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香一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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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橋頭,我們不相遇(短篇小說)

(2019-04-03 22:43:01) 下一個

 

 

過了年,我的精神愈發不好了,總是在昏睡。

有時,即便是醒著,腦子也多半迷糊得很,好多事都 想不清楚了。

柳兒安慰我說,這大約是用了新藥的緣故,可我卻知道,油盡燈枯,我該走了。

走廊又傳來噠噠噠的高跟鞋的聲音,柳兒驚喜地撒開我的手,奔向門口。可除了失望還是

失望,我早已不抱了希望,隻有柳兒傻,還不肯放棄,她覺得我們終究是母女,那有老娘

快死了,女兒會不回來的?更何況她是我的獨養女,我的唯一的“血親”,萬沒有讓柳兒

她一個小保姆給我送終的道理。

可我卻知道,她終究是不肯原諒我的,她對淩雲有多少敬愛,就會對我有多少仇恨。

成淩雲,你又贏了,沒想到你死了,我還鬥不過你。

特麽的,到最後,你還陰魂不散,往我心上紮刀子。

 

兆明?是你嗎?你是來接我的嗎?你肯原諒我了?

你的女兒,我已幫你養大了,她像你一樣俊秀出色,可惜她恨我,把我當成仇人,卻跟成

淩雲那個王八親,這是報應嗎?我害你的報應!

淑文?你也來了?我答應你的,做到了。

盡管想起來很憋屈,她認賊作父,對成淩雲比對親爹還要好,對不起,我忘了,她壓根就

沒見過你,在她眼裏,成淩雲就是她親爹,反倒是一把屎一把尿的把她帶大的我,怎麽都

入不了她的眼。

在她眼裏,我就是一不安分,整天作賤她爹的壞女人。

但我仍然不後悔,憑仕麽在你們慘死後,要讓成淩雲活得稱心,他對你們的女兒越好,我

就越恨他,越想讓他不痛快。

就讓她一直恨我吧,至少比知道真相,一輩子活在痛苦和悔恨中強。

大人們的世界太擰巴,隻要我不說,這世上再不會有人告訴她真相,就讓她一輩子就這樣

順風順水地活下去,比仕麽都強,不是嗎?

 

兆明,我現在是不是挺明白事理的,是不是?可惜太遲了!

如果早一些,是不是我們之間就不會糾纏出這一段恩怨情仇?

 

那一年,我十五,你十四。

我阿爹打小日本受了重傷,臨死前,他在醫院告訴娘和我,他有個結拜的兄弟叫顧元祐。

爹說,很多年前,顧元祐行商時,曾在半道上叫土匪打了劫,是他帶著團裏的兄弟,將他

和他夥計並貨物毫厘不差地救了出來。結拜後,顧元佑,留下一枚墨綠的扳指,說任何時

候,他都不會忘這救命之恩。

埋了爹,無依無靠的娘和我,找到了烏鎮。

見你的第一麵,我就喜歡上了你。

望著眼前的慘相,我不讓娘拿出扳指,你家已經夠難的了,我不想再給你替麻煩。

我們隻說逃日本人避難逃到此地的,你聽了二話沒說,找來幾個小夥伴,幫我和娘在你家

邊上用蘆葦搭了個暫住的草棚,還又撿來些破磚,幫我們壘了個床。

我和娘開始靠做針線,靠縫補賺錢度日,你家全靠你,夠難的了,可看我們吃不上飯,你

還是叫你娘時常喊我們過去一起喝那不多的米湯。

你娘也開始放下大小姐的架子,過來和我們一起縫縫補補。

從她嘴裏,我知道,你是自小就訂了本地大戶許家的五小姐為妻的,我聽了有些暗暗地傷

心,我怎麽就來遲了?心裏又有些怪爹,當年救了你爹,為什麽要結拜兄弟?怎麽就沒想

起結個兒女親家呢?

