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葉樹下

走的多,見的就多,見的多,想的就多,想的多,悟的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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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加州秋日行 (九)教堂湖邊的秋色

(2017-01-10 14:56:13) 下一個

2016年九月二十九號 第九天   住宿地:Porcupine Flat Campground

清晨被動物的叫聲所驚醒,一種奇怪的叫聲,高亢,嘹亮,持續時間很長,像狼和狗叫聲的混合。然後我就睡不著了,昨晚打足氣的充氣墊已經塌了下去,哪裏都是冰涼的。蜷縮在睡袋裏也抵擋不住寒冷的侵襲,上廁所不敢坐在冰涼的馬桶蓋上,索性生火取暖。在Sequoia收集的大鬆果太好用了,一點就著,不一會火就升起來了。豪豬營地沒看到豪豬,卻看到一隻野鹿出現在樹叢中,一晃不見了。

老婆做飯的時候,我看著地圖,想著今天的徒步計劃。大多數來Yosemite的遊客往往流連於Yosemite Valley的那些知名景點,而忽略了沿Tioga Road的荒僻區域,但Tioga Road and Tuolumne Meadows地區卻是徒步愛好者的樂園,這裏的徒步線路比公園內其它區域都多。臨行前我隻是略知一二,並沒有對這些線路的詳細了解。在寫遊記的時候,從http://www.yosemitehikes.com/了解到,這一地區有二十多條的徒步線路,其中路線最長、風景最美、最艱苦的就是通向Clouds Rest (9926 feet,3025 meters)的Sunrise Trail,來回路程14.5 miles (23.3 km)。這條路雖然沒有Half Dome Trail那樣知名,那般的艱險,但難度等級屬Strenuous  (艱苦的),據描述,通向頂峰的那條山脊窄路兩旁是峭壁深穀,是對恐高心理者的強大挑戰。昨天看到路旁Trailhead的指示牌,就在Tioga Road邊,近Tenaya Lake處,卻不知道這條Sunrise Trail 真的會把你引到山頭太陽升起的地方。

我看著臨行前寫的當日計劃:Cathedral Lake Trail (7 miles), Dog Lake and Lembert Dome (2.8 miles), Mono Pass (8 miles), Gaylor Lake (2 miles),也不清楚走哪條路線更好些。老婆一聽要走這麽多路就急了,大聲嚷道“你要累死寶寶呀!”是呀,貪多嚼不爛,那就挑點幹貨,走一長一短吧。昨天在Olmsted Point遇到一對老夫婦,他們已經是第二次來這一區域徒步了,向我們強力推薦Mono Pass,不過我心裏更偏向Cathedral Lake。Cathedral,“大教堂”的意思,衝著這特殊的名字也錯不了。

從營地到Cathedral Lake隻有十多分鍾的車程,我們到時,Trailhead的小停車場早已滿員,路邊也已停了不少的車,足見其火爆程度。見一位中國老兄立在豪車旁,襯衫西褲筆挺,開著車窗音樂震耳,在草地遠山的背景中,叫我感覺怎麽那樣別扭,倒退十年,哥出來旅遊是不是也這付德性。

山路曲曲彎彎,在森林中一路上行,這樣的土路雨雪天會泥濘難走。奇怪一路上我們就碰到三個人,一對走得慢的母女,一個走得快的小夥,悶聲不響,一腦門的官司。等我們走到接近湖邊的那片草地時,那小夥居然往回走了,令我心裏暗想,這個湖的風景難道就這麽不值得一看嗎?在途中有一個分叉路,左邊的路標:John Muir trail。後來我才知道,Cathedral Lake分 Upper Cathedral Lake 和Lower Cathedral Lake,左邊的路沿著John Muir trail通向Upper Cathedral Lake (海拔2,925 meters),沿路會一直走到Yosemite Valley;而右邊的路則通向Lower Cathedral Lake (海拔2,830 meters)。我們當時選擇走了右邊的路。走到這片草地,就離湖邊不遠了。

我不明白那個可能隻呆了幾分鍾就返回的小夥子是怎麽想的,也許心情晦暗的他根本沒心思欣賞風景。但是此時站在湖岸花崗岩上的我,會對每個路上的人說,你徒步時付出的汗水和喘息會得到最好的回報。

我也走過一些山山水水,名勝古跡,有的地方雖然名氣大,卻感覺不是我的“菜”;有的地方雖名不見經傳,但感覺接地氣,吸收大自然之能量,沾染山水之靈氣。Cathedral Lake--教堂湖,就是這樣一個讓我感覺接地氣的地方。如果說前天走Half Dome Trail,更像是進行一場赤膊的苦鬥,獲得的是勝利後的喜悅;而今天在這裏,才真正獲得美的享受。

