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香一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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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言情小說 錦瑟年華橫塘渡(十一)

(2019-12-30 12:41:06) 下一個
    沿江小學春學期開學的第一天,早春的陽光,很輕很柔和,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有
 
說不出的舒服。
 
學校敞開的大門兩側,各站了四名學生,他們排成一排,正歡快地笑著向經過麵前的老師
 
和家長敬禮問好。
 
 
華軒想這樣開心的日子,渡渡以後還會有嗎?自己真的要那麽殘忍地打破這一切嗎?
 
此刻的他正透過車窗,牢牢地盯著校門口左側最前麵那個小男生,粗看那孩子其實和別的
 
孩子沒啥兩樣,他們都穿著明亮合體藍白相間的校服,脖子上也都佩戴著鮮豔的紅領巾,
 
可華軒瞅著就是覺得他特別順眼,覺得他比別的孩子出眾,小臉紅撲撲的特可愛,他真想
 
走上去抱一抱他,告訴他,自己才是他真正的爸爸。
 
這麽漂亮可愛的小男孩居然是自己的兒子,華軒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
 
 
 
十二年,一個生肖的輪回,咫尺之間,他竟然不知道自己還有這樣一個兒子,這讓他情何
 
以堪。
 
“向雲錦,為什麽你要撒謊?你竟敢瞞著我,將我的兒子送人!我一定要讓你為此付出代
 
價。”這樣想著的華軒,不由攥緊了拳頭,臉上看著也有些猙獰。
 
“三道杠,少先大隊長,看來是個品學兼優的乖孩子。”卓爾也在側目注視著那個小男孩。
 
“那當然,同我小時候一樣,是一等一的好學生。”華軒唇角上揚,聲音裏有著掩飾不住的
 
自豪。
 
 
“要走嗎?快到約定時間了。“卓爾抬頭看了下時間問道。
 
”走吧,不要讓他們久等。“華軒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說,他很矛
 
盾,一會兒他真要變成傳說中的惡人,硬著心腸,說出惡毒的話來傷害那幾個老實人嗎?
 
他們可都是阿渡的親人,自己兒子的恩人啊,可如果不硬起心腸這樣做,他又怎麽能
 
要得回兒子,怎麽能叫向雲錦難過。
 
 
 
”其實,從我們決定去找你的那一刻起,我就預感到了會有今天。“阿渡哥哥沒了上一次的
 
慌亂,鎮定得出超乎華軒和卓爾的意料。
 
也許很多時候,當人們麵臨考驗時,表現得都像屠宰場外待宰的羔羊,內心充滿了慌亂和
 
不甘,可一旦真的被拉進了屠宰場內,退無可退避無可避時,心中反倒會坦然,甚至忘記
 
了害怕,或許還會突然有了敢於直麵慘淡的勇氣,因為那時人們早已明白該來的終究是躲
 
不掉的。
 
如今阿渡的哥嫂正是如此,他們並排坐在沙發上,兩隻手牢牢地攥在一起,看著似乎很平
 
靜。
 
 
”渡渡是我的孩子,是嗎?“華軒輕聲問,他真的不想傷害他們。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看著很是柔弱的阿渡嫂子不甘地問,一副既憤怒又悲傷無助的
 