可後來你娘又說,那許家看你家窮成這樣,恐是要悔親的了。我聽了竟暗暗有些高興。

再看到你時,我臉就有些發燒,我怕叫你看出我心中的秘密。

而你也有些怪怪的,沒事也喜歡來我家坐著,看我繡花做針線,有時,坐久了,不好意

思,便硬要找些活做,有一次,硬把阿娘找來準備做桌子凳子的粗樹枝劈成了材火,還有

一次,你挑水往缸裏到時,因光顧偷看我,將缸打破了,搞得水漫金山,好幾天,我和娘

在家走路,都戰戰兢兢的,尤其是娘,因為是小腳,有點冰,就打滑。

這樣的日子,即便苦,也是甜的。

可是生逢亂世,命運怎麽由得了我們自己。

 

我一直不知道,那倒黴的胡家寶是如何盯上我的,在他動手之前,我印象裏都不記得,我

有見過這個人。

我永遠忘不了那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因為沒錢買蠟燭洋油,也因為你去了別處扛工,我和

娘隻喝了點野菜湯,就早早睡下了。

外麵朔風夾著野狗的叫聲,甚是瘮人,再加上肚子餓,我和娘越發地睡不著。

忽然就聽到棚子外響起匆忙地而繁亂的腳步聲,娘緊張得隻哆嗦,想把我藏起來,我那時

反倒忘了害怕,覺得大不過一死。

誰知我以後的日子,比死還要難過。

胡家寶將我捉去後,很快強按著我和他拜了堂,對外說,我是自小就和他訂了親的,就是

告到縣太爺那,也不能將他怎麽樣。

你回來了,瘋了一樣要找他拚命。

我已失了清白,我不能再叫你失了性命,你背後還有你娘,你小弟弟小妹妹,再說,胡家

寶是個混混,有一幫狐朋狗友,你拿仕麽和他們拚,我們都是外來戶。

“你死了,我也會把他整死,去陪你。”胡家寶惡狠狠地對我吼叫,我喝下那麽多的鹽鹵,怎麽還沒死成?我有些恨老天,咋就那麽不睜眼呢。

娘勸我死心,女人失了清白,就啥都沒有了。這輩子隻能跟著胡家寶了,你娘也來勸我,

你娘怕你有個三長兩短的,那他們老的老,小的小,要怎麽活?

我懂,我都懂,縱使我有千萬個不甘心,我也必須認命。

我恨小日本,擾亂了我順風順水的快活日子,我也恨爹,為什麽不把娘和我一起帶走?還

把我們留在這人世間受苦。

我準備跟著胡家寶把日子混下去,就他那麽死命作賤我的樣子,我也不會活得長。

可沒想到,這個連畜生都不如的家夥,他吸大煙吸得傾家蕩產,末了竟還想將我賣去花船

換錢。

要不是你知道得早,及時將我救出送走,我可能在16歲上就死翹翹了,那裏還會活到今天,更不會替你惹了那麽多事,害你一輩子。

你救了我,卻害了你自己,你後悔嗎?

嗷,這話我已問過你,你也早就告訴我,我也知道,事情即使重複一萬遍,你仍然會跑去

救我。

 

我沒想到,我們還能相逢。

才不過五年,你竟結了婚,生了子。怪你麽,我有什麽麽資格怪你,我不也早已嫁了人。

我以為我們終究是錯過了。

可老天仍不想放過我們,作為支前大隊長的你,竟和勤務兵被一起安排到了我們家住宿。

經曆了那麽多的風霜,我怎麽還那麽蠢,竟沒看出那是別人精心設的一個局。

我天真地以為,我是軍屬,你們被安排住到我家,乃是理所當然的事,我沉浸在和你重逢

的喜悅裏,絲毫沒感覺危險的降臨。

我有夫,你有妻有子,我們不敢有男子私情,我們像家人一樣相處。

我讓娘拿出了那枚,我們寧願挨餓受凍也啥不得賣掉的扳指。

原來,你知道,你一直就知道我們的身份,是啊,聰明如你,還有什麽能瞞得了你的。

“以後,我就叫你姐姐。”你說,我含淚答應了,我知道,今世我和你是絕無在一起的緣分了。

 