教堂湖,肯定是以Cathedral Peak命名,山峰的形狀如同教堂頂上突起的尖塔。如果在網上搜索Cathedral Peak,會看到別人從各種角度、各個時間拍的美輪美奐的照片,我這大晴天拍的照片隻能體現兩個字:真實。

就著湖光山色吃完了簡單的午餐,我們躺在暖洋洋的大岩石上曬太陽。在我眼裏,這裏的風景不但更勝昨天的May Lake一籌,而且更令我感到身心愉快,周圍靜寂無聲,視野裏一個人影都沒有,時間仿佛停滯在這一成不變的風景畫裏,隻有天上的雲在飄,水裏的草在搖。

我想變成湖裏的那隻鴨子,讓我的幸福指數爆棚。

老婆懂我,好地方,愛呆多久,就呆多久。過了不知多久,我們起身,決定像昨天一樣繞湖一圈。在這個水灣,發現一個隱秘的釣魚人。

風景隨著小徑的宛轉而變化。現在如果是在加拿大的安省,應該是層林盡染楓葉紅時。臨行前我還說去加州追逐秋的色彩,可是在Yosemite這幾天我們也沒看到秋日絢麗的色彩,沒辦法這裏不是楓樹的家鄉。現在教堂湖邊的小徑上,我終於發現了一片秋的色彩,心裏好不激動。

湖並不大,走到湖的盡頭,如果向西望,會看到不遠處的Tenaya Lake。

遇到幾個說法語的青年男女躺在湖畔的沙灘上嗮太陽看風景,我們互相拍照,他們臉上開心的笑容像遠方的天空一樣自然純淨。我真想把汙濁的心掏出來在這裏洗一洗。

路旁的這隻小動物是不是在聆聽得我的心語?

在回程的路上,我們友好地向每一個碰到的人打招呼。回到那個分叉路口時,我還想沿著右邊的John Muir trail走下去,被有些疲憊的老婆拉了回來。如果我當時知道那是通向Upper Cathedral Lake的路,我會欣然前行。下山對我們來說是小菜一碟,我們追上了一位身材高大、手持魚竿的老者,一聊,他就是我們在湖畔發現的釣魚翁。我們邊走邊聊,從魚聊到熊。從談話中我能感受到,他有著豐富的野外生活經驗。他說加州都是黑熊,黑熊是好奇的動物,他晚上露營,故意用食物把熊引來,“如果你打開花生罐,熊幾英裏外都能聞得到”熊把腦袋伸進他的帳篷裏聞來聞去,他居然敢伸手摸熊腦袋。我變色道,“你不怕嗎?”他說,“我200多磅,個頭比黑熊還大,它還怕我呢。”他接著說,“可怕的是棕熊,那家夥5、6百磅重,個頭大,攻擊性強。”我說,“那就裝死唄。”“裝死沒用,隻能拚命一搏。”他給我講他年輕時在Alaska的經曆,“我曾在Alaska的叢林中迷路了,一個人轉悠了五天五夜,碰到一隻凶猛的棕熊,如果那時我手裏沒有一隻槍,今天我就不會站在這兒跟你說話了。”我問,電影《荒野獵人》裏麵的小李子怎麽能一槍就把那麽大個的熊報銷了,是不是有些誇張了。他說,那是一種大口徑的槍,現在已經沒有了,子彈的爆炸力和殺傷力很大的。停車場已在前麵,他笑笑說,很高興跟你聊天,不覺間路就走完了。他住在一個加州的小鎮,每年都來這裏徒步野營。他離去的高大背影,讓我想起了電影中的西部硬漢。

從教堂湖繼續向東,我們前往下一個目標:Dog Lake and Lembert Dome。旺季開放的遊客中心,加油站和商店現在都關閉了。地圖上標誌的停車場有廁所,垃圾箱是防熊設計的鐵櫃子。記得一個公園巡警跟我說過,不要把食物留在車裏,這裏的熊很聰明,懂得如何砸開車窗獲取食物。這種事發生一次,就叫你終身難忘了。剛才“西部硬漢”也跟我說過,熊的嗅覺是很靈敏的。正待出發,我忽然想起我們的前任營主“白領麗人”向我推薦的她的最愛Soda Springs,看她留給我的地圖,就在附近,跟人一打聽果然如此。於是我們繼續沿著停車場旁邊的一條碎石路前行,不一會兒就到了一個設有門攔的路口,標明:Glen Aulin and Soda Springs,就是這裏了。從路口一直走進去,就走在Tuolumne Meadows的草地中了。從沿路豎立的牌子上可了解草地的地理氣候和特殊動植物。

