大碗菜一一送到了桌上。宴席上筷子攪拌食物的喳喳聲,客人之間的笑談聲和推杯讓盞的勸酒聲混合在一起,構成一幅江南水鄉農村歡樂的婚宴圖。  

  

這樣的婚禮,這樣的習俗,那粗獷而又悠揚的的漁鼓調,甚至那推杯換盞的酒味與汗味,我都是再熟悉不過也再親切不過了。至於高考場上的帶槍民兵,《心中有話向黨說》的高考作文題目,更是我這輩子再也不會有的經曆,總也抹不去的記憶。  

    

家建的童年、少年和部分青年時光是在東洞庭湖度過的,他對那塊土地是那麽的熟悉,那麽的眷戀和充滿深情。他在小說中描寫的田野河流、湖光山色與飛禽走獸,飽含濃濃的地方色彩,像“蘆葦”“毛蠟燭”“盤根草”“草鞋板”等植物和生物,都有鮮明的湖區特征,這些典型環境的描寫,讓小說更接地氣,更加真實,增強了小說的藝術感染力。如將民謠和湘西北方言引入小說,讓小說貼近生活,更富有鄉土氣息,讓人有親臨之境的意境。請看廖婆婆教娃們唱的《驅煙歌》 : 

  

                  煙兒煙兒莫煙我, 

                  我給你殺個老雞母。 

                  你吃肉兒, 

                  我啃骨頭兒, 

                  你吃飯兒, 

                  我舔碗兒。 

  

還有那首《知鳥歌》 : 

          

                  知鳥喊, 

                  早穀兒黃, 

                  幺姑兒挑水潑道場。 

                  路又遠, 

                  水又深, 

                  打齊幺姑兒腳後跟。 

  

湘北大地,是兩千年前三閭大夫屈原的行吟盤桓之地,廖婆婆鬆弛的喉腔與兒娃子們清脆的嗓音,到底還有沒有幾分楚騷韻味?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寫我的家鄉,寫我的鄉親,寫那幸虧不再的政治風雲,寫那幾將逝去的民風民俗,家建老哥是第一人,《古月情殤》是第一本。哪怕到了地球的另一半,身居美國三十年,寫起“那過去的事”,還是這麽繾綣纏綿,這麽刻骨銘心,還是這麽得心應手,這麽筆卷風雲,沒想到啊!  

    

第三個沒想到,是這部小說的“幾分虛”與“幾分實”。一個記者出身的圖書館員,從紀實散文轉向長篇小說,個中的虛實“比例”與“成色”,出手就如此不同凡響。 

 

中國古代的小說,大體是街談巷議,或道聽途說,往往都是有據可查:姓甚名誰,何方人氏,祖輩官職,一一列舉,意在證實那都是真人真事。哪怕是比較離譜的捕風捉影,也都有“無風不起浪”的淵源,細究下去,往往能捕捉到江海彼岸那最初的蟬翼之輕扇。一部筆記小說《世說新語》,400多位有名有姓的風流名士,1100多條於史有證的逸聞軼事,哪一個都不是憑空杜撰的;即使是誌怪小說,那部《搜神記》,記載牛郎織女的“天仙配”,那也是一定要從“漢董永,千乘人”說起;唐人傳奇的《柳毅傳》,照樣從“唐儀鳳中,有儒生柳毅者”起筆,這個故事在家建與我的家鄉君山,把那個子虛烏有的“柳毅傳書”的神話,坐實為一口青苔蔓延的“柳毅井”。“晉太元中,武陵人捕魚為業”開篇,“南陽劉子驥,高尚士也,聞之,欣然規往”結尾的《桃花源記》,虛虛實實,真真假假,留下中國文人“何處是桃源”的千秋迷思。元代傑出文學家王實甫,將元稹的情史自傳《鶯鶯傳》,改編為千古絕唱的《西廂記》,那才叫一個天才的神來之筆。  

    

話似乎越說越遠,其實都是因為“昔日記者,今日作家”的這個沒想到而生發。記者寫新聞,是要忠實於真實的。家建學長在中國當新聞記者,在美國當學科館員,人在美國,筆觸卻指向自己的早年生活,寫完抒情紀實的詩文集,再寫必須虛構的長篇小說(Novel),他是怎樣處理在“Fiction”與“Non-fiction”兩種不同體裁之間圓潤轉換的呢?是的,“非虛構文學”數十年前起源於美國新聞界,號稱“新新聞主義”,在中國,我們起初叫做“報告文學”,後來改稱“紀實文學”。對了,家建在湖南廣播電視當記者時,既發新聞稿,也寫報告文學;報告文學,既要真人真事,又要有細節、有文采,有審美、有可讀性。盡管如此,這部三四十萬字的長篇小說《古月情殤》,畢竟不是一個簡單的“虛構”與“非虛構”,近百名大大小小的書中人,有眾多教師,有各色職工,有好壞支書,有激情罪犯,有女電工臨危救人,有電影院踩踏悲劇,這裏,既需要生活積累,更需要藝術創造,“生活真實”必須轉化為“藝術真實”。這部小說是怎麽做到的,哪些地方是虛構,不僅虛構,而且加工編造?這考驗的不僅是才情,更是藝術加工、藝術創作的辛勞與心血。  

      

一部《三國演義》,人稱“七實三虛”,那這部《古月情殤》呢?“幾分實”?“幾分虛”?寫實不太難,虛構才見真本事。一卷《古月情殤》在手,津津有味讀著呢,誰知道,這一章看似結束,翻開下一頁,主人公卻從曹小芹跳到了李映真,好容易把閱讀情緒從“野蠻女友”“曹黨委”調整到風情萬種的李隊長,但故事情節卻戛然而止,下一章,上場的男女主角,又忽然換成了樸實善良的胡良山與癡心鍾情的林小芳;同為樸實善良,那拖拉機手胡良山,心心念念的“處子情結”,又大不同於苦盡甘來這才坐懷不亂的朱道萬老師;同為知書識禮,守身如玉,而抽調代課的左彩梅,則明顯有別於清高脫俗近於迂執的胡俊傑。主題的揭示推進,情節的似斷似續,人物的性格發展,社會的風雲變遷,如何張弛有度,舒緩得法,五十四章的起承轉合,如此熟稔於心,如此駕輕就熟,顯示出我這位老同鄉、老同學編織故事的匠心獨運和非凡的藝術造詣。這真讓我沒想到啊。  

    

遠逝的歲月,遙深的鄉愁,如歌的行板,醇香撲麵,不覺沉醉,一若外的春雨瀟瀟。 

 

      華容學子、文學博士王澧華     

         2019年3月於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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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月情殤》紙質版和電子版已在亞馬遜和美國最大的書店巴諾書店全球公開銷售發行。在巴諾書店購買請搜尋英文書名:《Love on the Ancient Moon River》: 

 

 美國南方出版社簡介

“圓作者一個夢想,助作者美國出書”是美國南方出版社(Dixie W Publishing Corporation,網站http://www.dwpcbooks.com)的出版宗旨。美國南方出版社2006年在美國Alabama州注冊成立,多年來為諸多作者出版圖書書,銷售不斷攀升,是美國出版界的後起之秀,現正逐漸為各界熟悉。

 

美國南方出版社所出版的圖書通過自己的網上書店,美國最大連鎖書店巴諾書店(Barnes& Noble),以及亞馬遜(Amazon)等網上和實體書店在全球範圍內發行。美國國會及各大地方圖書館均有收藏,美國南方出版社成功地把很多作者推向了更大更紛繁的世界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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