災禍總是來得叫人猝不及防,你不是上了前線麽?你不是走了一個月了麽?怎麽會叫人關

起來了。

成淩雲告訴我這消息時,我還不相信。可看著成淩雲那臉上掩不住的恨意,我又覺得他不

像撒謊。

他好歹是個首長,怎麽會隨意說謊呢。

“罪名是仕麽 ?後果有多嚴重?”我用抖得不成調子的聲調問道。

“生活貪汙腐化,還散布反黨言論,死有無辜。”成淩雲惡狠狠地說。

“原來是你,你是不是以為,我想和你離婚,就是因為他?”我一下反應過來,對著成淩雲尖叫。

“難道不是嗎?胡大強同誌早就提醒過我,說你們以前就不清白,我還不相信。我給你機

會,希望你回頭。可你們卻不知道珍惜,我在前線出生入死時,你們卻在背地裏勾搭,給

我戴綠帽子。“成淩雲說得一臉悲憤,仿佛被冤枉的是他而不是我。

成淩雲以前在阿爹的團裏做過連長,爹在時,他對我一直很和氣。我和娘落難後,他找到

我們,也幫過我們。所以我一直當他當好人。

雖然他大了我足有半輩子,他求婚時,我還是嫁給了他,因為娘說,我有了那樣的過往,

有人還肯娶我,已是燒高香了,更何況那時,成淩雲已混得不錯,年紀輕輕,已是師級幹

部。

可是我很快發現,成淩雲因為打仗時受過重傷,和我親熱時,總是力不從心,偏他又是個

死要麵子的個性,我叫他去看醫生,他不但不願去,還說我在嫌棄他。我不理他,他又說

我薄情,肯定是喜歡上別人了,對我再沒有了以前的好脾氣,

我們整天吵得雞飛狗跳的,我真的不想再跟他過下去了。他又跪下求我,他說他會改掉他

的臭脾氣,等他從戰場上回來,他就會去治病。

可忽然,就有人帶信給他,說我在家不守婦道。

“你如果再敢跟我提離婚,我立馬就叫人斃了顧兆明,反正想要他死的人,也不止我一

個。“成淩雲臉上的笑容很是猙獰。我從未見過這樣可怕的他,即便我們吵架吵得很凶的

時候。

我知道,顧兆明的個性,太過剛硬張揚,在工作生活中,肯定沒少得罪人。

可要他死的,除了成淩雲這個吃醋昏了頭的家夥,還會有誰呢?

第二天,顧兆明真的被綁去了法場,我被嚇得肝膽俱裂,腿像麵條一樣,不聽我的使喚,

特麽的,這世道,殺人和切菜一樣容易。

聽說槍斃一個反動團長時,他八歲的兒子隻是在旁邊哭喊著朝他爹喊了句“爹,我會給你

報仇的。

“就叫旁邊的民兵一槍打得腦袋開花。

娘回來說,顧兆明沒死,他們隻是嚇唬嚇唬他。

“你猜我在法場看到誰了?“娘有些哆嗦地說道。

我根本沒心思答她話,我才不關心誰在法場呢,我要去看兆明,這個禍事是我惹的,我要

去告訴他,他死了,我也不會獨活。

“不要出去,我看到胡家寶了。“娘一把死死地拉住我,她身子有些發抖,還活在舊日被

他打罵的恐懼裏。

“娘,你忘了,你女兒現在可不再是個任人宰割的小姑娘了。我手裏可是有槍的。”想到

那個毀了我清白的家夥,我恨不得立時找到他,殺了他,省得他再去害別人。

“你可不要去,我可看到成淩雲和他在一起了,還有一個尖嘴猴腮的女人。聽成淩雲的意

思,他並不想置顧兆明於死地,他在幫兆明講話。聽口風,那個胡混蛋和那個醜女人倒很

是想讓兆明死的。我打聽了,他們把兆明安排到我們家,就是想激怒成淩雲,好借他的

手,了結兆明。“阿娘小聲地告訴我,這幾天在我光顧著和成淩雲死纏爛打的時候,她早

就仗著自己首長丈母娘的身份,四處去打探消息了。

隻是,她沒想到,胡大強就是胡家寶。

“他應該改名叫胡大槍,胡大煙槍。”我惡狠狠地說。

“不管怎樣,你現在都不能再激怒成淩雲,你要冷靜下來,否則,你真會送了兆明的命。”