Tuolumne Meadows Trail (1.5 miles),平坦易行。Tuolumne Meadows是Sierra Nevada中的一片次高山的草地,海拔大約2600米,中間有Tuolumne River穿過,各種花崗岩巨石和山峰寶石一般鑲嵌其中,遠際被層層鬆林圍繞。這裏有條徒步路線--Glen Aulin Trail (11 miles)沿Tuolumne河而行,沿途可見多條瀑布水流,在夏季,這條線路一定爽心悅目。

這裏的確有一處名副其實的Soda Springs ---“蘇打泉”。看介紹的牌子,地理學家也不明白這裏怎麽就冒出泉水來,不過這可是地道的碳酸礦泉水,這一地區的人和動物已享用千年,泉口已經用圍欄圍住保護起來,如果不相信這是蘇打水,看看泉眼裏冒出的氣泡吧。

蘇打泉旁不遠處有個石頭屋子,Parsons Memorial Lodge,建於1915年,雖不起眼,卻是國家公園的曆史標誌,當年John Muir和另一個同學在此露營時,完成了把Yosemite變成國家公園的構想。現在這個石頭屋子歸國家公園所有,仍然使用,夏季每天對遊客開放,也是Sierra 俱樂部成員開會的地方。我更感興趣的則是離它不遠的一個小木屋,McCauley Cabin。一個叫McCauley的同學在1912年購買了這塊土地並建造了這個木屋,他的女兒就成長在這裏,到老還回來居住,深愛這片草地。想象一下人家的童年,家門前就是遼闊的草地和河流,整天在大自然裏玩耍遊戲,無拘無束,豈不羨煞當今被一摞摞書本壓得抬不起頭的孩子。我走過去一看,門口貼張紙條,有人居住,請勿打擾。什麽人現在還住在這裏呢?

我們隨後返回Lembert Dome的停車場,打算走到Lembert Dome上看日落。一天走下來,老婆力不從心,落在後麵。這時天已不早,按這個速度,日落時我們肯定到不了,於是我們“避重就輕”,重回Tuolumne Meadows。站在那個小橋上,正是日落時分,黃昏下遼闊的草地給人一種平靜祥和的感覺。我有些明白為什麽“白領麗人”偏愛這裏的風景,不僅是風景怡人,更是風景帶給她的感受吧。為什麽荒僻的Tuolumne Meadows地區能吸引眾多的遊客?  好的風景地,大家心裏都會產生共鳴。1869八月John Muir 在他的旅行日記(My First Summer in the Sierra)中寫到:

“Here the mountains seem to have been cleared away or set back, so that wide-open views may be had in every direction. ­is the most spacious and delightful high pleasure ground I have yet seen. Th­e air is keen and bracing, yet warm during the day; and though lying high in the sky, the surrounding mountains are so much higher, one feels protected as if in a grand hall.”

來幾張夕陽小照吧, 河邊的飛釣者。

水邊的攝影人

遠山倒影

寂靜黃昏

我們等到餘暉散盡,暮色降臨,確定沒有晚霞的出現,才離去。日落後,氣溫一下就變冷了,此時四周靜寂,隻有聽見一路上我們的腳步聲。路上有警車封路,看來發生了一起事故,這裏是盤山道,還是要小心駕駛。回到營地,天已漆黑,營地間燃起了一處處的篝火。老婆做飯,我升火。這時候,沒有比一碗熱乎乎的方便麵更可口的了,平時我都懶得看一眼的垃圾食品卻是此時的美味。熊熊的篝火跳躍著,把後背烤得暖洋洋的,想著一天裏看了教堂湖邊的秋色,賞了大草地的日落,心裏暖暖的。我又想起了在這兒呆了七天的“白領麗人”,想象她一個人在漆黑的夜晚,獨自坐在篝火邊,沒有網絡電視,沒有精致的美食,沒有舒服的浴缸,隻有荒野,星空,和一個人的寧靜,但她同樣心滿意足。是不是我們所謂的現代生活中充滿了過多的欲望和奢求,而忘卻了我們真正需要的不過是最簡單的自然元素,陽光、空氣、水和食物而已。按計劃明天我們就要離開這裏了,看一眼繁星密布的天空,我心生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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