神情,看著活像一隻將要被老鷹搶走雞仔的老母雞,明知無用卻還在徒勞地煽動著翅膀。
 
”如果是,我想讓他認祖歸宗,他畢竟是我的兒子,我和我的父母絕不會讓他流落在外
 
的。“華軒雖有些不忍,但還是硬著心腸表達了自己的意思,突然知道有這麽一個兒子,
 
他怎麽可能不要,他已錯過了十二年,他怎麽能再錯過以後的歲月,那樣對兒子對他都不
 
公平,他覺得虧欠兒子很多,所以他要彌補。
 
”你有什麽資格說渡渡是你的兒子?當初你家想方設法不讓他來這個世上,逼得雲錦實在
 
沒辦法了,才偷偷生下來送給我們養的,我們一把屎一把尿地好不容易將他養好養大,明
 
明是你們不要的孩子,現在你又憑什麽以為你能要回?“華軒的話如尖刀一樣插在了阿渡
 
哥哥的胸口,他滿臉不甘,紅著眼睛責問。
 
”不要?怎麽可能不要?我從沒想到過不要這個孩子。”華軒很吃驚,自己何時跟何人說
 
過?不要這個孩子。
 
“那當年你們為什麽那麽做?單位的人欺負雲錦逼她打胎時,你那個變態的妹妹和惡毒的
 
老媽也死活要搞掉她肚子時,你在哪?當年你又為這個孩子做了什麽?你曉得不曉得,如
 
果不是我妹妹拚死保護,這世上就根本不可能有渡渡。”阿渡哥哥滿臉激憤地跳到華軒的
 
跟前,如果可能,他真想和麵前這個可惡又討人嫌的家夥打上一架,因為隻有那樣才能發
 
泄自己對命運不公,世道不平的滿腔怒火。
 
 
“我媽和我妹怎麽可能害雲錦和孩子,阿渡之死隻是個意外,趙瑟瑟是因為得罪了一群小
 
流氓,被他們追趕,慌亂之中,才被他們追到雲錦住處的。”華軒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初次
 
出庭的新手律師,在對手拋出了致命的證據後,明知道輸局已定,卻仍作著最後的掙紮。
 
 
因為他已從心底開始動搖,自己媽媽真的無辜嗎?自己真能那麽理直氣壯地要回孩子嗎?
 
他耳邊又響起鄧琴琴的那句“ 劉芷韻之所以敢這麽做,是得到了某人首肯的。” 
 
事後,他也曾試探過,但他媽就是一百個不認賬”你就這麽想你媽的,我怎麽可能害許家
 
的子孫。“
 
現在看來,華軒覺得自己還是太低估自己媽媽和妹妹的破壞力了。
 
 
“趙瑟瑟根本就是有意跑過去的,他們的原來是想在推搡之間,將雲錦推下樓梯,好造成
 
她意外流產。可他們卻沒料到,我那天會在那裏,可惜我護住了雲錦,卻沒能護住我自己
 
的妹妹。”提起阿渡,一直克製著的感情的阿渡嫂子忽然捂著臉哭了,淚水順著指縫,一
 
滴滴地落在客廳的地板上。
 
這眼淚,讓華軒愧疚難當,阿渡和他說過,自己嫂子和自己情同姐妹,可惜這次的事不是
 
小事,他已沒法回頭也不想回頭。
 
“你說趙瑟瑟是蓄謀,她想把雲錦撞落樓梯,讓她流產?”華軒愕然地張大嘴巴,怎麽可
 
能?
 
這完全超出了華軒的想象,他無法接受。他也知道趙瑟瑟壞,是有些變態,但她和雲錦又
 
沒什麽深仇大恨,即便有些過節,趙瑟瑟也不可能如此陰毒吧,好歹雲錦懷的還是他許家
 
的孩子。
 
“沒根據的事,我們從來不會瞎說,我妹妹死後,我接觸過辦這個案子的警察,其中有個
 
年輕的小警察,他悄悄提醒我,要我趕緊想辦法把雲錦帶走,否則難保雲錦不會再次遭人
 
暗算,那時我們才知道幕後黑手是你媽,是你媽鐵了心要搞掉雲錦肚裏孩子的,你家勢力
 
太大了,明明小流氓們和趙瑟瑟都交代了,可最後上麵卻不讓續追查,隻判了那個用刀
 
阿渡的小流氓,現在那個壞蛋應該也出獄了,不信,你自己可以去問,去調查。”阿渡
 
哥哥滿懷恨意地盯住華軒臉說。
 
 
 
“你們憑什麽要帶走渡渡,他是我女兒拿命換來的孩子。你們這些人平時高高在上慣了,
 
想怎樣就怎樣,從來不把我們老百姓當一回事,想把孩子搞死的是你們,現在看孩子被我
 
們養得這麽好,又想來搶,你們還是人嗎?”一個尖細上了年紀的聲音忽然在院子裏響
 
起。
 
“我會想辦法補償你們的。”老太太的責問,讓華軒麵紅耳赤,他羞愧地低下了頭。
 
“你拿什麽補償?是拿你比我們高貴的命,還是拿你的臭錢,你們這些人總是以為弄幾個
 
臭錢就什麽都能搞定,想用錢把渡渡從我們身邊買走,是嗎?呸,我告訴你,別做夢,我
 
們不稀罕你的那幾個臭錢。”伴著歇斯底裏的聲音,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太氣洶洶地衝了
 
進來,華軒抬頭細看,正是新年那日,在醫院見過的那個老太太。
 
 
“我不和你們說了,我要找向雲錦算賬,沒有我的同意,她無權將我們的孩子送給別人。”
 