娘小聲地乞求我,我和她的眼裏都起了霧。

我後來才清楚,那個醜女人曾追求過你,明知道你已成婚,還打著反封建包辦婚姻的幌

子,向你求歡,想逼你就範,可惜被你粗暴地拒絕了,她才因此懷恨在心的。

我沒想到淑文會找上門來,她抱著個小娃娃,你的兒子。

她是來求成淩雲的,她覺得他是首長,手裏握著生殺予奪的大權。

成淩雲很狡猾,他叫淑文來求我,說隻要我肯服個軟,他拚著丟烏紗的危險,也會保你周

全。

我可不相信他的鬼話,可淑文信,病急亂投醫,成淩雲的話成了淑文想救你的救命稻草。

淑文在我麵前長跪不起,她已知道我是誰,我也知道她就是你口中敬重的那個不嫌貧愛

富,與父母決裂也要嫁給一貧如洗的你的許家五小姐。

我如你一樣敬重她,我扶她起來。她懷裏的小娃娃很瘦弱,連哭聲都氣如遊絲。

淑文說,她因為著急擔心,早就沒了奶水。

 

成淩雲很意外於淑文的美麗,他說他以為你的妻子是個粗陋的鄉下婆子,卻沒想到是個

比我還知書識理的大家閨秀。如此說來,你又怎麽舍得這樣的好妻子不要,而要我這麽

個破落戶呢?

“都怪你,遇事太衝動,隻知道吵,才會搞得我這麽不冷靜。”看得出,成淩雲開始後

悔和動搖  了。

娘叫我趁好就做,趕緊和成淩雲和好,救人要緊。

但因為胡大強和那個武蘭死咬著不放,你還是受到了不該有的處罰。

你一氣之下,把自己流放到塞北苦寒之地。傲氣如你,怎麽能受得了這樣的冤屈。

成淩雲說,他保你一命已是不易,再做其他的,他就無能為力了。

我又一次相信了他,覺得他總不至於壞到底。

你說,我得要多蠢,才會相信他的話。

 

缺德事做多了,總是要招報應的。

沒兩年胡大強因為玩弄婦女,草菅人命,很快被判了刑,據說病死在牢裏。

那個尖嘴猴腮的武蘭,後來嫁了個很不上路子的老公,因為生不出孩子,那老公就天天作

賤她打她。

相比之下,成淩雲倒還不錯,從沒嫌棄過我。

結婚十幾年了,我們還是沒個一兒半女,有時,我覺得這是老天的報應,你那麽好的前程

叫我們給毀了,還妻離子散的。

 成淩雲是隻狡猾的老狐狸,他一聞到風向不對,就趕忙打報告,請求調到大西北。

 命運再一次捉弄了你我,我們再次相遇了。

經過西北風霜的磨礪,你比原來更成熟,更有男子漢的魅力了,望著這樣的你,成淩雲的

心又開始齷齪了。

他借給你們單位派軍代表的機會,想把你調到牧區去。如果時間能回到那一刻,這一次,

我真希望他的陰謀能成功。

那樣,你就不會在那個錯誤的日子裏,跑去報社,去見那個倒黴的編輯,你也不會死。

可是如果不是我的衝動,你即便死,也隻會死在報社,而不會死得那樣慘。

報社的造反派,早就叫囂著要和部隊的造反派幹一場。我知道他們早晚會有一場血戰,但

我從未想到你會牽涉其中,我忘了你向來是喜歡寫作的,你說過,因為經常投稿,你和那

裏的編輯早就成了哥們。

我怎麽就忘了提醒你,報社已是個危險的地方。

 

等我知道報社被滅,而你又深陷其中的消息,發瘋似地趕去時,報社裏早就血流成河,玩

筆杆的怎麽鬥得過玩槍杆的。

我和軍醫發瘋地尋找著每一個角落,終於我們在死人堆裏,將你扒了出來,我以為你死

了,我放聲大哭。

可軍醫說你竟還活著,我又喜極而涕,來不及多想,我就叫軍車把你帶回了部隊。

我叫他們盡一切可能地救你,看你漸漸地好起來,我覺得我終究救了你一次,還救成了。

我沒想到,因為我一時的考慮不周,卻害你於萬劫不複。

不知怎麽,就傳出你是報社的叛徒,那天的慘案是你和部隊串通好了的。

還沒等你全好,他們就上門要人,他們還扣押了你懷孕的妻子-淑文。

你不顧我們的阻攔,非要趕回去,你說你沒有做虧心事,怕仕麽,你不能讓他們傷害你的妻兒。

可你忘了,這是一個瘋狂的世界。

 

你就這麽走了,走得那麽慘,屍骨無存,我和淑文隻看到硫酸池旁擺著的你的一雙鞋,我

不知道你是被他們活活打死後,扔進了硫酸池;還是就活著,被他們推進了硫酸池;無論

是哪一種,想起來都會叫我心如刀絞。

我才不相信他們的鬼話,你那麽剛強的人會自殺,何況淑文就快要生了,你在部隊醫院

時,就一直惦記著她,叫我幫你好好看著她,可惜我連這樣的小事也沒能辦成。

淑文受此打擊,很快就不行了,盡管我找了最好的軍醫,也沒能留住她。

她把孩子送給我,要我發誓一輩子都不要和孩子提起她慘死的爹娘。

她不想讓孩子因為仇恨,而毀了自己的一生。

 

我猜到,兆明的慘死,或多或少地和成淩雲有關,盡管他死不承認,我還是從他畏縮的眼

神,和他對艾兒變態的遷就裏,看出了端倪。

我想帶著艾兒離開他,可離開他的庇護,我們孤兒寡母的,又能去哪?

我又怎麽能夠做到,我答應淑文的,給艾子一個無憂無慮的生活。

可看著艾子和成淩雲的親密無間,我既氣恨,又覺得安慰,至少艾子還能生活在一個健全

的家庭中。

我就生活在這樣的煎熬中,喜怒無常的性格,越發讓艾子離我遠去。

 

成淩雲真不是東西,不知是病糊塗了,還是臨死害怕,竟突然要跟我懺悔,虧他還是個無

神論者,他說他怕,你會在陰間等著他,讓他下油鍋。

他終於承認是他害你的了,聽見了嗎?兆明,全是因為我,他嫉妒我心裏隻有你 ,原來

女人真的是禍水。

我狠狠地抽了他幾個耳光,替你也是替淑文,更是替我自己,我怎麽就嫁了個這麽個窩囊

男人,幹了壞事,還不敢承認。

艾子仕麽也沒聽到,她隻遠遠地看到,我抽成淩雲耳光了,她覺得我窮凶極惡,沒有人

性。

我除了哭,能說仕麽?我覺得我又中了成淩雲的奸計,這個流氓,吃了我的幾個耳光後,

他竟氣定神閑,走得很安詳。

艾子參加完成淩雲葬禮的當晚,就買了一張火車票南下,後來又聽說她出了國,還嫁了個

外國男人,生了一兒一女,生活甚是安定。

隻是我們從不聯係,仿佛我們從沒有過瓜葛。

前兩天,當年給她接生的那個軍醫,來看我,說起他兒子,也在海外,還和艾子還生活在

一個城,他問我要不要見艾子最後一麵,我說不用了,我這人,不吉利,誰遇著誰倒

黴,還是讓她不要回來的好。

可嘴上這麽說著,心裏竟還是盼著她能回來的,畢竟我養了她一場。

 

是誰在我耳邊哭泣,淚水還一滴滴地打在我的手上,冰涼冰涼的。

“是柳兒嗎?”我想張嘴問,卻發現早已發不出聲了。

 

“你該走了。”是誰在耳邊提醒我。

說完,我就叫一陣風刮到了空中,我低頭一看,那個和柳兒抱在一起哭泣的女子是誰,怎

麽她身邊還站了個大胡子的外國人,等等,旁邊還有兩個漂亮的洋娃娃呢,怎麽回事?

 

可還沒等我看清,我就被風裹著,飄出了醫院飄出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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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清明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亙古未見的筆名' 的評論 : 謝謝亙兄鼓勵
小雨清明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helloworld1000' 的評論 : yes ,very sad
亙古未見的筆名 回複 悄悄話 若隱若現,琵琶半掩麵,回腸九轉,曲折感人,尤其結尾收得好,讚一個!
helloworld1000 回複 悄悄話 Such a sad 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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