華軒覺得無力辯駁,站起來準備走人。
 
“你還有臉找雲錦算賬?要不是你在國外和人亂勾搭,想不要雲錦,你家人會做得那麽
 
絕?現在缺德事做多了,遭報應了,沒孩子了,就想來搶我們家渡渡,我告訴你,別做大
 
頭夢了”老太太堵在門口,用手指著華軒大罵。隻是被罵的還沒怎麽著,罵人的那個自己
 
卻氣得直哆嗦。
 
“媽,你身體不好,不要生氣,趕緊坐下,我們慢慢和他說理“ 阿渡哥嫂趕忙過來,扶老太
 
太在門口的靠椅上坐下。
 
“我在國外和人亂勾搭?”華軒挪不動腳步了,他得問清楚,這老太太竟敢這樣汙蔑他,他
 
不服,他從來就不是那樣的人。
 
他覺得自己比竇娥還冤,在德國時,自己又要練語言,又要在裝置上學習,整天頭昏腦漲
 
的,那裏會有時間去和別的女人勾搭?
 
“你還狡辯,那些照片可是阿渡和雲錦親眼看到的,照片裏你和別的女人摟摟抱抱。
 
你們這些公子哥有幾個不花心的”阿渡嫂子看自己婆婆氣得說不出話來,隻好恨恨地接著
 
說。
 
“在哪裏?怎麽可能?”華軒簡直出離憤怒了,這家人為了孩子,怎麽可以這麽汙蔑他。
 
“就在你自己家裏的電腦裏。怎麽可能冤枉你。做了還不敢認,真不是男人。”阿渡哥哥幫
 
腔。
 
“在我家?等等,雲錦她們啥時去過我家?”華軒完全暈了,誰能告訴他,他不在的時候,
 
都發生了什麽?
 
“還不是你在電話裏告訴雲錦,你媽正在為準生證想辦法,然後趙瑟瑟就來找雲錦,說你
 
媽要和雲錦談準生證的事,阿渡不放心,還陪著雲錦一起去了。“
 
”不是告訴她們不要相信趙瑟瑟麽?“華軒震驚不已,差點跳腳。
 
”可是,趙瑟瑟說,你媽一定要雲錦到家裏去一趟,隻有承認了她這個婆婆,她才會幫
 
忙,你說這樣的情況下,雲錦要不要去?“
 
”她們真見到我媽了?“
 
”你媽讓她們在趙瑟瑟房間足足等了有半個鍾頭,才見她們。”
 
“是不是就在那個時刻裏,她們看到了那些照片。”華軒似乎猜到了什麽。
 
“你怎麽知道?”
 
“照片裏的姑娘,是不是包子臉,圓圓的大眼睛,穿著藍裙子。”
 
“想起來了,不狡賴了。”
 
“不是,你們上當了。那是我以前的女朋友,我們早就分手了。”
 
“怎麽可能呢?雲錦說曾在電話裏問過你,那個女孩是不是大使的女兒,當時也在德國,
 
你並沒有否認啊。”
 
“有這事?”華軒糊塗了,他真的不記得雲錦這樣問過他。
 
華軒從沒想到,自己老媽會設這樣一個套,花這樣大的精力去對付向雲錦,難道向雲錦並
 
沒有和前任死灰複燃,而根本就是被自己的媽和妹妹逼走的?
 
愚蠢。。是啊,自己得多愚蠢,才會相信雲錦說的,舊情難忘,打掉孩子,跟自己離婚,
 
都是為了去國外和前男友團聚。
 
華軒忽然很難過,有這樣的媽和妹妹,不要說是雲錦,就是其他女人,也不敢再和自己在
 
一起吧。
 
鄧琴琴那樣溫婉委曲求全的個性,最後不是也落荒而逃了嗎?
 
“你將來再結婚,一定得找個厲害的,否則在你家真活不下來。”離婚時,鄧琴琴曾這樣調
 
侃過,當時華軒聽著不以為然,現在想來,鄧琴琴並不是隨意說的,她是深有體會才會這
 
麽提醒他的。
 
客廳裏滿是陽光和花香,可華軒卻覺得冰寒徹骨,他還是不能接受和相信,和自己最親的
 
媽媽,居然會做出這種有傷陰德的事來。
 
還好,他讓卓爾留在了車裏,他從沒想到那段往事是如此地不堪和齷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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